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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二十九

作者:黄海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又是一个早春二月,乍暖还寒。这是电话机市场的淡季,“登云”公司库房里积压了不少产品。周亚平亲自在仓库看了一遭,觉得是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他直接走进副总经理柳津生的办公室。


    “周总来了!”柳津生起来让座。


    “柳总,别动,我们聊一聊。”周亚平在柳津生对面椅子上坐下来。


    “是关于电话机销售的事情吧,”柳津生笑着问,“我正好要去找你商量这件事,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柳津生接着说:“市场部老陈他们昨天清点了库存,告诉我电话机库存已大大超过限量。我和他们昨天开会研究,制订了一些应急措施,其中有些事牵涉到资金问题,还需你来拍板。”


    “哦,哪些事?”


    “一是根据形势的发展,准备重新设计制作宣传彩页,采取遍地撒网的办法,向各个电信企业和大客户企业寄发。二是在电信内部杂志上刊登整页广告,因为有内线朋友帮忙,价格打了5折,很划算。三是为了调动编外销售人员及中介的积极性,在现有的销售奖励机制下,设立‘业务介绍奖’,我们的意见是,奖励标准适当高一点,以便有较大的吸引力。”


    这些事,其实都在周亚平脑海里转过圈,因此,一听柳津生说出,马上表态:“柳总,不错,这些钱值得花,我看就按你们研究的意见办。关于奖励政策,对了,简单明了,不要叫‘业务介绍奖’,就叫‘中介奖’吧,可以把奖金标准定高一点,让他们赚些钱。你让市场部拟定一个详细的条例,在办公会上议定后即可执行。”


    “行!就这样办。”柳津生高兴地说。


    周亚平刚从柳津生办公室出来,肖晓堵在前面,气喘吁吁地说:“周总,二车间生产线有个女工在上班时发病了,是精神病发作,现在还在车间里胡闹,一会唱歌,一会又跳舞,其他工人都没法上班了。”


    周亚平立即随着肖晓一同来到二车间。那位发病的女工早已被几个人连扶带拽带到了车间办公室,此时,她已经安静下来,瞪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进门的周、肖两位领导,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她?”周亚平疑惑地问。


    车间主任回答:“是的,她姓汤,别看她现在十分安静,但发病的时候真的很吓人。据她同宿舍的人说,她这个病已经发过好几次了,但也奇怪,她即使在发疯时,也从不打人摔物,而只是唱唱跳跳,最多是又哭又笑。”


    周亚平对车间主任说:“这样吧,你安排小汤同寝室的工友先带她回去休息,我们再商议下一步怎么办吧。”


    发病女工被带走后,办公室里,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发声。


    周亚平向众人扫视一遍,问:“大家看这件事怎么办?”


    二车间主任忧心忡忡地说:“这件事很麻烦。我们内地厂也有过这种精神病患者,疯病发作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而且很难治好,即使暂时治好了,以后还可能经常发作。”


    肖晓接着说:“是的,这种病随时可能发作,我们又不可能派人时时刻刻跟着小汤,万一她在户外发病,发生了意外,我们无法向她的家人交待。依我的意见,必须尽快让她退职回家。”


    “对,对!”众人附和。


    周亚平思忖片刻,说:“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让她休工,送她回家。这样吧,肖经理,你们先电话联系小汤的父母,把她现在的状况如实告知,也把我们的意见告诉他们。同时,你们跟劳资部门联系,按照国家规定,以最优惠的条件计算小汤的离职工资和补偿金。农村孩子,出来打工不容易,适当放宽一点不违规。我还会跟工会说说,针对小汤的特殊情况,能否发放一笔救济金。另外,我想在公司内组织一次捐款活动,专门为小汤今后回家治病募集资金。对了,最重要地是,在小汤离厂时,必须安排两位有责任心的女同志护送,要一直送到家中,把她交给她父母为止。”


    按照老总的安排,各个部门分头行动,稳健妥善地处理小汤离职回家一事。当公司护送人员千里迢迢把小汤平安送至家中,并将各类资金共计9万多元交给小汤的父母时,老两口激动得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谢谢你们!谢谢公司!”


