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随琅胃不舒服了两天,等她病好后,她发现隔壁院的人养了只小狗。
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尤泾朋友家的狗,朋友这两天有事,他帮忙喂两天。
尤泾幽幽的倚在月色下,不错眼的望着正流着哈喇子吃肉的大黄狗:“你想不想过来看看这只小狗,很可爱。”
随琅抬头望了眼月亮:“可......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尤泾诱哄:“只看一小会儿,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小琅,就像从前一样好不好,我拿梯子给你,你爬过来,好不好?”
随琅觉得今晚的月亮太大了,大的像是要掉下来一样:“先生,其实我不是很想看小狗。”
尤泾:“它很可爱的,毛茸茸的,真的不想看?”
随琅摇头:“我不是很喜欢小狗。”
尤泾声音冷了下来:“随便你。”
随琅发现,自从那晚她拒绝去隔壁院看小狗后,尤泾对她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她去隔墙那喊他,他要么不理,要么冷冷的答应一声就离开,这期间他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这一晚,随琅再次叫住回来的尤泾:“先生,你能帮我去西街买点蜜饯吗?”
尤泾脚步没停:“没空,你可以叫你的婢女帮你去买。”
“先生......”
回答她的是关门声。
早上,随琅早起跟尤泾问好,尤泾一声不回,关门而去。
随琅怔在关门声中,眼眶有些酸酸的,过了会儿,她跑去屋里拿出一盆鱼食一股脑的倒进鱼缸。
见鱼食铺了满满的一层,她心中的恼怒才少了点。
随琅纵使是个泥人,也是有两分泥脾气的。
他不理她,那她去理他就好了,哪知她三番四次用热脸贴冷屁股,不就是没去他那里看小狗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听到隔壁院开门的声音,随琅就从院子里走回屋子,听到隔壁院关门的动静,随琅才会从屋子里出来。
过了几天,随琅开始想,她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人家毕竟只是让她过去看看毛茸茸的小狗,她干脆拒绝,是不是有点太伤人家的面子。
随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大,于是,她逮了一天在尤泾出门前叫住他:“那只小狗还在吗?”
回答她的是没有任何情面的关门声。
随琅涨红着脸,心口也涨涨的、堵堵的。
入夜,安寿伺候随琅洗漱。
随琅呆呆愣愣的望着妆奁上的匣子。
安寿时不时抬头望向随琅:“姑娘,您怎么了?”
随琅目光移向旁边的玉瓶:“你说要是别人要你做一件事,你却没做,然后那人不高兴了,你该怎么办?”
安寿将随琅脚上的水渍擦干净:“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了,如果是和自己私交一般的,那就无视,但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朋友,肯定要去哄她。”
“怎么哄?”
“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或者做她想让你做的那件事。”
“那如果她让你做的事不合礼法呢?”
“那就不做。”
随琅跟安寿聊完后心里并没有畅快多少,反而越来越堵。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更是将被褥拉过头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唰”猛的掀开被子,披上衣服开门去院子里,看到隔壁黢黑一片,又踩着脚步回屋,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随琅一夜没睡好,起床的时候头又闷又重,安寿也被她脸上的青白之色吓得不轻。
“姑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随琅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有些没睡好罢了。”
安寿立马道:“那奴婢吩咐厨房给您做碗安神汤。”
中午时,随琅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总是觉得隔壁院有开门声,等凝神一听,又没有任何动静,好不容易要睡着,又听到隔壁的开门声,等再凝神一听,又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个午觉睡下来,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比没睡还累。
本来这几天吃的就少,如今再加上觉也睡不好,身体累的厉害,傍晚,人就发起了烧,迷糊又难受。
得知消息后,杜敏把安寿斥责了一顿,还罚了她半个月的月钱,在随琅床边守了一夜,等天亮见随琅的烧退下来了点,才回屋小憩。
随琅迷迷糊糊病了小半个月,一直窝在屋里养病,直到病好的那天才被准许踏出屋子。
等安寿走远,随琅下床点燃蜡烛,披着衣服去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
今晚的月亮,只有一个月牙,不大也不圆。
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她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下去。
听着对面没有任何迟疑的脚步,随琅拖了下躺椅,动静不大,但在安静的夜晚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脚步依旧没有迟疑,随琅咳出声。
听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她越咳越难受,越咳越剧烈。
“病好些了没?”
