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遥遥传来,4号就像听到十二点钟声响起的灰姑娘,在天亮之际准时退场。
偌大的庄子依山而建,笼罩在拂晓的晨光中,有几家农户的茅草屋上飘起炊烟,袅袅在风中散开。
4号踩着田里的稻草人蹦蹦跳跳,惊飞了一群早起的麻雀。他跳到一条小溪边,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啃了一口。大约是滋味不怎么样,他嫌弃地皱皱鼻子,顺手拿那剩下的半颗打了水漂——技艺十分之高超,药丸足足弹了七八下才沉下去。
【死士[4]:号外号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在论坛上吹水灌贴了一整晚的同学纷纷上钩。
【绣娘[14]:有话说有屁放。
千金小姐[12]:怎么样怎么样?班长找到没有?
死士[4]:哈哈大家都醒着哪!好消息是班长找到了!坏消息是他不肯走……
锦衣卫[20]:不应该啊,你没和班长说你被石思连控制吃药的事吗?说得严重一点惨一点,班长还能坐得住,绝对二话不说就拉着你去求医了!4号你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江湖骗子[21]:啧啧啧,4号卖惨功力不复当年呀。
书生[8]:什么?4号你在吃药?
千金小姐[12]:什么?药?是小说里写的只要一天不吃就会暴毙身亡的那种药吗?还真有?!
太妃[11]:什么?这么大的事,4号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你,20号,搞小团体的叛徒!
锦衣卫[20]:……4号让我保守秘密的!】
【这怎么说的出口嘛,】4号挠头,【反正又死不了人,告诉班长不是白让他担心。】
【俘虏[3]:你就该让他担心。】
4号把头发挠得更乱,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对他飘动的发带十分心动,喳喳歪着头看。
【死士[4]:可我都答应班长了……现在该怎么办?】
他把有关司徒询的猜测发到论坛上,引来众人议论纷纷。
【俘虏[3]:这个司徒询确实麻烦,据我的经验,幸福值跌破10分大关,不是恨到了极点,就是苦到了极点,偏偏4号还说他外表一切如常,善解人意,彬彬有礼……这我不好评价,但现实里遇到了绝对是离得越远越好。
要命的是班长能改变他的幸福值,这就代表他对班长肯定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这个兴趣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总而言之先帮班长把屏蔽解了吧,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8号,这件事你昨天揽过去了,想出主意了吗?人员什么时候能就位?
江湖骗子[21]:下面请欣赏8号的优秀作文——我的大儒父亲。
书生[8]:回楼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父亲马上要去金陵书院讲学,只要让李守中的所作所为传到他耳朵里,我再敲敲边鼓,不愁他注意不到班长。】
乌鸦观望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鬼鬼祟祟地蹦哒过去,从枝头伸长脖子,要叼他的发带。
就在得手的前一刻,少年猛地一回头,寒光擦着它的羽毛过去,那瞬间乌鸦吓得爪子都打滑了,忙不迭飞到半空,冲他愤怒地喳喳大叫。
4号哈哈大笑,脚尖在草丛里一拨,被削做两截的蛇身仍在痛苦的翻滚。乌鸦的叫声为之一顿。
少年把匕首从树干上拔下来,接着出手如电捞过乌鸦,用它的羽毛去擦蛇血,然后在乌鸦炸毛的嘎嘎中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死士[4]:8号,边鼓敲重些,李守中那老东西欺负班长,要是你做不到让他名声扫地,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出气了。】
李稚盈对亲亲同学正在密谋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他知道了也不会阻止——早在李守中将他丢弃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间稀薄的父子亲情就已经在系统的认证下不复存在。是以尽管明知4号有隐瞒和报喜不报忧之嫌,但李稚盈能在失联一年后重新和同学建立起联系,还能断断续续得知他们的近况,已经进步太多,不能强求太多。
他在山庄的生活很充实,晨起洗漱过后,便去找司徒询一起用早饭,然后一人一张书桌读书写字,午后歇过一场,又开始练弓马骑射,直到掌灯时分才会回冥灵馆。
李稚盈惊讶地发现司徒询居然非常自律,但凡还没烧糊涂,爬也要爬起来把功课做完,可另一方面,他的身体也是真弱,椿龄堂一天到晚药气不断,谷雨后才渐渐减了衣裳,就这图南还说他今年身子骨好了不少。
“去岁仲春,询少爷烧了三天温度才降下来,公主差点要买棺材冲一冲了,”图南边熨衣服边说,“要不说盈少爷您是福星呢,您一来,询少爷的病就轻了,大家伙都高兴得很,准备浴佛节一起去鸡鸣寺还愿呢!”
