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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作者:木羽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里近十二点。


    位于城市中心的奢华酒店顶楼安静空荡,整层楼都被留了出来,只余了两间总统套房。


    林姝然打开房间门,踩着高跟鞋走出来。


    隔壁的房间外,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镖站着,还有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人守在门口,是顾宴朝的秘书之一。


    刚走到门外,就被女秘书拦了下来。


    “抱歉,顾总吩咐了不让人打扰,请您在这里稍等。”


    这么晚会有谁在男人的房间里?


    心里警铃大作,林姝然的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从容优雅。


    她微笑着问:“这么晚了,里面是有客人吗?”


    女秘书笑容不变,依然没透露一点:“抱歉林小姐,这些不便告知。”


    顾宴朝身边的人,嘴严忠诚,无用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更不用提收买。


    林姝然心里清楚,顾宴朝这次带她来出差,答应两家联姻,是为彻底拿下北港口码头的实际控制权。


    现在所属顾家名下的港口资产接近上百亿美元,涉及到重要运河,每年海运贸易成交量将近全球的百分之四,再加上他本身就在美国拥有一家对冲基金,身份背景敏感,不少人也会在背地怀疑他想控制港口的意图,是否和美国有所牵连。如果再深想下去,也会牵扯到一些复杂的地缘政治因素。


    所有人都在揣测他的目的,从利益或是政治角度,但她却想到了一个被人忽视的关键。


    燕城的北码头,曾经是秦家的产业。


    明明可以跟秦家断得干干净净,他却硬是把那位落魄的大小姐带回了顾家,而后又带去了美国,娇养了几年,什么都给最好的。


    非亲非故,他何必这样?


    而他这次妥协,真的是为了利益吗?


    越想越不安,林姝然又等了许久,才终于进了房间。


    总统套房里奢华的风格布置,宽敞明亮,并没有她怀疑的任何女人身影。


    黑色真皮沙发上,男人长腿交叠坐在那里,面前摆着酒杯和电脑,解了领带,衬衫的暗金纽扣散开几颗,领口微微敞开来,矜贵冷厉。


    心脏上方的那枚弹孔,离心脏近在咫尺,那是枪伤留下的疤痕,可那疤痕非但没有减损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性感。


    林姝然的心脏猛然跳起来,听见他低沉的声线:“林小姐这么晚过来,有事?”


    他也有一些绯闻,被顶级名模公开示爱,似乎风流名声在外,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样的男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人趋之若鹜,没有绯闻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曾经在燕城,她也经常参加那些名媛酒会,在其中受人簇拥。


    可那些比起眼前来,过去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顾宴朝不愿意回去接手顾家的那摊生意,因为舞台太小,他看不上。


    全球闻名的巨星歌手,只会出现在国际时政新闻上的政客官员,甚至还有S国的财政部长。每个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林小姐,那些华人贵妇羡艳又嫉妒的目光像是给足了欲望的养分,堪称纸醉金迷的一晚,仅仅是一个晚上,就已经让她有些飘然欲醉。


    她当然知道这一切是因为谁,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这个男人。


    男人的长相从来不是真正的魅力所在,背后的财富权力,才是真正的,让人上瘾的毒药。


    她曾经认为自己并不是个虚荣的人,甚至相反的,比起那些名媛千金,她自视甚高。可过了今晚,她才发现自己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因为她从未曾真正打开过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了闸门的欲望,再想收回,又谈何容易。


    她想要永远拥有这一切,当然前提是,彻底拥有这个男人。


    如果是之前还是她和顾青的约定,现在她是真心的。


    想嫁给他,成为真正的人上人,这门婚事,她势在必得。


    林姝然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的风衣,解开身上真丝睡袍的带子,顺滑的面料直直滑落至小腿处 ,露出里面V领的吊带睡裙,雪白的胸口,脚上踩着一双红底的黑色高跟鞋。


    落地窗里,女人身姿曼妙,脸蛋潮红,膝盖跪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红唇微动,眼里盈盈波光:“宴朝,我是真的喜欢你...”


    男人的身体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的面容在光下晦暗难辨。


    他唇角微勾,意味不明道:“说说看,喜欢我什么。”


    喜欢他的钱,地位,以及能给她家中带来的帮助。


    成年人的喜欢是不能抛开利益的。当然,如果他不是现在的顾宴朝,十年前的他一无所有,她连多看这样的人一眼都不会,纵然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对上男人冰冷的眼,林姝然动作一僵,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顿时通体生寒,刚才的意乱情迷瞬间消失不见。


    他显然看穿了她,又或者说,他早就看穿了他们。她作为顾青的棋子,她们合作谋局,他或许都一清二楚。


    他刚才也不是在暗示她,他对她没有欲望,也猜到了她会这样主动献身。


    她从男人的眼底看见了讥讽和轻蔑。


    他骨子里真实的样子和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没得到里面的准许,邵应拿着手机推门进来。


    看见里面的情形,他的脸色不变,走过来将手里的电话递到男人面前,似乎是一通格外紧急重要的电话。


    只见男人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接起电话,也不在乎她是否还在场。


    电话对面,就在顾袅纠结要不要开口时,听见他似笑非笑地问:“哑巴了?”


