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宁凑在谢存秋颈侧,仔细闻了下,心下稍安。
他揽过对方的肩膀往里走,“你该庆幸自己还没洗澡,身上沾染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不然我就得看看你的就诊记录了。”
原来如此。谢存秋慢慢放松下来,把那点小小的失落压了下去。
喏,傅柏宁总归是关心他的,这让他的嘴角又无声地勾了起来,悄摸摸往身边人的怀里又靠了靠。
进来门,傅柏宁一路往餐厅走,“晚上吃饭了吗?”
“我……”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提醒道:“我要听实话。”
“……还没,没胃口,下午在医院输过葡萄糖,不吃也没关系。”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松开手臂,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餐桌上,一一打开道:“不是一回事,看看这个有没有胃口,有的话就多少吃些,没有也没关系。”
谢存秋看着傅柏宁带来的宵夜,是粥,闻起来酸酸甜甜的,仔细一瞧,里面有白扁豆、小薏米和山楂,怪不得。
这是一份让人舍不得拒绝的好意。
他在桌边坐下,尝试着喝了一口,清爽甘润、酸甜适宜的滋味很熨帖,没让他反胃。
他舒了口气,道:“味道挺好,但是往粥里面放山楂不多见,你在哪儿买的?”
傅柏宁看谢存秋能吃一些,轻笑道:“粥是餐厅买的,山楂是我让他们加进去的,健脾开胃,少吃些还不错。”
谢存秋眨了眨略有些干涩的眼睛,轻轻应了声。
山楂已经煮到软烂,酸甜的滋味融化在甘醇的米香,温软的妥帖就这么细腻地从胃里绵延到了心房。
他没再开口,安安静静把分量不多的粥都给吃完了,还吃了两个小巧的山药芋泥卷。
只是最近他吃得舒服的一顿。
放下勺子,他再次开口道:“我跟你保证,我会尽可能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宝宝。
傅柏宁勾起嘴角,“这反省得挺有成效,是真的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谢存秋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那你不生我气了?”
傅柏宁微微眯起眼,注视着眼前人,谢存秋说这话的嗓音沙哑轻软,神情还是习惯性的疏冷,但眼底里是巴巴的情绪,这样专注地瞅着他的模样,跟撒娇似的。
谁说高岭之花不会撒娇?
明明很会。
他抬起手,给对方理了下略微有些乱的额发,眼见这双清透的桃花眼里眸光一阵颤动,反问道:“不觉得我唠叨?”
谢存秋快速回道:“不觉得,我喜欢听你说话,说什么都好,也难得有人跟我说这些,你能多说就多说。”
傅柏宁听得懂,以谢存秋的脾气,身边的人估计是不敢劝说什么的。
他收回手,道:“不生你气,只要你说到做到。”
“当然!”
得到准确回答,谢存秋才真的放下心来。
两人简单又聊了两句,傅柏宁没多待,催着谢存秋去休息,对方却执意送他到电梯门口。
看着目光温和沉静的傅柏宁,谢存秋定了定神,想到对方今晚上的所作所为,他提起一口气,道:“你上次在这儿,问我怎么了,我当时真正想问的……跟吃的没关系。”
傅柏宁微微一偏头,倾身靠近了些,认真道:“看样子现在打算说了?”
谢存秋轻笑了声,他就知道这点满不过傅柏宁。
他看进对方温和又独具气韵的凤眼,说得缓慢、清晰、且坚定,道:“我是想问你能不能抱一下。”
抱一下?
傅柏宁不无意外,他直起身,稍微拉开了距离,说实话,拥抱这样的亲密行为对他而言相当陌生。
他跟父母关系冷淡又疏远,寥寥的朋友也没到可以拥抱的程度,跟他抱过的说起来也就只有陪他睡觉的那只兔子。
他沉默着,时间分秒流逝。
他注视着谢存秋的眼睛,里面一片清冷通透的湛亮,像是阳光照在雪山山脊的冰雪之上,粲然又冷寂,可冰雪之下还有着灼灼的热望与期待。
他忽得想起,谢存秋的父母十分恩爱,堪称模范,对孩子也很关爱。
对方应该是习惯这些拥抱的。
大概是久违了。
他缓缓呼了口气,张开手臂道:“存秋,我还是更欣赏这个有话直说的你,想要,坦白讲出来就好,还是说……
“你害怕被拒绝?”
谢存秋轻轻哼笑了声,冰雪沾染了阳光的暖意,便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一步上前抱住了傅柏宁,靠在对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被拒绝。”
是怕把人吓跑。
傅柏宁的耳廓掠过一阵酥麻,他垂下眼,掩着些晦涩不清的情绪,抚了抚谢存秋的背,开口的声音依旧平稳缓和,“那就把你想要的告诉我。”
谢存秋思索着,下意识在傅柏宁肩上蹭了蹭,这话好像是在鼓励他吧?
是吧?
对方似乎对他的包容度还挺高?
