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病弱渣A驸马》 1、穿成驸马 顾闲余在屋里枯坐了四个时辰,从上午到下午。 驸马府的人怕她死里面了,时不时过来送些茶水点心。 毕竟这位六驸马自小身子弱,与六公主大婚当天半路上就昏过去了,成了皇室的一个笑话。 一个乾元比坤泽还要娇弱,中庸都看不起她。 偏偏驸马心比天高,觉得尚公主是对她的羞辱,娶了六公主断了她的青云路。 驸马消尖了脑袋想往二皇子的府邸钻,偷了公主府的账本做投名状,也算是被二皇子给收下了。 顾闲余也挺看不起驸马的。 但过了一会,她又想起来,现在她就是这个废物驸马。 “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兽潮来临的时候,她就跟着新基地长一起跑了。 留下来断后,救了一群白眼狼不说,活着被变异兽生啃,死了还要来异世受罪。 “唉!” 房顶上的人又在小册子上画了一笔。 “驸马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叹气1745次了。我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死了。” “这是驸马,咱们的主子。你少没大没小的。……快记上,又叹了一次气。” 顾闲余抬了抬头,总感觉屋顶上有什么东西,但是她现在没有异能,没办法仔细观察。 她虽然不是什么攻击性极强的异能者,但也是个能负责后勤资源的七阶木系异能,基地里三分之二的粮食是她提供的。 剩下三分之一是牛羊马之类的肉类牲畜,但粮草也是她提供的。 所以即便她是个高级社恐,从来不出去做任务,也不和其他高层交流,但她没缺少过资源。 不过基地的那些领导们也没有把她当作人,她就是一个基地里不会累不会停的产粮机。 领导们给她喂晶核也很大方,毕竟她算是基地的财产,没见过谁给自己的设备升级还扣扣索索的。 别看她年轻,她也算是基地里的三朝元老了。 她是末世两年后的人造异能者,两岁的时候被查出有异能,就被老基地长带在身边养着,三岁开始产粮,七岁那年老基地长死了,她的好日子也结束了。 第二任基地长上任,认为像她这样的异能者应该统一管控起来,所以把她关进了笼子,只提供少量吃喝,以及产粮所需的晶核。 就这样过了十年,十七岁的时候,丧尸潮爆发,第二任基地长死了,基地里几大势力开始争权夺势,她也成为了被争夺的一部分。 直到新基地长拉拢了所有普通民众,还有科研院的专家们,这才成功上位。 之后民众又呼吁民权,新基地长迫于民众压力,把她放了出来。 好景不长,只过了三年,兽潮爆发,基地实在是抵挡不住,高层两夜带着科研院逃跑了。 但她选择留下来,和普通民众一起共生死。 但她忘了,人和人也是不同的,当初呼吁放她出来的那一群人,在这三年间陆陆续续没了,现在的那些普通人只恨她作为异能者,为什么没有能力救下所有人。 她用尽全力去保护那些人,结果他们眼看她快不行了,直接把她推下了城墙。 异能者体内也有晶核,所以比普通人更吸引丧尸和变异兽。 爬上城墙的变异兽纷纷转头回去,去找那被瞬间撕碎的异能者,哪怕还能吃到塞牙缝那么点的碎肉也是大补的。 更何况木系还有治愈的能力,比移动血包还要吸引变异兽。 很多人找到机会跑了。 或许他们成功的逃出去了,或许没跑多远就被兽潮追上了。 但是这些顾闲余都不清楚,她看到一个四个脑袋的变异狼,争相恐后朝她撕咬过来的时候,她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也好。”顾闲余又轻轻叹了口气,被变异狼吃了也行。 顾闲余随遇而安到死了也没关系,反正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吗? 在一本狗血文里以炮灰驸马的身份复活了 公主的未婚夫,本朝最强大将军,在战场上突然失踪了。敌国进攻猛烈,皇帝没办法只能求和,而对方又为了羞辱他们,提出要让大将军的未婚妻联姻。 公主自然不肯,于是找了个寒门状元匆匆结婚。 “唉。” 屋顶上的人又画了一笔。 顾闲余捧出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是原身勾结二皇子的证据。 原身能力是有的,毕竟是新科状元,文化知识不缺,但是有点缺心眼。 顾闲余不能理解她的抱负,也不能理解二皇子的抱负。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去上朝,面对着一屋子的大臣,只要是想一想这画面,顾闲余就紧张得呼吸急促手心冒汗。 皇帝累死累活忙一天,每天晚上还要被送去给不同的坤泽玩。 光溜溜的和另一个大活人睡在一起。 那个人还会在她耳边呼吸。 顾闲余只要想一想就恐慌到心口发闷,想躲到衣柜里,床底下,地下室……各种角落里。 太可怕了。 顾闲余不理解二皇子的抱负,但是原身之前上了二皇子的贼船。 今天一大早,二皇子派人送信来了。 让她再送一份投名状。 顾闲余也是第一次知道,投名状还能送两个的。 按照皇家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公主必须招驸马一起造小孩,其他时候驸马养在驸马府,公主可以带着面首住在公主府,等到公主有孕,驸马就需要搬去公主府全天候的伺候公主。 即便有时候公主的孩子,可能不是驸马的。但驸马作为明面上唯一一个上了皇室玉碟的人,不管孩子是不是她的,身份上都只能是她的。 二皇子那个缺心眼的,让她今天晚上给公主下药,然后再安排人进公主府,让公主早点怀上孩子,这样她就能母凭子贵住进公主府了。 二皇子只让她去下药,不让她亲自去造娃,因为她太弱了,还病怏怏的,没有人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公主也不相信,公主之所以选她,就是因为她‘不行’,所以公主选她做驸马,好拿捏,还容易早死。 实际上公主早就有意中人了,是本国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失踪了,有人说殉国了,还有人说被敌国抓了。 具体怎么样不清楚,顾闲余看小说的时候也没看到大将军的消息。 只知道邻国想和亲,公主不想沦为和亲公主,又为了等大将军回来,于是故意选了个病怏怏的驸马。 “唉。”顾闲余叹了口气,一想到待会就要被洗干净打包送去公主府,她就想跑。 可是她现在没有异能,只继承了原身病怏怏的身体,她根本跑不起来,走路都是三步一喘五步一歇,跑两步能直接撅过去。 骑马更不行,原身就是新婚当天在马背上被颠死了,然后就换她来了。 她根本不是入洞房的时候昏倒的,她是刚进洞房,就被公主身边的丫鬟一拳头打晕了,她们还把她捆起来塞到床底下。 顾闲余想着,怪不得原身接到圣旨以后就痛心疾首直接投靠了二皇子。 换了是她,她也受不了被捆着塞到满是灰的床底。 塞衣柜里能接受,那里干净点,还很软乎。 “唉!还是怪公主太不讲究了。” 房顶上两个人顿时精神了。 终于能正儿八经写几个字了。 “说了什么?”银一问。 金十六说:“说主子不讲究?这……还记吗?” 她们口中的主子自然只有公主殿下那一位。 银一想了想:“记!主子说了,打个嗝都要记下来。” 顾闲余又叹了口气,揪了揪头发,“晚上可怎么办啊。公主不爱干净,我可怎么办啊。” 又要被塞床底了,那床底也不拖,全是灰。 金十六那笔的手抖了抖,笔尖的墨在小册子上下了个黑蛋,晕开了一大片。 “这也记?”她小心翼翼地问,驸马敢说,她还不敢写呢。 银一咬了咬牙,控制住自己不要下去杀人。 “记!”舌尖上飞出来的字,就跟飞镖一样带着杀气。 顾闲余打了个哆嗦,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她指尖点在桌面上,晚上要在床底下睡一夜,她得穿厚实一点,着凉就不好了。 这时代,一个小风寒都能要命。 她虽然不是很想活,但也没有很想死,既然来了这里,那就要好好走完这一程,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 而且,病了要看大夫。 大夫还要来给她望闻问切,这四个诊断方式她一个也接受不了。 一个大活人,对着她说话,还看她的脸,还要接触她的手腕上那一块肌肤。 天哪。 “还是让我死吧。”顾闲余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但是她挺喜欢更自己说话的。 以前她还有异能的时候,她也会和变异植物说话,植物不能开口,但是她能懂它的意思。 她们一起看小说,一起蛐蛐别人,植物不会高密,也不会嫌她话多,还不会激动的时候喷她一脸混着酒气烟味的恶臭口水。 屋顶上的小册子又添了一行。 “要是能有个地方让我种地就好了。”顾闲余找好了厚实的衣服,又想到待会还要被带去洗澡,她瞬间又膈应起来了。 “洗我有什么用。公主不讲究,邋里邋遢的那么埋汰,把我洗得再干净也是白瞎。”顾闲余叹了口气,“公主的丫鬟也埋汰。” 绑她的绳子不知道是从哪回收利用的东西,上面还有发黑发臭的血迹。 金十六放下手中的笔和小册子,扑过去按住银一。 “冷静啊!驸马是上了皇室玉碟的宗亲,你杀驸马是诛九族的死罪!” “你放开!我家九族就我一个!” 2、殿下,你好香啊 “驸马,公主府的车驾来了。” 顾闲余叹了口气,满是怀念地看着自己柔软的大床,上面的被子今天白天才晒过的,还有螨虫尸体的味道。 “驸马。公主府的长史大人在候着了。” 顾闲余理了理衣袍,将房门打开。 中庸小厮引路,顾闲余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虽然她是有一点消极怠工的情绪,但是现在走得慢真不怪她,实在是这个身体太虚弱了。 出了驸马府,顾闲余已经捂着胸口开始哼哧哼哧的喘气。 快不行了,感觉快缓不过来了。 小厮很担心地看着她,又不敢过去扶她,毕竟驸马府的人都知道,这位驸马不爱说话,不喜人近身,病怏怏地还不爱看大夫喝药。 每天只爱在园子里对着花花草草叹气,今天又多了个新爱好,关在房里叹气。 仆人趴在了车驾旁,等着主子踩着他的背上去。 顾闲余皱了皱眉,驸马府里的小厮赶紧拿了个小凳子出来。 “主子不喜有人近身,踩着死物更好。”他把马凳放了过去。 那仆人赶紧退到一旁。 顾闲余很满意这个小厮,她从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文钱,用帕子包住手,隔着帕子把那一文钱给他。 小厮顿了顿,他是自己花钱本前途才花银子买驸马府的差事,原以为能捞一笔大的,没想到驸马这么抠门。 说实话……他没见过这么小的赏赐。 但是主子赏了,你不能不收,也不能不谢恩。 他赶紧跪了下来,行了最大的礼,一跪一叩一高呼:“奴才惶恐,秀安叩谢主子赏赐。” 惶恐。一般是收到天大赏赐的时候才会说的。 这有点嘲讽的意思了。 但顾闲余没听出来,她摆了摆手,免了他后面的两跪两叩。 秀安立马站了起来,乖乖躲到一边。 顾闲余看着公主府的金长史,她又悠悠地叹了口气。 金长史笑了笑,弓着身子伸出手臂,“驸马请。莫要让殿下久等了。” 顾闲余又一次叹气,慢慢地上了马车,她摇摇晃晃,看得人心底害怕极了,生怕驸马当着他们的面直挺挺地倒下来了。 还好,驸马弱虽弱了点,但不至于马上就死了。 她安然无恙地上了马车,金长史也跟着松了口气。 大婚当天,她跟在驸马身后,眼睁睁看着驸马众目睽睽之下在马上倒了下来。 驸马受了惊,他们随从队全部受罚,她养了半个月,后背上的杖伤还没痊愈呢。 进了公主府,天色已经黑了。 “请驸马沐浴。”一群人乌泱泱地跟着,还要请她去洗澡。 顾闲余想,有时候人生死一次就够了,不用再死去活来的。 “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她只要和别人说话就结巴,为了避免结巴被人笑话,她就学会了惜字如金一字一顿的说。 这样不仅不会被人笑话结巴,看起来还挺高冷唬人的。 就是她可惜,她现在走太久了,累得大喘气,每蹦出一个字就要猛地吸一大口气,下人们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她一口气提上来了吐不下去。 下人们也不敢彻底离开,一个个守在门口,还有人伸着脖子听着里面的动静。 驸马那么弱,要是待会水声停了,他们冒死也要进去救驸马。 “唉。”顾闲余慢悠悠地脱衣服,能拖一会是一会,反正她不想面对公主,也不想再被公主的丫鬟一拳打晕送到床底下去。 还有那个脏兮兮的绳子,呕! 而忙碌了一天的公主殿下,这会还在书房看书,被身边的主簿提醒以后,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五,是驸马来伴寝的日子。 “她来了?”孟谦言将手中的兵法翻了一页,随口问道,“二皇兄那边是什么安排?” “一些下作手段,不值得污了主子的耳。”主簿思兰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孟谦言也没有再问下去,总归二皇兄来来去去也只会用些乾元和坤泽之间地卑劣之法。 “不过——”思兰欲言又止,“殿下,驸马似乎有些反常。” 孟谦言唇角扬起,眼底的不屑一览无余,“她又如何?” “这——属下不敢说,这是银一递来的驸马言行册。请主子过目。” 孟谦言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思兰不敢说的事,她接过那本小册子,带着几分好奇的翻开。 起初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直到翻了好几页的‘唉’字之后,终于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孟谦言的手顿了顿,指着那一行字问道:“何意?” “属下不知。” “呵。她倒是胆子大了,敢在背地里这么说本宫?”孟谦言怀疑驸马背地里给她扎小人也是可能的。 “她人呢?”孟谦言将那册子丢给思兰,“什么时候过来?” “驸马,还在沐浴。” “我记得宫里送了些番邦进贡的红果来,既然驸马说了想种地,让驸马连夜将那些红果移到本宫的园子里去。” “这……殿下,宫里的听房嬷嬷已经到了。再者,驸马的身体也折腾不起啊。” “呵。伺候红果不行,难不成她还能伺候本宫吗?”孟谦言看了一眼思兰手里的小册子,“听本宫的,让她去!本宫倒想看看,她今夜过后还能有几分爱种地。” 思兰正要出去,孟谦言又道:“明日待驸马忙完了,让驸马即刻来见本宫。” 这就是不让驸马清洗的意思了。 看来殿下也是被那些话给气着了。 想来也是,哪个坤泽能容忍得下这般言论。 她记得公主大婚那日,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好像是银一。 银一又被派去监视驸马。 想到这里,思兰赶紧打开册子看了看,想看看银一有没有公报私仇伪造记录。 但看到都是金十六的笔迹,她放心了许多。 金十六是个老实孩子,不会做出那等污蔑之事的。 彼时的金十六在安慰银一。 “放心吧。我把她用铜板羞辱下人的事也记了。殿下最忌讳这些了,肯定不会轻饶她。” “这能行吗?驸马看起来不像是羞辱那小厮啊。” “堂堂驸马,一文钱打赏,这还不是羞辱吗?”金十六问她,“我又没有误会她,只是如实记录,怎么理解全看殿下的意思了。” “还是你机灵啊。”银一戳了戳她的胳膊,“走,我们去园子里看驸马伺候红果。” 顾闲余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公主身边的主簿来了。 “思兰见过驸马。” “嗯。”顾闲余想着,事已至此,早死早超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痛快一点,“走吧。” “驸马!”思兰恭敬道,“殿下有其他吩咐。今夜免了驸马的伴寝。” 顾闲余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欢快又急促的问:“我,回去?” “不。驸马,殿下听闻您喜爱花草,恰逢宫中恩赐一批番邦贡礼,其中就有几盆红果。殿下恩准您亲自去伺候着。” “红果,是,什么?” 顾闲余虽然很遗憾不能回驸马府睡自己温暖的床,但是公主居然让她去养果子。 公主虽然不怎么讲究,还有点埋汰人,但是……她怪好的呢。 “走。走,边走着边说。”顾闲余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红果了。 思兰看到她这个反应有些意外。 怎么看起来像是真的很喜欢一样? “驸马请随属下这边走。”她在前面带路,和驸马保持了一点距离,听驸马府的人说,驸马和人挨近了身上就气疹子,还会吸不上气,看着半死不活的。 她可不想触霉头。还是离远点好。 “属下也不知道红果是何物,番邦来人说此物观赏最佳。切不可食用,不可采摘果子。” “不,不能……吃啊。”顾闲余有几分遗憾。 不过很快她有开心起来了,明目张胆接触植物的机会可不多,在驸马府她敢动手,下面就跪一排的人请罪,她只敢看着她那植物稀稀疏疏的园子,遗憾的叹息。 “看,看也行。快,走快些。”顾闲余催她。 思兰察觉到她是真的很心急,更加不敢走快了。 她自己用轻功赶过去都没事,就怕驸马走快了魂儿跟不上了,死半路了。 “到了。”思兰带着她慢悠悠地到了花园,亭灯里的蜡烛亮晃晃的,风一吹就跟着晃动,周围的影子也跟着荡来荡去,晚上出了巡逻的护卫,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思兰打量着驸马,这瘦弱小身板,病怏怏的身子骨,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的人儿,现在在这里不仅不害怕,还难得露出了些笑意。 “辣椒。”顾闲余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指了过去,“吃,吃的。” “驸马,此物不可食用。”思兰拦住她,好歹也是驸马,上了皇家玉碟的,可不能现在就死了。 新婚不过半个月,驸马在公主府中毒身亡,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不,不识货,货啊。你们。”顾闲余又激动了,她努力平复情绪,“吃的,没毒。辣椒,暖身子,发热,镇痛,御寒。好,东西。” 思兰看到她咽了咽口水,然后痛心疾首地说:“还有火锅!” 顾闲余想,怪不得来了半个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吃得不对。 “驸马当真?”思兰起初是不在意的,可是随着顾闲余说出那么多功效,她心下越来越惊,“若是驸马敢肯定,属下这便去禀告殿下。” “肯定。”顾闲余挺了挺胸膛,别的东西她不知道,农作物她还能不知道吗? “属下这就去禀告殿下,还请驸马在此稍候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顾闲余摆了摆手,今天和大活人说了好多话,累死她了。 待会要是公主亲自来了,她还要和公主继续说话,她要留着点精力。 等思兰走后,顾闲余便蹲到了所谓红果的旁边。 红彤彤的小辣椒啊,这小小的一个能炒一盘辣菜了。 这棵辣椒树不怎么给力,只挂了几个果,要是她还有异能,可以催生好多出来。 要是异能恢复到前世的七阶,她十秒钟可以把这个园子种满辣椒。 “唉。” 她又叹了口气。 “驸马为何叹气?”孟谦言好奇,这人近日来连着叹气,且毫不遮掩,又是为何呢?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顾闲余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差点和公主碰上。 她赶紧退到一边,像是躲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孟谦言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毕竟就跟牛打滚似的大动静,想不察觉都难。 “驸马躲着本宫?本宫有何不妥,竟让驸马嫌弃至此?”孟谦言没有立即开口问辣椒的事,比起这个东西是不是食物,她更好奇驸马作为本朝子民,是如何知道此物的,莫非与番邦有过接触? 是驸马与番邦接触,还是二皇子那一党与番邦有接触? 孟谦言心思很多,面上不显,只是先问罪驸马为何避开她。 驸马是乾元,她是坤泽,按理来说这世上的乾元总是比坤泽高贵些。 可她是天家公主,驸马是臣子,驸马躲她是大不敬,往严重地说是死罪。 顾闲余倒是不害怕公主。 古代最可怕的是人命如草芥,是皇权压顶身不由己。 可她是末世产物,她出生的时候,末世都开始好几年了,秩序崩坏,人性泯灭,人类和野兽没有区别,甚至很多人不如野兽。 有了前世做对比,她觉得现在这个时代很幸福。 没有丧尸,没有怪物,虽然人和人之间也会打仗,但就是一群人拿着简陋粗糙的东西戳来戳去,砍来砍去,观赏性十足,杀伤力不大。 毕竟末世后,即便是普通人也会用枪支弹药和新型的异能杀伤武。 “驸马为何不说话?”孟谦言故意逼近她。 顾闲余又惊恐了,想要后退,但是被孟谦言呵斥住了。 顾闲余不是被她吓到才不动弹,而是她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她鼻翼耸动,猛地凑近孟谦言,嗅了嗅:“你好香啊。” 3、驸马,可是想暴毙了? “放肆!” 孟谦言听了她的话脸色顿变,二皇子的走狗也敢调戏她。 顾闲余被她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往后退开的时候,脚下又没有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她本能地去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恰好一把抓住了孟谦言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顾闲余跌倒在地,还顺手拉了个公主摔到自己身上。 “唔——”顾闲余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她又闻到了那一股浓郁的青竹冷香。 随后她感受到了前世最为熟悉的异能在自己体内游走,脑海中有一个小幼芽一样的东西显现了出来。 顾闲余顾不上恐惧自己和一个大活人有了直接接触,她满心都是震撼。 原来她不是和原身长得一模一样,她是身穿到了这里啊。 思兰看到驸马摔倒了,心猛地一惊,又看到驸马拽着公主殿下一起倒下了。 思兰魂儿跟着颤了颤,赶紧过去将公主扶了起来,她当即就要跪下请罪,结果又想到驸马还躺在地上。 “让她躺着!”孟谦言从未有过今日之狼狈,而罪魁祸首却还躺在地上发笑。 孟谦言注视着她:“驸马,可是想暴毙了?” 顾闲余闻言,突然想起来孟谦言为什么选她,还不是因为她病怏怏的容易死吗? 又想起来,小说里写着,等大将军回来后不久,驸马便暴毙身亡。 顾闲余还不想死,她刚刚觉醒了异能,还有好多有趣的植物没有研究呢。 “不想。”顾闲余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吓我,我才会摔了,人摔着的时候本能反应就是会抓一些东西,您又恰好站在我面前。” “反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孟谦言被她的话气笑了,突然冷脸,“本宫听驸马府的下人回禀,驸马不善言辞,怎么在本宫面前如此能说会道了?” 顾闲余听了她的话愣了愣,下意识抬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嘴巴,又想起来自己刚刚摔在地上,手在拍灰的时候弄脏了,于是她又放了下去。 好奇怪,她怎么不结巴了呢? 顾闲余扭头看着思兰,想试试能不能再说点别的。 结果看着思兰,半天没憋出半个字,反而把脸和脖子憋红了。 思兰看不懂驸马的意思,想了一会儿,对孟谦言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夜深露重,殿下不宜在外久留。不如先看看这红果?” 孟谦言看着顾闲余,又看了看那长相奇特的红果。 “你说此物可食用?御寒,暖身,发热?”孟谦言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很快就想到了若是在北境种植,北境苦寒,百姓得了此物冬日也能好过一些。若是送入军中,此物更能有大作用。 顾闲余听到她说到辣椒,兴趣立马上来了。 她蹲在盆栽旁边,摘了个辣椒下来,“生吃,做菜,皆可。” 孟谦言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看了看,“番邦使臣说此物有毒,不能食用。还说不可用手触碰,会又灼烧疼痛感。” 孟谦言之前只是看了看这东西,没有碰过,现在看到顾闲余拿在手上,她也拿了过来,发现身上没什么反应。 “切开,碰到里面就会辣,会疼。”顾闲余发现自己嘴皮子还是有些不利索,但是谈论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她说话会顺畅很多。 闻言,孟谦言准备试试切开会不会和她说得一样,让人有灼烧疼痛之感。 “殿下!”思兰赶紧拦下她,“殿下千金之躯,切不可以身试险。还是让属下来吧。” 顾闲余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从辣椒树上又摘了一个。 “厨房,做菜。” 孟谦言同她一起去了厨房,思兰准备去叫厨子来候着,结果被顾闲余拦了下来。 “我做。”顾闲余扭头看着孟谦言。 她知道这里权力最大的人是孟谦言,只有孟谦言说话才管用,就像前世的基地长那样。 皇帝就像是各基地联盟的盟主,可以管理和调动所有的基地长。 而公主婚后也会自己的封地,等公主大婚以后可以选择留京,也可以选择去封地。 孟谦言现在还没有被正式划分封地,所以只能暂时留京。 但以后驸马是要跟着公主去封地的,所以她的顶头上司永远都是基地长。 “既然驸马想要下厨,便让驸马动手吧。”孟谦言可不是后宅的坤泽,认为乾元该远庖厨。 思兰见两个主子意见一致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驸马她不会生火。 孟谦言看她撅着屁股在锅灶地下吹半天,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身上的青色华袍前面是刚刚地上滚的脏污,前面是锅灶上剐蹭的炭黑。 “……”孟谦言又想起了那小册子上的记录,她冷笑一声,对着那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 “邋遢鬼,滚开。”孟谦言踹开她,对思兰道,“去帮驸马生火。” 顾闲余差点摔在地上,她扭头看着孟谦言,面露疑惑,不理解孟谦言为什么突然踢她。 力道很轻,像是逗她玩一样。 前世基地长踢她的时候,她要躺好久才能爬起来。 想到这里,顾闲余对孟谦言笑了笑。 孟谦言默了默,想着外面的传闻可能是真的,六驸马,颅有疾。 火升起来了。 思兰又怕驸马被油烫着,她战战兢兢在旁边伺候,结果发现驸马只是不会生火,她确实会下厨。 红果在砧板上被切碎了。 孟谦言走过去,一抬手,思兰立马递上了干净的筷子。 “可生食?”孟谦言问顾闲余。 顾闲余发现她说话也挺简洁的,点了点头,“可。” 落在孟谦言眼里,驸马这一个字的回答就是在摆谱了。 不过,她若是真的能证实红果的用处,孟谦言也乐的纵容她一次。 孟谦言夹起一块,“驸马,张嘴。” “我不爱吃生的。” “本宫赏你,你就该谢赏。”孟谦言伸手往她面前递了递。 顾闲余蹙眉,但是也没有太排斥,不爱吃生的是事实,但这是粮食也是事实。 她张嘴,准备吃下。 结果孟谦言收回了:“罢了,驸马不喜,本宫不逼你。驸马做菜吧。” 顾闲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逗弄了。 她也不恼。 她前世看过母亲拿吃的放到宝宝嘴巴,逗自己的宝宝,她觉得很温馨。 她没有母亲,她是被研究员研究出来的新人类,她是基地的人形产粮机器而已。 “阿嚏。”思兰没忍住,在辣椒下锅以后就打了喷嚏,随后接二连三的打了喷嚏。 顾闲余盖上锅盖,扭头去看孟谦言,结果对上孟谦言憋红了的眼眶。 哦。 原来不是不怕呛,是能忍啊。 顾闲余也觉得鼻子有些痒,不过她倒还好,忍一忍也能憋下去。 倒是思兰,用袖子遮住面,喷嚏打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 辣椒炒肉出锅了。 一盘热气腾腾,闻着就有些奇特又能勾起食欲的菜摆在面前。 思兰主动提出试菜。 顾闲余不等她们主仆做决定,自己拿了筷子先吃上了。 “唔。”顾闲余满脸的满足,“辣口啊,爽!” 天知道她来这里这么久,每天吃得清淡就算了,还要被迫喝苦药,日子有多难熬。 见她吃了,孟谦言也放下了些警惕。 她也夹了一片肉放到嘴里,口感很奇特,舌面又灼烧感,还有些疼痛,像是口中起了火似的。 若说这是毒药,她是一点也不会怀疑的。 但她看着驸马吃得香,于是也咽了下去。 很快身上就开始发热发汗。 “善。此物甚好。”孟谦言露出喜意,“思兰,快试试。” 思兰吃了一片辣椒。 很快就想起了斯哈声,“水!”思兰起来到处找水,掀开水缸盖,舀了一瓢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孟谦言没感到其他异样,反而有些再想尝尝那肉片的想法,但盘子里只剩下一块了,被驸马送到了嘴里。 “好吃!”顾闲余舒舒服服的摸了摸肚子。 孟谦言看着她拿满足的小表情,又看了看花猫似的脸,于是丢了个帕子过去。 顾闲余看着手里的帕子,不理解地看向孟谦言,见孟谦言没什么反应,她想了想于是用帕子摸了摸嘴上的油。 “谢谢。”她卷把卷帕子放到胸前的夹袋里,“洗干净还你。” “不必。”孟谦言看着她起伏不大的胸口,颇为嫌弃道,“本宫不缺这条帕子。” “送我的?”顾闲余有些开心,笑着眯了眯眼,她喜欢别人送她东西,什么都喜欢。因为前世没收到过任何礼物。 孟谦言看她笑得像狸奴,觉得很有意思,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本宫若送礼,岂是一条帕子?你今日识得红果,记你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辣椒送我一盆,我育种。可以吗?” 孟谦言有些意外:“你会育种?” “会啊。我会种地,我喜欢种地。驸马府不让种地,嬷嬷和公公都不让,秀安也不让。他们说不成体统,有失体面。”顾闲余笑着看她,“你真好,让我照顾红果。” 孟谦言没说话,她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思兰也看了看厨房的房梁,嚯,又高又大,真好看。 4、驸马半夜疯癫 顾闲余怀抱着一盆辣椒树,被思兰带到了厢房。 “不,和,她一起睡,了吗?”顾闲余问思兰。 思兰默了默,眼观鼻鼻观心,“驸马今日赏花摔了一跤,不能伴寝。殿下已经让人回了教引嬷嬷,驸马可在此处好生安歇。” 顾闲余听明白了,欢快得连连点头,“帮我,谢谢,公主。我会,照顾好,辣椒!” “属下会将驸马的话带到的,夜深了,驸马还是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守夜的丫鬟小子们。” 顾闲余点了点头,抱着辣椒树就进屋了。 丝毫看不出她平日里对卫生的挑剔,捧着辣椒树就像是捧着宝贝疙瘩一样。 思兰对她有些特别留意,看到顾闲余抱着重重的一盆花还步伐轻快,根本没有之前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思兰很快就去回禀了孟谦言。 不过孟谦言这会遇到了点麻烦。 教引嬷嬷带着一个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他们手上捧着记事册,低着头站在教引嬷嬷身后。 “六公主,奴才是听皇太父的吩咐才来的。按照规矩,今日您该招驸马伴寝。” 孟谦言轻笑:“驸马身子弱,半个月前洞房时便昏死过去,再折腾她,倒不如一刀了结她更方便。” “请殿下招面首入府,早早了事,也好叫我等回去向太后娘娘交差。” 思兰心一沉,皇太父娘家侄子是二皇子的父君,皇太父与先皇后早些年便不和睦,如今皇太父更是把手伸到太子东宫和六公主府了。 “放肆。” 孟谦言甫一开口,银一便从外面进来,单手擒拿住教引嬷嬷,一脚揣在她的腿弯,直到她被迫跪在地上。 她身后跟着的太监和宫女也吓得扑通跪倒。 教引嬷嬷挣扎着挺起脊背,“殿下可是要对太父不敬?!” “本宫岂敢对太父不敬?你这刁奴也敢信口雌黄?” 思兰上前打了她两个耳光,“挑拨皇室关系,割了你的舌头也不为过。再敢对殿下不敬,便是冒犯皇子龙孙,你该当死罪!” 教引嬷嬷还想说话,被银一强行按了下去。 “行了,银一。”孟谦言开口,“好歹也是皇太父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虽说心思大了些,但伺候皇太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送嬷嬷回去吧。” 银一把她拖了出去,提着腿,脸着地的拖了出去。 几个太监宫女吓坏了,捧着东西灰头土脸地跟了上去。 屋内总算是安静了。 孟谦言脸色如常,倒是思兰有些怒意上头。 “殿下,这些老奴也太过分了。” “不过是背后之人给了几分耀武扬威的底气罢了。” “也不知道陛下何时赐下封地,殿下早日去封地才好。” “皇母自有打算,本宫安心等着便是。”孟谦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太子长兄如今势大,太子妃的父亲是刘家家族,又是名满天下的太傅,朝中文臣大多都是其门生。 太子长兄已经有了朝臣的支持,皇母还没老,太子长兄又已经长大,皇母不会看着他一家独大的。 这些年偏宠二皇子,制衡太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太子的胞妹,是天然的太子党,她的封地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盼着皇母对她这个女儿能有几分垂怜,莫要把她发配到什么偏远苦寒之地才好。 “呵。”孟谦言又笑了,她笑自己到了这地步还有几分天真。 “舆图。” 闻言,思兰感觉将舆图取来摊开放到书桌上。 “思兰,你说本宫的封地大抵能在何处?” 思兰垂眸:“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本宫敢。”孟谦言将手中茶盏放到了一个偏远的位置,“且看着吧。” 思兰看到那个地方,心凉半截,“东荒幽辽。如此蛮荒之地,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前往。” “若是不去封地,便要受困京中。若是去了封地,便再无可能为太子兄助力。” “殿下!”思兰言辞哀切,“殿下为东宫付出这么多,太子难道就要坐视不管吗?” “管?”孟谦言笑了,“你以为吴将军三年前为何用军功换赐婚?” 孟谦言之前还有一段赐婚,是少将军吴鸿轩用一身军功,在庆功宴上换来的。 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的意思,太子便用她同吴鸿轩做了交易。 只可惜半年前吴鸿轩在战场上失踪了,吴家几个庶出为了争夺家产,早早定下了他的死讯。 也因此她的婚事作罢了。 前段时间锦国与赵国开战,因为吴鸿轩的失踪,锦国败了。 朝臣提出和亲化解干戈,以免要割地赔款,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怕妹妹被选中,他既少了一份助力,又成了首个胞妹被送去和亲的太子,脸上也无光。 于是太子再次自作主张,帮她向皇母求了赐婚,这一次的人选从权臣之子换成了寒门出生的儒生。 驸马病弱,好拿捏,且驸马没有家世背景,随时随地都能暴毙。 “殿下。”思兰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天家公主,应该过众星捧月的日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呢? “好了,思兰。东荒也不错,虽然苦寒了一些,但已经教化了三年,作为封地慢慢经营也好。去了旁的地方,世家门阀盘根错节,我们倒也落不到什么好。倒不如去东荒。” 思兰暗自叹了口气,若是皇后还在,若是皇后母家没有倒下,殿下何故让人如此欺负呢? “驸马如何了?对本宫的安排可有怨言?”孟谦言突然问她。 思兰仔细回忆着顾闲余的言行举止,最后有些犹豫地说:“驸马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属下不敢妄言。” “本宫也觉得驸马有些不同了。”孟谦言指尖落在桌面上轻轻点着。 思兰明白这是殿下在思索着什么。 “让金十六跑一趟驸马老家,查一查。再让银三银四,去二皇子那边盯着。” “是。”思兰点头想着又问了一句,“驸马那边……?” “让银一银二跟着她。” “殿下,银一是您的护卫。”思兰有些犹豫,“所有护卫之中,银一功夫最好。” “按本宫说的做。”孟谦言不太喜欢被反驳,但她不是独断专横的人,便解释了一句,“当下,育种更重要。” 若是她的封地真的被划定在苦寒之地,驸马的红果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被她寄予厚望的驸马,这会抱着辣椒看个不停。 她现在体内有一点点异能,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催生。 又怕自己突然出现的异能,被她用完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顾闲余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凑到辣椒树旁边看一看,闻一闻辣椒的味道。 好像吃火锅啊,牛油火锅最好了。 可惜这个世界的牛是国家级保护动物,杀牛要抵命,不想抵命要花银子卖赎,一千两。 食客吃牛肉也要坐牢,三年到五年不等,还要没收全部家当。 严苛的很。 可谁让现在牛是最大的生产力呢,一头牛能盘活半个村子的田,牛又不好生养,壮牛更是精贵,比普通的奴隶还要值钱。 “好想吃牛肉啊。红烧麻辣牛腩,爆炒牛肚,牛油火锅。吸溜……”顾闲余摸了摸辣椒,尝试着放出了一点点异能,随后发现辣椒肉眼可见的壮硕了不少。 在屋顶上的银一听了她的话,下笔的手都有些握不住。 银二小声问她:“驸马一直这样吗?” “近日越发癫狂了。”银一笔走龙蛇,一直一句全都记下来。 顾闲余突然抬头,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暗搓搓的盯着她似的? 可惜异能太低了,她感受不明确,若是在以前,大老远有异兽暴动,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唉。”她是末世后出生的人,一生下来就有异能,听老基地长说,以前的人都是普通人,异能是末世后才有的,她以前没办法理解那些普通人,现在来了陌生的时代,失去了异能,还有了一副孱弱的身体,她花了半个月都没办法彻底适应。 现在突然觉醒了异能,她有一种总算是真的活过来的感觉。 只可惜异能还是太少,随便用一用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顾闲余看着肥美的辣椒,她庆幸自己的异能还能用,下一秒又开始发愁,这个世界没有晶核,她该怎么补充异能呢? 顾闲余抱着辣椒树盆栽放到桌子上,脱了外衣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双手拖着后脑勺,开始思考今天为什么突然觉醒了异能。 想了很久很久,银一和银二都在屋顶上轮班休息的时候,顾闲余突然坐了起来。 “我懂了!”顾闲余一拍大腿,非常激动的从床上下来,自娱自乐地和自己跳了个恰恰,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配上了bgm。 银二突然被银一推搡醒了。 “快看!驸马中邪了。”银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怕鬼,所以她不管什么时候做夜间任务,总要有个人跟着才行。 银二趴在屋顶的缝隙上看下去,驸马站在原地扭来扭曲抖筛子似的,嘴里还‘嗷嗷嗷’的叫着。 “这……这也记吗?”银一吓得都想哭了,“驸马,真吓人啊。” 银二也有点怕,来之前,没人告诉她,驸马是这样的啊。她宁愿去二皇子那边监视二皇子逛花楼。 顾闲余自娱自乐够了,她又装回了被窝,准备明天再去实验一下,看看靠近公主殿下能不能积蓄异能。 只是没想到,后半夜她突然开始发热了,浑身上下都刺痛,嗓子眼更是要冒火了一样。 顾闲余想喝口水都没办法坐起来。 5、驸马突发恶疾 “殿下!” 思兰一大早就听到银一来递交监视册子,并且银一还说:“老大,驸马好像病了。昨天晚上驸马突然中邪,半夜爬起来跳大神,然后就躺下起不来了。” 思兰听得稀里糊涂地,还好银二也跟着过来了。 “主簿大人,驸马似乎在发热了。属下已经让府医过去查看了,但是府医说驸马病情怪异,希望能报给殿下。请云姑娘来看看。” 思兰收了册子,让她们回去继续监视驸马。 她转而在公主寝宫外面等着。 过了一刻钟,公主才醒来。 等公主在洗漱的时候,思兰递了消息进去,这才见到孟谦言。 “驸马怎么了?”孟谦言任由侍女装扮自己,她抬手接过思兰递来的册子,看过几页以后,她不由蹙眉,“怎么现在才来报?云柔呢?让她去一趟吧。” “是,殿下。”思兰又说,“殿下,驸马半夜行事古怪,可要查一查?” “呵。她身上的古怪事太多,不差这一件了。不着急。先去救人要紧。”孟谦言对她说,“你先过去,好好照顾驸马。别让下人怠慢了。本宫随后便到。” “是。”思兰有些心惊,殿下这份在意,是对红果的育种,还是对驸马本人? 若是后者,她日后再面对驸马时可要多注意一些了。 思兰走后,孟谦言让人免了华丽的装扮。 “一切从简,速度快些。”孟谦言又翻看了册子,银一银二不会欺瞒她,所以册子上的记载是真的,若是事实果真如此,驸马确实如传闻一般颅有疾。 这样的人,适合放在身边吗? 孟谦言压下这份思绪,她起身看着自己已经穿戴得体,随即遣散了侍女,带着丫鬟护卫去了驸马住下的厢房。 外面站了不少人,里面的人更多,六个府医都在里面,后来被请进去的云柔也在,她正在把脉,六个府医伸长脖子看着,希望能偷学一点名医的手段。 思兰在外面等着,看到孟谦言来了,赶紧迎上来。 “殿下,驸马病急,恐有传染之嫌。殿下切莫靠近,属下进去伺候便是。” 孟谦言没回应她的话,转而问道:“云柔怎么说?” “云姑娘说,驸马体内有一股气在解毒,动了心脉,这才导致驸马昏迷不醒。” “既然是因毒才倒下,便没有传染一说。本宫进去看看。”孟谦言开口,思兰只好侧身让开。 思兰边走边说:“驸马虽然身体羸弱,可入府当日也是有过太医诊断的。怎么体内会有毒呢?” 孟谦言脚步一顿,看着思兰许久,随即冷脸道:“不可再提。” 思兰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驸马是东宫为殿下求来的婚事,而太医也是宫中指派的,驸马体内有没有毒,岂不是太医一句话的事? 思兰又阴谋论的想了一下,脑子里一闪而过太子殿下,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莫不是想等和亲这件事过去了,便安排驸马去死? 孟谦言进屋,满屋人都准备行礼,被她免了。 “先为驸马看病要紧,闲杂人等先出去候着。”孟谦言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头大汗昏迷不醒的人。 等下人们都出去了,几个府医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帮不上忙的都算是闲杂人等,他们连驸马具体是什么病都不了解,自然也属于闲杂人等了。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孟谦言和思兰,还有正在取针,准备为驸马针灸的云柔。 “思兰,回避。”孟谦言开口。 思兰愣了一瞬,而后赶紧也跟着退出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云柔行医专心致志,烫好了银针,准备施针的时候,发现周遭的人都没了。 “殿下?您何时来的?”云柔准备行礼,又一次被孟谦言拦住。 “先救驸马。” “需要人帮忙扶着驸马,让驸马坐起来,我要为她后背施针,这九针下去,帮助驸马排毒,驸马体内毒气乱走恐怕会让驸马疼痛不止。” 孟谦言下意识想开口使唤思兰,结果想起来思兰被自己打发出去了。 “本宫来。” “哦。那你帮忙控制住她。”云柔出生江湖,喜爱研究医药,但是手里银钱不多,买不了多名贵的药材,她倒是也能出去采摘,可是几年前在一座深山里迷路,还摔进了猎户打造的野猪套沟,差点没了半条命。 还好公主府的侍卫做任务的时候路过,把她捞了出来。 她为了报恩找到了公主府,又发现公主府的聘医礼开得实在是太高了,她决定从游医变成公主府的府医。 所以她在外闲云野鹤惯了,来了公主府也没什么规矩。 孟谦言也不在意她的这些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只要是有才能的人,肯留在她身边,哪怕是没有规矩也没事。 “按住了,待会可能会暴动。”云柔提前给她说好,让她多用点力。 孟谦言第一次如此不雅的爬上一个乾元的床,虽说这人是她的驸马,可是她们从未亲近过,她扶着顾闲余坐起来的时候,心底还有些不安,但很快被怀里滚烫的人吸走了注意力。 “好香……” 顾闲余呢喃了一句,离得有些远的云柔没听到,但搂她在坏的孟谦言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悄悄在顾闲余腰上掐了一把。 她的信潮就在这几日了,信香多多少少有些控制不住的外泄,旁的乾元不敢接近她,她身边贴身伺候的除了坤泽就是中庸,没有人敢像登徒子一样,每每见她就要说一声好香。 “陛下,按住了。这一针下去,虎狼也要疼个半死。” 孟谦言点了点头:“扎吧。扎重点。” “……”云柔忍住了不和衣食父母辩驳,扎针这种东西岂能胡乱扎,又不是越重越好。 公主真是关心则乱。 云柔点了点头,然后一针下去。 孟谦言看着顾闲余在她怀里,像是死前的鱼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反应。 “这是怎么了?”孟谦言甚至伸手去试了试顾闲余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这才松了口气。 云柔拉着顾闲余的手腕探脉,而后皱眉道:“疼昏过去了。” “没关系,再扎一针保管给她疼醒。”云柔又去了一根粗粗的针,对着顾闲余后脖颈就扎了下去。 “啊——” 顾闲余果然醒了,瞪大双眼,嘴巴长得大大的,猩红地眼眶里豆大的泪珠直接滚了下来。 “快按住!”云柔高喊。 孟谦言用了猛劲把怀里的人牢牢扣住。 顾闲余感觉身上哪哪都疼,不过她脑子还在思考。 昨天晚上后半夜的时候,她感觉身体发热,这才想起来木系异能除了催生植物,还有治愈的功能。 只是这治愈功能有些古怪,需要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才会开启,所以昨天晚上她差点死了? 昨天木系异能察觉到身体里有毒素和暗疾,在她睡着以后开始自动修复。 后半夜异能突然消耗空了,可是毒素又没解决完,仅剩的一点异能开始集中起来,企图先护住她的心肺,结果筋脉堵住了过不去,一直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现在突然堵住的地方被打通了,仅剩的那一点异能,一个猛扎子突入过去,给她都快干报废了。 通俗地来讲,她身体里三伙势力干起来了。 暗疾,毒素,异能。 现在打得有来有回,而她的异能在慢慢消耗,又得不到补充,于是发起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猛,就是想在最后拼一波,赢了同归于尽,输了鱼死网破。 顾闲余恍惚之间都能看到自己太奶了。 不对——不是太奶,好像是公主。 公主居然还抱着自己,真的假的? 顾闲余扭头看过去,想要确认真假,结果后背突然一惊,下一秒心脏猛烈跳动,紧接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灼烧感。 她所有筋脉都通畅了,所以…… “嗷!啊啊——” 顾闲余第一次知道,眼泪真的能飙射出去。 谁在给她上刑啊。 顾闲余扭头看着孟谦言,你倒是问啊,我全都招! 很快,顾闲余失去了意识。 孟谦言看着又一次昏迷过去的她,心下思绪有些复杂。 她看得出来顾闲余很疼,身体一会冰凉彻底,一会燥热不堪,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她除了叫几声,居然没有过多的挣扎。 这人,倒是挺能忍的。 “云柔,还有多久能好?” “这要看她体内的气什么时候消耗完了。说来也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能自己治自己的东西。像南边的蛊,可是驸马体内不是虫子,是一团说不上来的气。” 饶是孟谦言见多识广,也对这番言论感到差异。 “此物可有害处?”孟谦言问。 云柔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目前来看是没有的,那团气在救驸马。