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隔壁床空着,裴岘禹不在房间。
小肚子还有些隐隐的疼,冉思沐撑床坐起,被子里滚出个粉粉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个热水袋。
她下床去捡,被子掀开才发现手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温温的。
这个家务能力负分的男人,确实有在学着用心照顾她。
服帖顺从,澜世湾家里现在都是按照她教他的高标准来收拾,起先鸡蛋是会炒糊的土豆是成条下锅的,现在他也有了自己拿手的三菜一汤,还都是她爱吃的。
冉思沐摸摸脸,好像是有点肉肉了。
她拿过床头的包,从夹层取出个绒盒,里面是刚领证时裴岘禹送她的那枚钻戒。
默默看了半晌,冉思沐捏起指环套进无名指,果然,现在戴刚刚好。
她胖了,裴岘禹近来倒是清减了,人也改变许多。
他摘下了那粒黑钻耳骨钉,劲酷的皮夹克也全都让位给不同款式的西服,机车不见了踪影,张扬的迈凯伦在车库里落灰,当初满嘴享乐主义的男人连酒局都很少去了,每天按时按点回家,洗手做羹汤。
这个总被她嫌事事无成的烂泥纨绔,正一点点磨平棱角折断锋芒,在事业和生活中努力进步,守护他自己的小家。
冉思沐盯着戒指发呆,后知后觉,他好像正在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抛开表面上的夫妻关系,仅仅作为他相识数十年的老友,按理说他能有这样积极正向的变化,她应该感到欣慰开心才对。
可为什么心情会这样五味杂陈……
和她一样,就是对的吗?
房门处传来刷卡声,她连忙摘下戒指,放回夹层收好。
裴岘禹打着电话走进来,提着的东西放到冉思沐手边。
“……嗯,老陆那边有信儿了,一周内出公告,对,资格预审你帮我上点心,流程我不太熟。”
袋子里是外用的止痛药膏,他捡出来放在冉思沐肚子上,边打电话边上嘴咬开吸管薄膜,插进红枣银耳羹递给她。
“胡老头儿不给我拨人,蔫坏的臭王八,我有团队,可以,有传承人算优选条件吧……还疼么?”
裴岘禹就站在床边,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冉思沐嘬着热羹,意识到他最后一句是在问自己,轻轻摇头。
电话还在继续,“别乱喷粪,我跟我老婆说话呢,你还跟姜钰在一起?正好,电话给她。”
手机开了免提扔在她被子上,裴岘禹淡淡一句,“来,说吧。”
对面姜钰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是思沐吗?你好你好,嘿嘿,昨天是我唐突了,主要是知道他结婚实在太震惊……我这人嘴巴笨,讲话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裴岘禹说你也是香槐镇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我想请你喝酒吃饭!”
冉思沐下意识望向裴岘禹,男人只是微扬下巴点点手机,坐在床边研究那盒外用药膏的说明书,意思明显:自己拿主意咯。
“好,其实,我们试验基地离你拍戏的地方很近,如果,如果方便的话,我有时间去,探探……班?”
“好呀!哇,我这个糊咖都有探班的了!哈哈,那没事啦,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祝你们小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贵女!”
电话挂断,手机静静躺在被子上。
说明书字很小,他看得皱眉撇嘴,像个老头子,“下腹部皮肤破损禁用……你没破吧?”
说着就要撩她衣服,冉思沐忙拦住,“不用不用,我不疼了,不用贴了。”
他瞥来一眼,没说话,坐在原处,继续低头看说明书。
冉思沐嚼着红枣碎,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裴岘禹,我有个问题。”
“说。”
“嗯……”
“你以前可不这样,脖子一梗什么屁都敢往外放。”
“你还记得大二寒假,我同学吐脏姜钰车的事吗?”
他收起药盒,仰头努力回想,许久才道:“啊,想起来了,没记错的话,你来还我围巾,还赏了我一巴掌,怎么了?”
“她当时在你怀里哭得很伤心,是……是因为什么?”
