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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分别

作者:蚵仔鱼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时尚且大晴,日光穿透云层,天色亦湛。没料到只是在宫内待了一晌,待到回府路上,云山却像是乌沉沉积得灰败的厚絮,将坠不坠,下一刻就能浇下雨水似的。


    候在外头的谷雨忙撑了油伞过来,未想狂风大作,竟将他在原地吹了个滚儿。


    周珩扫过他一眼,径直迈入了马车。


    谷雨见状,慌慌张张忙又收起伞,惶恐被风给刮裂了。


    见着王爷面色不算好,他小心翼翼隔着小窗道:“主子,可是要回府?”


    闭目静靠在舆内,周珩沉默片刻,“不急。”


    谷雨心下纳闷,不急着回府……那这是要去哪儿?王爷也未曾给个说法,这让他怎么办是好……


    他斗胆劝:“主子,那就先在这停一会儿?”


    里头没了声响,也不知是对他无话可说还是睡过去了。


    谷雨乐观地想,应当是王爷累得睡着了。


    看他脸色不好,或许是皇上又指了新事,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且好生歇息一会儿吧!


    华贵车舆外头,谷雨同车夫坐在一处。车夫不善言辞,叫他憋得慌。


    谷雨百无聊赖望着阴灰的天,却遭一滴水当头砸下来,“啪!”一声,敲得他哎哟一声叫唤。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噼里啪啦坠下来的雨滴。


    “滴答、滴答……”


    水滴连成一片,遂落起了白练似的水幕。


    这么大的雨!


    谷雨小心翼翼缩进亭盖里,唯恐身上新换的衣被淋脏了。


    *


    柳槐阳将手中的包袱打成一个结,看了半晌又拆开,一一仔细检查一番,末了又将本就没几样东西的行囊系上,往后背一扔。


    她叼着一根草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堂。


    索性扯了宋二花过来,交待道:“哎,小宋。我走了,那个……”


    话音未落,后头远远传来一声暴喝:


    “柳槐阳!”


    柳槐阳身板一僵,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果真见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她干笑一声:“你回来了,这么快啊。”


    常青青却全然不顾她干巴巴的寒暄,直直问道:“你要走?你要去哪?”


    柳槐阳也不答,只冲一旁的小宋道:“你先回去。”


    待旁人走远了,她才随意道:“走就是走,还分去哪吗?”


    常青青先前以为她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原本还想开玩笑一般兴师问罪,听见这话,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只听见嗡鸣声一片。


    方才佯装的怒气僵在脸上,还带着些错愕,显得有些好笑。


    “等一下!槐阳,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怎么……你当真要走?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把送餐的事做遍全城吗?怎么突然要走?你走了,我、我们怎么办……”


    柳槐阳:“能有什么误会?不想干了而已。钱赚够了,出去看看。”


    “你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常青青张口结舌,干巴巴地祈求着,蓦地又像抓住稻草一样,急匆匆问:“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你觉得我给你丢脸了,你也不想牵扯进来!是不是?”


    “对不起,槐阳……是我让大家遭受了无妄之灾。我向你保证,之后不会再出这样的问题了——!我会给咱们洗清冤屈的、不会再因为盐的事被连累……”


    “行了,可以了。”


    柳槐阳制止住她自责的话,平心静气道:“跟你没关系。只是我受够了。好吗?我是普通人,不想和你一样做什么伟大的事情。我对去揭露什么冤案没有兴趣!我只想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可以吗?……”


    话说到后来,语气难掩锐利,愈发像指责。


    常青青便住了嘴,怔在原地,表情迷茫。


    见她如此,柳槐阳越发烦躁,气血上涌,几乎是口不择言:“我没说明白吗?我受够了——打小宋被卷进盐案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受够了!你知道这些日子大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走在路上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说我们是罪犯、是贼!还有人当着街头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对她们动手!”柳槐阳冷笑一声,“我是无所谓。可她们靠双手吃饭,也没做错什么,是不是?怎么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


    常青青笑不出来,她的嘴角僵住了。


    她从未想过,这桩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牵连到她二人的意外,竟对别人造成了这样大的麻烦。


    “我不知道……对不起。”她茫然道,“……小宋……小宋她怎么样了?”


