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
“苟不教,性乃迁。”
“......”
郎朗书声遥遥回荡,拨开掩面桃花枝,半人高的矮墙中一个个小不点正捧着书摇头晃脑。
半大的孩子口齿还不清楚,鹦鹉学舌似的一句句学着桃李之下布衣素袍夫子的调子。
重重叠叠盛繁的花枝掩抑中只能从缝隙窥探几分出尘素丽的颜色,墨色黑发蜿蜒而下直至笔直修长的腰线,其余只用一根木簪随意簪起。
手上端着一本破旧泛黄的《三字经》,全身上下找不出其他艳色。
可偏偏周围的繁花似锦都成了他的陪衬,只让画中人从浓墨重彩中越发脱俗。
不像是偏远之地养出来的美玉,合该曾奉于高台之上供众人仰望,感受难掩的光华。
就是不知他为何落入了此地......
宋无命原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想微侧的身子忽然转来,猝不及防便撞入一双桃花寒潭般的眸子,虽底色冷清却浮现淡淡春意。
果真是一张淡极生艳的脸。
不自觉入了神竟不知周围的读书声什么时候停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探望过来,她就是想走也来不及。
“来了位漂亮姐姐,是漂亮姐姐。”
“我喜欢。”
“我也若喜欢。”
在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宋无命隔着矮墙不好意思讪笑,“被此处美景吸引的过路人,无意打扰各位读书,就此告辞。”
孩子们叽叽喳喳表示不满,在夫子冷眼呵斥之下,乖乖拿起书本继续埋头苦读。
“上午背完,下午准备默写。”
话都说不清的小不点简直都要哭出来,有的已经开始低着头抹眼泪,但都未能使冷面的夫子有一点动容。
倒是位严厉的老师,宋无命都怀疑是不是晃眼的桃花给自己造成那双眼睛颇具柔情的错觉,以至于脑中也开始想入非非。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夫子从书案前起身,朝内院走去,“此处已经许久不曾有人造访。”
头也不回的样子,似乎笃定她会跟上去。
事实上宋无命也的的确确没有过多犹豫,一半是因为自己作为突然到访的陌生人难免惹人生疑,解释避免不了,另一半是因为,这位格格不入的夫子,让她不能满足的好奇心一直上窜下跳。
内院除了栽种在青石桌旁的桃树,便再无一物,能看见旁边一间紧挨的屋舍应该是夫子平日休息的卧房。
宋无命只匆匆扫过一眼便移开目光,袅袅氤氲,桌上已经倒好两杯热茶,夫子,眼都没抬便挥袖让她坐下。
“有劳。”
落座时,宋无命才把他瞧真切,原来他对襟长袍下还穿着高领的盘扣内衬,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高,遮得严严实实,倒符合他自持守礼的性情。
杯子轻轻搁在桌上,发出的脆响如甩下的教鞭叫人陡然清醒,宋无命探究的视线刚好撞入寒潭的眸子。
她真是眼神不好,怎么会觉得这种人能柔情似水。
尴尬低头,闷声喝茶,余光却发现夫子的高领内衬竟然将手肘也遮得严严实实,只留手掌露在外面。
果真是禁欲系啊。
一杯茶很快见底,“夫子有什么话尽管问?”
“姑娘,不必紧张只是闲谈而已。”
他又贴心续上一杯,与冰冷气质不相符的语气倒是和善。
“此处偏僻难寻,更是远离市集,生活极不便利,为何你们还留在这里生活?要是遇上急症,岂不是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若是没有遇上带路,仅凭这一路弯弯绕绕,就是记性再好的人也会失了方向。
“都是些战乱避祸的人,能有一处安身之地就已很不错,哪里还奢望繁华闹市,”他的话中似有叹息,“难道外面就比这里好?”
执杯的手顿住,复又自嘲一笑,“先生倒是看得通透,外面啊,如今表面上一潭静水,实际底下确实暗潮汹涌。”
在乱葬岗的那段时日,她没少看见新抬进来的尸体。
几天便多了一只亡魂,更多的是隔一段时间批量丢进来的,都是一网打尽。
许多没有靠山的小宗门一夜消失殆尽,能看出生存竞争的激烈。
造就如此的原因,宋无命在众鬼的口中了解过,如今天地灵气尽失,修真者唯一的灵力来源便是留存的灵石。
要么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要么灵力殆尽一捧黄土。
总之作为最后的修真者,人人都在拼命求生,为了点灵脉,你来我往厮杀。
普通人终将是这场竞技中的垫脚炮灰。
“我见姑娘不是凡俗之人,怎么会来这处荒山野地?”
“本是为了寻人,意外到了此地,不想这里是二十年前邪修宋无命的老巢......”
