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品试种还在做前期准备,冉思沐身为生产部的实习技术员,要据市场调研制订初版种植方案。
也偶尔出差,跟前辈跑周边省市的种子公司,评估精挑候选种,相较忙成陀螺的她,途优的副总依旧十分清闲。
结婚头一个月裴岘禹还时常跑宁江出差,如今他用冉思沐无法拒绝的理由死皮赖脸地搬来同住后,倒是再没见他出过远门。
同一屋檐下,他们分房而居,较大的主卧归冉思沐,裴岘禹就睡在玄关门边的次卧。
他们作息不同,如无意外,晚十一点冉思沐会准时上床熄灯睡觉。
而裴岘禹是个夜猫子,昼伏夜出,他离房门近,两间卧室还隔着宽敞的客厅,她根本察觉不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家又归家的。
同居近一个月,俩人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遑论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周五加班改方案企划,回到澜世湾已经晚上九点了,冉思沐的白色小Polo占了先前酷炫机车的位子,摩托不知道被开去了哪里。
车刚停稳,项目组长的电话打来:“小冉啊,你新改的方案我看过了,选址还算OK,但那个设备清单你再列细点好吧?最好今晚给我哈。”
“好的。”
冉思沐头抵着方向盘,闭眼歇了会儿,又懊恼地撞两下。
明天是巧英的生日,最近忙晕了,什么都没准备……
从副驾取来电脑包,她火速修改文档,细化了设备清单,顺便又把陈组长说的“还算OK”的选址要求进一步精确。
发送。
九点三十五分,冉思沐下车,左手边也不见裴岘禹的SUV,新停进来辆银灰色轿跑,她瞄了眼副驾,座位上摆着一只扁扁的大鹅玩偶。
她撇撇嘴,“幼稚。”
车在家,人大概率也是在家的。
刷卡进门,也是难得,迎接她的不是一室漆黑了。
将高跟鞋规矩地摆进柜子,冉思沐皱眉盯着那双四十几码的休闲鞋,左躺一只,右倒一只,她没碰,经过次卧时转脸看了眼,被子隆成一团,拱得像猪窝。
沙发上他盖过的毯子一半耷拉在地,餐桌还算干净,只是灶台上放着用过的砂锅,水池边留了双碗筷,地面有污渍。
她来到公卫洗手,深色石英台面上也有点点水痕,马桶圈没扶起来。
主卧正对的房间里传来音乐和键盘敲击声,冉思沐走上前敲了敲门。
“没锁!你进!”
门开,她冲正噼里啪啦操控键鼠的男人勾勾手指,“你跟我来。”
裴岘禹抽空回了个头,“现在?”
“嗯。”
“我正打团——”
见她黑沉着脸,裴岘禹有些不明所以,把自己近一周干的事儿想了个遍,也想不到什么得罪她的理由。
但还是摘下耳机起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冉思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拖到玄关。
“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我不过是暂住,你有雇保姆阿姨,我不该管那么多,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同住的室友考虑吧?听好,我只教一遍。”
基本不做家务的大少爷就这么跟在她身边,一路走一路挨骂,从玄关到卧室到厨房甚至到厕所——
“用过的东西从哪拿的就放哪去,再乱扔我直接给你丢垃圾站,还有你这袜子,洗澡的时候洗一下很费劲吗?”
他指指阳台,弱弱反驳:“我有专门的洗衣机,这双我还要穿的……”
“你那狗窝起床收拾一下也是顺手的事,还有这个地面,洗完东西就捎带擦干擦净,甩什么甩啊甩的到处都是,一踩一个脚印,还有那个马桶——”
裴岘禹举起手打断她:“那个我知道,刷视频看到过,我,我坐着尿的。”
冉思沐瞥他一眼,又拽着他进厨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灶上的砂锅,“锅呢?用过为什么不洗?”
“里面还有我煮的粥啊,你还没吃饭吧?”
“……”
见她不说话,裴岘禹偏头瞧她,手指戳戳冉思沐气鼓鼓的脸颊,淡淡道:“你说的这些吴姐都会收拾,我确实没有做家务的习惯,但如果你看着心烦,我可以现在就干,冰箱里有你家小区楼下的热卤和包子,热热吃点吧。”
说罢,他撸起袖子开始满屋忙活,冉思沐捧着碗,默不作声地监工。
粥有股糊味,她就着卤菜慢慢吃,裴岘禹收拾完来到餐桌旁,下意识想甩手上的水,又紧急握拳摸上自己的大腿,悄悄蹭干。
“你最近工作挺忙?”
“嗯,准备工作比较细碎,你呢?”
