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瞧瞧。这是近几天锦溪写的字,看着可有进步?”正院里,林芸将一沓字帖、写着大字的粗黄纸递给小厮招喜,招喜又忙不迭的将这些送到老太爷的手上。
江盛拿过来,不用借着外头的光就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嗯,字帖上描的看着还像样,但是自己写的大字就有些不够看了,一个个跟茶杯碗口那般,又因为纸张粗糙不够细腻还有不少成丝成块的晕染。大字,大字,可真是够名副其实的。
“看着,还行。”江盛沉吟了半晌说道。反正内宅的女子也不用考状元,倒也不好直言不讳的开口贬低,省的打击到了自家孙媳的上进心。不过还是迟疑了一下说道:“就是这个练字的纸不好,晕的一块块的,有些笔画多的字看着模糊不清。”
魏锦溪赶忙说道:“这种纸便宜,反正也是练字,所以舍不得用更好的。”
“嗯。”江盛听她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勤俭持家,这很好。”
林芸笑着说道:“您别看她字写的不好,可这头脑灵着呢。就这么几天功夫,已经将账本背下许多页来,不光认识了不少字,还能算一算每日的开销。”
她这般说着将账簿从身后的巧红手上拿过来送上去,接着笑着给魏锦溪使了个眼色,“都是自家人,无所谓显摆不显摆的,能背多少背多少,给老太爷听听。”
魏锦溪知道这是要自己大显身手了,深吸一口气,像外头厨子报菜名一样,将前几页的记账一五一十的背了出来。一连背了三四页,直到将记着购置纸张的账目背完,才在中间换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江盛翻开账本大略对照了一下,挥了挥手道:“很不错,跟当年乘风学武似的,会下苦功夫。”
魏锦溪神采奕奕的说:“老太爷,孙媳还没背完呢,其实后头两页的内容我也记下来了。”
江盛没让她继续背,只说:“只看你背这几页的功夫就知道你有多用功了。”接着和蔼的看向林芸:“你这个做婆婆的估计也没少上心。”
林芸福了福身子道:“儿媳可不敢邀功。”
“只是这个字还是要继续练。”江盛又板着脸沉声说道,“不过也不能老用粗纸,稍后叫江忠取些上好的纸张送到东院去。”
魏锦溪同林芸打了个眉眼官司,笑着上前走了两步,“谢谢爷爷。只是那细白纸实在太贵了,一张竟然要十几文。我可不敢用这样好的纸。虽然一两文一张的粗纸也挺贵的,但相比白纸而言,我还是继续用粗纸吧。”
江盛听到纸张的价格不禁疑惑的蹙了蹙眉头。
林芸见老太爷心有疑惑赶忙趁热打铁道:“其实锦溪这孩子也想为家里省一点开支出来。她自己在外头买了几十张不同的纸张回来,虽然也不便宜,但比家里的价格要低些。”
魏锦溪从巧慧手里将她从外头买的那些纸张拿过来,三两步送到老太爷旁边的桌上,“爷爷,这是我前几天在外头买的,本来觉得还挺贵,但是前两天背过了纸张采买的记账后突然又觉得这些不是很贵了。”
江盛终于知道这对婆媳过来是做什么的了,原来是为了插手内宅的事。沉住了气,迟疑了两下说:“没记错的话,常来送货的纸张铺子是......”
“是二弟妹的哥哥的媳妇家开的。”林芸接过话道。
“嗯。总归是亲戚,又互相走动了十多年。”江盛这般说着,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魏锦溪垂下眼去抿了抿唇,堵着气一般的说:“可他们送来的纸张价格的确很高啊。”说着把自己打听来的纸张价格一溜烟的说了出来。
“锦溪!”林芸等她说话略微变了脸色,装作一副埋怨的样子,“家中自有家中的考量。”说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仿佛是在往回找补:“我们也是想为家中多省一点银子。当然,公爹的话也有道理。毕竟两家是亲戚,总要多给几分脸面。”
自打刚刚魏锦溪将不同纸张的价格说出来后,江盛就隐隐觉察出不对劲了。伸手翻了翻账簿,在看到上头白纸黑字写着的银两,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当着大房婆媳的面,江盛忍住了没有发火,将账簿一合眯上了眼睛。
“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芸知道老太爷晓得了其中的门道,当即带着魏锦溪走了出去。
待她们离开后,江盛没忍住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厉声道:“江忠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此时林芸和魏锦溪两个腿脚轻快的回到了东院。才进门,魏锦溪就言语欢快的说道:“娘,刚刚我演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林芸毫不吝啬的夸赞她说:“嗯,咱们娘俩简直是心有灵犀。你唱我喝的就把事情给挑明白了。”
魏锦溪洋洋自得的昂起头,接着看好戏一般的说:“娘,您说老太爷会怎么办?”
