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终于从坐着变成躺着了。
身上的衣服被换,自己睡的房间也换了,旁边守着的人也变了。
“驸马。”思兰赶紧凑上去,“驸马,您醒了。感觉如何?”
“疼。”顾闲余慢慢坐了起来,思兰想去扶她,被她躲开了,“不必。我自己,慢慢来。”
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异能蓄起了一点,而且体内的毒素也消失了。
但身体依旧很虚弱,体内更深处的暗疾还是没有解决。
顾闲余坐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儿,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毒素被清理了,身体先天的病没有,难道后天的异能对付不了先天的暗疾?
或者是暗疾太厉害了,目前的异能等级不够?
她现在的异能等级才一级,所以才会清除一点毒素都差点要她小命。
若是前世的七级异能,她现在已经能生龙活虎下地锄草了。
“咳咳……”顾闲余刚刚开始咳嗽,一杯水就被递到了嘴边。
思兰关切地看着她:“驸马,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顾闲余接了过来,慢慢喝着,嗓子舒服了许多,然后她扭头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人。
思兰赶紧开口:“殿下守了您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得知您没事了,殿下这才回去歇着。”
“哦。”顾闲余想试试,自己的异能是不是因为接触了孟谦言才会得到补充。
结果现在公主不在,她可能又要等一等了。
“驸马,殿下待会就来。”思兰见她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于是又说了一句,“殿下守了您一天一夜,离去时又吩咐丫鬟,若是您醒了,第一时间去禀告她。”
“告诉她,做什么?让她,好好休息。”顾闲余把茶盏里剩下的一点茶水喝完,然后又递给思兰,“再来,一杯,谢谢。”
她虽然出生末世,可是老基地长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把她当作只知道产粮的工具人,老基地长教她做人,教她礼貌。
后来第二任基地长上位,才把她关进笼子里,让她没日没夜的产粮食。
但是她记得,小时候她发热生病,老基地长也很担心的守了她很久。
或许是为了她的异能才对她这样好,可是老基地长像妈妈一样温柔,虽然短暂,但是记忆深刻。
现在公主对她也这么好,或许也是因为她可以为辣椒育种,但不能否认公主真的照顾了她一天一夜。
“殿下心里记挂着驸马,自然是要来瞧瞧的。”思兰找到机会就为自家主子说好话。
顾闲余很好哄的,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觉得那人是天底下最值得她信任和付出的人了。
就像前世被第二任基地长关在笼子里,做个工具人,后来是普通民众在第三任基地长上任的时候,提出尊重人权,让第三任基地长把她放出来。
他们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在那个时间段,把她当作了人。
后来,她明知道留下来一定会死,她也想留下来试试。
但很可惜,尊重她的,和她保护的,不是同一批人。
虽然他们都是普通人,可是……老基地长忘了告诉她,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她被关进笼子里才明白这个道理,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
死过一次才知道,好人坏人就像是门外的怪物,没开门之前永远不知道是对她无害的变异植物,还是能要她性命的丧尸或是变异兽。
顾闲余接过了思兰递来的第二杯水,她这次喝得不急了。
在她一杯水又见底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出去候着。”
“是。”
孟谦言端着皇室公主的礼仪款步而来,在看到顾闲余脸色泛红有了气色以后,她唇角微微扬了起来,“驸马可好些了?”
“公主。”顾闲余眼巴巴地看着她,“公主,我的手有些疼。”
“手疼?”孟谦言蹙眉,“思兰,去叫云……”
“公主。”顾闲余打断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她把手伸了过去,满眼都是期待的瞅着孟谦言,大有一副孟谦言补看看她的手,她就能直接哭出来的架势。
“本宫又不是医师,如何为你看诊?”孟谦言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顾闲余努力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草药味。
“殿下,你怎么不香了?”顾闲余错愕不已,抬头惊恐地看着她,“竹子香呢?冷冷清清的那种,有点像薄荷那样上头。”
孟谦言突然一声冷笑,幽幽开口:“看来是本宫尽两日给你好脸色看了?你胆敢如此放肆?”
“……我手疼。”顾闲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每次她说孟谦言香,孟谦言都要生气,这次说她不香了,她还生气。
不愧是公主,心思和皇帝一样难猜。
孟谦言突然抬手在她掌心狠狠掐了下去:“还疼吗?本宫为你治一治。”
顾闲余被她掐得生痛,但是下一秒发现自己掌心和孟谦言接触的地方,能短暂的吸收到微弱的异能。
她猛地抬起头,全然忘了自己掌心的疼痛,难以置信又满是惊喜地看着孟谦言。
孟谦言正想听她求饶,结果低头看到她那暗自窃喜地猥琐模样,孟谦言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她挥开顾闲余的手,又呵斥道:“驸马,你当真是放肆!”
随后她一甩衣袖,转头就走。
顾闲余也顾不上别的,因为验证了接触孟谦言就可以补充异能,她心底都要乐开花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异能补充,说不定将来就可以升级到前世的鼎盛阶级,再奢望一点,甚至可以突破前世的七级,直达八级九级!
