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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利欲熏心

作者:紫云拂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知府衙门的后院,吴耀祖耷拉着脸回到了自己房间。江乘宜看到他这个样子忙不迭的叫人上茶,殷切的拉着他做到榻上。


    江乘宜只管着笼络人,哪怕是知道吴耀祖隔三差五的出去玩她也不在问的,所以吴耀祖既觉得她长得好看又觉得她贴心,对她那可是好极了。


    江乘宜小声问:“怎么,难倒是被爹给骂了?”因为外头出了水患,陈夫人耳提面命不叫他们出门,所以他们就只能呆在后院里,顶多在园子里逛一逛。刚刚吴耀祖就去逛园子了,谁知回来就是这副模样。在府上还有谁敢不给吴耀祖面子?一想她就知道了。


    吴耀祖撇了撇嘴:“哼,可不是。走路走得好好的,正好撞上他老人家,当下问了我几句话就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江乘宜道:“听说外头灾民都快把济州城给围了,爹肯定为着这事焦头烂额呢。”她是不知道赈灾都有什么事,但想着总归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再者那么多的灾民,她有时候还怕他们涌进来。


    吴耀祖翻了个白眼,“什么啊,他才不会把那群贱民放眼里呢。爹眼里就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升迁,一个是收钱。”他压低了嗓门,“你还不知道吧,朝廷赈灾的银两下来了,足足十万两白银呢。”


    “十万两?!”江乘宜惊呼一声。


    吴耀祖就喜欢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当即翘起了二郎腿,“我告诉你吧,比起赈灾,爹他更愁的是怎么把银子吃进嘴里去!”


    江乘宜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低声问:“真能这么干啊。”


    吴耀祖眉飞色舞的指点她说:“你以为大家为什么乐意当官啊。”他伸出两根手指头道:“四品知府一年才两百石的俸禄,换算成银子不过一百两。就这点钱,连咱们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不够,更别提还要给上头人打点送钱了。”


    江乘宜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最后她就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吴知府正想着怎么从赈灾银里捞银子呢!


    当天下午,江乘宜便把贴身伺候的小丫鬟叫过来,她吩咐道:“去前头把江师爷叫过来,就说我有话想跟他说。”


    小丫鬟知道前头的江师爷是这位江姨娘的哥哥,当下哎了一声赶忙走了。


    过了不一会,江乘凌就从前头过来了,江乘宜便将做个吴耀祖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轻声道:“我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就一点,知府现在正指望着有人替他分忧呢。”


    江乘凌眉眼间弧光一闪,当下道:“我知道了。”他看向江乘宜露出一丝赞扬,“妹妹嫁进来真是给家里帮了不少忙。”


    江乘宜当下自得一笑。


    江乘凌又跟她说了会家常话便出去了,不过却也没回前头衙门,而是直接出了后门。他想他得回趟家把事情和江行文商量一下才好。


    第二日天还不亮,知府吴光行就被人从睡梦中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出来,就见知府通判面露焦急的过来说道:“大人不好了,外头的难民生了时疫。”


    只一句话就将吴光行的瞌睡虫全飞走了。不过他想的不是如何防疫救人,而是自己的政绩怕是要遭。真是背到家了,怎么他一来哪哪都出问题呢?这么一想简直憋闷的他心肝脾胃肾都觉得疼。


    朝廷昨个赈灾银才到,数十箱白花花的官银啊,闪的人眼睛都要花了。不过这些钱一分一毫都不是给他的。一部分要拨给两个县的县衙赈灾和修补河堤,一部分要买粮食施粥,还要下发银钱给济州外头围着的灾民,叫他们返乡。这么一算,钱说不准还不够呢,结果现在又告诉他外头难民生了时疫?呵!这可好了,还要添一笔买药钱!


    再者,这笔官银他自己还想要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明明皇上圣旨上写的拨款二十万两,结果上头人过了几遍手,到他这就只有十万了。正所谓上行下效,他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关闭外城墙,把人都拦在外头去,别叫他们进来。”吴光行几句话先将通判给打发走,接着在屋里踱起了步,然后没多久就听人禀告他说江师爷求见。吴光行本不想见的,但想了下还是说:“叫他过来吧。”


    江乘凌进了后拱手行礼道:“晚生见过知府大人。”


    吴光行问:“江师爷,你来做什么?”


