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枪射穿的血窟窿逐渐开始张大,人类身躯的伤口里缓缓爬出一个模样怪异的生物。
那生物每移动一寸,囚犯的痛苦就增加一分,嗓音像是漏风的破手风琴那样沙哑难听,已经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语了,能发出的只有因痛苦而本能呼出的声音。
黎珞言手很稳,不受影响地枪口上移,直直对准地上不住扭动的那人的眉心,他没犹豫,也没在意一直在剧烈晃动的目标,眸光专注。这时距离他开的第一枪仅仅只有两秒间隔,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仍然是直中目标,分毫不差。
地上那人失去了生息,大睁着的血红眼睛却显出一丝解脱之意。
黎珞言眼皮轻垂着,看着死人仍大睁着的眼睛,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口型是在说“安息。”
异兽仍在往外爬,它试图抓紧时间逃离这一块危险的地方。于是鼓足了劲爬出它所寄生的人类身躯。
它的移动速度极快,如今只是被人类的躯壳阻滞了速度,但只要它爬出去,只要整个身体都离开了寄生体,它就能……
“砰——”
审讯室里响起的第四声枪响。
……活下来。
异兽死了。
刚离开寄生体还没来得及窃喜的异兽被子弹射穿了躯体。丑陋的、仿佛多种不明生物杂交而成的躯体,因体态小而具有灵活、移动速度快的特点。
但此刻在黑发哨兵的枪下却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优势,在自己最擅长逃跑的这一领域被准确无误地击中。
异兽低吟了几声,被击倒在地上。
正如齐泽所想,黎珞言作为联邦军校的一年级新生,和异兽接触确实算不得不多,实战经验也少得可怜,因此他不太确定一枪能不能让异兽死透,沉着眸又补了几枪。
玻璃墙消失。
执政官慢步从那边走了过来,蹲下身将异兽尸体收进了储物戒里。
寄生物,即异兽,只有在离开感染者后才能被收集,一旦死在了感染者身体里,由于某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很难获取到全尸,也就不便于后续的研究。
黎珞言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等异兽全身出来后才开枪一击毙命。
黎珞言看着他的动作,等他走过来时把手枪抵还给了他。深棕色的训练服上被沾上了部分猩红的血迹,干涸在了上面,他垂着眸,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脏了的衣服,皱了皱鼻子。
执政官关闭了连通那个房间显示屏的监控,接过枪后,这才看向黎珞言,问道:“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黎珞言眼睛眨了眨,室内无风,他的头发却在很轻地晃动,半晌,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看着不复方才果断利落解决感染者时的冷静沉稳,反而神情很懵,眼神清澈又茫然,活像是意外闯进审讯室的。
执政官按了按额角,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话又都被咽了回去。
他抬手按了按哨兵蓬松的黑发,压扁了点,等他收回手,就看着头发又恢复了原状——嗯,像记忆棉。
黎珞言不懂他在做什么,但是在和他对视上后,下意识弯起眸子,握枪时那股自然带出的狠劲冷戾完全散尽了,弯成月牙似的绿眸只余一片澄澈干净。
执政官敛眸,率先移开了视线,没有和他一直对视下去,淡声道:“走吧。”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去,门已经被大声敲响了。
“咣咣咣!”不像是在敲门,倒像是上门讨债的。
混账得不行。
执政官拧了下眉,瞬间就猜到了外面不断敲门的是谁。刚打开门,身边就掠过一道风。他还没回头就听见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
“你没事吧梨子。”
黎珞言看见奚元过来了,明显放松了不少。整个人也不紧绷着了,有点像蔫趴趴的小白菜,站没个站样地靠着身边的人,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点困,算不算有事。”
两个人就跟上课说小话开小差的学生一样,旁若无人地又开始讲话了。
直到执政官扭过头看向他们,这俩人才双双噤声,两双眼睛默契地纷纷看向执政官,表现出很配合很听话的模样。
奚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不打招呼就冲进来的行为有多没礼貌,于是扬起嘴角强行憋出一个他自认为很有礼貌的笑。
执政官也知道他的秉性,懒得和他掰扯,直接看向黎珞言,对上那双澄澈的绿色眸子,他眸光微暗,淡声说:“你的匹配结果出来了。具体信息我已经发到你的终端上了,有时间的时候看看。”
黎珞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意识到话语中的内容后,他眼睛亮起来,像是镀上一层亮闪闪的太阳碎光。
马上就低下头找到终端查看父亲发给他的信息,嘴上应付似的“嗯”了两声应下。
他迫不及待的模样让旁边的奚元忍不住撇了下嘴,舌尖抵了抵牙,停顿几秒后拖着他就往外面走,语气正儿八经的:“有时间再看!你急什么。”
*
关于哨兵与向导的匹配机制向来是以自愿为原则的。每轮匹配开始前会先经过个人同意,同意后,个人信息才会进入到信息库中,匹配系统会综合考虑年龄、匹配度等多种因素进行配对。
而一轮匹配结束过后,新一轮匹配又会重新征求意愿,直到适龄的哨兵向导进行婚配过后,才会停止入库意愿的询问。
结束了一天无聊又催眠的理论课程,黎珞言像被抽去了精力,趴在桌上,懒懒散散地划着终端开始看匹配对象的资料。
除了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的开心之外,过了几个小时,黎珞言的热情就随着时间过去了。他看着一长串的文字,又开始犯困。
为什么个人资料上连图片都不放一张的啊。
黎珞言眼皮一张一合,重复几次后安然合上了。他手臂一摊枕在胳膊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梨子。”
黎珞言迷迷瞪瞪地听见了有人在叫他,接着肩膀被拍了拍。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眼里还泛着雾气,看人时都像是蒙了层柔光滤镜。
“你听说了吗?白塔那个最难搞的向导和你匹配上了!听说他一个能打十个哨兵!”
