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他的右眼角下方生了一颗小痣,给他白玉般端正的容貌添上了些幽媚气。
泠川把手悄悄伸到袖子里,摩挲那荷包上面的图案,
丝线的触感轻微地缓解了她的焦躁不堪,泠川没涂任何口脂,紧张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她的嘴唇始终如干枯的花瓣一般,薄薄地张开着,他从她上下唇之间窄小的缝隙里,窥见一排因神经质和焦虑而咬紧的牙齿。
“秦公子……”
她的手一直发抖,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问,
“我来不为了别的,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娶我。”
“我并不了解泠川姑娘,若是说我爱你爱得要死要活,未免也太虚伪了些。”
秦思昭低头轻笑,又忽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看着她泪光一闪一闪的眼睛。
“泠川,在考取功名之前,我经营着一家医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将死之人。我一瞧见您,便莫名觉得若是放着您不管,您会活不久。出于医者的责任心,我想要救您。”
泠川不敢去看他,
“您这么说未免也太自大了些,我活得好好的,您平白无故说我短命……”
她扣紧了牙关。
有那么明显吗?
连只见过两面的秦思昭都看出来她打算去寻死了。
他向她提亲,竟然是想要救她的命。
泠川简直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哪。
她瞥见他眼角的那颗小痣,确实,他说的一点没错,她想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嫁给他,只有依靠和另一个人的婚姻才能摆脱顾时,摆脱王府。
想必若是自己没怀孕,嫁给他之后,确实能和他一起活下去吧……可是她又怎么能利用他的善意去欺瞒他呢。
“您如果知道我的一切,就不会想娶我了。”
泠川开始变得口不择言,
“但是我希望你想娶我,所以我会瞒着你。”
她说完之后又反悔了。
他是个医生,只要拉一拉她的手,什么都会知道的,她根本瞒不住他。
两种力量强烈地撕扯着她,她想要为自己的命搏一次他的真心,又怕自己会遭他的唾弃,最终死得凄惨,颜面尽失。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至少死之前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吧……她希望死了之后有人愿意真心怀念她。
他似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似的,眯成了一双桃花眼,问,
“泠川姑娘,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她把脸往旁边一歪,故作冷漠地说,
“才不是,这只是因为我虚荣而已。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也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总而言之,我不喜欢你。”
说完了,泠川松了口气,他竟然没追问她瞒了他什么。
结果她刚一松懈,绣了鸳鸯的荷包就从袖子里掉出来,直直落在地上。
秦思昭把荷包捡起来,
“这上面的是鸭子么?如果是泠川姑娘送心上人的,想必是鸳鸯吧。”
泠川的脸瞬间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半个字。
他把荷包交回到泠川手中,
“既然泠川姑娘不喜欢我,想必这荷包也不是送我的了……若是泠川姑娘送给我的,我必然仔细收着,若不是送我的,我绝不染指。”
他把荷包往泠川这边又递了递,
“泠川姑娘拿回去吧,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眼角泛起了红,语气里满是失落的意味。
“是……是送给你的……”
泠川小声地说道。
秦思昭的脸上顿时一扫阴霾,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泠川莫名觉得自己被他拿捏了。
“说好了送我可不准反悔,我收下了。”
他把荷包妥帖地收在袖子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
泠川被他看得坐立难安,
“我回去了……我如果高兴的话会主动来找你的,你别来王府找我……”
就顾时那个恨不得把她扫地出门的架势,才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怀孕。
若是他知道了此事,肯定会欺骗秦思昭她怀孕的事,然后把她趁早打发给他。
她都不敢想秦思昭得知真相后厌弃她的样子,与其到时候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还不如自己悄悄了结了算。
此事必须瞒着顾时,不能让他知道。
“真不公平,只准你来找我,不准我去找你。”
他似乎不高兴了。
泠川点了点头,强硬地说,
“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她起身便走,挺没礼貌。
泠川觉得想吃些酸的东西,便去果脯店买了很酸的杏干,悄悄吃了,又买了些平日里吃的果脯打包回王府。
说实话她根本不觉得自己腹中的是个孩子,与其说是觉得自己怀孕,她更觉得自己是得了一种治不好还很丢人的绝症。
就连泠川自己在这种疾病面前也丧失了求生欲。
这疾病就像一个罪证,时时刻刻提醒她犯下了多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与其活在这种折磨里,还不如死了拉倒。
顾时回了王府,进泠川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
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某种期待落空了一般,又生出许多气愤来。
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主动找她,她凭什么不在?