李稚盈:“……”
丧门星有些无话可说。
奈何常乐长公主显然和他们抱有同样的期待,她常往山庄来,见司徒询似乎真的有所好转了,便对命理一说愈发深信不疑,火烧火燎地打发心腹去向李守中讨要他的生辰八字,不料心腹兴冲冲赶去,却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好个书香传家的会稽李家,全是一门子不顾骨肉亲情的豺狼,就那李守中,也配教书育人呢?我呸!”
公主府内,心腹跳脚大骂道:“我一路紧赶慢赶,想着他家丢了孩儿,不定要多着急,早一点报平安,人家也多安心一点。岂知将将张口,李守中就一口咬定他家小少爷已经死了,咱们搭救的是个冒牌货。我听了生气,质问他家幺儿既是死了,坟茔在何处?李守中说是短折不详,半道上就给埋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家倒好!亏得我留了个心眼,没报公主的尊号,只道是过路的商家搭救了盈少爷,不然还瞧不出这家人的嘴脸呢!”
心腹揩去头脸上的汗,气喘吁吁从袖中摸了只荷包出来,交给公主:“这八字是贿赂了他家的姨娘得的,公主过目。”
常乐公主火热的心被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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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了凉水,捏着荷包冷笑连连:“我看盈哥儿知恩图报,强过他们百套,李守中眼盲心瞎不肯养,那就我们养!”
她有心给李稚盈找个不逊于国子监祭酒的父亲,在殿内环顾,留意到了捻须的长史。
长史一凛。
常乐询问道:“长史大人,听说令郎常年在金陵书院读书,与你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何不再收一小儿承欢膝下,聊解寂寞?”
长史把胡须捻断一根,很是不快。
一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养来就是添堵的,也就公主拿他当个宝。
然而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长史故作迟疑道:“这……唉,回禀公主,不是臣不情愿,实是贱内才给犬子相看了一门亲事,近日为迎新妇,家中买仆置产,镇日忙乱,实抽不开身,只能婉拒公主美意了。”
常乐公主不疑有他,遗憾道:“那便罢了。”
“还有一事,”长史沉声道,“听闻公主让那李家小少爷和长公子同吃同住,可有此事?”
“是,如何?”
长史跌足长叹,颇为恨铁不成钢地说:“公主糊涂,询公子身份何等贵重,挑选玩伴理当慎之又慎,那李家小儿,倘若命格相合,留着做个侍奉的仆童就是了,怎的能让他与询公子日夜相伴呢?公主夫家富足守礼,子弟皆聪俊灵秀之辈,堪为询公子良伴,公主何以舍美玉而就朽木?老祖宗前日还唤我去训斥了一顿,说那李家子容貌妖异,恐不是吉兆……”
他口中的“老祖宗”指的是甄家的太夫人,长史是甄家族亲,靠甄太夫人的恩典读书做官,时至今日也常去甄家请安,心自然也是偏向甄家的,很为公主不肯让询公子和甄家亲近不满,一有机会,便要行规劝之责,向公主直言上谏了。
在他的喋喋不休中,常乐脸僵了,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表情:“长史无事,就先退下吧。”
心腹觑着公主脸色不对劲,忙挥退了下人。
果然,殿里一空,常乐就大发雷霆,一把将茶盘掀翻在地,将瓷碗瓷杯通通摔了个稀里哗啦,咬牙切齿道:“那老虔婆,欺我太甚!”
心腹急急地给公主顺气。
她本姓陶,是常乐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奶嬷嬷,当初女儿襁褓早夭,夫家要典卖了她,陶氏心一横,贿赂了为公主采选奶娘的黄门进宫,照顾常乐公主从小到大,私心里很是大逆不道地将公主并她一双儿女视为自己的儿孙,便也恨她所恨,急她所急,握着常乐的手宽慰道:“那老货手伸得再长又如何,横竖没几年好活了,公主青春正盛,儿女俱全,后福多着呢,何必与她多计较。”
“是了,是了,”常乐公主发狠地说,“询哥儿眼看要好起来了,我还有许多事要为他筹谋打算,可不能遂了那起子贼人的心——奶娘,劳您受累,拿这生辰八字去一趟鸡鸣寺,别人我都不放心……”
她迫切地想亲耳听到好消息,说到这里又改口,扬声道:“不,备马备车,我亲自去求见永济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