“能为什么,那会儿她要出国,但男友不接受异国恋,所以分手了。”
冉思沐捧着杯子,默默点头,裴岘禹又回身,看着她的脑袋顶,揶揄道:“记这么久啊?噢哟~好介意哦。”
她本能地反驳,一抬头却触到了他含笑的视线,连忙撇开眼,“我没有,我就是好奇她——”
裴岘禹捞起手机,起身走向另一张床,背对着她收拾东西,缓缓的叙说打断了她。
“确实,少爷我光芒耀眼,身边不缺女人围着,但我可是巧英带出来的兵,乖得很。”
“我只在大学谈过两个,都没多久,爱情嘛,玩玩可以,不能当真。”
冉思沐眨眨眼,没接茬。
“放心,我很干净,上下都干净,除了你,我没碰过别的女人。”
身后传来窸窣声,他回头看了眼,冉思沐也下床收拾东西,两个他昨夜临时买来的热水袋被她一并收进背包。
裴岘禹看着她泛红的脸蛋儿,心尖痒痒的,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其实,我找人算过命。”
“啊?”
“大师说我命里缺火缺金缺水,我一查五行,您猜怎么着?”
冉思沐敷衍他,“怎么?”
他煞有介事道:“你的名字刚好都占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没你不行,说明咱俩天作之合,迟早会结为夫妻,所以我才守身如玉,等着你。”
他边说边靠近。
又是这样,满嘴跑火车,没有情意,全是戏。
她看看那个墨蓝色的戒指绒盒,猛地拉上拉链,冷声回呛:“那算命的没告诉你,你还缺心眼儿吗?”
“啧,总是这样,你就不能夸夸我。”
“作为丈夫,你还算合格,行了吗?”
裴岘禹慢慢弯腰,凑到她跟前,指指自己的脸颊,“那我可不可以要个奖励?不交罚款的那种。”
距离很近,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味道。
随意散落的黑发下,额头和浓眉隐约可见,他的睫毛低垂,双眼皮褶皱隐没在上扬的眼尾,就连鼻背小小的隆起都看得真切。
他挑唇坏笑着,静静等待,嘴巴和耳光,总有一个会降落。
可是好奇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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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冉思沐只是看着他,目光专注,像在欣赏女娲炫技的杰作,又像在出神思考。
裴岘禹等得心里发毛,笑意渐收,转头和她对视,终于听见她开口:“在我看来,接吻是很神圣亲密的事。”
他点点头,视线下移看她的嘴,“唔。”
“我只亲我喜欢的人。”
裴岘禹又看回她的眼睛,身体前倾靠近,低声的呢喃像在诱哄,“你不喜欢我吗?”
冉思沐悄悄吸气,双手捏紧衣角,努力和他对峙相持,平静地摇头,“我对你没有感觉。”
裴岘禹听闻她的回答,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哼笑一声直起身。
却猝不及防地将吻印在她的眉心。
“还好我跟你不一样,我只亲我想亲的人。”
/
枰良古城开发项目的招标公告出了,裴岘禹日渐忙碌,枰城、梁邑、宁江三头跑,四处偷师。
冉思沐组内的试种也正式开始,作为田间操作员,试验初期的播种、施肥、数据采集等各项任务都很繁重,有时候忙起来家都回不去,所以她干脆就住在基地附近的招待所。
不见面的时候,裴岘禹每天都会主动汇报行程,时不时还是要穿插几条游戏广告的分享。
除此之外,他们的聊天已经形成了固定模板——
黄狗:今天回家吗?
河豚:处理种子,不回。
黄狗:回家吗?
河豚:做实验,不回。
黄狗:回吗?
河豚:数据汇总。
黄狗:?
河豚:不。
不忙的时候也会像普通小两口一样,偶尔下馆子或者回长辈家里蹭饭。
没有约会,也没有什么亲密行为,与其说他们是夫妻,其实倒更像饭搭子和演员拍档。
初阶段的育苗结束,冉思沐暂获一天假期,从招待所开车回家前,她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消息。
出奇了。
裴岘禹今天只在上午发来两条信息——
黄狗:[图片]
黄狗:「评标场外。」
照片是在车里拍的,只看得到“交易中心”几个字,她当时没回。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整一天过去,他都没再发来信息。
冉思沐心想兴许是在和团队的人聚餐,忙活将近一个月,成与不成,绷了这么久的弦都该好好松下的。
于是她回复:「你忙吧,我今天回棉芜,陪陪我妈。」
锁屏,准备开车,消息提示音响起,手机屏亮,她又拿起看,这次注意到了日期。
九月十六日。
冉思沐愣神许久,恍然明白过来裴岘禹为何会消失。
今天是苏阿姨的忌日。
她迅速解锁,点进聊天软件,可发信息来的并不是裴岘禹,而是妹妹思焓,一条近三十秒的语音。
背景嘈杂,痛苦的呻吟和尖叫声不断,妹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姐,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我不敢告诉爸妈,我怕他们受不了,要是我真死了,你记得替我转达,我爱他们,也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