泠川之前那个绣坏了还沾着血的鸳鸯香囊,被随手丢在角落里,丫鬟们偷懒没有收拾。
他走上前去,把香囊捡起来。
他与泠川二人的血融在一起风干发黑,血渍模糊了鸳鸯的头颅,他与泠川的回忆,也是如同这个香囊一般,落了灰,又蒙着一层难以忽视的血色。
把香囊收到袖子里,他随口问一个下人,
“泠川到哪去了?”
那下人见王爷回来,不得不提振了精神,
“姑娘今早出去了……想必是……”
她结结巴巴地也没说出半个字来,顾时刚要发火,便看见泠川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妆饰洁净到底,端庄得体地回来了。
她提着一袋子果脯,
“不过是出去买了些零嘴,王爷何故急成这样。”
她连一支簪子都没戴,也没戴耳坠,他瞥见她耳垂上针穿过的那个小洞,干干净净的。
顾时的视线像一张网一般,蒙在她的脸上,泠川有些不适。
她现在只想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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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他跟她一起制造了一场罪行,并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证据,害得她活不成。
“泠川,算起来我有几日没见你了?”
他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泠川觉得心烦,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把他撵回去。
“几日都好,王爷以大局为重。”
“我皇兄的病越发的重了,现在正是关键阶段,我确实没法子陪你。”
他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泠川,原是我对不住你。”
泠川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给她道歉了。
她攥紧了手帕,手背的皮肤粉而薄,露出淡蓝色的血管。
泠川的牙齿扣紧了,舌尖咬出了血,不让原谅的话自己从唇舌间流淌出来,她不信他会真心忏悔犯下的那些错误。
“为稳定朝政,我最近需要多花银两去收购粮草商,暂时没法给你出嫁妆,泠川你最近也节俭些,别再乱砸东西,你只需再等上半年,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泠川怒气上涌,果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会说对不起,不过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
她的双眸顿时变得阴冷,一团愤怒的火焰又燃烧了起来,可她腹中的孩子就像一盆冷水,把她愤怒的火焰又瞬间泼灭了。
“无妨,大局为重,我暂且不嫁就是了。”
既然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忏悔,泠川索性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彻底删除。
收购粮草商此事属实,本质上却是顾时不愿泠川出嫁,便东拉西扯了一个理由出来。
他听到泠川说暂且不嫁,却没来由地安下心来,忍不住抱着她单薄的肩膀。
顾时觉得反悔了,他似乎就不该向泠川提起嫁人的事,但是他也不想让泠川遂意得太容易,若是她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恐怕就不会珍惜。
离开泠川时,他是冷血理智的利己者,总能做出利益最大化的决定。
可是只要一见到泠川,一种奇怪的本能又占了上风,他总是会不择手段地想得到她的关注。
他觉得泠川没在看他,这样不对。
于是他从她的妆奁中抽出了一根簪子,猛地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
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王爷,你在做什么?”
泠川瞪大了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顾时无端觉得心底一阵欣喜。
他任由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来,故作无谓地说,
“最近杂务众多,又无人为我分忧,便只能这样发泄下火气。”
他特意伸了伸胳膊,等着泠川来关心他。
“您是王爷,怎会无人为王爷分忧呢……”
泠川不接他的茬,反倒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真想冲上去扇他一巴掌……她攥紧了拳头,还是克制住了。
“我性情顽劣,不给王爷倒添烦恼就不错了,何来的分忧一说。”
“旁人无非是各怀着私心才来接近我的。”
泠川被他气笑了,
“王爷与其这般,倒不如去医馆看看,抓几副草药来调理调理,省得过度操劳。我就算愿意为王爷分忧,可我又用什么身份来为王爷分忧?”
以我妻子的身份……
他在心里默默回应着她,却未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