    “不说就挂了。”


    林姝然怔然看着这一幕,听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态度,灯光下,男人冷戾的神色分明柔和下来,和刚才面对她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咬紧唇瓣,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裹在身上,走了。


    电话那头的顾袅听见他说要挂掉,急忙阻止:“别。”


    半晌没有开口,是因为觉得难以启齿。


    纠结了一整晚,顾袅还是拨通了邵应给她留的号码。


    她得帮丁舒甜一起想办法,她做不到看着朋友出事。


    顾袅觉得直入主题太突兀,拐着弯地铺垫:“你吃过晚饭了吗?”


    他没回答,似乎听出了她有些拙劣的假意关心。


    “我有事想跟你说。”


    顾袅心一横,咬了咬唇瓣:“是我朋友,她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情,她爸爸投资失败,公司资金周转出了问题....能不能和你借点钱?可能要十三个亿...”


    越说声音越低,细弱蚊鸣。


    细细柔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仿佛瞬间抚平了他整晚的烦闷躁动。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旁,唇角勾得更深。


    她从来没主动管他要过钱,不,是借过钱,这是第一次。


    顾袅紧张地攥紧指尖,不知道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对面轻笑一声,语调漫不经心:“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借?”


    顾袅一噎,急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会帮她一起还的。”


    他忽然又问:“打算怎么还?”


    闻言,顾袅一怔,他这是答应了?


    还能怎么还?她只能多拍戏赚钱还给他。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困扰了她一整天的事情忽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解决了,顾袅还觉得有些恍惚和飘然。


    但能解决就是好事。至少丁舒甜家里的难关能过去,她也算帮上了忙。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趴在床上,握紧了手机,垂下眼睫:“谢谢。”


    电话对面,顾宴朝眯起眼睛,声线微沉:“没别的话说了?”


    重要的事明明都说完了,顾袅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但听出他语气莫名有些危险,生怕他又反悔,就想挂掉电话。


    “你早点休息..”


    “等等。”


    她一通电话,就要了他十几个亿。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当然要收点利息。


    顾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筒里安静了几秒后,就听到他出声问:“今天干什么了?”


    顾袅张了张唇,轻声回:“拍了一部古装戏。”


    她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男人单手抽出刚才没解完的皮带,拉开裤链:“继续说。”


    他可能只是想听她说话,随便说什么有的没的。


    顾宴朝以前也会这样,在外面出差,深夜突然给她打来一通电话,也不说话,就只是听她说而已。


    拿人手短,她当然不能要完钱了就把电话挂了。


    顾袅没再多想,只能继续给他讲白天拍戏时的事情,当然跳过了林嘉然那一段。


    她不和他诉苦,没有意义。


    就算说了,他难道会为了她去欺负未来妻子的妹妹?明明她才是那个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对面许久没人说话,微弱的电流声里,似乎混杂着细微的摩擦声。


    寂静的夜里,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男人的低喘声忽然钻进耳朵里,低沉磁性的声线发出的闷哼,在深夜里尤为蛊惑性感。


    顾袅指尖一麻,像是被什么烫到了,手机险些从掌心滑落下去。


    顿了片刻,似乎连耳根也跟着发痒,热意升腾翻涌。


    她努力咽了咽喉咙,纤长的眼睫不停颤动着,指尖抓紧了有些发烫的手机。


    呼吸也跟着乱了:“你在做什么?”


    男人气息不稳,但还是哑声回:“健身。”


    合理的解释,顾袅悄然松下一口气。


    是她想多了,如果他真的是和人在做...那个,应该不至于变态到接她的电话。不接就好了,何况对面也没有女人的声音。


    她只知道那时在美国顾宴朝每天会早起健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有了晚上也健身的习惯。


    对面粗重的呼吸不停钻入耳膜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顾袅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脑中蓦然想起几年前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她还在念高中,每天早上去学校前会有厨师备好早饭,他不喜欢有外人在家,厨师和佣人布置好就会暂且离开,稍后再回来清理。


    她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在咬着三明治,抬头就看见他从健身房里回来,目光不自觉盯着他看。


    男人没穿上衣,就那样赤裸着,阳光照映下依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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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到有些病态的肤色,宽阔挺拔的肩线,手臂肌肉饱满偾张,偶有汗水顺着硬朗的肌理线条流淌下来,留下一抹晶莹的水渍。