    江乘凌笑着回答:“听说大人为了赈灾的事焦急,晚生也想替大人分忧解难。”


    吴光行扫了他一眼,压根就没把他这话放心上,随口道:“哦,那你说说看吧。”


    江乘凌嘴角微微扬起胸有成竹的回答:“晚辈拙见,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城外的灾民。可是那么多的灾民,粮仓储备的粮食根本不够还要格外购买。只是粮行的粮食价格日日上涨,普通的米面一连翻了几番,一石粮食已经涨到了二两银子。晚生以为,咱们购置粮食却不能只购置粮食,不如细粮和粗粮混着买。这样既减免了花销,还能救更多的人。”


    吴光行眼珠子一转,沉声道:“说下去。”


    江乘凌继续道:“灾民无非是想活下去,在他们眼里什么谷子高粱,哪怕是陈年的麦麸豆面都是难得。只要能救命,土都能吃得下去,能有旁的吃便是烧了高香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着说:“晚辈拙见,还大人见谅。”


    吴光行笑了,他本来就打算在粮食上吃些回扣的,不过有人递上了梯子还是很让人满意,赞扬的说道:“不想江小秀才竟有做官的才能。”


    江乘凌知道自己说对了,立马拱手道:“多谢大人夸奖。”


    吴光行点了点头,不过又蹙眉说:“但你可知外头灾民生了时疫?时疫啊,一传十十传百,这可怎么好啊!”


    江乘凌听见他这么说垂头想了半天,“外头天又热,城外聚集的人又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顿了顿,接着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老弱病残都死了,那分到活下来的人手上的银子不就多了?再者时疫这种事,能不危及济州城内的百姓,于大人而言就是顶大的功劳了。”


    是啊,如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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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还能吃点人头的空饷,这么一想多好的事啊。


    吴光行心里有了章程顿时就胸有成竹了,有心给他个恩惠便说:“听说你有个大哥在外城帮忙,现在外头生了疫症,就叫他回来吧。”


    江乘凌垂下眼去轻声说道:“既然是时疫,怎么好叫他回来。若是他染上了,那岂不是将疫症带到了城里?晚生为了大义,不肯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吴光行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龃龉。听人说江家分家后老大家得了镖局,老二家得了田地,看来两家人是闹掰了,于是改了话头便说:“我也许多年不曾收过徒弟了。”


    江乘凌闻弦而知雅意,当下跪下磕头道:“晚生多谢大人厚爱,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此时外城守卫城墙的衙役和镖师们穿戴整齐,严阵以待。


    昨晚江乘风来此将时疫的事情告诉了王捕头,王捕头听了立马从城内请了大夫来给几个生了病的灾民诊治,然后就都确诊了时疫。当下一伙人立马就变了脸色,捂嘴的捂嘴蒙头的蒙头,生怕沾染了病气。


    时疫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纵使再不情愿,他们这群衙役也推脱不得,连夜开辟了一块地方,拿着刀剑逼着生了病的人挪过去,如此将有病的和没病的隔离开来。


    江乘风和镖师们也没闲着,跟着忙活了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不光是江乘风,镖师们也都想离开这。笑话,他们又不是吃官饭的,来这帮忙管事就罢了,可犯不着把命搭进去啊。可是还不等江乘风开口询问,上头却直接来了命令,说知府大人有令凡是接触过灾民的人一个都走不掉!


    如此其他人都慌了起来。


    “好了,别自乱阵脚。一个朝廷肯定不会不管,一定有防疫的药材发下来,另外咱们老老实实的带着面罩,勤洗手,少跟得病的灾民接触,就一定不会有事。”江乘风沉声说道。


    如此,才叫其他人有了些主心骨。


    江乘风话虽是这么说,可自己心里却也没底,良久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江家的方向。


    此时魏锦溪还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这都一个晚上了,可都不见江乘风回来。她没法子,只好叫人去外城那边问问,可谁知得到的消息却是那边戒严,但凡是接触过灾民的都不准回来。


    魏锦溪猛的站起来说道:“他人好好的还没染病呢,怎么就不能回来?又不是官府的衙役!”


    来传话的和安哭丧着脸说:“那边的官爷就是这么说的。小的偷摸的塞给了他一块碎银子他才额外开恩透漏了几句,说现在外头病了的人有不少,要把他们隔离开,又要管着施粥布药等事,衙役那边缺人所以才抓着少爷和其他镖师们不放。”


    魏锦溪着急忙慌的在房里转了一圈,屋内烧了一夜的艾草和白术,此刻都是药味,不到片刻她高声说道:“巧慧,去问问徐大娘做的面纱还有多少,另外去后头看看还有多少艾草,都送到厨娘那,拿大锅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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