黎珞言嘴比脑子快,很认真地“嗯嗯”了下,然后使劲眨了眨眼睛,睡迷糊的意识终于回笼。
他侧过头趴着,看着坐在了自己旁边位置的高马尾女生,理所当然道:“这种消息我当然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说这话时他还有点小骄傲的意思。
尹惟眉梢微挑,没说什么,只是笑吟吟地往后躺了躺,倚在椅背上。
刚从教室门口进来的奚元刚好听见,琢磨了一下,捕捉到重点:“等等——你说,白塔最难搞的向导?”
黎珞言经他这么一强调,也才意识到这点,慢吞吞地直起了身子,跟着重复一遍:“白塔最难搞的向导?”
一整天的课都结束了,基本大家都走了,此刻教室里就他们三个还在。奚元就出去洗了个手,一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尹惟给占了,腿拐了个弯坐到了尹惟的位置上——黎珞言的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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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黎珞言的椅子往后边扯了扯,还不忘抱怨一句:“干嘛坐我的位置!”
尹惟嗤道:“你座位镶钻了不成?坐一下还得请示你?”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回答起上面那个问题:“去白塔官网上查一查就知道了,打架斗殴上了好几次官网,履历还蛮辉煌的。”
她看见黎珞言低着头在看终端,视线忽地扫到终端的内容上:“你在看他的个人信息吗?”
黎珞言点点头,他划来划去也没看见这上面有写那位向导的违规记录。
奚元忍不住好奇心,伸着脖子凑过去看,念个名字像是很耗费力气似的,皱着眉念道:“易谌(shen)。”
空气安静了几秒,黎珞言和尹惟同时看向了他,看得奚元都有点不自在了。
黎珞言抿了下唇,说话慢吞吞的,认真纠正道:“易谌(chen)。”
奚元被他看得都快要忍不住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不够了,连忙清嗓为自己正名:“咳咳!我当然知道!”
“哈哈哈哈!”尹惟没绷住笑出了声,笑得连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
“……打住!”奚元故作镇定,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被嘲笑了之后脸快要像发色那么红了,匆忙转移话题,看向尹惟,“你还是没说‘最难搞的向导’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就连个人信息这里都没有写啊。”
黎珞言也好奇,趴着脑袋看她。
“谁会把违规记录往个人简介上填啊?”尹惟按了按额角,有点无语。右手轻拍了拍桌子,“你们谁带电脑了,我来查。”
黎珞言向来是背包里多装了一本书都嫌累的人,理直气壮摇了头。他直着身子坐了一会儿又累了,本来是转着身子方便和后桌的奚元说话,此时就直接趴在了后桌上。
尹惟看他眼睛又快闭上了,后仰着低头看了眼奚元的桌框,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瓶还没开过的冰水,她毫不见外地从里面抽了出来。
矿泉水的瓶身凝着一层水汽,明显是从冰柜里拿出来不久,她笑眯眯地将瓶身贴在了黎珞言的脸上,把人冰得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黎珞言抿着嘴巴,极小声地哼了两声,才勉强接过罪魁祸首给的水。
顺手就用单手开了盖,仰头猛灌下一口,冰凉的触感顺着喉腔流下,他整个人总算清醒了不少。
尹惟笑道:“好了,你的嘴巴现在翘到可以钓起一条鱼了。”
才没有。黎珞言在心里悄悄反驳。
奚元正好把自己包里装的电脑拿了出来,推到了她面前:“诺。我带了。”
电脑盖被掀开,尹惟把屏幕往下掰了掰,以便他们都能看见。
开机密码……
尹惟完全没有思考,她熟稔地在奚元的电脑里输入了黎珞言的生日,成功开机。
登入浏览器,输入白塔官方网址,再输入关键词“易谌”。
尹惟找到通报批评的那几条信息,做了标注,顺手建了一个新文档,把信息汇总了一下,这才示意他们看。
半晌没听到回应,她抬头看去,发现这两人居然在往矿泉水那小小的瓶盖里倒水。
……这么幼稚低质的游戏居然能从小玩到二十岁吗??
这种“一人倒一次,谁倒的时候溢出来谁就输了”的小游戏,尹惟看得眼皮都在跳。
“我说你们——”尹惟看着形成一个凸状的小水球,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了,盯了好一会儿,在他们即将交递水瓶时出声道:“我找人带到你们宿舍的核桃你们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