不过等气用完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只希望在那团气没消耗殆尽之前,可以先把驸马体内的毒素清了。” 孟谦言懂了她的意思,如同两军对垒一般,且看谁先占领要地。 至于暗疾,据说是驸马胎里带出来的,可能是好不了的,以后好好养着就是了。 “再来补一针,把她体内一些散气聚集到一起。”云柔现在看驸马的眼神实在是闪亮极了。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怪事,驸马更是她从未见过的怪人。 “殿下,要是哪天你厌弃了驸马。能把她给我吗?”云柔渴望地眼神凝着在驸马身上,“我想把她剖开,看看她体内的构造。” “……”孟谦言张了张嘴,而后回了一句,“放肆。” “那好吧。”云柔放弃得很快,医术再好也好银子吃饭啊,研究再深入,也要殿下提供药材和场所支持。 看来公主对驸马情深意重,在公主没有厌弃驸马之前,她不能再提第二次了。 云柔的视线还在顾闲余身上游离,真想现在就扛走好好研究一番啊。 6、拉手补充异能 顾闲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终于从坐着变成躺着了。 身上的衣服被换,自己睡的房间也换了,旁边守着的人也变了。 “驸马。”思兰赶紧凑上去,“驸马,您醒了。感觉如何?” “疼。”顾闲余慢慢坐了起来,思兰想去扶她,被她躲开了,“不必。我自己,慢慢来。” 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异能蓄起了一点,而且体内的毒素也消失了。 但身体依旧很虚弱,体内更深处的暗疾还是没有解决。 顾闲余坐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儿,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毒素被清理了,身体先天的病没有,难道后天的异能对付不了先天的暗疾? 或者是暗疾太厉害了,目前的异能等级不够? 她现在的异能等级才一级,所以才会清除一点毒素都差点要她小命。 若是前世的七级异能,她现在已经能生龙活虎下地锄草了。 “咳咳……”顾闲余刚刚开始咳嗽,一杯水就被递到了嘴边。 思兰关切地看着她:“驸马,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顾闲余接了过来,慢慢喝着,嗓子舒服了许多,然后她扭头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人。 思兰赶紧开口:“殿下守了您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得知您没事了,殿下这才回去歇着。” “哦。”顾闲余想试试,自己的异能是不是因为接触了孟谦言才会得到补充。 结果现在公主不在,她可能又要等一等了。 “驸马,殿下待会就来。”思兰见她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于是又说了一句,“殿下守了您一天一夜,离去时又吩咐丫鬟,若是您醒了,第一时间去禀告她。” “告诉她,做什么?让她,好好休息。”顾闲余把茶盏里剩下的一点茶水喝完,然后又递给思兰,“再来,一杯,谢谢。” 她虽然出生末世,可是老基地长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把她当作只知道产粮的工具人,老基地长教她做人,教她礼貌。 后来第二任基地长上位,才把她关进笼子里,让她没日没夜的产粮食。 但是她记得,小时候她发热生病,老基地长也很担心的守了她很久。 或许是为了她的异能才对她这样好,可是老基地长像妈妈一样温柔,虽然短暂,但是记忆深刻。 现在公主对她也这么好,或许也是因为她可以为辣椒育种,但不能否认公主真的照顾了她一天一夜。 “殿下心里记挂着驸马,自然是要来瞧瞧的。”思兰找到机会就为自家主子说好话。 顾闲余很好哄的,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觉得那人是天底下最值得她信任和付出的人了。 就像前世被第二任基地长关在笼子里,做个工具人,后来是普通民众在第三任基地长上任的时候,提出尊重人权,让第三任基地长把她放出来。 他们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在那个时间段,把她当作了人。 后来,她明知道留下来一定会死,她也想留下来试试。 但很可惜,尊重她的,和她保护的,不是同一批人。 虽然他们都是普通人,可是……老基地长忘了告诉她,人和人也是不同的。 她被关进笼子里才明白这个道理,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世界上还是好人更多。 死过一次才知道,好人坏人就像是门外的怪物,没开门之前永远不知道是对她无害的变异植物,还是能要她性命的丧尸或是变异兽。 顾闲余接过了思兰递来的第二杯水,她这次喝得不急了。 在她一杯水又见底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出去候着。” “是。” 孟谦言端着皇室公主的礼仪款步而来,在看到顾闲余脸色泛红有了气色以后,她唇角微微扬了起来,“驸马可好些了?” “公主。”顾闲余眼巴巴地看着她,“公主,我的手有些疼。” “手疼?”孟谦言蹙眉,“思兰,去叫云……” “公主。”顾闲余打断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她把手伸了过去,满眼都是期待的瞅着孟谦言,大有一副孟谦言补看看她的手,她就能直接哭出来的架势。 “本宫又不是医师,如何为你看诊?”孟谦言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顾闲余努力吸了吸鼻子,只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草药味。 “殿下,你怎么不香了?”顾闲余错愕不已,抬头惊恐地看着她,“竹子香呢?冷冷清清的那种,有点像薄荷那样上头。” 孟谦言突然一声冷笑,幽幽开口:“看来是本宫尽两日给你好脸色看了?你胆敢如此放肆?” “……我手疼。”顾闲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每次她说孟谦言香,孟谦言都要生气,这次说她不香了,她还生气。 不愧是公主,心思和皇帝一样难猜。 孟谦言突然抬手在她掌心狠狠掐了下去:“还疼吗?本宫为你治一治。” 顾闲余被她掐得生痛,但是下一秒发现自己掌心和孟谦言接触的地方,能短暂的吸收到微弱的异能。 她猛地抬起头,全然忘了自己掌心的疼痛,难以置信又满是惊喜地看着孟谦言。 孟谦言正想听她求饶,结果低头看到她那暗自窃喜地猥琐模样,孟谦言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她挥开顾闲余的手,又呵斥道:“驸马,你当真是放肆!” 随后她一甩衣袖,转头就走。 顾闲余也顾不上别的,因为验证了接触孟谦言就可以补充异能,她心底都要乐开花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异能补充,说不定将来就可以升级到前世的鼎盛阶级,再奢望一点,甚至可以突破前世的七级,直达八级九级! 顾闲余在床上躺下,又欢快的踢了踢腿,“这也太幸福了吧。只要拉拉手就可以了。” 虽然能量能微弱,但是多接触一点,时间久一点,把异能充满是迟早的事啊。 次日一早,公主在书房的书桌上看到了今天递上来的册子。 ——驸马言‘只要拉到殿下的手,便是幸福’ ——驸马又言‘此生与公主殿下不离不弃’ ——驸马辗转反侧,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哼唱地小曲,曲调难辨。 ——驸马一夜未眠,哀叹四次,狂笑三次,念殿下九十九次。喝水三次,起夜一次,摸红果四次。 ——驸马早间入睡,梦中念殿下名讳三次,大笑四次。 ——银一记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谦言看完了,随手揉成一团,丢在了洗净的砚台上。 不一会儿,她又将那纸团拿了起来,打开,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确认了,不是她做梦。 “放肆!”孟谦言再次揉了那张纸,顺手丢进了火盆里。 她突然高呼放肆,屋外守着的思兰本想进去查看,结果想了想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最近放肆二字,已经成了驸马的专用词。 殿下既然只是说了这两个字,想必是银一银二递上去的册子惹怒了殿下。 她看得真切,旁人惹得殿下能说出放肆二字的,基本上下一秒就会被处理掉。 唯有驸马,一而再再而三的得了放肆二字,还是安然无恙。 不管怎么说,驸马也是在皇家玉碟上留名的主子了。 她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公主没有直言要处置驸马时,她切不可轻举妄动。 旁的时候可以揣测主子心思,为主子排忧解难,这种时候她似乎没必要跑出去表现自己。 果然,不一会儿书房里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屋檐下的小鸟跟着鸟母亲飞走了,殿下也一如往常那般仪态万千的从书房中出来。 “驸马今日如何了?”孟谦言面无表情地开口,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思兰赶紧说:“属下今早就派人去候着了,丫鬟半个时辰前来回过话,云姑娘去看诊过,驸马有些排斥,但是云姑娘说若是驸马不配合,便将她打晕了再看诊。驸马怒不敢言,咬着帕子让云姑娘探了脉。” “直接说结果。”孟谦言脸色冷了几分,“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必多言。本宫是公主,又不是她的老妈子。” “是。属下知错。驸马无碍。” “无碍?可能起来走动了?”孟谦言又有些嫌弃她太过简洁了,重要的信息不说,不重要的细节倒豆子一样说一通。 思兰:“需要静养,不可操劳。毕竟驸马本身便病弱。” 孟谦言轻点头,“你派人去好好伺候她,她不喜人近身,你让下人们也多注意一些。” 孟谦言边走边说,她准备去花园里用餐,现在正是冬天,屋子里寒冷刺骨,外面倒是有些暖阳晒着,在外面活动会舒服不少。 她也一向喜欢在外面晒太阳早膳。 “殿下,银三银四传了信回来。她们在二皇子那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孟谦言停住脚步,面前刚好是开得正好的腊梅,她随口问着:“和驸马有关?” “是。”思兰抬手,跟着的随从侍卫门都走了,丫鬟也都避开,“殿下,二皇子昨日又派人联系了驸马。且银三发现,驸马在大婚前一日主动去联系了二皇子。” “继续。”孟谦言抬手拨弄那腊梅,花瓣在指尖发颤,“驸马做了什么?” “驸马大婚前一日主动联系二皇子,准备与二皇子的人里应外合,……让您早日孕育。” “放肆。”孟谦言指尖力道重了些,漂亮的花朵被她揪了下来。 思兰:“大婚那日驸马突然昏了过去,来不及下药,而后新婚之夜又被银一直接打倒,没了里应外合的行动,外人自然也进不来。” “呵。便是有里应外合,本宫的公主府又岂是纸糊的?” “是。不论如何,驸马与二皇子的阴谋诡计皆难得逞。”思兰笑了笑,很快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 孟谦言睨了她:“有话直说。” “是。殿下。驸马此次来公主府之前,二皇子又派人联系了她。计划还是和之前一样,但驸马拒绝了。不仅如此,还让那人带话回去,告诉二皇子,以后也不和他玩了。” “玩?”孟谦言愣了一下,“驸马原话?” “是。驸马原话。回禀的下人如实禀告,将二皇子气得暴跳如雷,打了好些人的板子才消停下来。” “呵,像是她能说出的话。可知道是为什么?”孟谦言有些好奇,她得到的消息,当初是顾闲余得知被圣上赐婚,眼看着前途无望,于是拼死拼活要爬上二皇子那艘大船。 怎么现在突然反水了? “银三银四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缘由,让驸马与二皇子割席。但据说,是驸马嫌弃二皇子幕僚太多,每每聚在一起,又吵又……臭。” “……”孟谦言沉默许久,折了一枝腊梅递给思兰,“送去驸马房里,本宫赐的。” 腊梅清高孤傲,文人墨客尝尝自诩寒梅风雅。 但孟谦言此举是带着一丝暗讽的,真正的君子,自然高风亮节坚贞不屈,可驸马的之前的种种言行举止,算不上是君子,连一个普通的小人也算不上,最多是个猥琐的小人。 驸马刚刚睡醒,就听到外面通报,公主身边的主簿思兰大人来了。 顾闲余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说:“进。” “驸马。”思兰进来,先行了一礼,然后让人将腊梅托了过来,“此乃公主赐下的凌寒腊梅。” 顾闲余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活泼多了。 “送我的?” “正是。”思兰觉得公主殿下的警告应当是白费了,驸马好像没有意识到更深一层的意思。 7、公主夜访 顾闲余收到了花,开心得一上午都在笑,她找人去拿瓶子过来,她挑挑选选好久也没有找到好看的。 “要是有玻璃瓶就好了。这些瓶子倒是也不错,但做工不太好,工艺也不太成熟。”顾闲余不了解历史,也不清楚这是那个时代。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她前世那个世界的过往历史。 因为她前世,末世的时候只有女人和男人。而这里有坤泽,中庸,乾元,还都各分了女人和男人,起初六种性别还要加上特殊的太监,让她颇感费脑。 但她对自己前世的世界也不太了解,七岁以前她还是个孩子,七岁以后就被关进笼子了,长达十年,十七岁被放出来,十八岁的时候基地覆灭,她就来了这里。 顾闲余趴在桌子上,看着盛放的腊梅,她脑海中想到了之前闻到的冷竹清香。 她凑上去轻轻嗅了嗅腊梅的味道,也是冷香,带一点清雅的滋味。 “还是公主香一点。”顾闲余指尖拨动着花朵儿,“你也就勉勉强强吧。” 银一已经麻了,一笔一划记下来,希望殿下不要迁怒别人,要罚就罚驸马一个人。 中午,顾闲余又困了。 虽然她现在有异能,但是这个身体暗疾还没好,目前看起来还是病怏怏的,她的感受也是很疲惫困乏。 小睡了一会,下午起来吃些东西,继续趴在桌子上看公主赐给她的花。 孟谦言晚上收到了银一递来的册子。 按照规定,有大事便立即来报,没有大事三日一报。 但是最近驸马病重,孟谦言又格外看重驸马口中所说的辣椒,她便让人每日两报。 ——驸马午间小睡两个时辰,梦中喊饿三次。 孟谦言又看了一遍:“两个时辰,呵。” 谁家好人午睡能歇两个时辰? ——驸马醒来胃口大开,食燕窝两碗,鹿肉半盆,蒸饼四张,稻米三碗,百花糕六块,酪饮三盏,清茶一盏,鸡汤一碗,参汤两碗,虾炙一盒。饭后消食,持肉脯七根,边走边吃。消食完毕,凉亭内又食龙须糖四块,饮煎茶半壶。 “她倒是挺能吃的。”孟谦言默默算了一下,她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 ——驸马对梅枯坐,常言‘公主更胜腊梅香’。 “放肆!”孟谦言猛地合上册子,“思兰。” 门外的人进来了。 有些担心,毕竟她刚刚在外面听到了,殿下又在书房内大发雷霆了。 她进来以后,看到了殿下手里拿着银一递来的册子,思兰突然安心了,又是驸马惹来的‘放肆’,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殿下。有何吩咐?” 孟谦言将拿册子丢给她,“告诉银一,以后别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往本宫这里递。” 思兰翻开册子看了看,随后心惊不已,驸马居然这么能吃? 又翻了一页,发现驸马又在说公主很香。 思兰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因为这件事啊。 随后思兰又想不通了,驸马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说她调戏殿下,可她言辞之间神色坦荡,毫无半点猥琐之意。 像个懵懂顽童,一遍又一遍说着让人恼羞的话。 “殿下,可要属下去敲打一番?” 思兰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之后便缄默地等着孟谦言的后文。 过了好一会儿,孟谦言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她幽幽开口:“那是本宫的驸马。” 思兰明白了,驸马还是那个驸马,但驸马在公主府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了。 “是属下僭越了,属下该死。” “好了,去办事吧。顺便催催她育种的事,别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只知道吃了喝,喝了睡。她是驸马,不是豚。” 次日上午,思兰来到了顾闲余的住处。 之所以上午来,是因为早上驸马还在睡。 她得了准许以后,才款步进屋,而此时顾闲余刚刚吃完早中午饭,正在悠闲地捧着花慢慢渡入异能,因为就在刚刚,她发现有一朵花蔫儿了。 这可是她收到的第二份礼物,她希望保留下去。 这根枝条很漂亮,也很健康,她打算养一段时间,等它生了根就把它种起来,以后长成了就可以一直保留了。 思兰不解其意,看到顾闲余细心呵护那一枝梅花,总觉得有些怪异。 “驸马。殿下让属下来问问您,红果育种何时可以开始?” “现在,就可以。”顾闲余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驸马需要些什么?属下这就去安排。”思兰对这件事也很上心,她是公主府的主簿,眼下公主还没有封地,但是公主有很多铺面庄子和山林,这些也都是她在打理,关于民生她比公主府的任何人都要了解。 顾闲余稍加思索,“要安静,宽敞,的地方。” “只需如此?”思兰又问,“可要些什么人手?殿下吩咐了,为了红果育种成功,驸马可便宜行事。公主府上下人手皆可调动,所需资源可随取随用。” 顾闲余愣了愣,“公主,这么好啊。” 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不需要什么东西,也不需要人手帮忙。 前世老基地长过世,她被关起来以后,每天只有一顿碎肉米粥,外加一桶饮用水。 虽然晶核不限量,但是她每天需要不断地催生粮食,自己体内根本留不下多少异能,只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异能彻底枯竭而昏迷。 因为昏迷会耽误第二天的生产。 思兰琢磨了一下,殿下确实很好,但从目前来看,殿下对驸马其实并不算好,只是维持一个在外人面前过得去的体面罢了。 “殿下宅心仁厚,自然是好的。” 顾闲余笑了起来,“嗯。她好。” “驸马需要些什么吗?殿下吩咐,这段时间就让属下跟着您,随您差遣。” “哦。助理。”顾闲余摸了摸下巴,想了好一会,“我可以,一天,吃四顿吗?” “啊?” “晚上,加,夜宵。”顾闲余尝过吃饱的滋味,她就忍受不了半点饥饿了,总是能想起前世,所以她想一直都饱饱的。 “自然是可以的。”思兰可以直接为这件事做主。 驸马本来就是这里的二主子,这里所有下人都不过是为了两个主子服务而存在的,主子想吃东西而已,又不是烧杀抢掠。 即便是主子真的要取烧杀抢掠,她们作为下人,也是要乖乖照办的。 “还有旁的需要吗?”思兰又问。 顾闲余摇头:“没。吃饱,就很好。” 下午。 思兰找了个偏院,又找了护卫将外面围了起来,留了两个可靠的丫鬟在院子里听候差遣。 剩下的便按照顾闲余的吩咐,一日三餐送过去,夜宵多加一只烧鸡,半只烤兔。 “七天,就好。”顾闲余可以做到瞬间催生,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太显眼,所以给自己留七天时间。 她不知道,即便是七天,在大冬天育苗也算是奇特了。 思兰带着消息去回禀。 孟谦言正在和云柔谈话,思兰进来以后没有马上开口,只是在一旁站着。 孟谦言便对云柔说:“你说的那些本宫都记下了,过几日本宫便让护卫跟着商队去南边帮你找一找。” “一定要找到啊。那可是我接下来研究要用的药引子。” “好。本宫一定让她们上心。找到以后快马加鞭送回来。” “那就好。多谢啦。”云柔起来,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看得思兰眼皮子抽搐不停。 云柔走后,孟谦言看向思兰,思兰立即开口:“殿下,驸马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驸马说七日后即可育种成功。” “只需七日?” “驸马是这样说的。” “好,本宫便等七日。”孟谦言端起茶盏,“她还有别的要求吗?” “驸马似乎是之前饿狠了。每日要食用三餐,方才又提出希望夜里再加一餐。” 孟谦言饮茶的动作微顿,慢慢抿了一口,而后说:“没了?” “没了。只是想吃饱。” “呵,出息。”孟谦言放下茶盏,“去庄子上看看,可有病老残的牛。” 思兰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落到了实处。 “是,殿下。” 公主开口了,庄子上肯定是会有一头恰好生病的牛。 “七日后,育种成功。赏她一头病牛。”孟谦言说,思兰想了想问道,“若是不成功呢?” 孟谦言冷笑:“罚下半头。” 思兰琢磨一下,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那不就是只赏一半吗? “属下知道了。”思兰俯身,“若无旁的事,属下先告退了。” “你去吧。”孟谦言摆摆手,她起身去看新得到的孤本,只是看来看去,心思落不到书页上。 傍晚,孟谦言饭后消食,漫步到了偏院。 门外守候的侍卫恰好换班,两拨人跪在一起,挤满了大门。 “起来吧。尔等,各司其职即可。” 孟谦言说完又让人开门,自己进了院子里,冬天的傍晚寒意重,孟谦言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进了院子,走过正厅,穿过偏房,这里没人伺候,自然没有人通报,所以她独自一人进了卧房。 进屋以后看到顾闲余已经蜷缩在床上了,厚被隆起一团,从外面看都能知道里面的人把自己盘成了什么形状。 大概是和小孩一样,弓着身子,抱着膝盖,埋头在膝盖上。 孟谦言又看到床边柜子上放了一个花瓶,瓶子里是前几日自己折下的梅花。 孟谦言微挑眉,心下有些诧异。 这花,她居然还留着? 8、与竹马相约游湖 顾闲余感觉屋子里有点多余的动静,她快速掀开被子,手里还攥着一把小刀,对着她感觉到危险来源的地方。 结果看到了公主。 而公主看到了她手里的刀。 “驸马,你这是做什么?”孟谦言视线扫了过去,“在公主府让你如此没有安全感么?睡着了也持刀?” 顾闲余毫不尴尬地把刀收了起来,对她扬起来笑脸,看起来还挺意外她的到来的。 “公主,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孟谦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漫步到这里,但她觉得这人脸有点大,“驸马倒是自恋得厉害,本宫是来看看那辣椒育种的进度。” “哦,你来看。”顾闲余从床上下来,趿着浅蓝祥云缀金丝纹的绣花布鞋,就直奔窗台边几个花盆。 孟谦言看她只穿了单薄的寝衣就跑下来,不由得皱眉,“驸马还是加件衣裳吧。” “没事,我不冷。你快来看啊。”顾闲余朝她招了招手,“快来呀。” 孟谦言凑了过去,烛光下,几个空盆摆在那里,“种下了?” “在育苗,能看到辣椒种子。就是辣椒里面小小一粒的那种东西。”顾闲余只给她看,“盖了一层薄土,我在下面堆了个小暖坑,给它们保证温度。在这里也可以通风,我还会控制湿度。最快七天就可以成功了。” 顾闲余也是今天听送饭的下人说起来,她才知道七天育种还是太快了,所以她又换个说法。 “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一点点小幼芽,种下去就是小苗了。等以后我移栽出来,就和之前的辣椒树一样。以后就会越来越多。” 顾闲余说得眉飞凤舞,满脸都是喜色。 