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会被其他吸血鬼替换的可能性。
蕾娜垂下眼，视线从那处红色的印记上移了开来。
这么来说，面前的希贝尔应当不是被人冒充的。
证明的前后用时不过短短几秒，这些思绪一瞬间就从蕾娜的脑海里掠过。
希贝尔直起身，收起了手中的卡片，微微朝蕾娜笑道：“小姐若有什么疑心的地方，还请直接告知于我。”
“不，没有了。”
蕾娜微微摇了摇头。
那脖颈处的印记足以说明一切。
至于印记为何会出现在那处，是什么缘由，并不是她所要知道的事情。
怎么来说也是希贝尔的私事。
—
短暂的真假辨认插曲一晃而过，蕾娜继续跟着希贝尔往前边走。
初到书店的介绍在她们上了二楼后便全部介绍完毕，希贝尔将书店二层的烛光全部点亮，燃烧跳跃的火苗即刻应现在了蕾娜褐色的瞳孔里。
“这里便是小姐所想查询的地方了，若是有什么找不到的书籍……”
希贝尔的话语微微顿了片刻，她笑眯眯的视线从面前这一大片书架上掠过，即刻又开口道：
“可以借助这里的引导书籍。”
话音落下，希贝尔动了动身，从蕾娜的身旁走过，伸手从一书柜上拿出了一本厚重的书籍，双手递到了蕾娜的面前。
黑色的厚皮烫金书皮即映入眼帘。
这本书如同它无敌厚的外观般有着相同的重量，即便是双手接过了，也沉地蕾娜的手顺着重力往下垂。
不过好在旁边的书柜有地方可以搁置一下书籍的顶端，能帮忙分担一些书的重量。
蕾娜朝希贝尔轻轻道了声谢后，即便将书本放在了书柜上，垂头一页页翻了起来。
如同女仆所说，这本引导书的上面确实详细标注了二层每个书架的分类，还有不同书架上所出版的年份、和主要的内容介绍。
目光瞟到了标有“创世神”和“始祖”的字母，蕾娜的心倏忽跳动了下。
“……”
像是看出了蕾娜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希贝尔微微笑了一下。
“莱拉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提便是，若是怕打扰的话，希贝尔可以去一楼等待小姐。”
“不是这个意思。”
蕾娜听着希贝尔的话，微微摇了摇头，又一迟疑，忽得点了下头：
“嗯，这样也行。不过我想问的是……这些书籍以前有人来查询过吗？”
“查询？”
希贝尔微微怔住了片刻。
她歪头思忖几秒，回应道：
“应当没有，纳克斯伯爵和殿下都对外吩咐书店的二楼不对外人开放。
而那名贵族因为对这份纳克斯伯爵送给他的大礼感到惶恐，应当不会自己直接上二楼来找书看。”
蕾娜眨了下眼，困惑道：
“有什么可以查询的记录吗？比如谁在哪年哪月上了二楼查询了什么书之类的……？”
虽然亚拿是有着千万年的历史城邦，但蕾娜还是觉得这儿的科技应当没有人类那边那么发达。
至少在手机电脑——
哦，她给忘了，自己是穿越者。
是从现代来的。
别说亚拿了，眼下人类领域也没有这些东西。
由于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实在过于长久，甚至可以跟她在现代的年龄一般长，蕾娜很容易就将自己代入了这个世界。
甚至在寻常时间，她都将自己融入到了这个世界里，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翻页的指尖微微顿住，蕾娜轻轻叹出一口气，抬眼往希贝尔那边看去。
目光落在希贝尔的面庞上，她略微停顿了几秒钟。
女仆还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五官非常的清晰，没有任何模糊的预兆。
这鸡肋的能力有一天也是能排上用场了。
确实是希贝尔本人没错。
方才因为引路的缘故，她一直没有机会直视希贝尔的正面，这会能直视了，根据五官的模糊情况来看，确实是本人没错了。
“小姐，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些动机可以记录呢，不过若是想知道有谁来的话，可以用一下存储在书店里的幻境。”
蕾娜绷起地神经缓和几秒，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到了希贝尔身上，追问道：
“幻境？”
希贝尔点了头，表情变得有些懊恼：
“书店曾在有一段时间内忽然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幻境，这些幻境能计入进书店里吸血鬼的一举一动，伯爵先前想处理，但是因为幻境的来源琢磨不透，最终还是不告而终。”
“……”
蕾娜收起了再度辨认面前希贝尔是真是假的想法，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下若是碰到幻境，我会与你说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直到蕾娜的下一句想要说什么，希贝尔点了点头：“那么我先去一楼等候小姐了。”
说罢，皮鞋跟踩踏木板的轻轻声响从旁边的楼梯处响起，没一会儿，希贝尔的身影即便消失在了蕾娜的视线中。
方才飞快跳动的心脏稍微减缓了一些，蕾娜闭了闭眼，将手中的引导书顺着目录上标明的数字翻了页，直奔到这次的其中一个主题。
创世神的过往。
—
不过同目录上所写的有出入。
有关创世神的记载比卡米西尔的私人图书馆要多些。
但大多内容都是创世神和人类的事情，创世神因慈爱而赐予了人类无数的财富，也将大陆变得生机勃勃。
根据这本书的记载，曾经的艾瑟希创世神甚至留下了“大陆是她亲手创造、无价之宝……等不可破灭之物”这类的句子。
这些记录零星而散，像是从人类的不同书籍上节选出来的。
蕾娜没有在这些内容上看到有关于创世神和始祖的交流。
别说始祖了，甚至连吸血鬼这个单词都没有在这儿见到。
但那些幻境……
蕾娜看书本的视线微微顿住，眼前的黑色油墨痕迹与书本薄薄的纸页相融为一体，因为时间久远，这些纸页上都泛了黄。
