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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

作者:咕噜老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祠堂内间的门被风搅得咯吱作响,半面敞开。


    透过虚掩的半扇能看到裴执玑负手而立的背影,黑色披肩与压抑的祠堂融为一处,在裴兰瑛看来活脱脱的阎罗鬼刹。


    她抓着陆绥珠的手,肩膀都是抖得:“绥珠姐姐你陪我进去,求求你了。”


    陆绥珠无奈推开那扇门。


    兰瑛仍躲在她后,怯怯的朝着前面喊了一声大哥。


    “跪下。”


    冷冽到失温的两个字使得裴兰瑛身子陡然瑟缩,偏又吓得哭不出来,膝盖无骨般塌陷歪倒在蒲团之上,心里还是慌得去拽陆绥珠。


    她总觉得在绥珠姐姐身后安全,尤其在面对大哥的时候。


    这本是裴府的家事,陆绥珠不该多管,可裴执玑冰冷骇人的模样让她都站立难安,更何况是年少不经事的兰瑛。


    她轻轻拿着身子挡住啜泣中的兰瑛,去扯裴执玑的袖子也不敢幅度太大。“就当我替我的干妹妹求求情,别动家法成吗?”


    路上陆绥珠已劝他良久,可人到眼前他发现自己还是难以平静,看着裴兰瑛更是失望:“你看看她做的这是什么事情,裴家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


    轻拨开挡在前侧的陆绥珠,他两步跨至兰瑛面前:“你虽自小不在裴家长大,可也是三叔三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蠢成这样,遭人利用至此?”


    这话说得忒重了,陆绥珠差点都忘了他尖刻的攻击力。


    裴兰瑛咬着唇愤愤起身,祠堂压抑得让她喘不动气,但是她坚信自己很快就能离开,也不必受这个大哥管束。


    “大哥字字句句说我是裴家的女儿,说到底不就是嫌我丢人给你们裴家丢面子吗?你们裴家倒是风光无限,可是我爹爹却只能在雍州日日喝风吃土,凭什么啊,我只是想要荣华,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给爹爹谋个好前程,我又有什么错?”


    “好。”一番话气得裴执玑头疼,偏又是个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到最后直接气笑了:“你若觉得太子能让你青云直上,你大可一试,看看他会不会主动迎娶你进门。”


    这话让裴兰瑛慌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皇权世家的争端终有一日会爆发,这种境况下,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自保吗,你若不是姓裴,我都懒怠与你说半个字,当着祖宗的牌位好好清醒一下吧。”


    夜风袭人吹得脊背一凉,陆绥珠沉默地关上了祠堂的门,隔绝开最后一丝月光。


    回过头看,裴执玑站在阶矶上,半边脸对着月色,紧抿的唇透出一丝窘…迫?


    他目光有些飘忽,清了清嗓子:“抱歉,让你见笑了。”说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没必要,曾经最想在人前掩饰的后宅阴私、不堪诡计、疲惫无奈几乎被她看了一遍。


    如今在她面前几近透明,好像被扒光。


    “这算什么呀,哪家的公门侯府是清清白白的,裴大人不要想这么多。”看他依然没有抽离出来,陆绥珠又补了一句:“我是怕你气坏了身子。”


    风里带着潮意,像是快要变天了,陆绥珠将衣领拢了拢,指尖覆上去的时候。


    裴执玑说:“还疼吗?”


    “什么?”陆绥珠一愣。


    “脖子后边的的伤。”


    “哦哦,不碍事的。”她将手放了下来,今天那一掌劈得不算重,可以承受的。


    裴执玑还在盯着她肩膀看,饶是穿着衣裳也禁不住这样炽热的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拧着帕子退了半步。


    “我今夜是来同你道别的,兰瑛的曲子也弹完了,你们裴家最近…咳这么忙,我也该回家了。”


    “好。”裴执玑略顿:“我送送你吧。”


    她刚要以夜晚风大拒绝,转而听到裴执玑说:“还能给你挡挡风。”


    “好啊,那就有劳裴大人了。”陆绥珠欣然接受。


    脚下踩的路时而阔坦平整时而七扭八歪,不变的是长长的月光拽着长长的影子。


    这样宁静的夜色,头顶着硕大的圆月,裴执玑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说说家里事,这样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裴大人是不是想和我聊聊兰瑛的事情?”陆绥珠见他一路缄默,又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心里装着事,看着都让人憋得慌。


    台阶就这样合心意的递来,裴执玑觉得她简直善解人意的可怕。


    “我知道嘛,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肯定不会不管兰瑛的,我猜的对不对呀裴大人。” 陆绥珠走着走着到他身前,就那样狡黠自信的笑着,可谓笃定万分。


    正中下怀,她怎么能这么聪敏?


    裴执玑也禁不住弯了弯唇角,诚实的与她道来:“三叔曾给我写信,让我在兰瑛婚事上费费心,我原本挑中了今科进士出身瀛洲的苏江玉,此人虽家境一般,但家风淳朴,祖上也常有官身,我看过他写的文章有几分才气,想着兰瑛若下肯嫁于他,我再对他多加栽培,假以时日也是不可多得的才俊。”


    “夫君有才,娘家庇佑,的确是很好的姻缘,但是样貌如何大人为何避而不谈?”