孟谦言听她说这些的时候,感到了一丝平静的愉悦感,嘴角也跟着她的话语浅浅提了起来。 “驸马若是育苗成功,便是大功一件。本宫可许你一道愿。” “满足我一个愿望?”顾闲余看着她,眨了眨眼,“可是我没有过生日啊。” 孟谦言不理解她说的,许愿和过生日有什么关系? 但她笑着说:“本宫说可以就是可以。” “你真好。”顾闲余由衷地开口,“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自然,在本宫能办到的范围内,驸马想要什么都可以。” 顾闲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很开心,“一定会成功的。” 她现在异能都提到一级了,育苗和呼吸一样简单,而且公主比前世二代基地长好太多了,她们根本不能放在一起比。 之后连着三天,顾闲余都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她很喜欢这份平静。 不过偶尔她也会往院门处看一看,偶尔在等自己的饭菜,偶尔在等孟谦言。 但饭菜每日准时准点的送到,伙食非常好,顿顿都有她爱吃的肉。 而孟谦言除了那天傍晚突然造访,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了。 直到约定好的第七天,顾闲余抱着一盆幼苗从院子里出去。 院子外,思兰早早就在等候了,见到她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在看到她怀里抱着的花盆,盆里点缀着大片的嫩绿幼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主簿大人,今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驸马,这是成了?” “自然。”顾闲余在她凑过来的瞬间,赶紧侧身躲开了。 思兰反应过来,想起驸马不喜人近身,于是她连连笑道:“是属下冒犯了,还望驸马见谅。” “无妨。”顾闲余又笑着问她,“公主,在哪?我,找她。” “回驸马的话。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约殿下游湖赏雪,围炉煮茶。” 顾闲余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幼苗,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驸马。”思兰想了想又解释道,“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与殿下乃是青梅竹马,关系甚好。冬日无趣,相约平常。” “哦。”顾闲余抱着幼苗转身。 “驸马留步。”思兰绕到她面前,“驸马可是不喜郑二公子,与其曾有过节?郑二公子为人温柔和气,礼貌甚恭,与殿下感情甚好。可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顾闲余微微皱眉,“没啊。” 她都不知道那什么郑二公子是谁呢。 啊,不对! 她现在知道了,郑二公子是孟谦言两小无猜亲密无间推心置腹的竹马郎君。 思兰看驸马的脸色越发阴沉发黑,她心底也不解。 驸马看起来不是小性的人,与郑二公子也没有过节,又为何如此不喜人家呢? 郑二公子确实是出了名的好,否则殿下也会与其交好了。 “既然,她不在。那我,先,回去了。”顾闲余捧着自己的花盆,“备车。回,驸马府。” 思兰赶紧开口:“驸马,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您不等一等了吗?” “她,她有,让我,等吗?”顾闲余问。 思兰心底无奈,即便殿下料事如神,也不知道您闭关结束就要回驸马府啊。 “不曾。” 思兰话音刚落,顾闲余便道:“备车!” “唉。是,属下这就去备车。” 思兰躬身作揖,随即就去办事。 她走出一段距离,银一从天而降将她拦了下来。 “思兰姐姐,你真的要放她走啊?” 思兰眼皮子抽搐着,站在原地耐心纠正她:“银一,那是驸马。不论是公主府还是驸马府,驸马都是咱们的主子。主子说了要走,这是对我们的命令。” “可是,可是殿下肯定不会让她走的啊。”银一急了,“殿下那么在意红果,若不是郑二公子马上就要随乾夫离京了,殿下也不会今日离府去相聚了。” 京官外放,短则三年才能回来,而且能不能调回京城还不一定呢。 再者过段时间殿下的封地确定下来,殿下大概也是要离京的,此次不去相聚,打小一块长大的玩伴,日后可能很难再见一面了。 “虽是有这种可能,但如今殿下不在。驸马就是府上最大的主子,殿下没有叫我们违抗驸马的命令,我们就要听驸马的吩咐。银一,你以后不可如今日这般鲁莽了。”思兰敲打着她,“你要记得,殿下没有厌弃驸马,驸马就是主子。” 银一闷闷不乐,但并非不识好歹,她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思兰姐姐。对不起,我以后会改的。” “乖。厨房那边我给你留了鸡腿,吃过早膳再去上工吧。” 银一又开心了,直奔厨房而去。 思兰看着她离去,不禁摇了摇头,笑道:“小孩心性。” 思兰把东西都准备好,金长史带队护送驸马回驸马府。 顾闲余把辣椒种子的花盆放到马车上,手里捧着一个装着腊梅的花瓶,跟着马车摇摇晃晃回了驸马府。 冰天雪地,路上不平整,马车走得并不通畅,顾闲余险些晕车。 下车以后,顾闲余在袖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手帕,看了看又塞到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继续在袖袋掏了掏,然后找出了一个银锭子。 “赏。”她隔空丢给了金长史。 金长史有些意外,还以为驸马会给她一文钱呢,毕竟驸马上次的打赏她可是见过的。 金长史有官身,不是驸马府的下人,也不是奴隶,所以她的谢赏回礼也不一样。 接过以后,三拜作揖道谢就是了。 顾闲余让人去把辣椒种子搬下来,而她则捧着花瓶在一旁站着。 金长史怕驸马府的人毛手毛脚坏了东西,于是她亲自上去搬,又送进驸马府妥善放好。 “驸马,此物十分重要。请允许属下带人看守。”金长史之所以带队护送,除了保护驸马安全,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留在这里看守种子。 顾闲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你。” 她现在很累很累,只想回房间一个人待着。 在外面和别人相处,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她回了房间,把生了根须的腊梅取出来,又找了新的漂亮花盆,然后去园子里取土。 秀安跟在后头絮絮叨叨:“主子,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还是让小人来吧。主子,您可是驸马,如此粗鄙之事岂能沾手?主子,让奴才来吧。主子!” “走开。”顾闲余蹲在地上,手里那这个小铲子,正在戳硬梆梆的地面。 秀安又埋怨起来:“您可是驸马,这这条街上住着的都是驸马,别人家驸马光风霁月出尘脱俗。怎么您……” “那你,去,别人的,驸马府,待着。” 秀安吓得赶紧跪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怎么敢背主呢?奴才是替您不值啊。” “住口。你走,吵死了。”顾闲余回头瞪了他一眼。 秀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既然驸马自己不把自己当主子,他又何必自讨苦吃,留在这里陪驸马胡闹,不如去厨房弄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顾闲余费力搞好了土,身体吹了冷风有些受惊,还好异能很充足,不会让她因此生病。 顾闲余把腊梅种进了盆里,又用异能催生,让它变得健康茁壮。 忙好了这些,顾闲余看到园子里那些蔫儿的花有些不舍,以前没有异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衰败,它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根部受了虫袭,也不知道驸马府的人是怎么照顾这些花的。 公主府的花就开得很好看,公主送她的腊梅也好看。 顾闲余把园子里的花挨个治愈了一遍,很快花儿们崇焕生机,顾闲余感觉有些喘不上气了。 完了,不小心透支异能了。 秀安吃得油光满面地回来,结果就看到驸马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啊——”秀安吓得大声尖叫,“快来人啊!驸马又不行了!” 9、捻酸吃醋 孟谦言依依不舍地和郑二公子道别,临走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个手帕。 郑二公子也回了她一个亲手秀的香包,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言姐姐,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舍不得你。” 孟谦言也红了眼眶,“阿竹,我们还可以通信的。你此次离京要去的地方山高路远,一路上多加小心啊。安顿下来以后,给我递个信。” “嗯。”郑竹抿了抿唇,又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言姐姐,你将来是留京还是去封地呢?” “还不知道。且看皇母的意思吧。” 提到这件事,孟谦言心头的思绪更加负责了些。 郑竹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着,“言姐姐,你莫要忧心。陛下最是疼你,想来你的封地定不会差,只要不是去那偏远边陲之地,回京也是很容易的。” “是啊。”孟谦言没有应和他的话,阿竹年少又久居后宅,不怎么了解这些事,和他多说也无益,反而让他担忧。 郑竹又开口,带着几分乞求:“言姐姐,我阿父早逝,乾父又偏爱新夫人。我如今要随乾夫去外地了,留下我那幼妹无人照料,我怕她在家中受新夫人和三弟的磋磨。” “言姐姐,你若是在京中,可否替我多看看她。是我这个阿兄无能,我时常想,若我是乾元便好了。再不济,若是中庸也好。可我偏偏是个坤泽,我走了,妹妹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阿竹,莫要难过。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谢谢你,言姐姐。”郑竹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泪,“若是言姐姐离京了,可否想个法子将我阿妹带去?不论是去哪,跟着言姐姐,也好过留在家中。我一个出嫁的坤泽说这些话,实在是燥得慌,可我是真的没法子了。阿妹是乾元,如今年幼,夫人和三弟怕是不会看着她长成的。即便是平安长大,怕也是不成器的孩子。” “泽父离世前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阿妹长大成人。我是个无用的人,只能求到你这里。言姐姐,看在我们十几年手帕交的情分上帮帮我吧。” 孟谦言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这世道便是如此的不公,坤泽总是比其他人更加艰难。 若是阿竹是中庸,他也可以带着妹妹出去单独出去立户,可就因为他是坤泽,便在这世道处处受制。 回去的路上,孟谦言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心思越发沉闷。 即便她贵为六公主,也不过是太子兄用来交易的物件罢了。 皇母虽然疼爱她,可这份疼爱如同对待猫猫狗狗一般,兴致来了便给些好处,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往日的情分也就烟消云散了。 孟谦言叹了口气,此次一别,再见困难,希望阿竹在乾夫家能过得好些。 “殿下。” 思兰远远就看到公主府的马车过来了,她几乎是跑着赶过去。 马车的小窗口帘子撩起来一些,不等思兰继续说下去,孟谦言便笑着问道:“驸马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殿下,属下在此等候便是要同您说这件事。”思兰有些担心,怕这次驸马的举动真的会惹怒公主,她言辞婉转地将整件事叙述出来。 “驸马早间带着幼苗出了偏院,属下看到了那幼苗长得非常喜人。便是农庄上那些老道的老农也很少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育出那么水汪汪绿油油的嫩芽。看着脆弱,但长势很好,成活不是问题。” “不过驸马出来后便准备去找您,得知您去会见郑二公子,驸马顿时变了脸色。” “随后驸马便吩咐属下备车,属下不敢耽搁主子的事,只能尽快去办了。” “属下怕幼苗有损,让金长史带着护卫队跟随驸马回去,守在驸马府看守幼苗。” “殿下昨日便吩咐过,今日送别郑二公子,若非宫里的来信,旁的事一概不要打搅。属下便未曾派人去禀告殿下。又念此事要紧,只得在这里候着殿下。” 孟谦言听完,马车里便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孟谦言冷笑道:“她倒是好样的。可还说了什么?” “驸马什么也没说。” 思兰想了想,觉得殿下可能是误会驸马在端架子摆谱,自觉育苗成功便借机起势,但她觉得有必要为驸马解释一下,她早上看得分明,驸马应当不是要借机生事,反而像是……有情绪了? 思兰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但驸马那时候给她的感觉,像极了银一她们幼时闹小孩脾气一般。 “不过,驸马走时将您赐下的腊梅也带走了。驸马一路抱在怀里,万般珍视。”思兰记着驸马对她的礼遇,因此又挑了些能说的说了。 她不做任何添加修饰,只是把实情说出来,剩下的就靠殿下自行决断了。 马车内不再传出动静,思兰也有些心虚,拢着袖口抱在身前,快步跟在马车旁,疾步往公主府赶着。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了下来,孟谦言下了马车,进了公主府以后,孟谦言看着关上的大门,转而对思兰问道:“牛送去了?” “未曾。庄子上想着新鲜的更好,还在等着殿下的吩咐,不敢擅自做主。” “通知下去,连夜处理以后,明日一早送到驸马府。”孟谦言觉得有些累,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公主的端庄威严,“驸马为何急着离去?与阿竹有过过节?” 不等思兰回话,孟谦言自己反驳了,“阿竹养在后宅深闺,平日里连坤泽的聚会都甚少参加,驸马还未进京赶考之前,阿竹便已经出嫁了。他与驸马能有什么过节?”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驸马也说没有过节。” “那她这般作态是为何?既不是和本宫拿乔,又不是厌恶阿竹。总不能是本宫这偌大的公主府,比不上她那赶工搭出来的驸马府吧?” “这,这属下就不知了。”思兰其实有些猜测,但是不敢说。 孟谦言太了解她了,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难不成事事要本宫去猜?”孟谦言很欣赏思兰为人处世的能力,但现在有些厌烦她的过于圆滑了。 思兰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了得,一眼看出主子的心思。 她赶紧说:“属下观驸马的神色,倒不像是厌恶郑二公子。” “难不成是厌恶本宫?呵,她对本宫处处放肆,本宫几次三番的容忍她的以下犯上,本宫待她还不够好?她此前做出来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够她悄无声息的暴毙数十次了。” “殿下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驸马作态倒像那后宅中坤泽,在为乾元与外面坤泽幽会时的捻酸吃醋。” “……”孟谦言到底还是失了公主的仪态,朱唇微张,半响才道,“你说什么?” “回殿下!属下大胆揣测,驸马此举乃是吃醋了。” “思兰。”孟谦言脸色的表情变得有趣极了,像是在笑,但略微发苦,满脸都是无奈至极,“阿竹可是坤泽啊。” “嗯。属下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可驸马,驸马……驸马她……” “你别学她说话。听着烦人。” “是。”思兰嘴皮子又利索起来,“可是驸马神色作态确实像极了捻酸吃醋。” 孟谦言沉默了下来,“思兰,你先下去吧。” 她想一个人静静。 思兰走后,孟谦言回了自己的寝屋,叫了热水舒缓着身子的疲惫,她的信期便是这几日了,身上不爽利,心底也烦闷得厉害。 偏偏所有事又挤到了这个关头,实在是叫人心烦意乱。 她指尖在浴盆边缘轻轻敲点着,脑海中想到了那天夜里,那人在窗边眉开眼笑地同自己讲着她育苗的本事。 那是她很少在驸马身上看到的自信,骄傲,还有几分神气。 孟谦言起身,伺候的侍女立即前来帮她擦身。 现在刚到酉时,按照往常的习惯,孟谦言洗漱过后会去书房待一会,到了亥时便会休息。 每月初一和十五两天,会特殊一点,酉时驸马会被招来伴寝,次日公主若不继续留下驸马,驸马便可以自行离去了。 在大锦,稍有抱负且家世也不错的乾元,是不会上赶着去当驸马的,因为驸马太屈辱了,明明是最为尊贵的乾元,在公主公子们面前,就像是呼之即来挥之去的小宠一样。 毕竟,面首们还能被养在公主公子府呢。 陛下赐婚那属于没办法,违抗圣旨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所以有一些大世家,会特地培养嫡长乾元,其他嫡系乾元随便教养就行了,方便将来送到皇室换家族前途。至于家族的发展,庶出也可以好好培养,供嫡长乾元遣用。 这已经是京都大世家中默认的潜规则了。 甚至有些乾元生来就是为了替家里领一个驸马的名额。 孟谦言低头看着自己穿戴的常服,这是她惯爱的夜间穿扮。 “将太子长兄送来的那件黑貂裘取来。”孟谦言体寒怕冷,太子对她虽说没什么兄妹情谊,但作为长兄也没有亏待她,至少皇母是会夸赞太子仁厚善待弟弟妹妹们。 孟谦言却是明白的,太子无非是想要在皇母面前做一做面子功夫,又不想便宜了旁人,而她和太子虽然不怎么亲近,可她再如何也是太子的胞妹。 对于太子来说,她就是太子党的人,甚至不需要她的意见,所有人都是如此默认的。 孟谦言任由侍女将那暖和的黑貂裘为她穿好,很快她身上就感觉到了暖和。 也正是这是红,孟谦言想到了驸马做的那盘辣椒炒肉,一口下肚身上也是如此暖洋洋的,比现在更暖和。 孟谦言来到书房,手中的地方志翻来翻去又回到了第一页。 “思兰。”孟谦言唤了一声,而思兰却没有进来。 门外有人应声:“殿下,属下乃是金二,主簿大人用膳去了。可要属下去叫主簿大人回来?” “不必。你来。” 门外的人推门进来,低着头不敢乱看,规规矩矩的站定行礼,随即等着吩咐。 “金十六回信了吗?” “回殿下,尚未。可要属下催一催?” “她不是那般散懒的性子,没有来信,想来也无有收获,让她慢慢查吧。”孟谦言摆摆手,准备让她出去,突然又叫住她,“慢着。” “殿下?” “银一今日怎么没有递信过来?驸马今日回去以后在做些什么?” “回殿下,属下是金字队列。银一的行踪属下并不知晓。” 孟谦言被她提醒才反应过来,她想着今天自己果真是累坏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先前是她让银一不要把无关紧要的消息全部送过来。 孟谦言又觉得银一果然是个一根筋,她说不要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银一便连只言片语都没了。 “罢了。你出去吧。等思兰忙完了,让她来见我。” “是。” 金二刚刚退出去,突然思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角还挂着米粒。 她正要敲门,金二拦住她,指了指她的嘴。 思兰下意识摸了摸,随后看着金二略显尴尬,她拱了拱手:“多谢。” “不必。”金二很好奇,思兰可是府上最为稳重的,今日怎么如此急躁?连仪态都来不及修整。 思兰也来不及和她多说,抬手便敲门:“殿下,属下思兰。银二带来急报,驸马病倒了,驸马府的府医不中用,求到殿下这儿来了。殿下,驸马她……”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备车。”孟谦言被冷风一惊,打了个寒颤,而后又道,“去叫云柔。” 10、肃清驸马府 顾闲余突然病倒,吓得驸马府的所有下人们六神无主,只有府医稍有经验,过来替顾闲余把脉探息,最后连连摇头。 吓得秀安抓着大夫的手,迫切地追问着:“驸马还活着吗?” “小蹄子胡说什么?驸马自然好着。”大夫被他的问话吓了一跳,要是驸马死在他看诊的时候,他恐怕也是活不久了。 秀安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驸马怕是不好了。” 大夫一句话,又让秀安的心提了起来,他攥紧大夫的手:“我说老先生啊,您说话给个准啊。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驸马到底怎么样了?” “驸马现如今还好,可身子败坏得厉害。需要名医贵药才能活命,老夫只能暂时保住驸马的命脉,让她不至于就此衰败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秀安一听,赶紧让人去公主府递信。毕竟驸马出身寒门,本身就没有什么好东西,驸马府又新修建不久,再加上驸马管教不严,下面的人总是容易欺上瞒下,即便是有好东西也不知不觉中落到了各人的口袋里。 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人来回信。 暗中保护顾闲余的银一银二也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了,但她们又不能贸然离开顾闲余身边,怕有人钻了漏子。 秀安急得都快在驸马府上吊了。 银二:“你在这里看守,我回去禀告殿下。” “好。小心。” 然而银二这一去,从上午到下午也没有回来,银一渐渐感到不安,想离开又怕这里出事。 秀安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转悠,时不时进去看一看顾闲余的状况。 “公主来了。” 不知道谁小声叫嚷了一下,秀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跑了出去。 刚刚跪倒在地,便被公主身边的主簿大人踹了一脚。 “混账东西。驸马白日病倒,为何不报?尔等贱奴,岂敢欺主?” 秀安吓得都成了筛子,只敢把‘奴才该死,奴才有罪’,翻来覆去地说着。 “行了。”孟谦言开口。 思兰也就打住了问罪的行为,又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殿下带路。” “是。是是是!”秀安爬起来,跛着腿跑得飞快,生怕迟了一步就会掉脑袋。 到了驸马卧房外面,秀安引着她们进去。 孟谦言问道殿内浓郁的药味,不禁不适地皱了皱眉,她讨厌药味。 幼时,母后便是在这无尽地苦药味中渐渐没了生机,她一直陪在母后身边,看着母后日渐衰败,直到最后想要在摸摸她的脸,也无法抬起手。 那时候皇母在外征战,太子兄年岁不大,但颇为皇母看重,被皇母带在身边细细教导。 可偏偏就是那时候,母后病重,临死前最想见到的人,偏偏都不在她身边。 “云柔,快去看看驸马吧。”孟谦言进了屋,看到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缺什么只管让人去公主府取。” 云柔提着药箱就去为顾闲余看诊,她眼里没有半点被打扰休息时间的不耐烦,只有救死扶伤(研究新玩意儿)的拼劲! 孟谦言看云柔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想必驸马的病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她松了松心神,对思兰道:“驸马府该清一清了。”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思兰走后,孟谦言便径直去了驸马府。 