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闲余怀抱着一盆辣椒树,被思兰带到了厢房。
“不,和,她一起睡,了吗?”顾闲余问思兰。
思兰默了默,眼观鼻鼻观心,“驸马今日赏花摔了一跤,不能伴寝。殿下已经让人回了教引嬷嬷,驸马可在此处好生安歇。”
顾闲余听明白了,欢快得连连点头,“帮我,谢谢,公主。我会,照顾好,辣椒!”
“属下会将驸马的话带到的,夜深了,驸马还是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守夜的丫鬟小子们。”
顾闲余点了点头,抱着辣椒树就进屋了。
丝毫看不出她平日里对卫生的挑剔,捧着辣椒树就像是捧着宝贝疙瘩一样。
思兰对她有些特别留意,看到顾闲余抱着重重的一盆花还步伐轻快,根本没有之前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思兰很快就去回禀了孟谦言。
不过孟谦言这会遇到了点麻烦。
教引嬷嬷带着一个两个太监两个宫女,他们手上捧着记事册,低着头站在教引嬷嬷身后。
“六公主,奴才是听皇太父的吩咐才来的。按照规矩,今日您该招驸马伴寝。”
孟谦言轻笑:“驸马身子弱,半个月前洞房时便昏死过去,再折腾她,倒不如一刀了结她更方便。”
“请殿下招面首入府,早早了事,也好叫我等回去向太后娘娘交差。”
思兰心一沉,皇太父娘家侄子是二皇子的父君,皇太父与先皇后早些年便不和睦,如今皇太父更是把手伸到太子东宫和六公主府了。
“放肆。”
孟谦言甫一开口,银一便从外面进来,单手擒拿住教引嬷嬷,一脚揣在她的腿弯,直到她被迫跪在地上。
她身后跟着的太监和宫女也吓得扑通跪倒。
教引嬷嬷挣扎着挺起脊背,“殿下可是要对太父不敬?!”
“本宫岂敢对太父不敬?你这刁奴也敢信口雌黄?”
思兰上前打了她两个耳光,“挑拨皇室关系,割了你的舌头也不为过。再敢对殿下不敬,便是冒犯皇子龙孙,你该当死罪!”
教引嬷嬷还想说话,被银一强行按了下去。
“行了,银一。”孟谦言开口,“好歹也是皇太父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虽说心思大了些,但伺候皇太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送嬷嬷回去吧。”
银一把她拖了出去,提着腿,脸着地的拖了出去。
几个太监宫女吓坏了,捧着东西灰头土脸地跟了上去。
屋内总算是安静了。
孟谦言脸色如常,倒是思兰有些怒意上头。
“殿下,这些老奴也太过分了。”
“不过是背后之人给了几分耀武扬威的底气罢了。”
“也不知道陛下何时赐下封地,殿下早日去封地才好。”
“皇母自有打算,本宫安心等着便是。”孟谦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太子长兄如今势大,太子妃的父亲是刘家家族,又是名满天下的太傅,朝中文臣大多都是其门生。
太子长兄已经有了朝臣的支持,皇母还没老,太子长兄又已经长大,皇母不会看着他一家独大的。
这些年偏宠二皇子,制衡太子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太子的胞妹,是天然的太子党,她的封地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盼着皇母对她这个女儿能有几分垂怜,莫要把她发配到什么偏远苦寒之地才好。
“呵。”孟谦言又笑了,她笑自己到了这地步还有几分天真。
“舆图。”
闻言,思兰感觉将舆图取来摊开放到书桌上。
“思兰,你说本宫的封地大抵能在何处?”
思兰垂眸:“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本宫敢。”孟谦言将手中茶盏放到了一个偏远的位置,“且看着吧。”
思兰看到那个地方,心凉半截,“东荒幽辽。如此蛮荒之地,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前往。”
“若是不去封地,便要受困京中。若是去了封地,便再无可能为太子兄助力。”
“殿下!”思兰言辞哀切,“殿下为东宫付出这么多,太子难道就要坐视不管吗?”
“管?”孟谦言笑了,“你以为吴将军三年前为何用军功换赐婚?”
孟谦言之前还有一段赐婚,是少将军吴鸿轩用一身军功,在庆功宴上换来的。
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的意思,太子便用她同吴鸿轩做了交易。
只可惜半年前吴鸿轩在战场上失踪了,吴家几个庶出为了争夺家产,早早定下了他的死讯。
也因此她的婚事作罢了。
前段时间锦国与赵国开战,因为吴鸿轩的失踪,锦国败了。
朝臣提出和亲化解干戈,以免要割地赔款,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怕妹妹被选中,他既少了一份助力,又成了首个胞妹被送去和亲的太子,脸上也无光。
于是太子再次自作主张,帮她向皇母求了赐婚,这一次的人选从权臣之子换成了寒门出生的儒生。
驸马病弱,好拿捏,且驸马没有家世背景,随时随地都能暴毙。
“殿下。”思兰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天家公主,应该过众星捧月的日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呢?