林芸轻哼了一声,也免不得生出幸灾乐祸的心来:“放心,老太爷的眼睛里可不容沙子。要搁以前铁定当场大发雷霆,也就是近几年岁数大了脾气才轻省些。不过也绝不会看着旁人挖自家的墙角。”
“那就好!”魏锦溪重重的点了点头,言语稍顿,“娘,还有镖局那边......”
“嘘。”林芸低声道:“我知道,不过欲速则不达,暂且一件件来。”
魏锦溪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公婆心里是有数的,当即言语促狭的说:“那我可就擎等着看热闹啦。”
林芸温和的笑了笑,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突然起了心思要好好发泄一番先前的不快,当即跟巧红说道:“打发和顺去外头买些酒菜来,一定要味仙居的卤味,再买一壶桂花酿。今个中午我和少夫人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
这边,江忠得了信赶忙来到正院,刚抬脚走进房内,不想江盛发怒一下将手边上魏锦溪用的那些粗黄纸张扬了下去,飘飘洒洒的糊了他一脸。
江忠自那日受到林芸盘问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避也不曾避,垂头拱手的说道:“老太爷,您先消消气。”
“消气,你说的倒轻松。”江盛沉着脸直直的看着他,身子微微发抖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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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疾首的说:“江忠,这么些年江家待你如何?不说每月的月钱,就是三节两寿也不曾忘了你那份。数十年来,这偌大的宅院,积年累月的账簿都在你的手上,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江忠闻言立刻跪了下来,沉声说道:“老太爷的恩德,江忠从不敢忘。当年小人老家发大水糟了难,是老爷发善心出钱替我埋葬了妻儿老小。后来又看我姓江,念在同是本家又识文断字,所以聘我到家做个管事。如今万般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年纪大了眼花耳聋致使监管不严,还请老太爷治罪。”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盛的火气慢慢收敛了下来,仔细一想对于江忠确实没什么多责怪的。若说问罪,也顶多问他个知情不报,可这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罪魁祸首却也另有其人。
过了好一会,长长的舒了一口郁气,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意问道:“这事发生多少年了?”
江忠回答:“太夫人还在时尚且不打眼。只是后来二夫人全权管家,日子一长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江盛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来,半响突然道:“少说也有十年。十年啊,呵呵,可恨我竟没发现江家养了个蛀虫!”
又过了一会,江盛看向下头跪着的江忠沉声问道:“除了这个,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江忠在下头板板正正的跪着,良久才道:“但凡经过小人的手办的,自有明细账目,老太爷只管去查。至于旁的,若说小人还有什么拿不准的,那便是后头的绣房和厨房的事。”言语顿了顿,小声道:“后厨的两个厨娘手艺不错,尤其是白案的面点,非常得二夫人和大小姐的喜欢。”
江盛不由得蹙起眉头。不过有言道男女有别,这后头的绣房和厨房是女仆的地界,他也不好直接插手。想了想说道:“今后家里的事情一律过问过东院再办。”
江忠答应着,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那西院二夫人那边?”
“事情以大房的话为准。”江盛冷冷说道:“还有,今后宅院和镖局那边的纸张采买换一家铺子。”声音又低又沉,隐隐带着失望与愤怒:“贪了江家这么些年的银钱,真是给脸不要脸。”
江忠受了一通训斥后从正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那本蓝皮的账簿,心想一会还得送到东边院子去。刚出了仪门来到倒座房,靠近大门位置的门房杨瑞快步迎了上来。
“忠管家。”他说:“方才赵记纸铺的伙计来了,问府上后俩月需要多少纸张。”杨瑞殷切的说道,“他现在正在我那屋坐着呢,可要我跑一趟镖局一并问问?”
江忠心道这江家都要变天了,还招待什么伙计,当即冷哼一声抬腿往自己角院那边走。
杨瑞不由得满头雾水,快步走上去拦了拦,“忠管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算我求您,您老给我句准话。”
江忠这才停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就知会他,往后江府和镖局的纸张不再用他们家的了。”说罢背着手走了。
杨瑞:......不是,这没头没尾的,叫我怎么跟人家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