等到后半夜思兰递了个册子过来。 “殿下。”思兰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驸马府上四百来人,其中有一半是陛下赐下的。剩下的百来人有各大朝臣送进来的。再之后,太子那边安排了十来人,二皇子也安排了十来人。其他皇子皇女也有送人进来。” “殿下,可偏偏那个叫秀安的奴才。他居然是在宫里奔前途的时候,孝敬银送少了,被人故意给送到了这里。”思兰感到诧异,“驸马入府后便点名要秀安伺候,是不是驸马早就发现了?” 若驸马真的慧眼识能,驸马这份眼力当真不容小觑。 也不知道驸马到底归属那一派,此前她们以为驸马是二皇子党,现在看来……二皇子恐怕也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 “留下皇母的人,剩下的臭鱼烂虾都发卖了。”孟谦言一言定下驸马府的所有下人命运。 她贵为公主,别说驸马府的下人们了,就是驸马都要听她的。 思兰有些犹豫:“殿下。太子的人也要送走?” “还要本宫说第二遍?” 思兰低头:“是,殿下。” 又过了一会,思兰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我们要不要,也安排一些人?” “金一不是带队来了吗?”孟谦言轻笑,“人进来了就行,什么时候撤回去,本宫说了算。不过——去查一查,是谁瞒住了金一。” 如果驸马病重的消息传到了金一的耳力,金一不会不报给她的。 金一没来,而银二带伤回去回禀,看来有人手眼通天的遮住了驸马府的一切。 思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还停留在用探子暗访的阶段,不仅是她,除了陛下以外,所有人都停留在这个阶段,只敢暗戳戳的送人过来。 可是殿下不一样,只要她一句话,把驸马府上上下下全换了也没事。 在顾闲余昏迷的三天,驸马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二皇子得知自己的探子都被发卖了,气得他在书房又打又砸。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七个人,怎么会全部被发现?啊?” 幕僚不敢说话,只有一个男乾元站了出来,笑道:“二爷息怒,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顾闲余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病秧子。弃子一枚罢了,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呢?小心气坏了身子。” “蠢货!蠢物啊!爷居然养了你们这等蠢货!” 书房里乌泱泱跪倒一片。 二皇子拿起一块玉质镇纸丢到那男乾元头上,瞬间砸出了一个血流不止的窟窿。 “长宁可是一般人?东宫那位若是没有长宁在背后呕心沥血地帮衬,就凭他那个没有母家帮扶,还要卖身求荣的玩意,他也配和爷争吗?” “长宁开始肃清驸马府。这是要把人圈起来了。此举是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懂吗?” 刚刚被砸了头的那个勇士,捂着伤口不敢再说话,而且他头晕目眩爷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东西出来。 其他人更是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的趴在一块。 二皇子看到这些人,一口恶气涌上来,憋得他面红耳赤,身上开始打摆子。 他身边的心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赶紧让其他人都出去。 送走了这群人。 心腹赶紧扶着他进入书房的暗室,在暗室内找到一个黑木匣子,立马有四个瓷瓶,上面贴了补神丸三个字的红标。 二皇子孟遂明迫不及待地打开瓷瓶,将补神丸倒进自己的嘴里。 过了一会,他才精神抖擞似哭似笑飘飘欲仙地缓了过来。 “此药甚好,朕不可一日不服此药啊。” “二爷,慎言。”从暗处走出来的人,身姿妖娆地伏在他胸膛上,伸手捂在他唇上,“二爷,担心隔墙有耳呀。” 孟遂明拉过他的手帖在自己的心口,“还是你最贴心。你说说,长宁此举是何意?” “长宁殿下调走了其他人,偏偏留下了陛下的人手。或许是为了更好的管控驸马?” “可若只是为了管控驸马,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再者,她连太子的人也动了。若是旁人倒可以理解为与太子一派割席。可长宁这么做到底是为何?”孟遂明感觉脑子有些疼,“好心肝儿,帮爷揉揉头,爷待会好好疼你。” “爷~”男坤泽的声音娇柔,落在乾元耳里趣味非凡,怕是已经等不及待会了,眼下便箭在弦上。 11、驸马苏醒 旁人想不通的事,其实思兰也有点想不通。 她等到第二日,云柔来报,说驸马好转了一些。 思兰这才去找孟谦言报喜,顺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殿下,送走了其他人也就罢了。为何动太子的人?”思兰问她。 孟谦言不言不语,只是平静地喝着茶,过了一会儿,她悠悠开口道:“驸马什么时候能起来走动?” “驸马才刚醒,怕是要些时日才能起来走动。”思兰不解,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 孟谦言放下茶盏,冷笑道:“使臣团可走了?” “回殿下,已经出京五日了。” 孟谦言不再说话,思兰顿时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殿下。太子那边想……” “嗯。”孟谦言缓缓闭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 太子兄,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妹妹。 她只是天然太子党中最好用的一个物件罢了,就连驸马上了她这条船也是如此。 使臣团走了,和亲一事也解决了。 寒门出生本就病怏怏的驸马,此刻暴毙最是合适不过了。 否则,驸马上午病倒,为何傍晚才报?还是她的暗卫带伤来报?是谁在暗中阻拦驸马府的人去报信?是谁想置她的暗卫于死地? “殿下,殿下此举恐会让东宫寒心啊。若为驸马,同太子离心,怕是不值当啊。”思兰还想劝一劝,“殿下。” “思兰。”孟谦言突然看向她,眼神凌厉非凡,思兰不是第一次在殿下身上看到这种气势,但这是殿下第一次将这股天家威严施展在她身上。 思兰赶紧跪下,“是属下多言了。请殿下息怒。” “思兰。本宫问你,本宫可曾背弃过太子?” “不曾。” “本宫再问你。太子可曾在意过本宫?” “这……”思兰张了张嘴,这话不太好说。 太子为人自我,从小就被陛下养在身边,对他来说,所有的弟弟妹妹都不过是他的奴才罢了。 也就只有同为皇后嫡出的六殿下能得到太子的几分在意,而六殿下又是坤泽,既不会和他争抢东宫之位,又能在适当的时候帮扶他。 “本宫累了。思兰。”孟谦言叹了口气,“以前本宫总觉得,母后早逝,外祖家又势弱。太子兄在朝中孤立无援。本宫是他的亲妹妹,本宫若不帮他,谁还能帮他呢?” 孟谦言自嘲地笑了起来,“太子先前是替本宫选了吴家少将军,如今又是替本宫选了驸马。驸马的生死在他的谋算之中,本宫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呢?” 思兰听到这里,心疼不已,她懊恼自己方才说出来的劝告之言。 孟谦言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又是母后留给我的。我自是信你,才和你说这些。” 突然变了的自称,令思兰感动不已。 “殿下。殿下有何打算?” “受封,出京。”孟谦言心灰意冷,“京中繁华虽好,但权欲迷人眼,叫人身不由己。不如早早离去,早早解脱。苦寒之地也好,酷夏之地也罢。能自由自在一些就好。” 孟谦言语气带着几分松快,但掩不住言语之间的寒凉:“再过些时日便要过年了,待到宫宴结束,我便向皇母自请离京。皇母迟迟不将我的封地定下来,恐怕也是在思量这件事。” “殿下,您是说……陛下也在犹豫?” “不敢说猜到圣人心思,但也十有八九。太子兄长大了,二皇子也大了,而皇母渐渐上了年纪,其他长成的皇女皇子也开始登台亮相。皇母也会怕啊。” “人人都道,本宫是皇母最疼爱的孩子。可自从太子兄娶了太傅嫡女,本宫这个陛下最疼爱的孩子,也被送入了和亲公主的待选之中。” “疼爱?呵。太子兄怕亲妹妹沦为和亲公主,会让他颜面尽失,于是替本宫选了一位寒门驸马。若皇母当真疼爱,又怎么会赐下这桩婚事?”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问过她。 驸马心有不满,待她如同仇人。那她呢?她同样被人安排了一桩又一桩的婚事。 神勇无敌的少将军,寒门高才的新科状元。 花团锦簇的外表,谁知道内里藏着什么害人的毒药呢? “殿下!”思兰心痛无比,“不论殿下作何决定,属下生死追随殿下!” “眼下不急,等宫宴过去了,再做打算吧。”孟谦言又想到一件事,“待驸马醒了,催一催驸马,让她把幼苗移栽出来。或许,本宫要带着此物去封地打一个翻身仗呢。” “是,殿下。” 又过了一天一夜,顾闲余终于醒了,且能起来走动几步,整个驸马府只有秀安最快乐,他的小命保住了,不用陪葬了。 顾闲余慢慢踱步去了花房,她要去看看自己的种子。 金一受命看管这里,除了驸马和公主府派遣来的人,旁人一概不准进。 秀安想跟着顾闲余进去看一看也不行,被金长史用刀架在他脖子上给吓走了。 “驸马,这些幼苗何时可以种下?”金长史又说,“主簿大人已经来催过几日了,可否早日种下?” “可。”顾闲余看了一圈,长势都很不错,最后她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腊梅,已经被移栽了。 只是这几天她没有用灵力渡入,腊梅长势有些颓废了。 “驸马,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打造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顾闲余叹了口气,伸手指着那个腊梅,“气候不对。” 她搬着腊梅抱到怀里,这里的温度适合辣椒育种,可不适合腊梅生长啊。 她只能先把腊梅给带走,临走之前又对金一说:“叫思兰,来,移栽,幼苗。有事,再,叫我。” “是!驸马!”金一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她知道思兰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殿下的意思,思兰催得那么急,可见这东西对殿下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思兰找了庄子上信得过的老农过来,将驸马府的辣椒幼苗带走,老农临走之前看到花房的那些设施,不由得惊叹。 “不愧是驸马府的花房,这里暖烘烘的,怪不得能幼苗成功。想来也是,贵人们的花四季都盛开,想必在这花房里的功夫少不了。” 思兰没告诉他,驸马实在公主府一个偏院里育苗成功的。 “老丁,我问你。这其他苗能不能在花房里育出来?” “能倒是能。可外面天气还是不对,育了苗也种不出来啊。” 思兰恍然大悟,她又伸手指了指老丁怀里的辣椒苗:“这个能种?” “不知道啊。老农我也没种过。不是大人您让老农来的吗?” 思兰沉默片刻,“我去去就来,你在此等候。” 思兰跑着来到驸马的住处,只看到驸马还在摆弄那颇为眼熟的腊梅。 “驸马。” 顾闲余扭头看到她,“何事?” “驸马,如今外面天寒地冻,那红果的幼苗当真可以种下?” 顾闲余轻点头:“可。你们只管种,每隔七天,我去,照料一次。即可。” 思兰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心中惊讶不已,面上不显,带着老农离开以后,她赶紧跑回公主府去禀告这件事。 12、驸马老家的婚约 孟谦言虽然不事生产,但不代表她五谷不识,相反她博览群书敏而好学,各种地方志名人游记也多有涉猎。 “驸马若真有此才,倒是我捡着便宜了。”孟谦言画了一副墙角腊梅画,思兰打眼一看,还是怪眼熟的。 思兰笑了起来:“驸马怪才。也不知道金十六那边查得如何了。” 银一突然在外敲门:“殿下!殿下!金十六回来了。” 思兰又笑道:“不禁念叨,说她来,她就来了。” “快让她进来。”孟谦言也笑了笑,但心下有些不安。 她或许要揭开驸马的真实面目了,不知道真实的驸马,是不是如她现在表现得这般——纯良无害。 金十六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整个人黑了好几个色号。 衣服倒是换了干净的,但是头发还有些毛糙,可见是回来以后换了衣服就来了。 “殿下!”她正要行礼,被孟谦言打断了。 “直说吧。”孟谦言目光锁定她。 金十六点头:“是,殿下。属下去到驸马的老家青禾县,那里民风淳朴……” “说重点。”孟谦言又一次打断她。 “驸马的身份没有异样。不过……驸马幼时遭了难,在跟随乾母搬家的途中遇到山匪。全家都被山匪杀了,只有驸马和一个老车夫活了下来。驸马此后便借住在一个远方表亲家。驸马与表妹……” “别支支吾吾,直说便是。”孟谦言难得有些心急,没有给思兰递眼神,而是自己问了出来。 金十六:“驸马与表妹已经定亲,原定驸马考取功名后便回去迎娶表妹。” “原来如此——”孟谦言思绪万千,怪不得驸马不肯尚公主,原来是家里已经有姻缘。 银一怒了:“什么?驸马怎么敢和别人定亲?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银一。”思兰有些无奈,“少说话。” 驸马定亲在前,陛下不问详情便赐婚在后。 但谁也不能说陛下的过错。 孟谦言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金十六,你留下。本宫还有话问你。” “是。” 其他人走后,屋子里只有孟谦言和金十六。 孟谦言问她:“驸马可与番邦接触过?” “并没有查到这些。驸马出生在青禾县,一直到进京赶考,并未去过旁的地方。” 孟谦言想,驸马了解红果,或许是通过二皇子那边知道的。 可是驸马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驸马现在到底是是谁的人? “那位表姑娘,你觉得她为人如何?” 金十六抿唇,有些不太敢说。 “有话直说,再这般矫揉作态,本宫让思兰好好管你。” 金十六感觉背上还没好全的伤口又要疼起来了。 “回殿下。属下觉得月儿姑娘很好,为人善良热忱,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你的评价倒是很好。可有与其接触过?”孟谦言又问,她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阖着眼,神色难辨。 金十六有些害羞,笑道:“接触过。属下不小心掉河里,是被月儿姑娘捞起来的。属下向她保证,等属下大富大贵那日,以半数身家回报姑娘的救命之恩。” “呵。你倒是大方。”孟谦言被她都笑,“月儿姑娘是坤泽?” “啊?月儿姑娘和属下一样,是中庸。” 孟谦言有些意外,瞬间就明白了顾闲余为什么会被一个远房表亲收养了。 “他们家只有这一个女中庸?”孟谦言问。 “正是。” “怪不得。”孟谦言思索着,原来那户人家是想留下乾元做赘妻。 只是没想到顾闲余过于争气中了状元,又被钦点为驸马。 金十六:“那家人很懂事,得知驸马成了驸马以后。便立即改口,不再提先前婚约的事。在老家已经张罗着为月儿姑娘选赘妻了。” “驸马与她,可有情谊?” 金十六挠了挠头,“这,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外人也不知道这种事啊,殿下。属下没法查。” 孟谦言被她的话给噎住,“罢了。你出去吧。” “是。”金十六很高兴,因为没有领到新的任务,这代表她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孟谦言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过银一递来的册子了。 也不知道驸马近来在做些什么,摆弄那一枝移栽的梅花? 没出息的东西,公主府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也就她能将一枝腊梅当作宝贝。 孟谦言低头看到自己书桌上那一副还没有描绘完善的傲骨寒梅,她指尖微微蜷缩着,抓起那一副画揉了丢进纸篓。 “思兰。”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思兰推门进来。 “先前送去的牛肉,驸马怎么说?” “回殿下,驸马很是喜欢。用牛肉做了很多种新奇的吃法,连着吃了好几天。” 孟谦言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思兰以为她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孟谦言突然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思兰瞬间心领神会。 “回殿下,今天是二十五。离驸马伴寝的日子还有五日。” “思兰。” “属下在。” “你话多了。” “是,殿下。属下该死。” 孟谦言微微蹙眉,她听到思兰的笑声了,不过她也不是那么严苛的主子,手底下人的找了点乐子,就让她们乐一乐吧。 又过了五日。 顾闲余和之前一样,不情不愿地来了公主府。 这次是真的很不情愿,因为驸马府被整顿过后,她现在在驸马府过得非常舒服,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除了偶尔秀安在耳边有些聒噪之外,她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美好。 不过她这次来公主府,也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和殿下牵手一分钟。 因为无人管控,她又偷偷给腊梅渡入异能,导致自己异能又有些亏空,再往下掉,她可能又要表演原地昏迷不醒。 所以她控制着自己的异能,管着自己想要催生一切的心。 等她完成了小目标,就可以积攒更多的异能,到时候说不定可以把腊梅的神识养出来,以后她就可以和腊梅说话了。 以前她还想和公主殿下拉近一点关系,然后和公主说说话,因为她发现,她只有和公主说话的时候不会卡顿,不会紧张。 但是公主有自己的伙伴,不会一直陪着她。 只有她养大的植物才不会离开她。 所以,她决定放弃公主,好好养自己的小五。 小五,是她为那枝腊梅取的名字。 金长史自从上次跟着她回了驸马府以后,就在驸马府安顿下来了,现在也要跟着她一起回公主府,美其名曰‘护送’。 金长史看到她抱着一盆花上马车,想了想还是开口阻拦了一下。 “驸马,要不将花留在府里吧?” 顾闲余不想留下,但又怕自己和她说的话不管用,于是她学会了以权压权。 “这是,公主,给我的。” 金长史琢磨了一下,果然不敢拦了,乖乖退到一旁,毕恭毕敬道:“驸马,请上车!” 13、驸马伴寝 宫里的听房嬷嬷们又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人乖巧许多,孟谦言不发话的时候,她们便不会多说半个字,更不会越俎代庖的去下命令。 孟谦言看在她们还算听话的份上,也就不为难这些当差的宫人们了。 “驸马到了?”孟谦言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舒适暖和的寝衣。 银一在旁边守着,直接说:“驸马还在洗着呢。她天天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当初怎么好意思说属下不爱干净的?” 说到这里,孟谦言也想到了,驸马说埋汰的人选里也有她。 孟谦言脸色黑下去几分,又问:“驸马何时来?” “回殿下。快了吧。驸马最近舍不得小五,离不了多久的。”银一在替她梳理青丝,慢慢悠悠的梳着,再陪她对镜说说话。 孟谦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褪去了白日里的凌人气势,这会看着居然有几分温婉。 “小五?” 银一赶紧说:“是驸马为您赐下的腊梅取的名字。” “她还有这个闲情雅致,为一枝花取名?为何叫小五?” “属下也不知。驸马前几天嘴里念叨着45号,45号。念久了,就将腊梅取了这么个名字。” 孟谦言也没再放在心上,驸马是年初的新科状元,眼下都快一年过去了,驸马和初见时判若两人。 当初的驸马,她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人阴沉至极,城府不深但极擅隐忍,看人的时候总是不带正眼,像是怕对上了别人的视线,颇有獐头鼠目地猥琐感。 现在的驸马—— 也没好到哪去,变得呆了许多,胆子也大了不少,当初不敢正眼看她的人,现在不仅敢直勾勾地盯着,还敢言语调戏她。 实在是放肆至极! 孟谦言没有来的气恼了一会,然后问道:“你觉得驸马现在如何?” “现在?属下说不出来,但是感觉现在的驸马性情好了不少。” 年初驸马登科,吴少将军在战场上又突然失踪,导致战线奔溃,大锦不得不与赵国议和。 原本定下了七公子前去和亲,结果七公子染疾没挨过入夏,人就没了。 赵国不依不饶,最后为了羞辱大锦,便说要吴将军的未亡人前去和亲,此举惹恼了太子。 太子连夜进宫,为六公主求了婚约,只给了新科驸马。 陛下允了这件事。 那时候的驸马是头名状元,年少得志,春风得意,本想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结果一纸婚书赐下来,断送了她所有的青云路。 驸马不敢明着抗旨,但是背地里郁郁寡欢,时常买醉,流连花街柳巷,驸马的做法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她是乾元,又没有和公主成婚,也没有出格的要带外面的坤泽回家,只是出去玩一玩罢了,世人眼中,乾元如此那是才子风流。 后来她遇到了二皇子,于是绞尽脑汁要搭上二皇子这艘船,毕竟她在官场也待过几个月,知道太子党如今最大的对手就是二皇子党了。 “驸马和二皇子那边,可还有什么联系?” 孟谦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几分陌生了,她浅浅勾唇笑了笑,反而看傻了一直服侍她的银一。 “银一?” “嗯?殿下,我走神了!” “无妨。这不是在外头,放松一些也无妨。本宫方才问你,驸马同二皇子可还有联系?” “回殿下,我们目前没发现驸马和他们有什么联系。自从上次驸马拒绝了二皇子的人入府以后,二皇子那边似乎便打算放弃了。再后来,您肃清驸马府,二皇子的人手都被送走,目前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接近驸马。” “东宫那边呢?”孟谦言觉得其他人或多或少是隐忍不发,但她这位太子兄,恐怕是在问罪来的路上了。 也幸亏太子被外派出去,处理江南士绅忆前朝反诗一案,没有在京中逗留,否则太子恐怕早就来问罪了。 不过算算日子,太子也该回来了。 “太子年前肯定会回来,你们都小心一些。若遇到太子的人刁难,尽管来报给我。”孟谦言又和她说了些话,红烛的泪也落了两滴,孟谦言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于是让人去请驸马。 “殿下,要不要我再——”银一挥了挥拳头,打算和新婚当夜一样故技重施。 孟谦言垂眸,半开的窗吹进来的冷风,让烛影摇曳起来,忽左忽右,正如孟谦言现在的心思一般。 “不必。你且出去候着。” 银一有些担心:“殿下,若是驸马欺负你可怎么办?您信期将近,驸马占您的便宜怎么办?” “不用担心,云柔给过本宫药丸了。”孟谦言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觉得有趣,“你年岁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那还不是为了殿下,属下才去多学了一点。那乾元欺负坤泽可有的是手段和力气呢。属下不得不防啊!” “行了。驸马那一步三喘的身子,她能如何欺负本宫?本宫让她欺负,她都忙活不过来。你安心下去歇着吧。”孟谦言忍着笑意劝走了银一。 银一走后,带上了房门。 