    小汤此时处于病情稳定期,人很清醒,她十分坚定地表示:“两位姐姐,请告诉公司,我治好了病,还要回‘登云’公司。”


    “登云”公司针对市场淡季采取的对策实施后两个月,效果显而易见,各地的订单纷至沓来,积压的电话机产品陆续出库,成品仓库日渐“消瘦”。


    这天,陈佑福正在核定向领导汇报的销售月报表,销售员胡月琴走了进来。小胡是销售组长,其实,她这个组长手下只有一个兵,就是还在实习期的销售员唐建军。


    “陈经理,现在有一个订单,是中原地区一个经贸公司发来的。说是他们那里一家大型矿山集团公司电讯线路大整顿,电话机全部更新,需要订购一万部电话机。他们是看到电信杂志上的广告才找到我们公司的。”


    陈佑福一听,十分高兴,说:“可以呀,你按规定签订合同拿到我这里盖章不就行了。”


    小胡面露愁容:“关键是他们不同意按常规途径走。按照我们的规矩,这是一家新客户,必须先汇货款,然后我们再发货,或者他们带汇票来我公司,两家一手交汇票,一手交货。但他们要我们先发货,待他们收到货后,再给我们汇款。这怎么行啊?”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陈佑福问。


    “叫什么‘永祥贸易公司’,注册地址是县外贸局二楼,在政府机关设办公室,看来还是有些来头。他们说自己公司是外贸局体制改革而来,也不知真假。”


    陈佑福感到为难了,这样一笔大买卖,丢掉了很可惜,但如果贸然向一个陌生单位发一万部电话机,风险之大,不言而喻。想了想,还是忍痛决定:“小胡,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告诉对方,我们是中央直属企业,信誉可以保证,他们可以先派人过来考察;另外,也可以带汇票来我公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胡月琴按照陈经理的意见继续与“永祥”公司交涉,但对方坚决不同意先汇款后发货的做法,也不愿意派人去“登云”公司考察,理由是他们业务很忙,为了这样一笔小业务专门派人犯不着。几经谈判,对方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即由“登云”公司派人运货到该公司,该公司验货后立即办理汇款手续,在该公司所在地实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于这个办法,陈佑福与胡月琴商议后,觉得比较可行。陈佑福对胡月琴说:“你起草一份合同,让他们签字盖章后寄回。然后,雇一部货车,由你和小唐押车,送货去他们公司。一定要等他们办好汇票后才交货。”


    “行!就这样办。”


    双方签好合同后,胡月琴以比较实惠的价格雇了一部大卡车。司机姓王,他按约把车开到“登云”公司仓库楼下装货,但无论怎样摆放,这车最多只能装得下5000部电话机。小胡心想,也好,可以分两次送货,这样可能更加安全。陈佑福听了表示赞同。


    装载货物,清点数目,一切就绪。就在胡月琴带着唐建军准备押车上路时,陈佑福拦住了货车:“小胡,发给陕西那边电信局的一批产品出事了,客户说有三十几箱电话机的外包装箱破损,对方仓库拒绝在收货单上签字,没有收货单,我们也无法收到货款,怎么办?这是你主持的业务,必须由你去处理。”


    胡月琴说:“陈经理,等我送货回来再去处理不行吗?”


    “不行呀,”陈佑福叹了口气,“对方说如果不派人及时处理,他们马上全部退货,那样,损失就大了。”


    左右为难,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唐建军出了个主意:“陈经理,胡姐,我看不如这样,我一个人先押车去中原,胡姐马上乘飞机去陕西,待处理完那家客户的投诉后,再飞过来。反正汽车速度慢,飞机速度快,这样,两边都不误事。”


    陈佑福虽然觉得小唐刚来公司,还没有成熟的销售经验,但认为他一个大小伙子,又是中专毕业,路上一个人押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胡月琴想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了。她在送货车离厂时,再三叮嘱唐建军:“小唐,如果我在你们抵达之前赶不到客户那里,你一定要注意,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拿到支票,绝不能给他们卸货。”


    “我知道!胡姐,你相信我吧。”唐建军信心十足地回应。


    由此,小唐和王司机的车离开了“登云”,直奔客户所在地。


    日行夜宿,三天多时间,汽车开到了客户所在的楼下。果然不错,这是一个县外贸局的院子,宽敞漂亮。车刚停下,并未通知客户,不知是不是已有传达室告知,立即就有两个自称“永祥”公司的人来到了车前,其中一个与唐建军紧紧握手:“欢迎!欢迎!知道你们大前天就出发了,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到我们公司。鄙人蔡舒贤,忝任公司总经理。”


    唐建军赶忙回话:“蔡总你好!我是‘登云’公司市场部销售员,叫唐建军,叫我小唐就行了。”


    “哦,是唐先生,这么远驱车前来,辛苦了!还有这位司机同志,也辛苦了!我们去酒店吧,先住下来,再去吃饭。”


    唐建军没有挪步,急忙说:“蔡总,我们先办正事吧。来时领导交待了,必须和你们一同先去办理汇款手续。”