想到这儿,他顿时豁然开朗,应声道:“好,知道了。”
傅柏宁圈着谢存秋的腰,松开时不着痕迹地从怀里人后腰处划过,这一弯弧度无论什么时候都令人心折。
想要拥抱的并不只有对方。
他一样渴望触碰。
于他而言,谢存秋是关系最为亲近的朋友,有些肢体接触并不越界,拥抱在亲友之间很正常。
回家后,虽然睡得晚了,但睡眠质量还不错,做了个好梦。
次日上午,他收到了谢存秋送到公司来的东西,是上好的古树红茶,对方显然记得他的喜好,说这是正式的道歉礼物。
他仔细收下,昨天的事情也就翻了篇。
之前他提过想跟余家聊一聊,谢存秋很快递来了消息,已经简单沟通好了,余佳霖那边没问题,先见面再说。
定好时间,他做东请了这顿饭。
余家旗下那家私人医院有不少科研项目,在医疗健康与生物科技方面,都是用的谢存秋提供的云计算与区块链服务,如果真能合作,其实也是把几家的利益绑定在了一起。
而且彼此有交情,合作上会更顺畅。
席间,他没忘了仔细瞅瞅身边的谢存秋,还算满意道:“看样子这几天有好好休息好好吃药,脸色看着还不错。”
余佳霖刚想反驳,就被发小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一脚,他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了没龇牙咧嘴。
那个……
他们是刚从医院出来的呀!要不是为了见傅柏宁,不让对方发觉不对,至于提前去输液止吐嘛!
他发小还非要洗个澡再来。
谢存秋面上丝毫不见波澜,认真又乖巧地点点头,“我答应过,自然会做到,你放心。”
“那就好。”
余佳霖看得啧啧称奇,天爷滴乖乖!从小到大、尤其是谢存秋父母走后,他哪儿见过对方怎么服服帖帖的样子。
一物降一物啊。
他不得不再次刷新了对傅柏宁的认知。
而且!
他家发小看傅柏宁的眼神简直……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欣赏、欣喜和喜欢,谢存秋披着冷冰冰的一层外壳,别人可能觉得那是单纯的认可,但他能看得出来不同。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从没见过对方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人。
在中途谢存秋去洗手间时,傅柏宁感觉到了余佳霖越发灼灼的视线,自己好像正在面临某种意味不明的审视?
鉴于对方没有敌意,他也没深究。
大概是对发小交的新朋友的观察吧?
关于合作刚才已经沟通得差不多了,余佳霖打算说点私事。
他稍一组织措辞,道:“存秋最近状态不是特别好,而且吧,他身体一不舒服就容易心情不好,可能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请多担待些。”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末了又带上了些许笑意,“看似一身刺,实则嘴硬心软,这一点余总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余佳霖仔细盯着傅柏宁,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心里多少有点数了,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不管怎么说,傅总能力出众又仪表堂堂,怪不得存秋这么看重你,跟我极力推荐。”
傅柏宁沉默了三秒钟,这话锋转得有点快。
余家这位大少爷看上去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很开朗,似乎没什么心眼,但实际上也不是善茬,能跟谢存秋做这么多年朋友,合作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跳脱就跳脱些吧。
他应道:“能得到他这样的认可,是我的荣幸,话说回来,他本身也十分出色,十八岁的年纪就接管了偌大公司与一群豺狼虎豹周旋,一朵温柔娇弱的温室小白花可搞定,而他做得很好。”
那些刺其实是谢存秋的保护色。
时间久了,这刺也就变成了对方的一部分,但刺和刺不一样,荆棘的刺让人生厌,玫瑰的刺却很可爱,尤其是这些刺为他软化的时候。
余佳霖认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知道他家发小不容易就行,能共情、能体谅、能理解,愿意包容、接纳——
这非常非常难得。
不过有一点他感觉挺奇怪的,傅柏宁现在确实跟以前比着大不相同,双商在线,但是吧,对方好像没发觉谢存秋的感情变化?
在爱情方面比较迟钝?
他想了又想,人不可能十分完美,以前能对贾书宁那样的人上头,还自以为是真爱,这会不会就是对方的短板?
不确定,再看看。
谢存秋回来的时候见两人聊得还挺和谐,用眼神询问余佳霖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余佳霖淡定地让发小放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他能不知道么,他倒是很期待谢存秋把人追到手之后,对方知道孩子的存在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这是他最好的预想。
一顿饭结束,余佳霖利落地先撤了,撇下了乘他车过来的谢存秋。
傅柏宁正好还有话想说,顺势送对方回家。
他用眼角余光瞧了眼副驾上的谢存秋,道:“你上次说想吃我做的菜,有个现成的机会,要不要?”
谢存秋抱起手臂,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里,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你说。”
傅柏宁缓声道:“这周末是我的生日,我本来不打算过,但如果你愿意陪我,我倒是不介意过一过,就在我家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我来做。”
嚯!
这个邀请!
谢存秋知道傅柏宁的生日,9月8号,礼物他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对方自己递了橄榄枝过来,正好。
他看向身边人,问道:“过生日还要自己下厨?”