孟谦言对烛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想,既然驸马有了改变,她便不能用自己过往对驸马的了解去看待现在的她。 应该再切切实实去了解一下现在的驸马。 不过此举也有试探的意思,且看驸马对她有几分真诚。 顾闲余被赶鸭子上架一样送到了公主府,被送进门之前,她还不忘叮嘱思兰。 “照顾小五,别忘了。” 思兰一路上已经回答八百遍这个命令了,她再次扬起微笑,“是,驸马。属下会亲自照顾它的。” 顾闲余终于磨磨蹭蹭进了屋,门外的思兰如释重负地把门给关上了,若不是规矩不允许,她甚至想在外面上一把锁。 思兰终于摆脱了说话不利索,还偏爱碎嘴子的驸马。 “我记得驸马以前也不结巴啊?驸马可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不仅文章写得好,嘴上功夫也了得。怎么现在说话就磕磕巴巴了呢?”思兰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幽幽传来一道声音:“谁说不是呢?” 思兰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继而震惊不已:“银一!你怎么在外面?” “不然呢?我应该在哪?” “驸马都进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贴身保护殿下了吗?”思兰急得暗搓搓在长袖里绞手帕,“殿下被驸马欺负了怎么办?” “没事的。殿下说了,让驸马欺负,驸马有得忙活了。” “……银一,你敢保证你说的是殿下的原话吗?” “唔?大概是这个意思。原话我也记不清了啊。” 14、呵,乾元 “咦?”顾闲余四下看了看,甚至特别看了看门后,发现不止银一不在,其他人也不在。 孟谦言有些紧张,坐在床榻边,微微垂下眼帘,一副目下无尘无动于衷的神情。 但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顾闲余过来。 孟谦言慢慢抬头,发现顾闲余在屋内东看戏看,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驸马?” 顾闲余从未在她口中听到过的柔情蜜意地声音,惊得她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谦言。 “你叫我?” “……”孟谦言控制着天家公主的威严,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对她笑了笑,“难不成我还有旁的驸马么?” “可我听说你们当公主的都有好多面首。”顾闲余有部分原身的记忆,不全面,再加上她这段时间自己疯狂学习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知识,还有秀安单方面给她科普的,有关于皇家公主驸马以及面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现在懂得可多了。 孟谦言看她杵在门边,既不过来,也不找地方坐下,就站在那和蜡烛台面对面。 “驸马这是何意?伴寝的日子,要同本宫算这些旧账么?” “我就是问问,你那么生气做什么?”顾闲余发现银一不在,别的丫鬟也不在,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再说了,我说得也没错啊。你就是有很多面首。” “本宫没有。”孟谦言刚刚微笑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了。 顾闲余还有些好奇:“真的没有?” “怎么?驸马很在意这件事?” “那倒没有。”顾闲余看了一眼她坐下的床,“我是怕不干净。” “放肆!”孟谦言赫然起身,怒视着她,“驸马是说,本宫不洁辱没了你?” “那倒没有。”顾闲余一点也不害怕,她只会恐惧自己所恐惧的东西,比如她想象中的脏污,空气里看不见的各种细菌病菌,她并不害怕一个具体的人,但她害怕陌生的大活人身上携带的病毒。 所以顾闲余格外坦然的面对孟谦言的震怒。 “驸马是何意?今天若是不解释清楚。驸马,你可知道宗庙家法是什么?” “解释就解释,你凶什么?”顾闲余看着那张床道,“我就是觉得床底不干净。” “不干净?床底?” “对啊。你上次就让银一把我打昏了,塞到了床底下。还用很脏的绳子把我捆起来。” “你,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顾闲余现在想一想,可能那一天她一开始就是自带异能来到这个世界,结果因为突然被打晕了,所以异能全部调用起来治愈她,毕竟在末世昏迷可是会死的,保证清醒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后来摇……唔!”顾闲余看着突然凑过来捂住她嘴的人。 顾闲余眨了眨眼,鼻息间可以闻到对方身上花瓣沐浴后的清香,还有丝丝缕缕往她身上缠绕的青竹冷香,好好闻。 顾闲余耸动鼻翼,想要嗅到更多的香味,与此同时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吸收异能。 孟谦言看到正经了没多久,突然又猥琐起来的人,颇为嫌弃的撤回手。 “你干什么不让我说话?”顾闲余有些疑惑,还有些失落。 “谁让你要说些不正经的东西?”孟谦言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顾闲余没有感觉到这眼神带来的凶意,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番神采。 “公主。我说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了?” “住嘴。”孟谦言觉得在试探这人之前,她恐怕会先被气死才对。 孟谦言倒了一杯酒递给顾闲余。 顾闲余接了过来,“给我喝的?” “嗯。” 孟谦言有些紧张,她在酒里下了能让人昏迷的药,不会有害,而且她直白的递给顾闲余,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顾闲余真的有心投靠她,想来她会配合的。 顾闲余端起酒杯,送到唇边,但是没有急着喝,而是先嗅了嗅。 看到她这副样子,孟谦言有些嫌弃:“你是属狗的?怎么不管是什么都要先闻一闻?” 顾闲余渐渐皱起眉头:“你下药了?为什么啊?” 孟谦言想过很多答案,顾闲余或许会领悟到她的意思,然后乖乖配合喝下,根据她的安排来行事。 或者顾闲余领悟到了她的意思,但是顾闲余不想配合,因而对她犯难,那么她就会唤银一和金十六进来,将顾闲余直接拿下,打晕了塞床底。 并且,如此蠢钝且不配合,又极具野心的人,她往后也不会再护着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顾闲余没有识破直接喝了下去,但是等她昏迷一夜,明天必定是会知道酒中有问题,也会知道自己的谋算。 若是明天顾闲余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那她就代表顾闲余默认了她们之间进水不犯河水的规矩,以后她可以将顾闲余当作投靠自己的聪明人来看待。 若是顾闲余第二天又作又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直白的人。 察觉到了就算了,问出来算什么? “你喝还是不喝?”孟谦言转身看着她,已经做好了若是顾闲余对她动手,她就要喊人的准备了。 但顾闲余仰头就喝了下去。 “你给的,我就喝。”顾闲余朝她笑了笑,“喝完了,然后呢?” “你——” 孟谦言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不问是什么药就喝吗?” “我相信你,你给我的,我就喝。”顾闲余说得很坦荡,随后问,“我今天也要睡床底下吗?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顾闲余觉得自己刚刚那么乖的表现,应该能为自己争取到好一点的睡觉地方。 床,她奢望了。 可以尝试,保地铺争衣柜。 孟谦言眨了眨眼,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千百个以退为进的阴招。 她语气冷了几分,“何事?” “我以后都乖乖喝你给的药,你让我睡在干净一点的地方好不好?” 孟谦言又想了几百种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琢磨到背后,她问:“字面意思?” “对啊。不然呢?” “……”孟谦言直视着她,没有在顾闲余的眼里看到任何阴谋诡计,只看到了清澈见底的懵懂愚蠢。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直白? “你想睡在哪?” “最想睡的地方吗?” “自然。”孟谦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顾闲余眼神一扫落在了床上,很是自然的开口,“那当然是睡床上啊。” “呵。乾元。”孟谦言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朝床走去,边走边说,“滚去打地铺。” 15、够了,本宫心疼你 顾闲余撇撇嘴,很不高兴,背着孟谦言絮絮叨叨。 又要问,问了又这么凶。 打地铺就打地铺,又不是没睡过,床底下都睡过,还在乎这些吗? 顾闲余准备躺下,被孟谦言呵斥住了。 顾闲余扭头看着她,虽然没问,但孟谦言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家伙在心里骂得很脏。 “先别睡,在屋子里走几步,喘一喘。再把外袍去了,去外面叫水。” “为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做你就做,多话!”孟谦言脸上绯红,掀开被子就躺下了,在宽敞温柔柔软的大床上把自己裹成红色的大蚕宝宝,露出来的白皙的后颈也自动发红了,在扑散的乌发下渐渐染上了羞意。 “我不会喘!” 孟谦言突然笑了,翻身露出脑袋,依旧把自己裹得紧紧地,“你多走几步,走快一点就会了。本宫看你平日里都是这样喘的。” “……”顾闲余张了张嘴,她隐约感觉孟谦言在欺负她,但是孟谦言笑得很好看,和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她找不到孟谦言欺负她的证据。 “那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顾闲余觉得现在的孟谦言还挺好说话的,她像个姐姐一样在逗她玩,或许姐姐对妹妹都有几分好脾气的吧。 “说。”孟谦言现在心情还蛮好的,乐得再给她几分好脸色。 顾闲余凑了过去,单膝跪在床榻板上,歪着身子靠坐下来,两只手搭在床沿上,半仰头看着她。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孟谦言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顾闲余的眼神很清澈,神色也格外的诚挚。 “为什么?”孟谦言觉得与其在心底计较她的意思,倒不如直接问出来更加直接了当一旦。 顾闲余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直言不讳地说:“就是想和你亲近一下。” 她是公主,眼前的人是驸马,驸马即便是求欢也不为过的。 可她只要握手? 孟谦言伸出手,发现顾闲余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并且像旺财一般搭着前爪子递了过来。 孟谦言忽然笑着收回手,顾闲余愣了愣,就像没吃到鱼的小猫,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切。 很快,她有看向孟谦言,眼底的震惊依旧,像是在问投喂食物的人,我这么乖,不给我吃吗? 孟谦言伸出食指点在顾闲余的脑门上。 顾闲余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停顿住,呆呆的看着她,她高挺精致的鼻梁也在她猛烈的嗅闻动作下动作明显起来。 “真是属狗的?”孟谦言失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闲余没说话,她在努力吸收异能,额心那块地方格外的敏感,敏锐之人,即便是不触碰到那块地方,有尖锐之物悬浮在上面,闭着眼的人也会下意识的感觉到,像是有第三只眼一般。 顾闲余现在通过那敏感的一块小地方,吸取着丝丝缕缕绵长不断的异能。 虽然不是拉手,但是她也得到了异能补充。 她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这个姿势可以多保持一会。 为此,她扬起笑容冲孟谦言讨好地笑了起来。 可此举落在孟谦言的眼中便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了。 孟谦言感觉指尖越发滚烫起来,连带着她后颈凸起的那一块小东西也跟着不安分地跳动起来,伴随着心跳一起,扑通扑通…… 孟谦言蜷缩起手指,慢慢缩回了被子。 她肉眼可见地发现顾闲余的失落和难过,颇为遗憾地看着她。 但她很乖,不吵不闹,只是看着她。 “不拉手也没事。你碰碰我就好了啊。”顾闲余已经很满足了,今天也有攒到一点点异能。 不能太贪心,有就受着,没有不能争不能抢,要做文明有礼的人,不能放任自己沦为毫无人性的野兽。 这是老基地长教她的。 “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顾闲余好奇地看着她。 孟谦言也觉得很有意思,若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说错话,只会感觉到很恐惧。但她没有在顾闲余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她一向坦荡,像个小兽懵懵懂懂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又有自己的小脾气,但是没有恐惧,像是有无尽的勇气一样。 “为什么只在本宫面前说话流利?” “不知道。”顾闲余也很好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可能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吧。” “本宫好么?” “好啊。” “哪里好了?”孟谦言觉得这话听着新鲜,平日里各种盛赞她的人不少,可像驸马这样说她是个好人的却从来没有过。 这些年,她为太子做过的许多事,不说伤天害理,但也绝不纯良,怎么也算不上是个好人。太子的那些政敌,怕是各个都在背地里骂她是个祸害。 “你对我很好啊。”顾闲余笑着说,“你送我手帕,还送我花,还送我一头牛。” 手帕是随手递过去的,花是用来警告她的,结果反被她误会成了礼物,一直当作宝贝护着。 唯有那头牛,确实算是一份礼,可那是用来犒赏她育种成功的赏赐。 她对手底下的有才之人毫不吝啬,驸马只是想吃牛而已,她偌大公主府,一头牛还是给得起的。 这些竟然成了她的好吗? “还有,我病了,你会照顾我。那天我昏倒了,是你带医生来救我。” “你是说云柔?” “嗯。” 那只是怕她还没育种成功就先死了,再者她大婚不过一月就死了驸马,此前又有一位订婚的未婚夫在战场上无故失踪。 若是驸马再暴毙,与她名声有碍。 顾闲余重重点头,“后来我在驸马府又病倒了,你又来救我。你对我很好,你让我吃饱,给我地方住,给我明亮宽敞的地方住,还会安排人照顾我。” 那是她育种成功,价值体现出来了,再者太子想要杀驸马,若是真的成功了,恐怕京城上下都要看她的笑话了。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驸马出事。 “你还会关心我。那天夜里,我没有穿外袍,你会让我加衣。” 那只是觉得她衣衫不整有伤风化。 孟谦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此恶劣的对她,落在她眼里居然是处处都好。 “驸马。”孟谦言轻轻开口。 顾闲余歪着头看她,“嗯?” “驸马幼时不曾有人为你加衣吗?”孟谦言想,她幼时母后会为她加衣,哪怕她不冷。 顾闲余摇了摇头:“只有一件薄薄的衣服啊。我小时候没有衣服可以加。” 孟谦言突然想到驸马幼时家道中落,举家搬迁又遇到山匪,只有驸马和老车夫活了下来,老车夫归家,驸马被送到远方亲戚家当作未来赘妻养着。 “像你这般说,本宫岂不是哪哪都好?” “那也不是。你上次没等我,陪别人去游湖,我就觉得你不好。可是你对我的很多好,抵消了这一点点的不好。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很好很好。” “阿竹是坤泽。”孟谦言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下,但又觉得自己被顾闲余带跑偏了,什么时候她堂堂六公主,还需要同旁人解释这些东西? 但她心底却是觉得好笑,所以还真让思兰说准了? 驸马吃醋了,还吃了一个坤泽的醋? 这世上哪有像顾闲余这般的乾元? 16、夜半闲谈 孟谦言垂眸,烛光照着她的脸上表情一般落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温婉恬静。 “公主?”顾闲余保持这个跪坐地姿势,感觉有些麻腿了,想走又有些舍不得,她喜欢现在的氛围。 “驸马,待皇母赐下封地,你作何打算?” 顾闲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种事,她想了想,“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若是苦寒贫瘠之地,驸马也毫无怨言?”孟谦言眼神锁定在她身上,注视着她,想要看破她心里的想法。 然而顾闲余依旧坦荡,“只要是跟着你,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这个世界,再苦也没有她上辈子苦啊。 而且跟着公主可以补充异能,在异能没补充完毕之前,她哪都不去。 不过她以前看过小说,公主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大将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两小无猜恩爱非凡。 只可惜大将军失踪了,否则就轮不到她做驸马,合该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对。 但是小说里还写了,在二皇子联合外敌准备里应外合造反的时候,大将军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战场上,带领士兵击退敌军,大扬国威。 不仅如此,还带领亲兵急行军赶回去勤王护驾,最后保住太子且救下老皇帝,成为真正的大功臣。 再过不久,驸马就病逝了。之后便是大将军不计前嫌迎娶公主,再收拾家里霸占他家产的庶妹庶弟们。 而且大将军还是本朝唯一一个拥有实权的驸马,太子继位以后,便封大将军为晋王,这也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可谓风光无限。 顾闲余突然陷入了沉默,凭什么别人做驸马可以封王,她做驸马只能暴毙? “驸马当真是这样想的?”孟谦言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闲余真切地点了点头,“只要你不赶我走,只要我还没有死,我就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等大将军回来,或是异能攒够了的时候再离开。 只要她跑得够快,暴毙就赶不上她。 孟谦言闻言,心底像是被房中燃着熏香的火星子给烫了一般,她不敢再看顾闲余。 过了好一会儿,孟谦言笑了笑:“呵,驸马倒是说得好听。” “你不信?” 母后告诉过她,乾元的话,半个字也不要信。 “且看你日后的表现吧。”孟谦言没有说信不信,她转过身,“本宫要睡了,交代你的事别忘。” “知道了。”顾闲余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很听话,毕竟她前世在末世那种情况下,很多事听指令就可以了,若真的什么都等着她问明白再行动,恐怕早就死得透透了。 银一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兰姐姐,里面怎么没声音了?” “方才不是也没有声音吗?”思兰拢着衣袖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廊外飘落地大雪,她又缩了缩脖子,声音也被冻得有些走样发哑。 银一反驳着:“不一样,虽然听不真切,但是刚刚还有嘀咕的声音。” 思兰看到宫里那几个嬷嬷凑了过来,她一把薅过银一,“乖乖站好,别耽误嬷嬷们办事。” 银一不敢多说,和她一起站着。 又过了一会,银一清晰地听到了驸马大喘气的声音。 很熟悉,驸马之前在驸马府溜达的时候走累了就是这也喘气的。 思兰也觉得很耳熟,但是她依旧老神在在地守着,半阖着眼,欣赏廊下灯笼旁照映着的飘雪。不过她嘴角蓄气了一些笑意,想来驸马是过了公主的那一关。 她也跟着松了口气,殿下如今境地困难,身边能少一个敌人多一份阻力也好。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微妙的震惊。 六殿下也太生猛了,早就听说驸马羸弱,可这般大喘气,怕不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吧?驸马那小身板能熬得过今夜吗? “呼——”顾闲余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累得快断气,“公主,我能……能不能歇会?” 声音有些大,外面自然是能听到的。 “歇什么?起来继续。” “我,我快不行了。” “呵。今夜你还想不想睡了?” “想。我早就困了,能不能让我先睡?” “不能。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睡。别说话,做你的事。” 顾闲余喝了点水,起来又继续溜达,心跳太快,可偏偏异能不治愈身体的暗疾,顾闲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异能等级还不够?她什么时候能摆脱这副病怏怏的身体? 很快,她出了一身汗,又走到床边去看了看,发现孟谦言已经睡着了。 她感觉身上黏黏糊糊地不舒服,想到之前孟谦言让她做的事,顿时恍然大悟。 公主早就知道她会累出一身汗,所以才让她叫水洗漱呢。 顾闲余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前来开门。 门外两个陌生的老妪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结巴的毛病立马出现了。 “水,我要沐浴。” 银一走到门边,很想探头进去看看,结果被思兰给拉了回去。 “别乱动。”思兰轻轻踢了踢她的脚,“驸马的吩咐没听到吗?还不快去送热水来。” 顾闲余也跟着点了点头:“快去,我身上,不舒服。” 嬷嬷记录了驸马进屋的时间,又记录了驸马出来叫水的时辰,然后笑着行礼:“老奴们的差事办完了,驸马受累了。” 顾闲余不明所以,她扭头看思兰,在她的印象里,思兰就是公主最信任的人了。 “驸马稍候,侍女们已经去提水了,很快就会送来。”思兰轻笑,其实水一直备着,但是她们府上不仅主子没经验,下人们也没有经验,谁也没想到要水要得这么快,水还在水房那边没提过来呢。 倒是这两个嬷嬷,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见多识广,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思兰转头对两个嬷嬷说:“宫门已下,请二位嬷嬷随下官来,府上已经为二位嬷嬷备好了歇息的地方。” “主簿大人客气了。”按照品级,两个宫中来的掌事嬷嬷品级比思兰大,但是她们的性质又不一样,思兰在宫外是公主心腹,皇后娘娘留下来的‘老人’了,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敬重一些。 