    那位蔡总有点不高兴了,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去到银行人家下班了。现在正是饭点,货车停在我们外贸局大院里很安全,我们吃完饭,下午再去银行办理,一点也不耽误。”


    听他这么一说,唐建军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再加上王司机一个劲地叫嚷肚子饿了,催促赶快去吃饭,他只好同意把货车停在院子里,与王司机坐上蔡总的小车,由他们另一个姓张的司机开车,离开外贸局。


    蔡总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豪华酒店,四个人,点了6菜一汤,菜肴都很精致,看来价格不菲。


    “唐先生和王司机辛苦了,反正今天不需要开车,我们来一瓶好酒吧。”蔡总提议。


    唐建军正准备反对,谁知王司机立即表示赞同:“谢谢蔡总,还真是的,这三天来滴酒不沾,馋死了,要往回开,最早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就托蔡总的福,喝一点酒解解乏吧。”


    端来的确实也是名酒,“国窖1573”。


    酒菜上桌,刚开始动筷,蔡总接了一个电话,回头对唐建军说:“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公司有个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我就不能陪你们喝酒了。只有张师傅陪你们吃饭。”


    又嘱咐张司机:“张师傅,好好陪贵客吃饭,让他们两人好好喝酒,不着急,慢慢喝,一定要喝尽兴,一瓶酒不够,再来一瓶。”


    唐建军赶快说:“够了够了,这一瓶都喝不完。”


    看来,这位张师傅不是等闲之人,竟然能说会道,插科打诨毫不含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哄得两人十分开心。这顿饭,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唐建军一直怀疑这个“张师傅”不是专职的小车司机。


    吃完饭,那个姓张的把两人送回外贸局,直接带到二楼“永祥”公司办公室坐下,他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两人在办公室干坐了半天,一直无人理会,唐建军觉得有点不对头,就对王司机说:“王师傅,我们赶快下去看看车上的货吧。”


    走到楼下院子里,去看车上的货物时,两人大惊失色,车厢里已经空空荡荡,5000部电话机全部不见了。


    两人立即返回二楼,他们喝茶的办公室仍然无人,再寻找其它办公室,发现这家公司总共才有两间办公室,好在另一间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位年轻女士。


    唐建军急忙上前打听:“小姐,请问你们公司的蔡总现在哪里?”


    那位小姐抬头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蔡总哦,已经出差了。”


    唐建军一听更急了:“刚才不是还在吗,怎么就出差了?”


    “公司有急事出差这是常事,刚走的。怎么,什么时候动身还要请示你们?”姑娘不耐烦地说。


    “不是,不是,只是我们的货怎么卸了呢?”


    “你们不是给我们公司送的货吗,为什么不能卸货?”


    “但你们答应要给我们办理汇票呀。现在汇票未办,货已运走,我们怎么办?”唐建军说着说着,不由得提高了腔调。


    那位小姐不干了,严厉地说:“你朝我嚷嚷什么,我们办事员只知道做好本职工作,你有什么事去找我们老总呀!”


    唐建军也知道光着急上火解决不了问题,他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用平和的语调问:“对不起,我确实是因为着急才这样。请问小姐,蔡总出差什么时候会回来?”


    姑娘回答:“老总的事我们怎么搞得清?平常出差,短则三天五天,长则几个月,说不准,说不准。”


    听此回答,唐建军哭笑不得。怎么办?


    两人别无他法,眼看天色已晚,只好先找一家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王司机认为自己运货的任务已经完成,因此与唐建军打了个招呼就开车返回,留下小唐独自待在招待所。


    唐建军又去了一趟“永祥”公司,仍然一无所获,两间办公室里仍然只有那位不哼不哈的小姐,说不痛不痒的话语。


    胡姐至今还未到来,小唐真不知如何是好。心想,无论如何,要把现在的情况向公司做个汇报。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唐建军只能到电信局去打长途电话。


    陈佑福接完电话,急忙赶去向柳津生报告,柳觉得这件事情太严重,必须让周总知道,于是,二人又来到周亚平办公室。


    “怎么,小胡还没有去到‘永祥’公司?”周亚平问。


    陈佑福回复:“是的,她还在处理陕西那边电信局的事。”


    胡月琴的进厂,与周亚平有点因缘,她的哥哥,是周亚平曾经就读的管理干部学院的老师,在学校时周和这位老师关系不错。后来,胡老师知道小妹要南下深圳闯荡,就告诉她可以去找周亚平,同时给周亚平打了电话。由此,小胡进了“登云”公司。


