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鞋的主人是一个很高很壮的红发男生，满脸雀斑，棕色的眼瞳很小，显得人有点呆呆的，但架不住胳膊粗壮，袖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校霸气势十足。
他身后站着熟悉的猫眼三姐妹，正捏着鼻子，格外夸张地表演着气味难闻。
——林黎很生气。
林妈妈包的包子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这帮人不识货就算了，还浪费食物。
林黎怒火中烧，系统在旁边吹凉风：生气归生气，咱可是打不过他。
林黎：……
红发男生开始了他的恶霸发言，除了中间提到了好几次Theo，林黎是一个字没听懂。
中间还有几次他回过头去跟猫眼三姐妹说着什么，他们四个人充满恶意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恶心。
江攸在旁边一言不发，沉默得像一座雕像。而林黎一个字听不懂，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他念完词。
红发男生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发现在对牛弹琴，顿时气急败坏地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揪江攸的领子。
就在他要碰到江攸的那一秒，林黎灵活地钻到两人之间，挡在了江攸面前。
江攸证了怔，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女生强硬地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连自己脸都挡不住：……
红发男生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林黎的自不量力。
林黎却诡异地朝他温柔一笑。
系统被这个笑震慑到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感觉不太妙。
——林黎伸出脚狠狠地踢向了红发男生的薄弱部位。
江攸：……
系统：……
红发男生发出宛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走廊，教室内传来议论声，有几个学生甚至从教室里探出了头来。
林黎喜气洋洋地：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即便是不懂英语，咱也能知道这哥们在骂些什么。
系统：……你这样我还挺害怕的。
林黎好奇：你害怕什么？难道你也是男的？你们系统也分男女？
系统：……就不该多嘴这一句。
红发男生双膝跪地，双目赤红，满头都是冷汗，正恶狠狠地盯着林黎说着什么。
林黎一边看一边跟系统饶有兴致地聊天：故事主线说得还挺对，听不懂还真能免疫所有语言攻击。
系统幽幽地说风凉话：高兴吧，等他爬起来你就完了，你挨打了我可没有办法救你。
林黎：……
林黎慢吞吞地把早上刚扎好的头发解了，黑发顺着她的肩膀落下来，被身后窗户吹进来的风吹得漫天飞舞，像蝴蝶的翅膀。
江攸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抬眸。
……窗户什么时候被她打开了？
林黎利落地爬上了窗台，站在窗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红发男生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一脸要杀了她的表情。
忽然，她脚腕一冰。
江攸的手正颤抖着握在她脚踝上，像是想要把她拽下来。
两人眼神相触，江攸的瞳孔缩得紧紧的，脸色发白，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色，带着令人心悸的痛苦。
林黎朝他眨了眨眼。
系统在她脑海里惊异地怒斥，带着不属于人工智能的惊惧：——你要干什么！？
于此同时，红发男生怒吼着挥拳过来，不远处闻声而来的老师正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在红发男生碰到她的瞬间，林黎顺势往后一倒。
她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燕子一样坠落下去，黑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Li。
林黎嘴角划过一个狡黠的笑容。
她好像……只告诉过江攸她的名字呢。
*
【支线任务——保护他已完成，现发放奖励：冷漠的心声】
【江攸妈妈自杀的那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江攸去上学，妈妈嘱咐他注意安全，要好好上课，和同学好好相处……试着交一个朋友。妈妈说，给他做了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等放学就给他庆祝生日。江攸不喜欢妈妈看他的神色，于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听她的话，偷偷提前回家了，满心期待着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妈妈躺在浴缸里，像是睡着了一样，黑色的长发贴在她斑驳的手臂上。她的白色睡衣被染成了深玫瑰色，像爸爸每年过生日都会送给妈妈的那一束玫瑰花的颜色。】
【江攸无法原谅。】
林黎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脱臼的胳膊刚被接回来，正隐隐作痛。
校医刚给她处理完伤口，这会让她躺着，观察半个小时有没有脑震荡。
系统在她脑子里已经骂了她半小时，这会她不出声了，系统立刻警惕道：你又要作什么妖？
林黎委屈巴巴：我干什么了我，不就是跳了个三层的楼嘛……
系统怒极反笑：跳吧，跳死得了，任务别做，咱谁也别活啊！
林黎秒怂：哥！您消消气！我是知道楼下有灌木丛才跳的，所以只是胳膊扭到一下，没受伤嘛。
系统冷哼：你等你妈来了你跟她解释吧，恶人自有天收。
林黎：……糟糕，忘了这茬了。
林黎正懊恼着，忽然听见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江攸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就远远地看着她。
他还穿着早上那一身，这会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林黎被他墨色的眸子看得莫名心虚，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Theo~”
江攸没搭理她。
“Theo？”她有点疑惑，这小子特意跑到校医室来又不进来是整哪出。
江攸顿了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了进来，在床前站定。
林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味傻笑。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伸手放到她床边的床头柜上。
是她早上随手贴在脑门上的粉色创口贴。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还被江攸捡回来了。林黎神奇地看着创口贴，一肚子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难道不知道这创口贴是一次性的吗？
江攸张了张嘴，终于第一次朝她开口。
他说了几个词，林黎没听懂，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江攸沙哑的声音停滞住了，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带着凄厉的悲伤。
“No...”江攸眼神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的胳膊上，她被灌木丛划得斑驳的手臂上。他的声音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仿佛偏执一般地重复了几次这个词，“No.”