    “我得去找她、我……”


    “不必了,她挺好。”


    柳槐阳抹了一把脸,囫囵道。


    “这些日子七七八八的酒楼都跟我们解了合约,名单小孟那头留了个底。你去看一眼就知道。大家没活干,我林林总总贴了她们点饭钱,她们日后便能管得起自己,住也住我这里,你不用太操心。你愿意留就让她们留着,不愿意就赶走,估计这帮人也能给自己找个营生。”


    一通说完后,柳槐阳吐出一口气:“……就这样吧,没别的了。你多保重,我走了。”


    惊雷轰鸣,盛夏时节。


    天色阴郁,翻滚多时的云层终于轰隆一声,倒下倾盆的雨水,噼里啪啦滚落,砸了一地。


    大雨一忽儿就下得淅沥,数尺开外便如同白水连天,根本看不清前路。


    见柳槐阳转身离去,常青青才反应过来似的,仓皇间扯住她的手,“槐阳!……你要去哪?”


    话语断断续续,几近失声。


    柳槐阳回头看过去,雨水打在常青青脸上,仿佛滚滚的泪痕。


    “随便走走而已。无事一身轻,去哪不都挺好的?”


    话毕,她扯回手,用力撑起伞骨,转身离去了。


    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走出巷口,柳槐阳顿了一顿,终是悄悄转过头望去,隐约能看见雨里头杵着一个身影。


    “……我不欠谁的。”她自语道,紧紧抿着嘴,转过头去,接着往前走了。


    走出几步,柳槐阳又重复一遍,“早就不欠了。”


    *


    淋过一场大雨,常青青发起了高热。在榻上翻了一夜,虚虚浮浮,梦中喃喃不断,汗出了一茬又一茬,高热反复,折腾到后半夜,才好容易才降了温。


    一早醒来,整个人消瘦不已,脸上的肉清减得可怜,只剩下一对眼睛,愈发大得吓人。


    小满先还在拄着下巴打瞌睡,蓦地觉察出一旁坐起了个人,她眨了眨眼,才惊得后仰起来:“你……你醒了!”


    常青青缓缓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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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也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回的家,又想起日前同小满约定的,便又来了瑄王府。


    常青青并未撑伞,顶着狂风骤雨叩开了瑄亲王府的大门,雨天阴沉,天色深黑,发丝散乱,面白如纸,她站在门外,如同雨中阴魂,惊得小满险些魂飞魄散。


    开门的一刹那,常青青便栽倒了,一时间鸡飞狗跳,所耗心力不可言说。


    小满道:“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昨天……”


    先前夜里头,主子听闻常姑娘来了,竟又是一夜未好眠,到了后半夜见她高热降了下去,才离去了。


    却不知为何叮嘱着,莫要提及他来过。


    思及此处,小满嘴边的话拐了个弯,“……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


    常青青:“……”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王爷呢?我想见他。”


    小满犹豫道:“王爷他……呃,有事。现下在外头,没在府上,对,没有在。”


    常青青又眨了眨眼,索性又躺了下去。


    “好吧。”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能叫我一声吗?我有事想同他谈。”


    小满下意识道:“什么事啊?”


    “先前说过的,查郑府的事。”常青青仰躺着,干干咳了一声。


    小满递了杯水给她,后脑勺却一紧。


    昨日王爷回来后,面色本就奇差,好些人都被训了一顿。她左右一打听,才知道王爷因着禁令,一月之内不得出府!


    原来就十分胆战心惊,又兼得听到外头些诡异的传言——一时间,阖府上下都有些噤若寒蝉。


    小满忧心忡忡:“常姑娘……”


    常青青:“嗯。”


    “若王爷回来,我便去同他说你有事寻他。届时他肯定会来同你商议此事的。”小满硬着头皮道。


    常青青笑了:“多谢小满姑娘。”


    *


    然而,这些日子瑄王的半个人影也没见到过。


    每回她有心去问,却被小满搪塞过去,又陪着她说些闲话,绕来绕去,就是不睬她真正的意图。


    常青青有些恼火。


    她收好行囊,又将匣底那只先几日就已钩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死死攥在手里,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想见王爷。”


    小满勉强笑道:“姑娘可是有事?”


    “之前不是要商议查郑家的事吗?”她道,“何时能见着王爷?”


    小满道:“王爷他或许是有事要忙,不妨再等一等,我也去问一问……”


    “如果见不上他也行,我要出去。”


    小满大惊失色:“这、这万万不可……”


    常青青道:“见也不行,走也不行?有这样的道理吗?我只想要一句明话,这样也不行吗?”


    小满左右为难,却只硬着头皮道:“常姑娘,你且莫急,并非不让你离开,只是眼下你身体状况欠佳……”


    常青青:“我已好全了。况且家里头的事还得我操心,小满姑娘可否帮我问上一问,看看我能不能出去?”


    “这……”她踌躇得很,后背上急出一身热汗。正冥思苦想如何应对此话,还是寻个借口搪塞过去,下意识抬头,却见到花窗外头已然立着一个身影,映在烛光之下,也不知来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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