裴岘禹静静地看她吃饭,哼笑一声,挠挠鼻头,“我?人家胡董当我是来混资历的,不给实权,不让做事,纯透明人一个。”
冉思沐挑出卤菜里软趴趴的红辣椒,将他不爱吃的莲藕尽数消灭,嘴里振振有词。
“该你的就是你的,公司交给你们大家就要一起做事,凭什么他一人独大?”
“唔……”
“姓胡的是一把手没错,但这公司又不是他开的,你们是平级,关键还是要靠个人能力出头,你年轻,学历见识又不比他差,真甘心被那老男人压一头?”
“有道理。”
“这两年文化保护是热点,而且我听思焓说枰良古城马上要开发,他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既要又要,这个项目,你不争一争?”
许久没听到他的答复,冉思沐扒完最后一口粥缓缓抬眼,就见裴岘禹正托腮歪头看着她。
暖光下,他周身笼上一层毛绒感,黑发也像是变了色,人看起来平和又温柔。
这一瞬间,他们就像真的夫妻一样,粗茶淡饭,闲话家常。
习惯了从前“喊打喊杀”的相处模式,突然搞这么温馨,冉思沐有些不适应。
她抽出纸巾擦擦嘴,避开他的注视端碗去洗,裴岘禹仍看着她的背影,纤细柔弱,却好似有用不完的巨大能量。
他自愧不如,活在没有目标和未来的世界里太久了,人都木了。
“好,听你的,我试试。”
他应了声起身走近,见她扎起的长发散落,手比脑子反应更快,裴岘禹直接抬手,轻轻拽下她的发圈套在指间。
一边动作笨拙地拢着她不听话的头发,一边低声道:“回家就不谈工作了,明天妈生日,我订了食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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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蛋糕,礼物在我车上,去棉芜家里过吧?”
他的手指温热,理顺发丝时无意的触碰竟比他刻意的逗弄还要难捱。
又来了。
心率加快的错乱。
冉思沐匆匆丢下碗,抢过他还未扎上的发圈,“知道了,谢谢。”
警告时的强硬语气和那张红扑扑的脸蛋非常割裂,裴岘禹饶有兴致地看着,听着。
“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少动手动脚的……”
说完就飞快地跑走了。
他望着闪进卧室的身影,有片刻失神,好半晌缓过来后,摇头轻笑。
迅速收拾好餐桌回到游戏房,裴岘禹关掉音乐窝进椅子里,垂眼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结算页面发呆。
狭廊穿行,两门之隔。
他右手垂悬,手背筋络延伸向骨节分明的长指,指腹摩挲,像在努力留下什么。
*
转天上午,裴岘禹开车带冉思沐回家为巧英庆生。
自那年高考结束他回到枰城后,虽然也曾偶尔拜访,但聚齐吃饭——只有他们一家五口,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冉立民主厨,赶走了挤在一起帮忙的姐妹俩,独留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岘禹。
冉父是沉默寡言的人,永远做得多说得少,他出身微末,却肯吃苦奋斗,只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妻女最好的生活。
看着他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裴岘禹心有触动却说不出什么,只顾闷头洗菜。
终于,掌勺的老丈人发话了,言语间满是笑意,“我们家老大没欺负你吧?”
“没有,她很好。”
老父亲像是洞悉了他的谎言,摇摇头,“小时候就差骑你头上拉屎了……我的女儿,我了解。”
裴岘禹这次没告黑状,他默默不语,听冉立民继续道:“沐沐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傻孩子,以前和老杨进城打工,二丫还小,我们就一直带在身边,老大是爷爷奶奶带的,老人嘛,想法落后,总念叨什么儿不儿子的,傻姑娘听进去了……”
“从小就好强,说自己能顶半边天,农活、带娃、做饭……她什么都会,我们做父母的,有难处,也有错处,那时候没人告诉她,其实她只要做个快乐的小孩就好……”
切菜声中断,冉立民佝偻着背,望向一旁的裴岘禹,“岘禹啊,思沐是棵树,一棵在她心里扎了根的参天大树,她固执,不需要靠山,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她脚下的那片地,包容滋养她。”
裴岘禹心头一沉,像狂风突然住了脚,却又掀起巨浪,漫无目的飘散多年的纸鸢终于寻到了手持线轮的主人,顺着自由的风,第一次有了方向。
他慢慢回身,倚在水池边,看向客厅。
冉思沐正腻歪在巧英身旁,一边逗弄泥宝一边和妹妹拌嘴,傲娇的眼神、撅嘴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都那么孩子气。
胸口发涨发烫,像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很陌生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希望,希望她能在他的守护下,永远保留此刻无忧无虑的幸福和纯真。
裴岘禹郑重地做出承诺。
“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