那些幻境都是真实的，确实在历史上有发生过的。
毕竟那些幻境出自于莫格宫殿的地下通道里，都是过往之人的记忆。
但由于这些幻境到底出自谁的记忆已经不可考据，而见证过这些记忆的人也没有将他所见证到的这些情景书写在纸上、又或是书写过了，但失传了。
总而言之，这些记忆最后都化作了过往云烟，变作了泡沫。
“——”
不知是方才的所思所想，又或是这书店的环境出了什么问题，刺耳的嗡鸣声忽然从耳边猛地响起。
蕾娜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刺疼而尖锐的声响直白地穿透过了她的耳膜，顺着她的血液流淌向全身。
这股嗡鸣似带着其他的作用，除去让她的脑袋变得刺疼以外，甚至能将她的躯体丧失支配躯体的力量。
而这似水从四肢疯狂往外流逝的力气让蕾娜捧不住手中厚重的书本。
方才翻阅的书籍顶端本靠在书柜的边际上，但因为拖住书籍下方的力道丧失，而导致书籍直直地往下边坠落。
被这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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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带去力气的蕾娜无法捞住下坠的书本，只能看着它从高处的书柜上落下，随即极为沉闷地砸在了木地板上，摊开在她的双脚之前。
雪白的书页依旧保持着方才蕾娜翻开的地方这般敞开着，上边黑色的字母密密麻麻得组合在了一起，在蕾娜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慢慢得变成了如同蚂蚁抱团般细细密密的黑色团点。
“……”
蕾娜无暇顾及书本上的内容，她的脑袋随着嗡鸣声变得更加的疼痛，似在捶打着她的头脑，扩散出细细密密的疼。
这股疼已经如针灸穿过皮肤，在四肢上扎出不同的小孔，令她不能再单手支撑着脑袋。
别无他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噪音，蕾娜本抓着书柜的右手也收了回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她这般如同物理隔绝的动作对这刺耳的嗡鸣声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它依旧毫无阻碍地穿进了蕾娜的耳膜里，将她脑袋里的所有思绪都打得散乱。
好痛。
这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希贝尔在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些杂音。
应当不是书店里本就有的声响。
蕾娜使力睁开了一只眼，有些仓皇地辨认着目前自己所处的方位，随即朝旁边的栏杆往下看。
希贝尔正站在不远处，侧头望着书店外面的方向，应当是防卫着那些参与纷争的党派会因为一些意外原因而到达这儿。
希贝尔对二楼所传出的声音和此刻她的状态毫不知情。
蕾娜想出声喊希贝尔，但这刺耳的嗡鸣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功效，嗓子里明明可以发声，但她只要想发出任何一点儿能吸引希贝尔的声响，这声音就会被这刺耳的嗡鸣声所遮挡住。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她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地上，书店二楼许久没有清扫的灰尘随着她地跌落而扬起了一部分的尘土，呛得她咳嗽。
这喘息不过来的咳嗽急又呛，在安静的书店也算是极为的明显了。
可楼下的希贝尔依旧保持着她原来朝书店外边观望的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想要回头的表示。
那裙摆的褶皱都未曾变过。
怎么会这样。
……
蕾娜有些喘息不过来，她空出一只手按着自己发热的胸口，有些无助地往旁边张望，但周边除去极为高的木质书柜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能缓解她难受的水、以及可以供她休息坐下的桌椅——一切都没有。
所望之处，全是记载着历年发生事情的书籍。
厚而宽的书籍，已经褪色到看不出原来样式的书皮，还有那些散发着油墨古旧味道的书香。
除去这些，什么都没有。
蕾娜大口呼吸着，试图借着旁边的书柜从地面上慢慢站起，但这个举动对于此刻被刺耳嗡鸣所困扰的她来说，几乎是无济于事。
她没有任何力气能从这木地板上站起来。
怎么办？
蕾娜闭了闭眼，想强迫自己从木地板上站起来，让自己下楼去寻求希贝尔的帮助，但此时四肢的力量都如水般转瞬流逝。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无神起来，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向了那看向门外的希贝尔身上。
女仆如同被时间固定住了一般，十几秒钟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望着外边路道的动向。
“……”
蕾娜缓缓地眨了眨眼，忽得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即近，连同着那徘徊在耳边的刺耳嗡鸣一起逼迫着她，靠近着她，似要将她夹杂在无形的隔阂之中。
她轻轻叹了息，缓缓地偏过了头，往后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