顾闲余在床上躺下,又欢快的踢了踢腿,“这也太幸福了吧。只要拉拉手就可以了。”
虽然能量能微弱,但是多接触一点,时间久一点,把异能充满是迟早的事啊。
次日一早,公主在书房的书桌上看到了今天递上来的册子。
——驸马言‘只要拉到殿下的手,便是幸福’
——驸马又言‘此生与公主殿下不离不弃’
——驸马辗转反侧,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哼唱地小曲,曲调难辨。
——驸马一夜未眠,哀叹四次,狂笑三次,念殿下九十九次。喝水三次,起夜一次,摸红果四次。
——驸马早间入睡,梦中念殿下名讳三次,大笑四次。
——银一记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谦言看完了,随手揉成一团,丢在了洗净的砚台上。
不一会儿,她又将那纸团拿了起来,打开,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确认了,不是她做梦。
“放肆!”孟谦言再次揉了那张纸,顺手丢进了火盆里。
她突然高呼放肆,屋外守着的思兰本想进去查看,结果想了想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最近放肆二字,已经成了驸马的专用词。
殿下既然只是说了这两个字,想必是银一银二递上去的册子惹怒了殿下。
她看得真切,旁人惹得殿下能说出放肆二字的,基本上下一秒就会被处理掉。
唯有驸马,一而再再而三的得了放肆二字,还是安然无恙。
不管怎么说,驸马也是在皇家玉碟上留名的主子了。
她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公主没有直言要处置驸马时,她切不可轻举妄动。
旁的时候可以揣测主子心思,为主子排忧解难,这种时候她似乎没必要跑出去表现自己。
果然,不一会儿书房里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屋檐下的小鸟跟着鸟母亲飞走了,殿下也一如往常那般仪态万千的从书房中出来。
“驸马今日如何了?”孟谦言面无表情地开口,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思兰赶紧说:“属下今早就派人去候着了,丫鬟半个时辰前来回过话,云姑娘去看诊过,驸马有些排斥,但是云姑娘说若是驸马不配合,便将她打晕了再看诊。驸马怒不敢言,咬着帕子让云姑娘探了脉。”
“直接说结果。”孟谦言脸色冷了几分,“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必多言。本宫是公主,又不是她的老妈子。”
“是。属下知错。驸马无碍。”
“无碍?可能起来走动了?”孟谦言又有些嫌弃她太过简洁了,重要的信息不说,不重要的细节倒豆子一样说一通。
思兰:“需要静养,不可操劳。毕竟驸马本身便病弱。”
孟谦言轻点头,“你派人去好好伺候她,她不喜人近身,你让下人们也多注意一些。”
孟谦言边走边说,她准备去花园里用餐,现在正是冬天,屋子里寒冷刺骨,外面倒是有些暖阳晒着,在外面活动会舒服不少。
她也一向喜欢在外面晒太阳早膳。
“殿下,银三银四传了信回来。她们在二皇子那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孟谦言停住脚步,面前刚好是开得正好的腊梅,她随口问着:“和驸马有关?”
“是。”思兰抬手,跟着的随从侍卫门都走了,丫鬟也都避开,“殿下,二皇子昨日又派人联系了驸马。且银三发现,驸马在大婚前一日主动去联系了二皇子。”
“继续。”孟谦言抬手拨弄那腊梅,花瓣在指尖发颤,“驸马做了什么?”
“驸马大婚前一日主动联系二皇子,准备与二皇子的人里应外合,……让您早日孕育。”
“放肆。”孟谦言指尖力道重了些,漂亮的花朵被她揪了下来。
思兰:“大婚那日驸马突然昏了过去,来不及下药,而后新婚之夜又被银一直接打倒,没了里应外合的行动,外人自然也进不来。”
“呵。便是有里应外合,本宫的公主府又岂是纸糊的?”
“是。不论如何,驸马与二皇子的阴谋诡计皆难得逞。”思兰笑了笑,很快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
孟谦言睨了她:“有话直说。”
“是。殿下。驸马此次来公主府之前,二皇子又派人联系了她。计划还是和之前一样,但驸马拒绝了。不仅如此,还让那人带话回去,告诉二皇子,以后也不和他玩了。”
“玩?”孟谦言愣了一下,“驸马原话?”
“是。驸马原话。回禀的下人如实禀告,将二皇子气得暴跳如雷,打了好些人的板子才消停下来。”
“呵,像是她能说出的话。可知道是为什么?”孟谦言有些好奇,她得到的消息,当初是顾闲余得知被圣上赐婚,眼看着前途无望,于是拼死拼活要爬上二皇子那艘大船。
怎么现在突然反水了?
“银三银四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缘由,让驸马与二皇子割席。但据说,是驸马嫌弃二皇子幕僚太多,每每聚在一起,又吵又……臭。”
“……”孟谦言沉默许久,折了一枝腊梅递给思兰,“送去驸马房里,本宫赐的。”
腊梅清高孤傲,文人墨客尝尝自诩寒梅风雅。
但孟谦言此举是带着一丝暗讽的,真正的君子,自然高风亮节坚贞不屈,可驸马的之前的种种言行举止,算不上是君子,连一个普通的小人也算不上,最多是个猥琐的小人。
驸马刚刚睡醒,就听到外面通报,公主身边的主簿思兰大人来了。
顾闲余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说:“进。”
“驸马。”思兰进来,先行了一礼,然后让人将腊梅托了过来,“此乃公主赐下的凌寒腊梅。”
顾闲余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活泼多了。
“送我的?”
“正是。”思兰觉得公主殿下的警告应当是白费了,驸马好像没有意识到更深一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