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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怀璧其罪

作者:无事小C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韫浓只是往外瞥了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换地方。”元韫浓平淡道,“去偏远些的村子看看情况吧。”


    慕湖舟点头,吩咐底下人照办。


    “看来之前赈灾来的财帛粮草也没到灾民手里。”慕湖舟皱眉。


    元韫浓说:“若是到了,后头再来的官员也不至于无功而返。”


    到了稍微偏远的村庄那,也是一样的民愤四起,怨声载道。


    慕湖舟找来村长详细询问,对方十分拘谨,只以为是从京中来的哪位大官。


    “村长,还请如实告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慕湖舟并未表明身份,语气温和。


    村长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原本我们靖州还算是富庶之地,都是那回天灾之后,才没落了啊。”


    “老人家请讲。”元韫浓柔美的长相很容易就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这礼貌的态度,更加让人心生好感。


    村长说:“旱灾之后,没人来管,原本的州牧大人操劳过度**。之后其实本来也慢慢恢复了的,但是新来的州牧大人改了好几项靖州的律法。”


    慕湖舟顿了顿,“改律法?”


    “是啊,那些田都不让我们种了。”村长点头,“肥沃的土地都被富商们霸占了,我们只能开垦一些贫瘠之地。”


    “民脂民膏,搜刮民财。于法不容,于情于理更是不合。”慕湖舟冷声道。


    村长哀叹:“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没人敢管,有人去讨公道,回来都没了半条命。时间一长,天灾人祸,靖州就这样了。”


    慕湖舟面色冷冽,“简直荒唐。”


    硬生生把还算肥沃富饶之地拖成了如今的模样,靖州州牧和当地的那些富商大贾却关起门户来享用那些民脂民膏。


    元韫浓问:“除了良田以外,州牧还改了什么东西?征收?”


    “这个……”村长难开口。


    元韫浓见他支支吾吾,就心里有数了。


    “靖州州牧。”元韫浓轻嗤一声。


    “多谢村长对我们说了这些,这些碎银,还请留下为家中添置一些吧。”慕湖舟颔首,递给村长一个钱袋。


    “哎呀呀,这怎么使得?”村长慌忙推拒,“大人是为了赈灾而来,我们也只不过动动嘴皮子说些事情罢了。”


    元韫浓从慕湖舟手里拿过钱袋,径直塞进了村长怀里,“小小心意,不足挂齿,老人家留着吧。”


    说罢,她就直接拉着慕湖舟转身离开,不给村长推拒的机会。


    慕湖舟见元韫浓面色不善,上了马车,“浓浓?”


    “靖州州牧可真是好样的。”元韫浓冷笑,“去州牧府。”


    “浓浓莫要因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慕湖舟安慰道,“不值当的。”


    元韫浓道:“我还不至于因个将死之人而气坏了自己。”


    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秋后之前回京,那样的话,还来得及见靖州州牧人头落地。


    若是实在不行,也不必秋后问斩了,直接斩立决吧。


    车马到了州牧府门前,靖州州牧才慢悠悠地出来迎接。


    “三皇子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他悠哉悠哉地行礼。


    却见慕湖舟转身,又从马车里扶了一个人下来。


    一道娉娉婷婷,又冷冷清清的人影一晃而过。


    靖州州牧定睛一看,见慕湖舟还带了个貌美少女,难免将慕湖舟看轻了几分。


    前来赈灾还带姬妾,看来这位三皇子也不是什么严谨的人物。


    估计就是混混政绩,来意思意思的人物吧。


    谁料那少女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做出什么反应。


    靖州州牧愣了愣,心想这皇子姬妾还挺心高气傲的,“几位舟车劳顿,要不先用膳,再细谈赈灾事项?”


    元韫浓问:“在这之前,州牧怎么不向我行礼?”


    “啊?”靖州州牧没想到元韫浓还会主动让自己行礼。


    他看向慕湖舟,见慕湖舟一副纵容的姿态。


    小满冷喝道:“州牧大人,见了朝荣郡主为何不行礼?”


    朝荣郡主?三皇子来就算了,皇帝派个郡主跟着干什么?