她语气停顿片刻,“听说那邪修杀人如麻,先生就不怕哪一天找上门来?”
不知是不是地处偏僻消息不灵,她搬出‘宋无命’的名号竟没吓住他。
“世间的事哪能凭借传言定论,”茶雾晕染了他的眉眼,“再说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这既是先生选择此地安生的理由?”
阴气深重之地,凡人久住成病,就是修仙者也难抵刺骨寒意,久之便经脉受损,灵气难以运转。
尽管风景再美,但四周飘逸的雾蒙蒙的阴气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地方。
他不知何时注意到了宋无命手上带着像镯子的法器,“姑娘的镯子虽然精美,却不显年轻,不像是这个年纪戴的,看着还有些紧。”
过于古朴的气息,放在一个青春少女身上显得突兀,宋无命本就不喜欢这磨人的东西,被他一说更觉得手上紧得慌。
于是,用手扯了扯没扯动。
“本是朋友的东西,一时兴起试戴没想到取不下来。”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这双认真的眸子下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宋无命伸手过去。
就见他拿起镯子细细端详,“看着不是普通的镯子,上面像是有某种机关,不知触发后会发生什么,总之不建议姑娘长戴。”
锁魂的法器对于她一个邪祟而言能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用来镇邪的,按照他的说法这东西还没发挥到最大效果。
光戴着都烫手,要是发挥最大效果,她这个小小邪祟焉有命在。
“不知道夫子可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他迟疑地说,“就是不一定能对镯子一点损伤都没有,就看姑娘愿不愿意割爱了。
宋无命松了口气,“夫子尽管一试,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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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
虽然坏了可能让徐潮生翻脸,但是哪有她的命重要。
他摸索着从袖中拿出了工具,宋无命左看右看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那还一根线吧?
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线,被当做锯子在镯子上来回割动?!!!
伴随着一声脆响,两节镯子掉在石桌上,打着圈子滚到了她手边。
断面割裂的痕迹清晰可见,没错,用那根绳子割断的!
“抱歉。”
他似乎也没料到破坏成这么明显的程度。
“......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宋无命并不在意,只是苦于怎么向徐潮生交代,不过,夫子倒是极为内疚,“若不是我手脚鲁莽,也不会弄坏。”
“我真没有怪你,哪有求别人帮忙还反过来怪罪的道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
他强调道:“这是姑娘朋友的——”
宋无命想都没想说,“我跟那朋友不怎么熟。”
“原来如此。”
他的语气顿时轻松不少,就连身上那股寒冰似的气息都有所消融。
茶已经空了,抬头竟然已经晌午,她笑道:“聊了这么久,想必那些小家伙念书都要念哭了。”
“不打紧,他们也不是第一回哭。”
毫无人情味的回答,让她没忍住笑,尤其是面对对方一本正经的眼神。
“...我发现夫子还挺幽默的。”
气氛渐渐疏朗,她发现冷着脸的夫子,嘴角竟也有丝并不明显的弧度,看着像是裹着的严实寒冰忽然化开。
宋无命被他送至门外,踏过院门却踩到一个圆滑的东西,身体飞速后仰,栽进沁着冷香的怀抱。
欣长的手指扣在腰际,稳稳当当接住,不,应该是,牢牢抱住。
几乎没有缝隙的贴在一起,隔着春末的薄衫,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纹理,让她有种没穿衣服的错觉。
在小不点羞红脸的嬉笑中挣开怀抱,假装看刚才绊倒她的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话到嘴边又顿住。
这怎么是一条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生鱼,血淋淋的放在碗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偷吃了。
身旁人看着地上的碗,眼神顿时暗沉,视线紧接着朝墙角看去,宋无命注意到那是三根香。
已经燃了大半,被丢在地上余火未尽。
这是用来祭拜的贡品?
“不用害怕,这是用来祭拜过路孤魂的,应该是被被野猫偷吃了。”
宋无命将带血的碗捡起来,放在墙角,把一半的香重新插上去,“那只野猫也许是孤魂附体呢,这样祭品也不算浪费。”
话落,她听到了身后一声淡淡的‘嗯’,还真是句句有回应。
起身时,她又瞥了眼,总觉得那鱼肉撕扯的痕迹不像是野猫啃噬的模样。
出门时,宋无命发觉先前叽叽喳喳的孩子竟有些心虚的样子,搭在腿上的双手似乎在遮掩着什么,见她看过来,心虚的动作更加明显,扯着袍角赶紧往腿上盖。
这群小家伙八成是在课上偷吃怕被逮到,一个个紧张的要命,尤其是她越靠越近的时候。
宋无命瞧着有趣,倒没打算真当恶人,只装作看不见,可正当她转身离开时,却闻到一股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