“…No.”
林黎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No。
她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让她不要这样做。
不要受到伤害，不要就那样跳下去，不要——在他面前失去生命。
林黎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下，痛得她连呼吸都在抖。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攸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妈妈推门而入，神色慌张，急促地喘着气，像是一路跑来的一样。
她焦急地质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摔下去？
林黎有点怕她妈妈着急，伸手去抚她的心口：没事的妈妈，我没有受伤。
林妈妈又心疼又生气，手指翻飞：你说你会保护好自己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妈妈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胸口别着校徽，看样子是学校的人。
林黎看了一眼他们，朝她妈妈慢慢地比划道：有人把我从窗台上推了下去。他试图打我。一个男生，很高，红色头发。我不认识他。
林妈妈瞳孔震动，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黎，回头怒气冲天地瞪着那两个人。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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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快速地写了几行字，然后摊开来给那两个男人看。
林黎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是看着两个男的脸色骤变她就知道，她妈是真的靠谱。
林黎美滋滋地看着两个男人一通比划之后被她妈妈追着愤怒地用本子拍胳膊，问系统：为什么我妈都会英文，而我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检修语言模块啊？很耽误我做任务的。
系统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说：男主都给你捡垃圾了，你这任务不是做得挺顺畅的。
林黎看着她可爱的脏脏的创口贴。
她不爽道：这是信物！象征着我们俩的友谊！什么叫捡垃圾！
系统：行，那你把你友谊的信物贴回去吧，别耽误了。
林黎：……
林妈妈跟学校的人沟通完，不知道达成了什么约定，学校的人脸色总归不太好看。
林妈妈当下便要带林黎回家，林黎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林黎惦记着江攸一个人在学校，又怕有人找他茬。她发了誓今天要保护江攸，必然是要做到。
林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确定吗？我担心你伤口，回家妈妈照顾你，妈妈安心。
林黎呲牙咧嘴地伸了伸胳膊，展示自己没事。
看着林妈妈拧着的眉头，林黎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妈妈，下午我最喜欢的课，我不想错过，你放学来接我好吗？
林妈妈看着她跟个小孩子似的，似乎根本不受这件事的影响，听她再三保证，这才离开了——走前又举着笔记本朝学校的人输出了一通。
林黎看得眼热，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更加心疼江攸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被他妈妈保护过的吧。
林黎心情有点复杂。
林黎从医务室出来，听系统说男主在学校餐厅，便吊着胳膊去找人了。
江攸正在餐厅排队买吃的。
他单手插着兜，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四周的人都在瞄他，肆无忌惮地议论着什么。
林黎走进餐厅，大家这才像是转移了话题，开始对她议论纷纷起来。
也是，她也算是一跳成名，指不定这些人在背后蛐蛐她什么。她听不懂，自然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走到江攸面前，半晌他才抬眼。
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冰冻三尺的样子，脸色严丝合缝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刚才出现在医务室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黎挠了挠头，开始组织语言，“Theo…呃，谢谢你……”她指了指自己额头上重新贴回去的创口贴，“Theo。”
好的，组织了半天还是只组织了人名。
江攸眼神落在她的创口贴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系统无语：还真给她贴回去了，也不嫌脏。
林黎见他又是沉默是金，也顾不上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她磕磕绊绊地说着，一着急手里还带上了手语。
她想说，她是计划好了才跳的，那个红发男生估计也不是第一次欺负他了，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收拾一下他——霸凌学校不管的话，那差点出了人命的事情学校总要管。为了声誉，也为了学校的稳定，不然那些家长们听到出了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这样做，是以小博大。
她一通比划完，似乎也没能完成交流目的，旁边有人还在阴阳怪气地学她的手势，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江攸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她有点挫败地叹了口气。
半晌，江攸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她，他手指很冰，拿开的时候轻轻划过她的手腕，有点痒。
然后他低着头，从她身边与她擦肩而过。
林黎：……
林黎：??
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低头看着手里的钱，一脸晴天霹雳地问系统：他不会是……觉得我在抢他的钱吧？？
系统：……
还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