    靖州州牧再看了元韫浓一眼,震惊之余忙行礼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一时没认出郡主来,还请郡主恕罪。”


    “免礼。”元韫浓微笑,“州牧远在靖州,陛下几次传召都推辞不入京,认不出我来也正常。”


    这话丝毫不客气,靖州州牧一下看出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忙堆出笑道:“并非下官抗旨不遵,而是实在分身乏术啊。”


    “这话,州牧留着跟三皇子说吧,我可不懂这些,我只是过来布施积德的。”元韫浓微笑。


    说罢,也不等州牧作何反应,径直略过他走入府门。


    “你们去聊吧,把饭菜送到我房中来。”元韫浓仿佛才是这州牧府的主人家那般,姿态非常自然。


    她颐指气使地使唤州牧府的仆从,“你们几个,带我去客房,顺便把我的东西都搬进来。”


    靖州州牧被元韫浓这番反客为主惊呆了。


    “三殿下……”他犹疑地转向慕湖舟。


    慕湖舟却面带微笑,“浓浓身体不好,在京中也是被姑父姑母惯坏了的。她求父皇随我来看看外边的风景,父皇也允了。她脾气不好,州牧多担待一些。”


    三言两语,就是一个刁民任性且被宠坏了的郡主表妹。


    “啊、啊……自然的,三殿下客气了。”州牧擦了把汗。


    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郡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最要紧的是,方才元韫浓看他的眼神,和看**无异。


    慕湖舟叹气:“浓浓尚且年幼,有时候说了什么话也都是无心的,州牧别放在心上。”


    州牧只好赔笑,“三殿下言重了。”


    看慕湖舟这溺爱的态度,靖州州牧只感到一阵头疼。


    这看起来,这小姑奶奶不但是个会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的人物,身体还很弱,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还得赖他了。


    元韫浓回客房里去了,就只有慕湖舟一个人带着同行的僚属,一起去靖州州牧特意筹办的宴席。


    这宴开得相当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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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桌上的都是美酒珍馐,还有歌姬舞姬助兴。


    慕湖舟面色平淡地看着歌舞升平的景象。


    靖州州牧给旁边倒酒的美姬递了个眼色,那女子便袅娜娉婷地提着酒壶跪坐到慕湖舟旁边,给他斟酒。


    慕湖舟神色未变,“州牧府的酒看起来,成色极佳。”


    “三皇子远道而来,下官才特意将珍藏的好酒取出来招待。这美的何止是酒?三皇子不妨再仔细瞧瞧?”州牧笑道。


    慕湖舟扬眉,“这是何意?”


    州牧摆了摆手,笑道:“正如三皇子眼前这姑娘,难道不美也?”


    那女子对慕湖舟绽开一个笑容,为他剥了个葡萄,递到他眼前。


    纤纤玉手捏着一颗剥了一半皮的莹润绿葡萄,呈给慕湖舟。


    “指若削葱根。”慕湖舟面色如常地夸奖,却没有接那颗葡萄,“美则美矣,只是少了意趣。”


    “哈哈哈哈哈!”靖州州牧笑了起来,“这女子不过是因着天灾人祸走投无路,而被下官买入府中的伶人,那自然是比不得京中金枝玉叶的贵女们。”


    他试探道:“像是朝荣郡主那样尊贵的身份,才可匹配三皇子做皇子妃啊。”


    慕湖舟眼神冷厉,“州牧慎言,父皇未曾下旨婚配,本宫与郡主清清白白。”


    这名声若是传了出去,人言可畏。


    如果那些人说他和元韫浓是无媒苟合,他是皇子也是男子,到后头旁人也只会当成风流韵事一桩,但对于元韫浓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打击。


    不管元韫浓在不在意,他必须得为元韫浓的名声着想。


    “啊,是、是,下官一时失言。”靖州州牧大致对慕湖舟和元韫浓的关系有了一定了解。


    他转移话题:“既然三皇子也觉得这女子不错,不如带回去留在身边,也好有人红袖添香啊。”


    “正妃尚未定下入府,本宫也不想府中先有姬妾。”慕湖舟道,“再者而言,君子不夺人之美。”


    “三皇子实在是客气了。”靖州州牧大笑起来。


    他瞥了一眼那个神色仓皇的女子,神色淡了许多,“既然三皇子都那么说了,那先退下吧。”


    那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忙连声告退,快步离开。


    “瞧那女子对州牧畏惧的模样,州牧平日里似乎御下极严。”慕湖舟平淡道。


    他刚刚瞥见了那女子袖口里的伤痕,想来靖州州牧平素并不把这些人当人来看。


    “哈哈哈哈,三皇子此言差矣。下官对他们严苛,正是他们价值所在。若非有用,下官是管都懒得管呐。”州牧摆了摆手。


    慕湖舟道:“那这么说来,这还是那女子有才貌的错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靖州州牧意味深长,“正如一朵娇艳的花,若非是开在深门大院的花圃之中,而是开在山野之外,就会被过早的采撷摧折。”


    他颇有趣味道:“这便算是美人之罪吧?美姬娈童也是如此,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无人看护,便是怀璧其罪了。出了什么差错,那张脸也是最好的罪名,红颜祸水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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