“好了,思兰。东荒也不错,虽然苦寒了一些,但已经教化了三年,作为封地慢慢经营也好。去了旁的地方,世家门阀盘根错节,我们倒也落不到什么好。倒不如去东荒。”
思兰暗自叹了口气,若是皇后还在,若是皇后母家没有倒下,殿下何故让人如此欺负呢?
“驸马如何了?对本宫的安排可有怨言?”孟谦言突然问她。
思兰仔细回忆着顾闲余的言行举止,最后有些犹豫地说:“驸马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属下不敢妄言。”
“本宫也觉得驸马有些不同了。”孟谦言指尖落在桌面上轻轻点着。
思兰明白这是殿下在思索着什么。
“让金十六跑一趟驸马老家,查一查。再让银三银四,去二皇子那边盯着。”
“是。”思兰点头想着又问了一句,“驸马那边……?”
“让银一银二跟着她。”
“殿下,银一是您的护卫。”思兰有些犹豫,“所有护卫之中,银一功夫最好。”
“按本宫说的做。”孟谦言不太喜欢被反驳,但她不是独断专横的人,便解释了一句,“当下,育种更重要。”
若是她的封地真的被划定在苦寒之地,驸马的红果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被她寄予厚望的驸马,这会抱着辣椒看个不停。
她现在体内有一点点异能,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催生。
又怕自己突然出现的异能,被她用完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顾闲余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凑到辣椒树旁边看一看,闻一闻辣椒的味道。
好像吃火锅啊,牛油火锅最好了。
可惜这个世界的牛是国家级保护动物,杀牛要抵命,不想抵命要花银子卖赎,一千两。
食客吃牛肉也要坐牢,三年到五年不等,还要没收全部家当。
严苛的很。
可谁让现在牛是最大的生产力呢,一头牛能盘活半个村子的田,牛又不好生养,壮牛更是精贵,比普通的奴隶还要值钱。
“好想吃牛肉啊。红烧麻辣牛腩,爆炒牛肚,牛油火锅。吸溜……”顾闲余摸了摸辣椒,尝试着放出了一点点异能,随后发现辣椒肉眼可见的壮硕了不少。
在屋顶上的银一听了她的话,下笔的手都有些握不住。
银二小声问她:“驸马一直这样吗?”
“近日越发癫狂了。”银一笔走龙蛇,一直一句全都记下来。
顾闲余突然抬头,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暗搓搓的盯着她似的?
可惜异能太低了,她感受不明确,若是在以前,大老远有异兽暴动,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唉。”她是末世后出生的人,一生下来就有异能,听老基地长说,以前的人都是普通人,异能是末世后才有的,她以前没办法理解那些普通人,现在来了陌生的时代,失去了异能,还有了一副孱弱的身体,她花了半个月都没办法彻底适应。
现在突然觉醒了异能,她有一种总算是真的活过来的感觉。
只可惜异能还是太少,随便用一用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顾闲余看着肥美的辣椒,她庆幸自己的异能还能用,下一秒又开始发愁,这个世界没有晶核,她该怎么补充异能呢?
顾闲余抱着辣椒树盆栽放到桌子上,脱了外衣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双手拖着后脑勺,开始思考今天为什么突然觉醒了异能。
想了很久很久,银一和银二都在屋顶上轮班休息的时候,顾闲余突然坐了起来。
“我懂了!”顾闲余一拍大腿,非常激动的从床上下来,自娱自乐地和自己跳了个恰恰,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配上了bgm。
银二突然被银一推搡醒了。
“快看!驸马中邪了。”银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怕鬼,所以她不管什么时候做夜间任务,总要有个人跟着才行。
银二趴在屋顶的缝隙上看下去,驸马站在原地扭来扭曲抖筛子似的,嘴里还‘嗷嗷嗷’的叫着。
“这……这也记吗?”银一吓得都想哭了,“驸马,真吓人啊。”
银二也有点怕,来之前,没人告诉她,驸马是这样的啊。她宁愿去二皇子那边监视二皇子逛花楼。
顾闲余自娱自乐够了,她又装回了被窝,准备明天再去实验一下,看看靠近公主殿下能不能积蓄异能。
只是没想到,后半夜她突然开始发热了,浑身上下都刺痛,嗓子眼更是要冒火了一样。
顾闲余想喝口水都没办法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