随琅一边咳一边愣愣的望着隔墙,半天没反应过来。
“外边夜凉,别久呆。”
直到再次听到脚步声,随琅才反应过来,急急开口:“先生!”
随琅:“先生我想吃西街的蜜饯了。”
对面半晌没声,随琅等着等着,眼眶红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人不会再理她的时候,对面的男音再次响起:“过几天买给你。”
“为什么要过几天才给我买?”
随琅的语气中有点哭音,虽然被本人极力压制,但终归是经历的事太少,掩饰情绪的能力还是太欠缺。
尤泾语气柔了下来:“你病刚好,还不宜吃太甜的东西。”
随琅很小声很小声的吸了吸鼻子:“你这几天在干嘛?”
尤泾耐心答:“上工、赚钱。”
“你这几天都没有理我。”
小姑娘的委屈很明显。
尤泾弯了下唇角:“你不也没理我吗。”
“我理了,理了好几次,后面是你不理我,我才没有理你的!”
小姑娘的控诉也很明显。
尤泾声音放柔:“是我的错,你别不开心。”
随琅强辩:“我没难过!”
尤泾顺着她的话道:“好,你没难过,是我在难过。”
随琅求证:“你真的难过了吗?”
尤泾张嘴就来:“嗯,真的,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那你知道我生病了还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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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又委屈了。
尤泾哄她:“你生着病,我一找你,你肯定跑到院子里来,这样一来,你的病别想好了。”
“真的?”
“嗯,不骗你。”
“我想去你那里看小狗可以吗?”
尤泾无声笑了下:“可能不行。”
“哦。”声音听上去很失落。
尤泾解释:“狗已经被接走了。”
“嗯。”
......
随琅这一晚睡得很安稳,一觉睡到天明,连隔壁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随琅的病刚好没两天,尤泾就病倒了。
随琅担心的在隔墙边唤他:“先生?先生?”
许久,才听到尤泾虚弱的声音:“嗯?”
随琅:“先生你煎药喝了吗?”
“没、没有,我等有力气了再煎药。”尤泾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随琅头无意识的往两边看了看:“先生,我帮你煎药吧,你把药给我,等药煎好了,我递给你。”
尤泾又咳了一声:“不用了,药从你那递过来会洒一地的,没事,我再熬几天就好了。”
随琅脱口而出:“怎么能熬呢!我过来帮你煎药。”
尤泾弯了下嘴角,声音听起来愈发虚弱不堪:“没事的,你过来的话不太合适。”
随琅左右找着什么,最后仰头望着墙头:“先生,你那边有梯子吗?”
尤泾把墙角的梯子搬过来:“真的不用,而且你爬梯子我也不放心。”
随琅催对面的人:“我吃了先生那么多的东西,现在到我给先生回礼的时候了,我不回礼才是于礼不合,先生你把梯子递给我。”
尤泾把梯子递过去:“麻烦了。”
随琅颤颤巍巍的爬上梯子,等爬到墙头,使劲一点一点把梯子挪到尤泾这边,踩着梯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到半中腰时,脚勾到裙摆,人不稳的往后倒去。
随琅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后背处反而有些暖意。
随琅睁开眼睛去看,和身后之人视线对上的那刻,两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之前在寺庙两人虽见过对方现在的样子,但相隔太远,只瞧了个囫囵样。
随琅的后背贴在尤泾的胸前,她头侧仰愣愣望着他。
还是熟悉的模样,但也多了陌生的样子,眉眼依旧英俊,但也多了丝成熟。
随琅低下头,默默不语。
尤泾也放开了手。
两人沉默的站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月色洒在两人身上,只得隐隐绰绰的微光。
最后是随琅率先开口:“先生,你发着烧,我扶你回房吧。”
“嗯。”
随琅把尤泾扶到床上靠着,她能感觉到自从进了屋子后,尤泾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
随琅避着他的视线,目光在屋子里找着药包:“先生,你的药呢?”
“在厨房。”
随琅打算去厨房拿药。
尤泾喊住她:“小琅。”
随琅停下脚步,没回头:“嗯?”
“小琅,我不是先生。”
随琅低低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