二人和和气气地跟着思兰离开,走在半道上,嬷嬷们欲言又止,而后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宫中有一些秘药,可以……让驸马久一些。” 廊下冷风吹,顾闲余打了个寒颤,赶紧缩了回去。 17、驸马是个妙人 第二天,早朝结束以后,太子被二皇子给拦了下来。 “太子。本宫听说,六妹妹同驸马感情甚笃。想必这六妹妹府上恐怕是快要添丁进口了啊。太子可是六妹妹的胞兄,这等喜事,做弟弟的可要过来恭贺恭贺。” 太子脸上摆着笑,他眼神扫过不少围观的官员,继而道:“长宁与驸马感情好,孤心里也高兴。” 二皇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瞧我,只顾着道喜,倒是不记得进宫去看望君父了,弟弟先走一步。” “请。”太子让开位置,看着他阔步离开。 周围的一些大臣们也散开了,唯有太子党还聚在这里。 “都看着孤做什么?下了朝就回去吧。叫皇母看到了像什么话?”太子隐晦地暗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就算是其他人都离开了,太傅还是跟着太子离开了。 他们不仅是君臣,还有岳婿关系。 “太子,长宁公主那边还要多加提点啊。”太傅拂须,老神在在地开口,“公主年轻不知事理,被情情爱爱迷了眼可不行。再者,顾闲余出身寒门没有根基,大婚当日坠马此后神识不清,举止疯癫,叫人笑话。” 太子冷着脸一言不发。 “太子,长宁公主的封地恐怕就这么几日会定下来。太子可要上心啊。” 入夜。 孟谦言在书房看完银一递上来的监视小册子,她笑了起来,“看来,驸马当真是喜欢种地了?” 思兰在一旁笑道:“驸马这几日将驸马府大改了一番,都是她一手操办的,看起来有模有样,驸马当真了不得。” “本宫见过不少读书人,即便是寒门学子,耕读之家,当了官之后也会忘了自己的出身,心心念念地是高官厚禄,又有几个人会回望自己来时的路呢?” 思兰也颇为感慨:“驸马是个妙人。” “她?呵,确实一般。”孟谦言合上了那个册子,有对思兰问道,“再有几日就是宫宴了。你说,皇母会将本宫的封地会在哪?” “先前殿下不是已经有了猜测吗?” “或许是苦寒之地,本宫倒是不怕。只是……” 她欲言又止,思兰试探地问:“殿下是担心驸马会不喜吗?” 孟谦言眸色微微变动着,很快她就冷笑起来:“她是本宫的驸马,哪里由得她喜不喜的?本宫只是在想,若是太子兄知道了,此事恐怕会生出许多波折来。” 思兰没拆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太子那边倒是有些麻烦,可陛下的命令,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违抗。” “只怕太子心不死。”孟谦言讥讽开口,“驸马又要遭罪了。” 思兰吓得后背冒冷汗,“殿下?太子还会对驸马下手?” “驸马一日不死,太子一日不安。”孟谦言指尖落在小册子上轻轻点着,“原本本宫与吴鸿轩有婚约,朝中有半数的武将算是入了太子党。可如今吴鸿轩死了,那些武将自然和太子没了关系。太子苦心经营拉拢了刘太傅,朝中文臣大半成了太子党。” “可现在的天下,内忧外患,文臣远不如武将的作用大。皇母也有意打压以世家为首的文臣,提拔可为她开疆拓土的武将,而二皇子的外家可是把持了兵部。” 正如孟谦言推论的那样,太子坐立难安。 太子妃已经有孕,太子在她面前也不好发作,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太子妃送了参汤过来,太子收敛了愁容。 “芙儿。”太子起身相迎,扶着她坐下,“夜深了,怎么还未歇下?” “殿下操劳国事,日渐消瘦。妾身看在眼里,只恨自己无用,没办法帮到殿下。只好做些羹汤,想为殿下好好养养身子。” “你啊。都七个月了,怎么好做这些事。孤要吃什么,自然有下人争着抢着去做。”太子笑了笑,捧起参汤喝了两口,“不过,下人做得再好,这味道也不及芙儿手艺的万分之一。” “殿下说笑了。”太子妃浅笑面上含羞,突然轻轻抚着肚子,惊喜道,“皇孙方才踢了妾身一下呢。” “孤看看。”太子蹲下身,将脸颊贴了上去,“哈哈哈,好乾元,踢到孤的脸了。” “殿下。若是……若是坤泽呢?” 太子笑着拉住她的手,宽慰着:“坤泽也好,若是有一个像芙儿这般的小坤泽,孤更加欢喜了。” 太子轻轻抱住她,“芙儿莫怕,若是乾元自然是好,皇母儿女众多,可孙辈尚未出生,若你这一胎是乾元,便是占了嫡长之位,于孤也是一份助力。可若不是乾元,不论是坤泽或是中庸,都是孤与你的亲生孩子,孤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他又故作生气的拉了脸:“还是说,你这个做泽母的,若生下坤泽或是中庸便不喜欢了?” “殿下!”太子妃心安了不少,但面上带着几分恼怒,“妾身岂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好好好,你不是。孤也不是。孤不再胡言乱语,芙儿也不可再胡思乱想。若是让孩子知道了,还要以为你这个做娘的不喜它呢。” “知道了,殿下。夜深了,殿下也要早些歇息。” “孤送你回房。”太子扶着她出去,路上又让人加了两盏提灯,“当心脚下,以后夜深了,有事遣人来使唤孤便是,莫要再来出来走动了。” 他又对身边的管事吩咐着:“宫内上下的路都要平整,所有门槛处都安排宫人守着,太子妃进出务必小心仔细。” “殿下。”刘蕊芙感动太子的细心,握着他的手也重了些力道。 太子笑了笑,没说什么,送刘蕊芙回了房,他又独自去了书房。 第二天早朝结束,因为三天后便是除夕,皇帝总算是下旨放假,她本人也在写了几幅对联和福字以后,就开始封笔了。 在家里歇着的顾闲余也收到了一副对联和一个大大的福字。 秀安狗腿子一般地凑过来,“驸马,这可是大喜事啊。” “离,我,远点。”顾闲余颇为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去大门,贴起来。” “殿下,这可是陛下赐的!怎么能轻易贴起来?” “不贴,留着,做什么?”顾闲余拉开对联看了看,她大概认识一点繁体字,但是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毕竟是末世后的产物,能认得简体字都算是她聪明好学了。 “要先裱起来,专门找一个屋子悬挂,日日供奉。这可是宫中御赐之物啊。” “我,我还是……皇上钦赐给公主,的驸马。那,公主也没有,把我,供起来啊。” “……”秀安张了张嘴,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太稀奇了,但他无法反驳。 顾闲余抬腿踹他:“去贴,大门上。” 18、驸马还会羞辱人 刘太傅今天就颇为高兴,他身居高位,朝中文臣有一大半都是他的门生,女儿是太子妃,入了东宫就早早的怀上了。 如今年关,不用上朝。 他一大早就让夫人带着家里的府医去太子宫看看,顺便给女儿诊看一番。 得知女儿怀的很大可能是乾元,他中午甚至多喝了几杯。 “若这一胎当真是乾元,不拘是女娃还是男娃,老夫这一生也是圆满咯。”刘太傅摸了摸胡须,心里已经开始畅想,自己的女儿生下乾元,那便是皇太孙,他就是未来皇帝的岳丈,未来太子的外祖。 但刘夫人有些不安,每每刘太傅盼望着念叨乾元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若是个坤泽或是中庸该怎么办? 太子那边是不是也和自家乾夫一般心心念念者乾元。 若不是乾元,太子是否会冷落芙儿?芙儿日后再东宫的地位可还能如这般稳固? 每每思及至此,刘夫人都要胆战心惊一番,跪在佛堂苦苦哀求,菩萨保佑,送子观音垂怜,保佑芙儿这一胎千万是乾元。 太子倒是没有很紧张,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他又年轻,本身又是皇母的嫡长子,就算这一胎是坤泽或是中庸也没关系,影响不了他的地位,只不过是乾元更好一些罢了。 再者坤泽孕育不易,当年母后便是生产长宁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早早就撒手去了。 若他的母后还在,他何必如此苦心经营。 母后若是还在,他的外祖家满门武将,他又何必四处低声下气寻求助力。 “殿下,您在想什么?”刘蕊芙来到他身边。 太子看她穿得单薄,当即冷了脸,呵斥太子妃身边的下人:“怎么伺候的?冻着太子妃了可怎么好?”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为她裹住,又笑道:“想起母后了,不免伤感了一些。吓到你了?” “没有。殿下,年后我们是不是也要去母后那里祭拜一番?” “你如今七个月了,身子重,就不要去了。孤替你去多磕几个头,母后仁慈和善不会计较这些的。”太子笑道,“届时长宁也会去,孤也有些话要和长宁好好说说。长宁的封地就要定下来了,孤几次三番试探过皇母,皇母却没有明说什么。但孤觉得,皇母恐怕不会划分什么好地方给长宁了。” 太子叹了口气:“长宁是孤的一份助力,若是长宁没有好封地,孤手头上可调动的银钱就越发紧张了。” “殿下,臣妾手中还有一些……” “住口。”太子捂住她的嘴,“孤是你的乾夫,孤贵为太子。岂能动用自己坤泽的私产。再者,坤泽的嫁妆还是要自己拿在手中才好。日后,你若花不完,留给咱们的孩子也好。孤岂能动用?” 太子又叹了口气。 她母后的嫁妆就是被皇母调走,美其名曰是借,可实际上分文没有还回来。 那时候皇母还在外征战,兵马粮草处处要钱,母后的嫁妆被掏空,外祖家又垫了许多。 若是母后那笔钱留给他多好。 太子又叹了口气,哪怕是留给长宁做嫁妆也好。 终于到了宫宴这一天,太子把太子妃身边的人仔仔细细筛查了好几遍,又调了几个心腹去贴身保护。 “殿下,不用这般小心。臣妾又不是瓷娃娃。”刘蕊芙有些不安,看太子这小心翼翼的态度,好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了一样。 太子笑了笑,“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今天人多,万一磕了碰了可怎么好?” 太子这般关切地照顾着刘蕊芙,另一边孟谦言也调了人手去顾闲余身边。 顾闲余看着侍女打扮的银一,上次见到她这么乖巧的装扮,还是在新婚之夜,银一穿着普通的侍女装,二话不说一拳头把她撂倒了。 “这是做什么?”顾闲余不懂,不就是进宫吃个饭,再看看表演吗?怎么连银一这个暗卫都安排上了。 孟谦言在棋盘上落了一枚棋子,随后在思兰思考下一步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顾闲余,说道:“小心一些总没错。宫里人多眼杂,嫔妃君侍也多,你什么都不懂,让银一再旁边提点你。” “那应该让思兰跟着我才对。银一的规矩还不如我呢。”顾闲余嘴里嘟囔着,声音不大,但是怨气很重,屋内几个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银一握了握拳头,又想以下犯上了。 思兰放下棋子,闻言笑道:“属下是公主府的人,自然是要跟着殿下的。” “那秀安呢?”顾闲余问,“我也有小厮,秀安就是驸马府的人。” 她和孟谦言说话的时候,虽然也不会很利索,但从来不结巴,所以但凡孟谦言在场,她不论和谁说话,总是会看向孟谦言。 孟谦言起初不解,后来发现了这件事,按压住心头的古怪随她去了。 “你若想带上他便带着吧。”孟谦言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和她多费口舌。 顾闲余开心了,倒不是因为可以带上秀安,而是孟谦言又允了她一件事。 “殿下。您输了。”思兰笑着端起茶杯。 孟谦言定睛一看棋局,自己果然输了,她笑着放下手中的三枚棋子。 “思兰棋艺高超,本宫不及。”孟谦言转而看向顾闲余,“驸马可会下棋?” “会啊。”顾闲余点了点头,“我什么棋都会下。” 银一撇撇嘴,冷哼着说,“会下可不代表能下赢。” “驸马要试试吗?”孟谦言也想看看顾闲余的棋艺。 顾闲余走到她身边,视线扫过思兰和孟谦言的棋局,目前来看黑棋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反杀的可能性不大。 但顾闲余拿起孟谦言方才放下的三枚棋子,落到了棋盘一角,这一棋落下与自杀无异。 思兰轻笑:“驸马这一招倒脱靴可是难不倒属下。即便是属下提子,属下在棋局上依旧占据有利形势。” 银一也跟着笑了起来:“还说自己会下棋?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你这样胡乱下,我也会。” 顾闲余不言不语,落下第二枚棋子,落在了棋盘的边缘位置。 思兰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了:“驸马,这时候再做金鸡独立,怕是来不及了。” 她落下一子后,又杀了顾闲余一大片的棋。 可是当思兰再取胜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后方空虚,即便是想要再回防也隐隐跟不上了。 孟谦言心下震惊,心中复盘了方才那一步棋,惊叹道:“这是相思断?!” 第三枚棋子落下,思兰在棋盘上占据的大好形势全部失去,反而是孟谦言之前被逼到死局的棋子全都活了过来。 顾闲余把棋盒往孟谦言身边推了推,“必胜局成了,随便下,随便赢。” 思兰放下两枚棋子直接认输。 她之前的大好局势已经彻底没了,她没有驸马那般反败为胜地手段,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结局,再下下去也没有意思。 现在哪怕是个新手,随便在棋盘上添上几个子,她也是必死无疑了。 驸马不仅会下棋,还会羞辱人。 思兰起身,对顾闲余拱手道:“驸马棋艺非凡,属下佩服。斗胆问一问驸马,驸马师从何人?” 顾闲余摆了摆手:“闲时对弈阿尔法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19、妹妹,你要面首吗 快要入宫的时候,顾闲余突然问孟谦言。 “宫宴,听说都要送礼给皇上。我没准备东西,怎么办?” “……”孟谦言笑了,“说你聪明,你事到临头才想起问本宫?说你愚笨,偏偏还知道打听一下宫宴的礼节?” “那我怎么办?反正,我是你的驸马。丢人,也是丢你的脸。”顾闲余朝她笑得很灿烂,“我脸皮厚,我不怕。” 孟谦言再度气笑了,抬腿欲踹她的时候,顾闲余往旁边躲开了,“嘿,踢不着。” 眼看着孟谦言真的要恼火了,顾闲余直接爬进了马车。 思兰看着孟谦言,感叹道:“自然驸马入府以后,殿下似乎轻松了许多。笑得也比往常多了。” “……思兰,你话太多了。”孟谦言收敛了几分笑意,走了几步以后,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思兰问道,“本宫笑得比往日多吗?” “是的,殿下。” 孟谦言下意识又要勾唇,却突然想到了驸马身上的婚约,笑意渐渐敛去。 “不过是看她还有几分作用罢了。”孟谦言又道,“庄子上的辣椒多注意一些,红果的作用不要传扬出去。”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思兰也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不过作为臣子,她还是跟着殿下一起严肃了起来。 孟谦言上了马车,顾闲余原本再看到她的时候就在笑,但是突然发现孟谦言脸色很难看,她也不敢笑了,渐渐地跟着沉默起来。 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外,顾闲余受不了马车上的压抑氛围,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孟谦言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顾闲余来伺候她下车,心中暗骂她没规矩,同时也懊恼自己出门之前忘了提点她。 顾闲余左顾右盼,发现旁边马车上,之前见过的四驸马率先下车以后就在车边恭恭敬敬等着,直到四公子孟文羽撩起车架门帘,四驸马立即递了胳膊上去,孟文羽扶着他的胳膊下马。 顾闲余一扭头,发现孟谦言也撩开了车帘。 她也学着四驸马的样子递了胳膊过去,不过她悄悄把自己的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了一截白皙软嫩的手臂。 孟谦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发现顾闲余神色中有几分得意,像是等着要夸奖一样。 孟谦言眸色软了几分,扶着她的手臂下来。 “有劳驸马了。” 顾闲余借着这个短暂的接触空隙,疯狂的吸收能量补充异能。 等到孟谦言收回了手,她才意犹未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孟谦言刚想和她说一说入宫后的规矩,却发现她在一旁行为颇为古怪,好像眷恋她的接触似的。 “六妹妹。”孟文羽提起裙摆,步伐轻快地朝孟谦言走来,“六妹妹,好久不见。” “四哥。”孟谦言笑着迎向他,“四哥怎么来得这么早?” “还说我呢。六妹妹来得难道不早吗?”他勾住孟谦言的胳膊,看了看顾闲余,然后再孟谦言耳边小声问道,“驸马待你如何?” “挺好的。”孟谦言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猜测四哥问的,和她想的大概不是同一个意思。 孟文羽笑了起来:“六妹妹年后是去封地还是留京?本宫打算年后向皇母请辞,本宫长这么大还没有去外地看过,本宫想去封地住几年。若是六妹妹的封地与本宫封地相邻,一同离开也好有个伴啊。” “妹妹的封地还没定下来呢。且等封地定下来了,再做打算。”孟谦言还挺喜欢这位四哥的,为人直爽,性情也好,而且四哥的母妃早早地去了,四哥小时候是在皇太父身边养大的,虽然没有母妃庇护,但他深得皇太父的喜爱,在宫里也没有人敢为难他,他的封地也在一处富饶之地,虽然不大,可是那地方实在是繁华。 二皇子也曾多次拉拢他,但被孟文羽给拂了面子,他虽然没了母妃,可是他外祖家还在,舅舅是礼部尚书,两个侄女也很有出息,一个从文一个从武,都有实权。 孟谦言看着他,眼底藏起几分羡慕。 孟文羽又笑着对她说:“六妹妹,你应当是喜欢男乾元的吧?如今你也有了驸马,四哥府上有几个不错的舞郎,四哥送到你那去?” “……”孟谦言赶紧按住他的手,“四哥,这就不必了。” “唉。是不是太子管你太严了?太子也真是的,自己深情,为了太子妃迟迟不纳侧妃,怎么还管你的房事?可怜六妹妹,府里连个逗趣解闷的面首都没有。” 孟谦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这事心疼自己,她面色略带复杂地笑道:“不说这个了。四哥,我们先进去吧。提前去向皇太父请安,皇太父知道四哥今天回宫,必定早早在等着了。” “说得也是。那便先去吧。不过,六妹妹你要是哪天想要面首了,就跟哥哥说。哥哥那里漂亮的男乾元有很多,哥哥挑两个干净威猛的给你送过去。” “好好好。四哥先别说了,我们先进去吧。四驸马还在等你呢。” “管他做什么?咱们兄妹两个走一块才好呢,还能说说话。让他们臭乾元一块挨着去吧。”孟文羽拉着她的手不放,“走,我们再说说话。平日里你也不爱出来走动,四哥想和你谈谈心都找不到人。” “那好吧。”孟谦言有几分无奈,“四哥若是有空了,便来我府上玩。” “年后本宫就要走了,怕是也玩不了多久。”孟文羽还有些舍不得,但是想离京找自由的心勾引了他,即便是舍不得京中,还是想出去走走看看。 孟文羽:“有时候本宫真羡慕乾元,哪怕是中庸也好。说走就走,大好河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咱们坤泽幼时要乾母带着才能出去,长大出嫁了,又要乾夫带着才能出去。否则终其一生也要被困于后宅。咱们兄妹还好些,出生皇家,驸马不敢欺负咱们。那些平凡人间的坤泽就惨了。唉。” 孟谦言不知道四哥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成婚以后也在宫外开府了,起初会笑着说自己自由了,可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自由。 “本宫若是中庸,本宫也能出京做出一番事业的。”孟文羽又唏嘘着,“可在世人眼中,本宫这一生最该做的就是早日为驸马,为皇家,生下子嗣。” 孟谦言明白了,孟文羽出宫开府,身体自由了,可灵魂依旧被束缚在宫中,被束缚在礼教之下。 她苦笑一声,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驸马也时常同本宫说,想要个孩子。他说他泽父年迈,想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可本宫还不愿生,本宫自有本宫的打算。本宫的肚子,自然是本宫说了算。旁人管天管地,即便是皇母,也管不了本宫下不下崽。” 孟谦言听了他的话,直观地感受到了四哥的愤怒和不甘。 毕竟皇太父身边养大的四哥,平日里性情豪爽也就罢了,礼仪是万万不会出错了,现在说话都粗鄙了几分,可见是气急了。 “好妹妹,你也听哥一句劝。得咱们想生孩子了才生,不为了别人,便是驸马想要也不成。乾元的爱是最虚假的东西,乾元的话是最信不得的。” 20、交流心得 总算是到了皇太父的宫里,已经有不少皇女和公子们在这里等着了。 目前出宫开府的公主也只有孟谦言一个,公子倒是有两个,四哥孟文羽和远嫁联姻的三哥孟文涛。 还留在宫里的都是年岁尚小的弟弟妹妹们。 几个矮豆丁们迷迷糊糊地站在宫门外,还有人在打哈欠,被身边的奶嬷嬷用手帕遮住了嘴巴。 见到孟谦言和孟文羽来了,小豆丁们赶紧又排成一排,哗啦啦跪了一地。 “见过四哥,见过六姐。” “请四哥安,请六姐安。” 孟文羽笑着从奶嬷嬷怀里,把一个还不说话的小奶娃抱了起来,“小二十一,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啊,啊——”她笑着去拉孟文羽头上的头饰。 孟文羽笑了起来,扭头对身后的孟谦言说:“瞧瞧,这么小的丫头,居然还想要本宫的头饰了。” “四哥头饰漂亮,妹妹也不免多看几眼的。” 孟文羽笑着说:“我那还有一套呢,回头遣人给你送过去。” 他又逗小娃娃:“你还小,这东西可不能给你。细皮嫩肉的小东西,把你伤着了怎么办?待你大一些了,四哥再给你备一套更好的啊。四哥就给你一人备着,你六姐姐想要都不给她呢。” 孟谦言有些无奈,四哥看起来是逗小二十一,实际上是在逗她。 她刚想说话,殿内突然传出声音:“皇太父有令,请诸位殿下入殿请安。” 孟文羽把小二十一还给了奶嬷嬷,他算是这群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且幼时养在皇太父身边,所以他站在首位,其次便是孟谦言了。 她虽是先皇后嫡出,但后宫排序没有那么严谨,全看皇太父的喜好来,孟谦言也不计较这些,便跟在了孟文羽身边。 果然一行人进去以后,皇太父眼里只看得到孟文羽。 孟文羽依偎在皇太父身边,说着讨喜的话,惹地皇太父笑得停不下来。 “我的乖乖哟。你年后要去封地,哀家可怎么舍得你呢?”皇太父想到这里眼眶就红了,“哀家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羽儿怎么还要离哀家那么远?” “太父~羽儿想出去看看嘛。驸马说江南水乡,山美水美。羽儿去见识见识,到时候让驸马作画,将那些漂亮的山山水水,都画下来,送进宫给太父也看看。” “还是我的乖乖好,到哪都想着哀家。”皇太父又看了一眼座下的一些皇孙们,最后视线落在了孟谦言身上,“长宁年后是留京还是去封地啊?” 孟谦言起来行了礼,“回皇太父的话,长宁还没有想好。京中有皇太父,还有皇母和太子兄,以及一众兄弟姐妹,长宁恋家。可来时路上又听四哥说外面山清水秀,各地风土人情,格外有意思。长宁也想出去走走看看。” “你一个坤泽,到处跑什么?留在京中早日为皇家生下小郡主才是。” 孟谦言没说话,孟文羽脸色也不太好,他很快又恢复过来,插科打诨道:“哎呀,太父~。您是不是嫌弃羽儿肚子不争气呢?” “哀家的好乖乖,太父怎么会嫌弃你呢?太父说你六妹妹呢。” “六妹妹大婚不过两月,哪有那么快。倒是羽儿,都成婚一年了还没有动静。羽儿就是闷闷不乐想出去散散心嘛。偏生您还是老提这事。” “乖乖,太父不提了啊。回头让郑御医给你好好看一看。开些药调一下身子。” 皇太父又看向孟谦言,“你也一起吧。免得又在心里嘀咕哀家偏心。都是哀家的皇孙,都是皇帝的孩子,哀家对你们都是一样的。” 孟谦言笑着行礼道谢。 皇太父又问孟谦言:“你那驸马如何?