    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斯文,身上有触目惊心的疤痕,肩上还有一枚弹孔留下的痕迹,是当年替她父亲挡枪留下的。


    长腿迈开,经过她身边没有停留,径直回了卧室洗澡。


    按理来说,男女有别,他不该在她面前这么衣衫不整,但他好像根本不避讳,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明明离他还有段距离,她却觉得被他身上炽热的气息填满了。


    她有些懊恼地垂下眼,继续用叉子心不在焉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很快,男人冲过澡换了衣服,坐到了餐桌旁。


    那时的她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离开,单独面对顾宴朝的时候,她会心虚。


    怕被他看出什么,顾袅只能低着头,快把面前的餐盘盯出一个洞来。


    能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的发顶,她不觉抿紧唇,只能随意找了个话题打破安静。


    “下午要开家长会,你记得告诉邵助理。”


    每个学期一次,刚来美国时他没那么忙,还会去和老师走个程序。后来他越来越忙,就变成邵应去,哪里还有时间管她这些小事。


    顾宴朝平时也根本不会过问她的学习,好像就算她考不上大学也不会怎样。但她自己不会因为他不管就放松懈怠,努力保持学校的绩点,也在课后找老师补习英语。


    她想去申请教育学,周末的时间也会用来做一些相关的社区活动丰富背景。


    她不可能一辈子被他这样养着。


    气氛沉寂着,谁也没说话。


    顾袅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安静,细眉蹙着,放下叉子,看见盘子里的滑蛋不知何时被她搅得乱七八糟,她根本没吃几口。


    头顶的视线盯了她一会儿,把她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


    静默片刻,顾袅听见他低声开口:“谁说让他去?”


    她嗫嚅着唇,有些不解道:“那让谁.....”


    就算不是邵应,也会是他其他的助理或者秘书。


    “我。”


    她呼吸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没反应过来。


    愣怔抬头时,发现男人已经换上了衬衫西裤,衬衫就那样随意扎在了西裤里,看上去不那么规整,凌乱不羁的气场。


    他一向没多少耐心,连发型每次也都是随便弄弄,露出高挺的眉骨,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清晨的阳光里似乎隐有什么跳跃着,那双漆黑锐利的眼正直直望着她。


    他精致的薄唇勾起弧度,嗓音低沉:“现在高兴了?”


    顾袅的心口不觉一跳,眼睛忘了眨,就这样和他对视。


    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上一次顾宴朝去学校接她放学,被学校里的白人女生看见,第二天一堆人把她围住,逼问他的身份,还追问他接不接受one night stand.


    看来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大家的审美取向都是一样的。


    沉默间,有佣人走过来,告知秘书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里等他。


    男人起身,离开前曲指在桌上轻敲了下,留下一句:“东西吃光再去上学。”


    后来顾袅才知道,那天下午他原本有一场重要的会面,那阵子顾宴朝在想办法收购一家私人银行,因为临时没去,惹得对方不满,进程被拖慢了许久。


    他是以为她那天早上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所以爽了约,去参加了那场其实无关紧要的家长会。


    突然,电话那骤然传来烟花声响,拉回她的思绪,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加快。


    顾袅下意识出声:“你在看烟花吗?”


    话一出口,她又垂下眼睛,有些自嘲地想,她问得有些多余。


    她忘了,他不做那么浪漫的事,或许是陪着别人看。


    至于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借着烟花燃放的声音,不着痕迹掩藏了男人登顶时的闷哼。


    高楼林立,窗外的夜幕接连不断被紫红色的烟火点亮,今夜有烟火秀,距离遥远的地面上无数颗人头攒动着,像细小的蚂蚁聚集在一起。


    原本光洁透明的落地窗被喷溅上液体,浑浊不堪,依稀映出男人颀长的身型,上身的衬衫依然完好,从腰腹往下的皮带松垮挂在劲瘦的腰上。


    再拿起手机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电话挂了,通话时长显示将近两个小时。


    他轻嗤,把手机扔回桌上,烟雾逐渐缭绕在深邃的轮廓周围,看不清情绪。


    烟花?他会无聊到看那些硫磺硝酸钾混合物?


    没问他和林家的婚事,也许是她还没看见。


    那么乖,遇到麻烦知道给他打电话要钱。


    兜兜转转,她慌乱无助的时候,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


    如果今天晚上这通电话不是打给他的,他会让那人死得很惨。


    等她能求助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


    从船上那夜到今天,七天了,要不了多久,她也会乖乖来求他。


    想到刚才电话那头轻软悦耳的嗓音,顾宴朝唇角挑了挑,重新把皮带系好,漆黑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暗色。


    她敢对着别人这样摇尾巴讨好,他就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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