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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隐瞒

作者:张参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霜被苏信昭撞那一下放寻常人身上,顶多是外皮下淤青。


    可楚霜倒霉催的,他不寻常。


    随队军医知道他的毛病,手上麻利,二话不说先拍片子——肺部确实有出血点。


    然后军医要给楚霜拿呼吸式麻醉面罩。


    “局麻。”楚霜虚着声音说话。


    航舰刚刚脱离危险、还有一大堆杂事,指令长不肯睡大觉。他久病成医、熟不吝,自己摸了个氧气胶囊贴在鼻子下面,片刻,低血氧症状见缓,他开始自顾自脱衣服。衬衫解开之后,右边肋下淤紫显形,纳米幻肤也盖不住伤痕了。


    军医轻轻叹口气,拿过介入式麻醉泵,把针头埋在楚霜伤处附近。


    麻药很快生效,他用微创冷凝技术帮楚霜处理出血点。


    非到万不得已,楚霜是不乐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丁点萎靡的,他不肯闭目养神,但大眼瞪天又委实无聊,只得透过无影灯的金属架反光看手术实况。


    军医发现时,手术都进尾声了:“您怎么不说一声呀。”


    楚霜问:“然后就给我放个动画片么?”


    军医:……


    “也可以,您爱看老片子的话,我这有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发糕。”


    楚霜一愣,会意笑了:海绵宝宝啊。


    术后,军医把善后工作交给智能助手,亲自推楚霜转去休息区,一出门,正看见苏信昭转来转去。


    “大夫……”苏信昭快步迎过来、瞄军医的胸牌,对方姓郝、全名“郝布瞭”,小苏话音一顿——叫这衰名当什么大夫?


    “没大碍,好好休息就可以,”郝布瞭无问自答,支使苏信昭,“苏助理去给大伙报个平安吧。”


    苏信昭不走:“报平安可以通过系统,他是被我撞伤的,我得照顾他。”他端详楚霜,对方衬衣外面戴着副极简的装甲,暗灰色的甲骨只有筷子粗,贴合楚霜的身型、非常严丝合缝,看就是特制的。


    那是动力外骨骼,多用于野战肉搏或外伤恢复的助力。


    苏信昭暗惊:我给他撞骨折啦?


    随即,他想起楚霜捞他时手上戴的应该也是这玩意,只不过现在指骨动力收起来了。


    他在心里拍巴掌:跑得比我快、还那么大牛劲,原来是作弊了!


    想通这个,他挺高兴。


    肺出血会导致呼吸道敏感。楚霜不肯多用麻药,郝布瞭就给他用了肌松剂。外加乱七八糟消炎、凝血剂,足以让楚上将的脑袋裹成一坨巨大的搅搅糖。


    他想安静一会儿,但那俩二百五他脑袋顶嗡嗡嗡个没完没了,他皱了下眉。


    苏信昭倍儿有眼力价,立刻做个噤声的手势,不给郝大夫继续反驳的机会,指指楚霜、开始比划:让他休息,我保证不添乱。


    郝布瞭似笑不笑看他片刻,不再多拦,推楚霜进睡眠舱,向房间角落的监控看一眼,确定舱内没有监控死角,退出去整理报告了。


    舱内安静下来,监控仪有规律地轻声鸣响。


    楚霜终于合了眼,但苏信昭知道他没睡着,心里揣着几分愧疚悄悄过去,拿起助眠贴片想帮他贴在额头上。


    手没碰到人,楚霜睁开眼。


    苏信昭立刻露出个和善笑意:“你睡一会儿。”


    楚霜冷脸:“出去。”他只说两个字,就开始止不住咳嗽。气息急促,体征指数一下子飙高。


    “好、好,你别急,我出去,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苏信昭惹不起这货决定撤退,最后又温和着声音啰嗦一句,“说话不方便你就拿终端随便给我发个字。”


    退下之后,苏助理一屁股坐在大门口,先给中控传消息,告诉大伙儿指令长平安,然后呼叫末那识。


    刚刚趁着磁场混乱,他用末那识入侵了巡宇舰的监控,跃迁发生瞬间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


    高竞卓为什么死都不肯回来?


    他复盘事情经过,猛然想起个细节:其实从始至终,没办法确定高密度天体是黑洞,高竞卓凭什么笃信?


    那人该是知道一些秘密,而且不是小事。


    查清这些,能不能成为交换母亲自由的新筹码?


    苏信昭看见了希望,正悉心盘算往后,郝布瞭从医疗舱出来了,看他可怜巴巴守门,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被轰出来了吧?


    “上将掉在手术室里的,一会儿你给他。”郝大夫递过个东西。


    那是半个巴掌大小的扁银烟盒,上面有手工雕纹,盒子侧面坠着个不伦不类的铁疙瘩滚印。


    苏信昭把盒子凑到鼻子边——


    楚霜身上从没有烟油味,证明他抽烟没瘾、尚没变成烟熏老腊肉。苏信昭回忆那人捞他的瞬间,有股极淡的香水和着生烟草气息绕过来,跟盒子上沾染的味道差不多。只不过烟盒的金属质地让味道更冷些。


    苏信昭仰起头,靠在墙上,摩挲着烟盒任凭它在掌心里升温,安静下来也乏了。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苏信昭手一松,烟盒险些掉落,他一个激灵醒神了。看时间,过了一个多钟头,他赶快去休息舱门口扒头看——楚霜起来了,气色好不少,正在翻衣服口袋。


    苏信昭进门:“找什么呢?”