你母后不在了,也没有个坤泽长辈提点你,哀家心疼你,派人去教导你,你可倒好,推三阻四还打了哀家的人。真是好本事。” 孟谦言刚要说话,孟文羽拉住皇太父的说:“太父~您方才还说不偏心。怎么羽儿大婚的时候,您没有安排教引嬷嬷给羽儿?哼~” “……”皇太父心一梗,“你这傻孩子。”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又不能明说,他的羽儿最是单纯不过了。 “好好好,是太父做错了。回头太父给羽儿开私库,羽儿想要什么就进去挑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呢。”孟文羽故作勉强,又扑到了他的怀里,“太父日后可不能偏心六妹妹。六妹妹有的,羽儿也要。” “……”皇太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笑着把他搂在怀里,心肝心肝地叫着。 孟谦言总算是又躲过了一劫,虽然不怕皇太父的这些小手段,但是他到底是长辈,年纪又大了。 今天宫宴,大喜的日子,万一她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她是解气,可宫里上下都要人仰马翻了。 “准备早膳吧。距离宫宴还早着呢。皇帝那边有得忙,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让小厨房多准备一些咱们羽儿爱吃的菜,咱们先吃着,吃完了上午咱们去看戏,下午游园观赏。”皇太父说完就招呼大家吃东西。 孟谦言出来的时候用过了一点点心,现在吃一些也不碍事,不过吃的时候还是会想到顾闲余。 也不知道她在养心殿那边如何了。 进宫以后,公主公子们来了皇太父这里,而驸马一行人则先去皇帝那里请安,若是皇帝不留饭,他们再去太子那里用膳。 吃过饭,一行人才会跟着皇帝一起进入后宫。 “六妹妹,想什么呢?”孟文羽坐在她旁边,“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心里还有委屈?” “没有的事。四哥一直在帮我,我哪还有什么委屈。”孟谦言朝他笑了笑。 孟文羽笑了起来:“都是本宫的弟弟妹妹,本宫自然要护着你们的。你若是还不开心,等回去了,本宫送个俊朗乐师给你?是皇姑姑送来的,四哥还没用过呢。四哥疼你,让给你玩。” “……”孟谦言看了看桌子上另外两个小公子和一个公主,三个人加在一起不到十五岁。 孟谦言无奈道:“四哥,你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说些什么混账话呢?小心皇母知道了。” “怕什么。皇母又不反对,四哥那里还有两个面首,就是在皇母的戏园子里挑的。其中有一个是个中庸武生,特别健壮了,只可惜没有信香,不过没关系,本宫那里还养了一个桃花味信香的面首。六妹妹,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去找皇母要几个。” “……”孟谦言连连摇头,“不了,四哥。我不好这一口。” “那你喜欢什么味的信香?”孟文羽迫不及待地追问着,“花香不喜欢,水果味的呢?” 孟谦言恍惚一瞬,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闻到过顾闲余的信香味。 “怎么了?你怎么又出神了?” “四哥,别说这些了。你今天怎么这般……孟浪了?” “四哥一直这样呢。这不是以前你被太子管得严,又没有成婚,四哥不好和你说这些闺房趣事。你现在也大了,驸马都伴寝好几回了。四哥和你交流交流心得嘛。” 21、她凭什么? 顾闲余和四驸马走在一起,顾闲余主动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但是四驸马好像很想和她聊点什么,总是不经意的靠近她。 “六驸马。”四驸马在察觉到顾闲余躲着他的时候,主动开口叫住了他。 顾闲余转头看向她:“何事?” “……”四驸马是京中子弟,虽然在家族中也是嫡子,但他是嫡次子,他出生的那一刻,家族就为他的未来定性了,他从小到大就是按照驸马的规格被培养的。 眼下看到顾闲余如此无礼,对他的态度又格外傲慢。起初还有一些攀谈之心的他,现在也只是冷哼一声,随后甩袖而去。 顾闲余看着他阔步离开地背影,侧身问身边的银一:“他,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不用管他。驸马还是快些去见陛下吧。”银一也不懂,她一直都是战斗人员,让她去舞刀弄枪没问题,让她来宫里玩心计,她直接抓瞎了,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安排她跟着驸马。兰姐说是为了考验驸马,可她觉得被考验的分明是她。 顾闲余正准备走的时候,旁边秀安大着胆子开口了。 其实他在顾闲余面前一直很大胆,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是在宫里,而且公主身边的得宠侍女也在,秀安就变得怂了。 “驸马。银一大人。小人琢磨着,四驸马应当是想和您拉近关系,或者是拉拢驸马您,结果被驸马无情拒绝以后,四驸马恼羞成怒了。” 顾闲余与银一对视一眼,银一不解地问顾闲余:“他刚刚拉拢你了?” “不,不知道啊。”顾闲余面上一片茫然,刚刚也没说什么啊。 银一:“你拒绝他了?” “没,没有啊。”顾闲余更茫然了,她都不知道人家在拉拢他,她怎么拒绝呢? 秀安讨好地笑着说:“驸马,您要不要向四驸马赔个礼道歉?修复一下关系?正所谓仇人以解不宜结啊?” “不用。”顾闲余摆摆手,“有仇人,杀。解,多麻烦。” 银一眸子顿时亮了,从今天开始,她要单方面将驸马奉为知己了。 秀安愣住,吓得到处去看,还好这里地方宽敞,没有什么人听到。 秀安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鬼知道驸马和银一大人还能说出些什么吓人的话呢? 三人加快脚步赶上了先前离去的四驸马,等到了御书房外面,顾闲余和四驸马一起垂手站立,等着里面太监出来通知。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出来了,让两人进去。 四驸马笑着示意身边人给银子,东西塞到小太监的手里,他眉开眼笑收下了。 小太监看向了顾闲余,顾闲余愣了愣,转而看向银一,银一沉默不语。 她是技术工,她出门从来不带银子的。 秀安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财产,舔着笑脸递了过去:“公公别嫌少,这天寒冷,公公当差辛苦,几杯热茶钱,请公公暖暖身子。” 小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比起四驸马方才的打赏,这一点钱确实算是少得了。 “行了,快进去吧。”他让到一边。 顾闲余迈步进去,里面已经摆了两张椅子,有太监在旁边示意顾闲余过去坐下。 皇上现在还没过来呢。 热茶送了过来,四驸马悠闲地喝着。 顾闲余端起来吨吨两口,解了渴以后就放下了。 四驸马用嫌弃的眼神看他,甚至微微后仰身体,试图和这个寒门粗鄙之人拉开距离。 “皇上驾到!” 四驸马赶紧起身,礼节性地整理衣袍然后跪下。 顾闲余有样学样,跪在了四驸马旁边。 女人一身雍容华贵,手上握持着一串金丝楠木制的珠串,她拨动着上面的珠子,站到了顾闲余面前。 “起来吧。你身子弱,今日除夕,要当心身体啊。” “是。”顾闲余赶紧站了起来。 皇帝突然笑了一下,顾闲余不解其意,但她也没有抬头去看,很早之前孟谦言就告诫过她了,不能直接看皇帝。 “四驸马也起吧。” 四驸马起来以后就躬身让道,顾闲余这才发现自己挡着皇帝的路了,于是也默默让开。 皇帝走上主位坐下,太监送了热茶过来。 “你们也坐。今天家宴,都是自家人,别拘谨。”皇帝喝了两口茶,“听说,老四打算去封地?” 四驸马刚刚坐下,听到这话又赶紧起来跪着:“回陛下的话,四公子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殿下他……” “行了。”皇帝打断他的话,然后对顾闲余道,“长宁的意思呢?也打算离京吗?” 顾闲余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慢悠悠跪下,“回陛下的话,不知道。” “不知道?”皇帝又笑了,“怎么?长宁没和你说?” “陛下。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哟。你这是找朕告状来了?”她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笑道,“有些意思啊?” “不是告状。”顾闲余一着急就抬起头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状,顿时开口呵斥,结果被皇帝笑着拦住了。 “不是告状是什么?朕听说你对朕的长宁很不满啊?” “谁,谁说的?” 一般人这时候肯定是先求饶,再喊冤枉,最后表忠心。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你还要找那人对峙吗?” “可以吗?” “不可以。”皇帝站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都起来吧。你们可过膳了?” 四驸马站起来,躬身拱手:“回陛下,四公子思念着皇太父和陛下,早早起来装扮备礼,儿臣也是一直陪着四公子,未曾用膳。” 顾闲余学着他的样子,“回陛下,公主说,宫里管饭。宫里饭好吃,儿臣没在家里吃。” “哈哈哈。”皇帝走到顾闲余身边,“好啊,跑到朕这里蹭饭来了?” 在顾闲余说话的时候,四驸马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谁敢和皇帝这样唠家常的说话啊? 结果皇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很欢喜。 “走吧,朕带你去吃饭。” 皇帝都发话了,她身边的大太监赶紧通知了下去,很快膳食就送了过来。 四驸马不声不响,彬彬有礼的吃了一点。 顾闲余是真的饿了,逮着肉就大口大口的吃,一碗饭吃完还要加一碗。 苏蝉诧异地看着她,亲自去帮她添了饭,满满一大碗,随后又看到顾闲余三五下吃完了。 “还能,再来一碗吗?”顾闲余感觉还没吃到半饱呢,而且宫里的碗好小。 皇帝看她吃得香,也跟着胃口大开起来,笑着让苏蝉帮她添饭。 “会吃好啊。老古话说,能吃是福。”皇帝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是老二今早送来的鹿,你尝尝这鹿血旺,鲜香得很。” 顾闲余顺嘴就说了句:“谢谢啊。” 皇帝拿着筷子地手顿了顿,笑着看她:“福安甚是率真,深得朕心。” 顾闲余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姓顾名闲余,字福安,号散仙人。 四驸马听到皇帝如此称呼顾闲余,他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顾闲余那个粗鄙的蠢货,她凭什么得到了陛下的赏识? 她凭什么讨得陛下的欢心? 22、太子试探 在皇帝这里用过早膳,皇帝原本打算带他们去皇太父那里坐一坐,结果突然有大臣求见,皇帝只好先离开,让顾闲余和四驸马自便。 四驸马等皇帝走了以后,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顾闲余,他在思索要不要和顾闲余化干戈为玉帛,他们都是驸马,本来就该在同一条船上,虽然他很不齿和顾闲余这等寒门打交道,但都攀上陛下了,原本的出身也就不重要了。 “看什么?” 顾闲余直接问,又把他气得甩袖子跑了。 顾闲余看不懂他,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 她找到了在外面等候她的银一和秀安,秀安还是满脸肉痛的表情,毕竟那可是他的攒了好长时间的真金白银。 “我们,现在,去哪?”顾闲余问银一,银一也不知道,于是她们一起看向了秀安。 秀安几近绝望,他之前虽然也在宫里当差,可他之前是冷宫打杂的,熬了三年攒了点钱,给自己买了个升迁的机会,结果因为没钱打点主事太监,他就被安排到了病怏怏的六驸马府上。 所以他对宫里的事情,其实了解得也不多。 “内外有别。驸马也无法去后宫,不如银一大人去后宫问问殿下?小人陪驸马在这里等着?” “不行。”银一拒绝,“我要跟着驸马,这是殿下吩咐的。” “四驸马呢?”顾闲余突然想起来,她虽然什么也不会,但她可以学啊。 不过还没等顾闲余找到四驸马,她先被太子的人找到了。 “六驸马,东宫有请。” 顾闲余来之前就知道了,孟谦言早就和她说过,太子一定会找她的,只是没想到太子这么着急。 顾闲余来到东宫,见到了太子。 “听说你今天讨得皇母开心了?”太子开门见山。 顾闲余心中暗想,这宫里果然半点秘密都没有,一刻钟前的事情,太子居然都知道了。 “坐下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悠然坐下,端起茶盏,“你该知道,若不是孤为你求了份好姻缘,就凭你,京中世家就能把你撕碎。” 顾闲余也坐了下来,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太子的话,她没怎么听懂。 太子观察着她,渐渐地,太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倒是孤小瞧你了。” 面对东宫的威严,顾闲余居然稳坐如山面色如常,这人不愧能从众多寒门学子之中脱颖而出。 “太子殿下。你说的,我听不明白。” 太子眸色微变,冷笑起来:“你倒是好气性。孤倒是要高看你一眼了。” 太子有些惋惜,单论个人能力,顾闲余无疑是不差的,可是和家世背景比起来,她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即便是高中状元又如何? 八大世家盘根错节,皇母对世家也要避其锋芒,再三忍让。 眼下大锦内忧外患,外敌虎视眈眈,要么求和,要么开战。 求和要送公主或是公子去和亲,还要带去大批的陪嫁,实际上只是好听一些的以财求和罢了。 和亲倒还好说,皇母坤泽众多,可大锦一年涝一年旱,导致国库空虚,这笔钱拿不出来。 若是开战,还是同理。养兵要钱,辎重要钱,战马武器要钱,军饷要钱。 若是打赢了还好,若是打输了,那可是会伤了大锦的根基。 早些年国内安稳,皇母想动世家,便开科举选人才,可选到的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学子难出头。 好不容易去年有了一个顾闲余,结果碰上了大锦国库空虚,内忧外患,陛下也不敢动世家。 “顾闲余,可惜你出现的时机不对。”太子颇为惋惜,若是顾闲余早几年出现,她现在也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皇母也算是爱才,才顺水推舟同意了他的安排,让顾闲余成为了驸马。 否则像顾闲余这样的寒门学子,留京肯定落到闲职,外放要么悄无声息的消失,要么与世家同流合污,等待她的是两难的境地。 “那,我走?” 太子面色突变,他冷声问道:“走?这是长宁的意思?” “不是。”顾闲余不知道他这么突然提到孟谦言,但她还是如实说了,“是我的意思。” “呵。”太子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焕然大悟,“你倒是有几分魄力。” 顾闲余茫然的看着他。 “也罢。孤也很怜惜人才。等到合适的时候,孤会安排你退场。届时,你可改头换面来孤这里。” 太子突然感觉一念天地宽。 之前他总是想着杀了顾闲余,这样长宁就可以重新择婿。 现在他发现,若是拉拢了顾闲余,他既收获了一个人才,又能重新安排长宁的婚事。 “孤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吴将军并没有死。”太子决定再试探一下顾闲余。 顾闲余没什么反应,这件事她也知道,小说里写了,后期吴鸿轩就会回来,到那时候自己就会暴毙。 “到时候,孤会安排你离开。你改名换姓潜藏一段时间,剩下的孤会安排好。”太子笑了起来。 顾闲余有些意外,没想到太子居然肯帮她。 可是之前要杀她的人不也是太子安排的吗? 顾闲余只是想了想,她深切地明白,很多时候人和人不能按照好坏来区分,要按照立场和利益来划分。 或许是太子觉得她还有某些可取的利益。 “为表诚意,孤已经让人去将你那表妹接入京中了。再过几日怕是就要到了。” 顾闲余脑子里闪过一些信息,随后飞快的计算着。 从老家到这里,太子派人去接,一去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可太子说过几日就到。 所以接表妹来这里,不是太子的诚意,而是太子的威胁,太子早就盯上她了。 顾闲余对太子笑了笑:“多谢太子。” 太子看她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心中暗讽,果然是寒门出身的书呆子,连这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 “你可知道长宁的打算?是去封地还是留京?” “不知道,殿下的打算。”顾闲余想了想说,“四公子想去,封地。四公子约殿下,殿下拒绝了。” 太子突然笑了,拒绝得好啊,长宁这是要留京的意思。 23、戏园争执 下午,原本开准备开宴的时候,皇帝还在忙国事,而且宫里有大臣频繁的进入,一个个脸上表情都不太好。 太子也被皇帝叫到了养心殿。 “今年怕是不安稳了。”太子走之前表情凝重地说了这句话。 顾闲余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慢慢喝茶,反正太子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太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孤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不过……此事无需对长宁多说。孤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太子离开了,顾闲余慢悠悠喝完了那杯茶,她才准备继续去找四驸马,结果半路被皇太父身边的大嬷嬷喊住了,请她去戏园子听戏。 “好啊。”顾闲余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没有参加过这种娱乐活动呢。 她刚刚到了戏园子,就看到孟谦言和孟文羽坐在一块,两人吃着点心说这话,看起来倒是很和谐。 不过孟文羽非常忙,他一边照顾妹妹,一边关怀皇太父。 看到顾闲余来了,孟谦言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还是之前那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孟谦言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顾闲余走过去,按规矩先给皇太父请安。 皇太父看了她一眼,任由她继续跪着,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慢悠悠问道:“怎么现在才来啊?” “回皇太父的话,孙婿入宫,得皇母垂怜留饭,又遇太子留茶,故而,来得晚。” “起来吧。”皇太父眼神扫向她,“赐坐。” 因着皇帝和太子的赏赐,故而来得晚可以理解,皇太父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好明面上为难她。 宫人们在孟谦言旁边加了个椅子,顾闲余看了看孟谦言,见孟谦言没有其他小动作,于是她直接走过去坐下。 因为离得比较近,孟文羽也悄悄打量了一番顾闲余。 不愧是新科状元,文采好长得也好,配他六妹妹倒是可以。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顾闲余听不懂,但看他们在小小的戏台上跑来跑去,感觉也有几分趣味,她一扭头发现孟谦言看得津津有味。 “公主,这戏是什么意思?” “白蛇传。你没看过吗?”孟谦言问完就后悔了,驸马之前日子过得贫苦,恐怕是没有这些娱乐的。 顾闲余摇了摇头:“没看过。” “一个名叫白素贞的蛇妖,为了报答千年前救她的小牧童的恩情,化作坤泽,嫁给了那个小牧童的转世。就是现在戏台上,跪在那里的那个乾元。” “因为他听信了法海和尚的话,认为白素贞是要害他性命的蛇妖。现在来求法海庇佑,想让法海收妖。” 顾闲余瞪圆了眼睛,有些紧张地问:“那法海和白素贞谁更厉害?” 不等孟谦言说话,旁边的孟文羽就兴冲冲地开口了。 “那自然是白娘娘更厉害了。白娘娘可是千年的蛇妖。” 孟谦言又道:“可是法海是佛门弟子,他的紫金钵还是摩柯迦叶赐予的降妖宝贝。” “六妹妹,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偏袒秃驴?” “……四哥,我这是就事论事。” “我不管。就是白娘娘更厉害。要不是白娘娘怀孕了,雄黄白乙双剑齐出,定能把老秃驴打得满地找牙。而且白娘娘身边还有小青,二打一,白娘娘肯定能赢。” “法海身边也有弟子,法海还有佛珠和金刚杵。” “住嘴!六妹妹!你怎么可以长敌人志气,灭白娘娘威风?” “四哥。我只是就事论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白素贞和法海对阵时确实输了。” “那是因为法海拿捏住了那个无能的乾元,要是没有那个乾元,白娘娘又没有怀孕,她肯定不会输。” “可是四哥,事实就是白娘娘确实有了许仙这个软肋,而且怀孕以后她的实力也大打折扣。” “我说的是没怀孕的时候,白娘娘的道行就是比法海高。真打起来,肯定不会输的。” 孟谦言还要再说些什么,结果孟文羽突然站起来:“停下停下!去告诉他们,本宫今天就要看白娘娘打赢的戏。快去!” 皇太父在一旁看着,笑着说:“平日里只看法海赢了,倒是没什么心意。今天改一改也好。就按照羽儿说的办吧。” 戏班子上的人愣住了。 这和以往排的戏也不一样,不过他们都是身经百炼的角儿,临时改一下也没什么,只要打戏做得漂亮就是了。 既然上面交代是想要白娘娘赢,两位角儿卯足了劲让白娘娘的打戏更加威武更加漂亮。 不一会儿,法海就被打得狼狈不堪,四处躲闪,最后‘法海’一个前翻后倒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好!”孟文羽鼓掌叫好:“演得好!赏!” 戏台上的戏班子全员出来跪谢,领了赏赐以后就离开了。 孟文羽扭头看着孟谦言:“六妹妹,如何?白娘娘今日可是赢了的。” “哼。四哥耍赖,本宫不和你玩了。”孟谦言站起来。 孟文羽急了,转而去拉她的衣裳:“六妹妹,做什么如此小气?不过是改了一出戏罢了。再说了,你今日看得不过瘾吗?方才我可瞧见了,六妹妹你眼都没眨一下呢。” “四哥,你看错了。”孟谦言冷哼起来,转而就要离开,孟文羽还想找她说话,结果被皇太父派人给叫过去了。 孟谦言到了御花园,顾闲余喘着大气跟了过来。 “公主。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顾闲余站在她身边,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孟谦言看着她,嫌弃道:“谁让你跟来的?” “我自己跟来的。”顾闲余看着孟谦言,“公主,你是假生气?” “生气哪有真的假的?”孟谦言突然笑了起来,“为何这样说?” “就是感觉,公主不是这样小性的人。”顾闲余挠了挠头,“我说错了?” “算你对了。”孟谦言道,“四哥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他是最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了。” 毕竟是皇太父身边带大的,幼时的四哥,便是哭一哭,甚至能逼得皇母在皇太父面前低头垂手。 也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四哥喜欢她的一个玩具,她不肯给四哥玩,四哥便哭了。 即便四哥没有索要的念头,可他哭了,皇太父便派人将她的所有玩具都收走了。 那时候,皇母和太子兄在外征战,母后身体很差也无法照顾到她的心思。 她那时候才五岁大,委屈到哭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