    裴执玑语塞了片刻:“男子相貌又有何重要,难道不是人品可贵?”


    “裴大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未来的夫人倒是能日日在房里守着一位芝兰玉树,貌美如花的夫君,只因如此,你就不管其他女子死活了?”


    这个新奇到有些…刁钻的角度裴执玑着实未想到过,竟真的被她带偏,认真思忖了下,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正经话,耳朵瞬间被火灼般攀上两朵热云。


    行至汴河畔,一下子两岸挂满彩绣花灯,火树琪花亮闪闪的映在粼河水之上。


    裴执玑无奈笑笑,他还能说什么,以前从未发觉自己反应这么慢,接着又一番话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其实你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虽然心性高傲时有口角锋芒,但却不依势凌下,今日兰瑛犯了那么大的错也只是训斥了几句,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青楼狎妓的恶习,懂得洁身自好就比起那些个膏粱纨绮的公子哥不知好了多少。”


    花灯映得陆绥珠透亮的眸子五光十色,她侃侃而谈,但裴执玑听着这夸奖之言,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正于整时,屏架已备,各色花炮齐发,毕驳笙歌聒耳,兼有各色佳灯语笑喧阗。


    此时此地繁华之景无心欣赏,锦绣盈眸神之所往,突然被什么人挤了一下,裴执玑的手搂上了她的纤细的腰。


    烛火映着陆绥珠干净得能浣纱的双眸,她震惊地张了张两瓣红润的唇。


    裴执玑浑身一僵。“抱歉,冒犯了。”


    整时已过,汴河两岸的人们陆续撤去了,盛大的热闹落幕,终于循着越来越罕见的人迹,到了安静的巷子里。


    一直送陆绥珠到门前,裴执玑欲走,她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只一下很快就松开了。


    轻盈到似乎方才的拉扯是裴执玑夜里视物不清的错觉。


    孤男寡女深夜这样的举动多有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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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怕裴执玑觉得她轻浮,半边身子掩在门框里巴望着久久没说出话。


    裴执玑脚步未动,也不知是在拖延些什么,还是方才的拉扯给了他一点期待?


    这样的氛围没得以持续太久,暗色桃树下,一个男子缓缓走来,带着些风尘仆仆之色。


    吴连进开口道:“表妹,我来上京进货,顺道…看看你。”


    早在裴执玑发觉来有人来时,就已经回避了。


    眼见西南边天沉了一大块,浓黑浓黑的,陆绥珠无心邀他进来,两个人就在门前直挺挺站着。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吴连进脚踩在石阶上,一手从怀里掏出张通红的请柬:“表妹,我订婚了,婚宴来年在范溪举行。”


    说罢吴连进叹了口气,诸多道不明的情愫都被这一张请柬噎回了肚子里,只留下一句。


    “是我不配不上表妹了。”


    如此言语莫名,陆绥珠只觉这份情意廉价的可笑,她收下请柬道了一句:“恭喜表哥。”


    吴连进点点头,见陆绥珠并无留他之意,失魂转身离开了,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怨他自己,再多不甘又能如何。


    吴连进啊,你可真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他送了你何物?”


    陆绥珠本探着头以为裴执玑又像之前那般不声不响的走开了,结果被突然出现的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没什么好气的一把塞进他怀里:“裴大人这么好奇,就帮我把份子钱随了吧。”


    听她这样说,裴执玑也不客气的拆开看,只抽出一点便原样塞了回去丢到一旁,倒是十分慷慨:“好,连着沈刺史沈夫人还有你兄长的那份我都出了。”


    他站的位置正是风口,禁不住冷风灌入,虚弱地咳了两声。


    “今夜恐会有暴雨,裴大人随我进来躲过这阵子雨再走吧。”


    陆绥珠恐怕他淋了雨生病,若是折腾一场下来怕是就要了他这孱弱的身体半条命。


    在范溪时,她见过他濒死的模样,亦抚过他微弱的心跳。


    那时的她真的害怕了。


    半推半就着裴执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亭院。


    芳甸从房间里面出来,有些震惊的点了几盏灯,又麻利打起帘拢,让他们二人进去,她低声对着陆绥珠说话。


    “你怎么能领男人回来呢?”


    “只在院中坐坐,姑娘可以放心。”


    裴执玑这样好说话,倒是显得芳甸多事酸薄了,她眨了下眼睛,给了陆绥珠一记目光,当下便自己回了房。


    “过些时日再会会那个苏江玉,若他不介意兰瑛…我们裴府补偿些住宅田地亦或是官位都可,我亲自去他应当会给几分薄面。”裴执玑在心中掂量妥当。


    “嗯,只是婚姻不能强求,若是他就是不愿再给兰瑛物色好的就是了。”


    一杯滚烫的茶放在院中石凳上晾着,乌云也不知飘到何方了。


    直到人走了,茶都没能入喉,仍旧晾在那里。


    陆绥不怀好意地拍了芳甸一下,面上并无恼意,倒是多了两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芳甸,你真是越来越学坏了。”


    这杯热茶裴执玑喝得可是够久了。


    “姑娘竟浑言,我这明明是学聪明了,姑娘且说高不高兴。”


    “高兴高兴,快洗洗睡吧,明日还要去御史府呢。”


    陆绥珠推搡着捂住了芳甸的嘴,少女银铃般的脆笑一路延至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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