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胡乱拍开了门,浑浑噩噩的缩在床榻上,任由青萍为她清理身上的污迹。
“娘子,您怎么了?”
“娘子,把衣衫褪了……”
……
颜霁一句也没听进去,双目空空,脑子里都是裴济那双深邃而又阴冷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可怕到极点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那双眼睛似乎还在紧紧盯着自己,带着一股不达眼底又极致虚伪的笑意,隐含着奇怪的欲望,自己仿佛是被他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颜霁无法再想下去,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催眠自己,这一切不是做三年奴婢就能解决的,何况三年之久,她无法忍受自己时时刻刻都要遭受这种非人的精神虐待。
她的一再退让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她要逃走。
她要离开这个疯子。
再多一日,都令人难以忍受,她不停战栗的身体,吓得青萍脸色大变。
“娘子,您怎么了?”
青萍压低了声音,并不敢大声问询。
她亲耳听到家主召回了娘子,看着娘子满身的污秽,惊愕恐惧的神情,还有遗留在下颌那两处的红色指印。
她不难猜出,或许是家主幸了娘子。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娘子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明明是件好事,娘子怎么被吓成这样?
“他就是个疯子!”
“青萍,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颜霁痴痴地说道,越说神情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娘子,不能胡说,不能胡说……”
青萍被吓得直摇头,她不安的看向门窗,生怕被人听了去。
“青萍,他真的……”
“娘子,不能胡说,婢子非议贵人,这是一等一的大罪,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要黥面杀头的,可不能再说了……”
青萍慌乱的拉住了颜霁的手,不住地朝她摇头,试图劝阻下胡言乱语的颜霁。
“青萍,我害怕……”
颜霁甚至不敢闭眼,生怕闭了眼,那双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浑身战栗,紧紧蜷缩着身体。
“娘子……”
青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将昔日活泛的娘子吓成这般模样,那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青萍不敢多问,只是看着娘子这般模样,心里也生出了不忍,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为她勉强褪下脏污衣衫,将厚实的被褥围住了她,以免再冻病了。
颜霁瞪大了眼睛,迷茫的盯着那扇窗户许久,直到她抗不过本能,半倚着床榻内的角落,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是多好的时候啊!”
裴济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颜霁不住地后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
回头一看,方才的内室转眼间变成了万丈悬崖,头顶的乌云瞬间飘来,遮掩了光亮,一阵阴风拂面,吹散了围绕在崖底的白云,露出深不见底的可怖来。
再回头,裴济正一步步逼近,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下,他的气息压了下来,那双眼睛近在咫尺。
微微俯身,朝她露出那熟悉的笑容,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可怖,温热的呼吸似乎喷洒在她的面容上。
“想逃?”
“你,一介乡野庶民,能逃到哪里去?”
“便是你逃得了,沈易可逃得了?”
眨眼间,画面又跳转到成亲那夜,只见他提着长剑,逼在沈易的脖颈下,薄唇轻启,吐出的一字一句令她犹堕冰窟。
“你,也不要活了!”
“不!”
颜霁从噩梦中被惊醒,她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双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敢眨眼,盯着看了许久,才终于确定,自己的这双手上并没有出现梦中骇人的红色血迹。
这就意味着沈易还活着,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正坐在窗前埋头绣衣的青萍听见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赶来,“娘子,怎么了?”
颜霁看见她,才回过神来,“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颜霁大口喘着气,心口起伏不停,想到梦中的可怕场面还心有余悸。
“娘子,腹中可饿了?”
青萍见她也不愿多说,便识趣的主动问道。
“还行,”颜霁的思绪还留在刚才可怕的噩梦中,腹中空了一夜,也觉不出有什么难受了。
“您先试试这件衣衫,”青萍将自己趁她休息时做的衣衫拿了出来,“我这就去把温着的饭端来。”
“好。”
颜霁接过,却是没有听进心里,双手拿着衣衫,一动不动。
等青萍端着温热的饭进来,见到的便是这副模样的颜霁,她心里有些不安,明明是好事,可颜霁的反应太奇怪了。
从她半夜时分从那房内满身污秽的跑回来,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这一觉,直到现在尖叫着醒来,她似乎还没缓过来。
“娘子,用饭罢。”
青萍将饭放在小几上,又走至榻前,从颜霁手中拿起了衣衫,问她,“娘子,合适吗?”