    “唔……”


    楚霜头发有点乱、心不在焉,显得比平时软和不少,“烟盒呢?”


    “这个么,”苏信昭递给他,“掉手术室了。”


    楚霜把东西合在掌心捂了捂,揣进衬衣口袋。


    “它对你很重要?”苏信昭问,“病号还是再躺躺吧。”


    楚霜一不想回答,二没听话躺下,而是穿上制服外套,把扣子系得板板正正,异常纤细的机械外骨骼藏在衣服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了。他看苏信昭眼神过于直勾勾,“啧”一声:“看什么看,岁数大了骨质疏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苏信昭:……嘴解封了?恭喜。


    楚霜发型很利落,后面推得非常短,只刘海稍微长些,不是中分,就是偏分,似乎随心情。头发被楚霜好歹往后顺两下就恢复了精气神,眨眼的功夫头发的主人也惺忪尽退,大步往舰桥方向量过去。实在看不出一个多小时前刚做过手术。


    苏信昭知道拦不住,只得追着人:“把你撞伤了,对不起。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尽管支使。”


    楚霜诡异地看他一眼,继续健步如飞:“你帮我挡过子弹,扯平了。只不过……”说到这他明显一顿,步速慢下来,“章廷大概真的回不来了,节哀顺变。”


    苏信昭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一路返航琐事不少,好在平安。


    脚踏实地之后,楚霜养伤是顺便,忙着瞎耽误工夫是常态。因为救援报告在帝国高层掀起了狂风巨浪,议会院的老头子们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流浪黑洞”一说在精准核实前要做到绝对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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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另一派则认为这是自上个文名纪源灭绝后,人类将面对的又一浩劫,单凭帝国之力搞不定,全星系的活人该暂时把恩怨放下,想办法渡劫。


    但只要议会院争论开始,事情就难很快有定论。


    楚霜作为导致飞船失踪的“始作俑者”被勒令场场会议出席。


    他早磨炼出来了,自有一定之规,上会只讲事实、不站队,平心静气地看老头子们争来论去,手里摩挲着烟盒修身养性。


    除此之外,他把异生物的事情上报备份,灭活细胞给了李博士。


    小老头听完描述、看过监控影像,眼冒贼光。


    楚霜的血友病是原有类型的二次病变,如果想根治,需要突破海佛里克极限,而这种未知生物的无脑分裂模式极有可能是突破口。


    老头兴致勃勃,让楚霜回去等研究成果。


    临别时,他嘱咐:“研究成果可以放在帝国机要档案室,但有关你病情的资料,你得找个妥善方法自己存。”


    楚霜回家,关门寻思。


    突然一拍脑门子,开始通过个人终端搜索小说网站。


    小说这种东西的受众群已经很窄了,只有刷不了视频、听不了音乐、打不得游戏时,小说、漫画、语C才会成为消闲手段。


    所谓真亦假来假亦真。


    脑回路清奇的楚上将决定把“秘密”写进小说里,他本着反差大才没人想得到的初衷,选中了帝国最大的女性文学网。


    他随便调出一份废弃的身份信息,按步完成认证,挠挠鼻子、在笔名一栏写下“铁锅骑大鹅”。


    似乎是非常满意,他恶趣味地笑了下,挠挠脑袋,写下文名《重生之我在星舰当人类能源供应师》。


    看样子这是重生当火夫文学。


    再说苏信昭,他又做回了楚霜的对门邻居。


    他抢在帝国向星联正式过函前,向沃伦克报告了“疑似流浪黑洞”和“未知生物”,唯独瞒着楚霜为救他受伤的事。


    隐瞒是被潜意识驱动的行为。


    这趟外域之旅,让苏信昭隐约窥见了楚霜冰凉外表下的温度。


    那丁点温度像一粒闯进贝壳的沙,漂进苏信昭心里、困在方寸之间。


    苏信昭实在不想再与谁建立切实联系了。难道顾念母亲一个,整日牵肠挂肚、被死死拿捏,还不够么。


    他调整心态,甩开矫情,回归“间谍”角色。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前些日子“楚上将救命恩人”的舆论风波平息了,让“生活助理”彻底变虚名。楚霜公务不会带他,下班又宅得要命。


    试问间谍摸不着目标,还怎么搞事情?


    于是,小苏隔着小区马路阴暗窥视楚霜五六天,发现每天晚饭后,那人书房的灯都亮到一两点。


    苏信昭想不通:忙活述职报告?这么大的官,还要亲自敲键盘?一定有问题!


    他再次呼叫末那识:帮我放消息出去,就说“帝国收留的星联少年或许会被秘密抹杀”。


    然后,一礼拜过去了。


    这晚楚霜强逼自己早早休息,明天一早他要参加高竞卓的追悼会。


    他正皱眉设想面对孤儿寡母的情形,个人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您有一封新的加密邮件。


    楚霜看一眼发信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高竞卓”三个字,在虚无实物的屏幕光映衬下格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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