傅柏宁冲着谢存秋眨了下眼睛,坦然道:“生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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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由头而已。”
谢存秋攥住了自己的手臂,唇角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才勾起一丝笑意,傅柏宁的目光里含着笑意,很是轻松愉快的那种,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是想做菜给他吃呀!
想跟他待在一起,多相处!
他稍微调整了下坐姿,借此也调整了下情绪,压了压语气道:“生日自然是要过的,地址发来,我一定准时赴约。”
“好,那就到时候见。”
傅柏宁看得出谢存秋的好心情,连带着他也开始有点期待了。
从小到大,生日都是他跟管家叔叔一起过的,父母只会准备昂贵的礼物——还根本不是自己选的,更不关心他喜欢什么,纯利益组成的家庭,陪孩子过生日仅仅是流程。
这样的生日没有必要过。
现在呢?
他开始思索生日蛋糕准备什么好了。
接下来几天他回到家就是鼓捣蛋糕,做了好几种口味,最终选择了青提酸奶芝士蛋糕,酸甜可口又助消化,应该会符合谢存秋的口味。
周末这天,他一早就起来准备了,听到门铃声时,他放下手里的食材去开门,见到谢存秋的第一眼,他就瞧出了眼前人不太舒服。
他接过对方拿的东西,先把人迎进门,问道:“早餐吃了吗?”
谢存秋点点头,“喝了点粥,不饿。”
应完,他示意了一眼被接走的东西,转移话题道:“生日礼物我上周就准备好了,要不要先拆开看看?”
傅柏宁瞧出了谢存秋的小心思,没有直接拆穿,把三个大小不一的礼盒放在厨房边的吧台上,一边拆礼物一边道:“好啊,先看看,存秋,你黑眼圈有点明显,昨晚上是不是兴奋得没睡好?”
“没有、不是!”
谢存秋下意识摸了下眼睛,他早上出门前仔细看了,状态还可以……等等!
他瞪了傅柏宁一眼,对方只淡定地递了个让他自己看着办的眼神过来,他缓了口气,轻轻哼了声,冷白的面容上难得有几分被抓包的不好意思。
他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子,瞥开视线道:“早上起来胃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不碍事,粥确实喝了,也没感觉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早上起来整个人都不太好。
吐到有些缺氧。
他给红通通的眼睛冰敷了好一会儿,不然被看出来了不好解释,他不想让对方担心,也不想露出什么破绽。
傅柏宁抬眼看向谢存秋,对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衬衣,淡淡的蕴着冰川一样清透疏冷的蓝,干干净净,又带着些冷傲。
很衬气质。
尤其是贴身的剪裁,那收在腰间的一抹弧度恰似风中摇荡的柳枝。
纤细且柔韧。
他微一敛神,轻笑道:“啾啾很乖,不舒服了知道说是好习惯,好不容易有了进步,保持住,可别再退步了。”
谢存秋一顿,他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傅柏宁这么叫他不心脏乱跳!
他状似冷淡地轻哼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拆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傅柏宁没继续拆,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个热敷袋带给谢存秋,指了下放在一边的蛋糕,“你乖乖热敷,如果还不舒服,今天的蛋糕就先不吃了。”
嗯?
谢存秋眉眼微扬,嘴角弯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呀傅总!”
傅柏宁只回给谢存秋一个淡定的眼神,自己看着办,然后就接着拆他的生日礼物了。
再然后。
三个礼物都拆开后,他一顿、又一顿,礼物分别是一瓶白葡萄酒、一件带着花边半腰围裙、一套定制款刀具。
他抬眼看向端着水杯小口抿着的人,神情复杂,“刀具我很喜欢,但是,这个围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酒,你不是说戒酒了?”
谢存秋神色镇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解释道:“这围裙我觉得你用挺合适的,偶尔尝试下新风格不也挺有意思?至于这瓶酒,我是戒酒了,但不代表你也不能喝,今天是你过生日,小酒怡情。”
傅柏宁接受了对方后一半解释,但前面一半实在是……
他垂眼又看向手里带着俩软趴趴金毛耳朵的围裙,忍了下,又忍了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谢存秋应该也许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算了,不打紧。
偶尔用用,就当新奇体验吧。
他把东西收拾好,继续准备午餐,按住了要起身帮忙的人,道:“你坐着别动好好热敷,食材都是处理好的,不麻烦,你也别想着碰冷水,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等着吃饭。”
唔~~
谢存秋依言坐好,问道:“你搬到这里时间不久吧,有朋友来过吗?”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知道对方话里有话,但没多想,他垂眼继续手头的事儿,直接回道:“除了你,只有明扬前些天来过一次,不过没吃饭。”
谢存秋应了声,看了看那瓶放在一边的白葡萄酒,心里有了思量。
他重新端起杯子,薄唇抵在杯沿上,注视着游刃有余的傅柏宁,一双疏冷桃花眼里暗光流转。
他是第一个在这里跟对方一起吃饭的人,也会是第一个留宿的人。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既然傅柏宁选择了宽纵,他为什么不能主动去争取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