失神的颜霁连眼睛都没眨,维持着原状的身子动也没动,只双目空空的,不知盯着哪里,道,“合适。”
“娘子,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婢子……”
青萍属实是被她吓着了,她的反应太不寻常,像是丢了魂一样。
颜霁朝她笑了下,“没事,我真没事。”
可这笑落在青萍的眼中,看得却是愈发心疼。
她一定是遇到事儿了,青萍想。
“娘子,您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婢子。”
青萍有点怕,她怕颜霁想不开,她更怕颜霁丢下她自己。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颜霁和她相依为命,两人勉强算得上是豫州乡亲,青萍本能的相信她,也愿意信任她。
青萍也很害怕,如果没有颜霁,或许她连暖屋的炭火也没得烧,连顿饭也吃不上热乎的,一件保暖的冬衣也没有。
在这个人人都有些来头的地方,她一个外地的婢子,实在太渺小了,她的性命也实在太渺小了,没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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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眼里。
只有颜霁愿意把自己阿娘亲手做的衣衫分给她穿,自己的床榻也愿意让出一半给她睡,便是赚的那些银子,也没少给她添置东西。
她不像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贵人,有些高高在上,不把他们当做人看,但也有些贵人心底也善良,却不似颜霁这般亲切,至多会赏赐些糕点银钱。
唯独颜霁,她待自己至诚,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妹,知道为她好。
“青萍,你为什么说我的衣衫都不合适?”
颜霁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里。
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怕自己迟早会被裴济逼疯。
便是沈易,她从前还拿不定主意,以为自己随他离开,他会放过沈易,至少能让沈易避开此祸。
可如今沈易愿意同她站在一起,颜霁便不怕了。从始至终,沈易都没放弃过他们之间的诺言。
他们可以一起离开,离开宛丘,换一个裴济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颜霁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
“青萍,我的衣衫怎么了?”
青萍不想颜霁突然问起,谨慎的看了看门窗,压低了声音,“婢子在驿站时,曾听驿丞大人特意吩咐婢子等,当日贵人有所忌讳,最恶桃红杏粉,必不能有所疏忽,惹了贵人不快,否则轻者怪罪,重则……故此昨日婢子才不敢……”
闻言,颜霁这才明白了缘由,尽管青萍并没有直言贵人便是裴济,可当日下榻驿站的也仅有一位值得驿丞亲自去迎的,那便是裴济了。
娄氏为她做的衣衫,多绣着桃花杏粉,这是寻常人家最常见的花儿了,连那些时日他们母女俩赖以生存的那些帕子上,也多是绣了这些。
“他因何厌恶杏粉桃红?”
颜霁不解,这些物什怎么就能惹得他了?
“婢子不知,”青萍只是驿站内一个小小婢子,涉及不到什么机密,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裴济为何厌恶桃红杏粉的内情了。
故此,青萍绣制的衣衫上不见一朵桃红杏粉,仅有些不知名的花儿稍作点缀。
颜霁没有探得,也便不再多问,自己是迟早要离开的,也没什么必要再费心力去了解这些无关紧要的了。
“娘子,您别多想,哪位贵人没些忌讳,去年在驿站时,有位高门士族家的娘子留宿,驿丞大人也曾嘱咐过,前去伺候的小娘子必要小心,千万不能打扮的太过清白,越是粗鄙艳俗越能保命。”
颜霁想了下,问,“可是那位娘子是个清贵的?”
青萍摇了摇头,“听闻那位娘子嫁的夫婿,瞒着她养了个小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清白人家的做派,可不知怎么就敢攀扯到了那位郎君,听说那位娘子当日便将人打死了……”
“那位小娘子也是可怜,听说腹中还怀了孩儿,没想到就这么死了,高门妾也不是好当的。”
“是啊,”颜霁被这个能随意草菅人命的时代惊住了,随便打死个人,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掀不起任何波浪。
“项小娘子,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