    “电信局的事处理完没有?”周亚平继续问。


    “应该差不多了,”柳津生说,“这丫头够机灵的,走时带了几只香港买的电子表,到人家那里后,到处拜码头。说白了,那个仓库管理员就是故意刁难,运输过程中,外纸箱破损一点是常事,他就是揪住不放。小胡把电子表一送,再请他们餐厅里搓一顿,什么都好说了。为了让他们好下台阶,小胡答应帮他们就地换新的纸箱,这事就算翻篇了,对方再也不再提退货之事。”


    “对了,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陈佑福插话说,“小胡请示过,要在当地找单位制作一批新纸箱,这需要一些时间,她可能是打算换好纸箱再离开。”


    “马上通知她,让她不要再等纸箱了,让纸箱厂做好后直接送客户单位。想法做好客户的工作,告知我们公司有急事需小胡回来。要她尽快赶到‘永祥’公司去,小唐还是太嫩,货物已经被人骗走了。让小胡见机行事,务必把货物追回来,把损失降到最小。”周亚平对二人说。


    按照公司领导的指示,胡月琴给客户上上下下做了工作,得到客户的理解。她立即购买当天的机票,赶赴“永祥”公司所在地。


    按照约定,唐建军一直在招待所,等待胡月琴的到来。


    两人会面后,来不及抱怨,胡月琴要小唐把整个情况详细讲一遍。


    小唐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这批货物不能追回,将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讲完全过程后,哽咽着说:“胡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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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听你的,不该没拿到汇票就去吃饭,结果上了那个蔡舒贤的当,怎么办?公司不会开除我吧?”


    “开除你就能把货物追回来?”胡月琴没好气地说,“现在不能想别的,只能想如何与骗子斗智斗勇,千方百计追回公司的电话机。走,我们去‘永祥’公司。”


    “永祥”公司两间办公室仍然只有那位女职员上班,胡月琴和她聊了半天,她仍然是那样一副蒸不烂煮不熟的面孔和一问三不知的腔调。


    胡月琴知道与她纠缠毫无意义,转身离开了。


    她要小唐带她去外贸局局长办公室,小唐畏畏缩缩地说:“直接找局长不太好吧,我认识他们一个科员,是不是先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也好!”胡月琴答应了。


    外贸局这位姓黄的科员是小唐的老乡,小唐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他的。


    见面后,胡月琴礼貌地问:“黄先生,你们外贸局是国家机关单位,为什么让一些不三不四的公司进到你们的楼内办公?”


    黄先生笑了:“这位小姐不要武断地把其它公司定义为‘不三不四’,别人可没有这样看待你们公司。”


    胡月琴本打算与姓黄的争辩,告诉他,用欺骗的手段做生意就是“不三不四”,转念一想,与他辩出个高低又有何益,从而忍了下来,说:“对不起,没彻底搞清楚真相之前,我有点武断。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的政府办公大楼,要让商业公司进驻呢?”


    黄先生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想呀,每天吵死了。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业务大大地缩水,编制也缩小了,局里领导考虑空房太多,不如租出去,这样可以收回点租金,弥补日常开支,因此就把底下两层都出租了。”


    “请问,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些公司胡作非为,比如在社会上采取欺诈手段骗取利益,与你们有关系吗?”小胡问。


    “没有!”黄先生斩钉截铁地说,“他们违规犯法,有工商局管,有法院管,与房东没有一毛钱关系。”


    胡月琴懂得,黄先生说的没有错,想用这件事与外贸局理论,是没有结果的。


    胡月琴又设法打听到蔡舒贤家的地址,和小唐找到了他家门前,但也吃了闭门羹。蔡太太在门内叫唤:“不要乱敲门,老蔡出差没有回来。”


    他们也去过法院报案,但被告知,这样的经济纠纷必须提供详尽的证据,才能立案。可是,胡、唐二人手上,根本拿不出像样的证据。


    小胡眼看已经来了三天,仍然一事无成,不免心生焦虑。她想来想去,别无它法,只能走一步险棋。


    她让唐建军留在招待所,独自一人来到当地县委会所在地,她准备去告“御状”,直接向本县的一把手告状。戒备森严的县委大院,怎么进去呢,她早已想好办法。小胡的亲哥哥,原来是管理干部学院的教师,后来调到一家新开办的经济报社当主编,胡月琴也借此方便办了一个这家报社的记者证。


    小胡大摇大摆地走到县委大院门前,掏出记者证向站岗的警卫晃了晃:“听介绍贵县农村改革成绩昭著,我们打算采访有关部门,在全国好好宣传一番。”


    警卫一听,“啪”地一声立正,向小胡敬礼:“请进!”


    小胡很快找到大楼内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她让自己平静一下,然后直接敲门。


    “进来!”里面回应。


    推门进屋,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坐在桌前,正在埋头批阅文件。


    小胡见他头也不抬,只好自己先开口:“甄书记,您好!冒昧打扰您了。”


    此时,甄书记才抬起头来,见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姑娘,颇为惊讶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小胡赶紧上前回话:“甄书记,我叫胡月琴,是从深圳过来的,我们公司是一家中央直属企业,最近我公司被贵县一家贸易公司骗取了5000部电话机,价值60多万元。我们来这里追讨,但人生地不熟,实在没有办法,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财产受损失,所以,只有向父母官求助。”


    “哦,小胡,这样的经济纠纷可以通过工商、政法等专门的机构去解决嘛,我们县委会也不能干预这些经济事项。”甄书记慢悠悠地说。


    小胡一听,急了:“甄书记,我们去找过法院,他们说不能立案。您管管这件事不是什么‘干预’,而是理所当然。您是这里的一把手,像这样的问题处理不好,对贵县、对您的信誉都会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我住在贵县招待所里,我们打听过,这里的住客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跑来追债追货的,都是被骗的。您可能不知道,他们都在传播,贵县是一个‘骗子县’。”


    “有这种谣言?”甄书记有点气愤。


    “这不是谣言,是我们看到的事实。”小胡掏出自己的记者证,递给甄书记,“不瞒您说,我哥哥是这家经济报社的主编,我们家住北京,大院里住着好几家新闻单位的负责人,其中有主流媒体新华社的部门领导,如果你们处理不了这个案子,我最后的办法是向媒体曝光,让全国人民来评理,也让你们县在全国闻名。”


    甄书记陷入沉思,其实,他哪里不知道本县很多公司在市场上的不轨行为,也曾想过出面刹车,但看到这两年本县的GDP唰唰上涨,财政收入节节攀升,又不忍心下手,担心阻碍当地经济的发展。


    他非常担心小胡说的曝光一事变成事实,因此,放下了架子,让小胡详细地把电话机被骗的过程说了一遍。


    “小胡,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程序走,用法律而不是行政手段来解决问题,当然你会担心按常规走时间太长,我会要求他们特事特办,加快进度。我现在就给县法院院长打电话,专门安排这件事。”


    当着小胡的面,甄书记给法院院长打电话,把情况讲了一遍,指示他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认真处理此案。


    有了书记的安排,案件进展非常快,胡月琴报案的当天就顺利立案,第二天法院就传唤蔡舒贤。但蔡舒贤认为法院像往常一样,只是做做样子给人看,因而根本不予理会。最后逼得法院出动法警准备拘传。


    为了说明该县是在认真办案,法院领导还特意安排胡月琴坐上警车,一起去了解办案过程。


    警车呼呼地开到蔡舒贤家门前。蔡家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内有一栋二层小洋房。带队的法警安排两人先去后门把守,然后自己前去敲门,半天无人回应。法警队长急了,朝里面大声呼叫:“请你们赶快开门,我们执行公务,再不开门我们有权破门而入。”


    门内仍无动静,但听到后门一阵骚动,听到有人在高呼:“你跑!我看你往哪里跑?”


    没一会,两名法警押着蔡舒贤走到前门来了,其中一个法警指着蔡说:“这小子从后围墙爬出来想跑,被我们当场逮住。”


    众人把蔡舒贤拖上警车,其余人也都陆续上车,准备开车。正在此时,蔡太太披头散发地开门出来,大哭大叫地跑到车边,两只手使劲地抓住车门把手,一边哭一边叫:“你们不能抓我家老蔡,你们不能抓!……”


    眼看警车已经启动,但无法前行,警队长开门下车,走到蔡太太身边,大声斥责:“松手!松手!你这是妨碍公务。”


    后者只顾嚎哭,仍然紧紧抓住把手,不让汽车开行。


    警队长火了,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使劲一拉,女人被掼倒在地。汽车趁此立即开动。


    胡月琴哪里见过这阵仗,看了这一幕,只感到一身肉紧,后背发凉。事后,讲到这一段,小胡仍然心有余悸,说当时对于自己的报案甚至都有些后悔。


    有了这一出,最终,“登云”公司被骗电话机除了一百多部没有下落,其它都已追回。小胡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为公司挽回了损失。周亚平在职工大会上对此事特别做了介绍,对胡月琴认真负责的精神和有勇有谋的行为进行了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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