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秦思言多么的不堪一般。
明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经过秦思言的耳提面命,此时再听到李铭华以落水失洁为由要退婚,秦汉阳心中蓦的感到怒不可遏。
“好一个落水失洁,德行有亏。且不说当日我家大姑娘是因何落水,现今才刚入春,乍暖还寒的,纵使她不慎落水,何以就失了清白?”
秦汉阳猛地将手中杯盏摔在了几案上,他横眉怒视李铭华,言辞凿凿的喊道。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尤其是李铭华,他本以为,纵然退婚受阻,顶多也就是秦思言心怀不满,可她在秦家从来就近乎是个透明人,谁会在意她的想法?
然而,首先跳出来的竟然是秦汉阳!
分明早些时候,他比谁都期待换亲这事儿能成。
再联想到秦婉柔说,秦思言醒来后性情大变,李铭华后知后觉把目光投向秦汉阳的身侧。
便见秦思言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色衣裙,青丝如瀑披散在脑后,仅用一根同色的发带简单装饰,那张素净的脸上毫无血色,便显得一双清澈的眸子愈发漆黑透亮。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四目相对的时候,秦思言望向他的眼神,再没了往昔的信赖与小女儿娇态,倒是多了几分冷漠疏离,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鄙夷。
“老爷,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姑娘落水失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
李铭华尚未出言辩驳,杨氏已经急赤白脸地嚷了起来,秦汉阳见状,又捡起被他摔在几案上的杯盏,直接朝杨氏的方向砸了过去。
“住嘴!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你懂什么?”秦汉阳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杨氏,不容置疑的怼道。
杨氏自嫁给秦汉阳做续弦已经十余载,素日里,两人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秦汉阳从未对她说过重话,更遑论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顿时就傻眼了,剩下的话也随之卡在了喉咙里。
正当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秦思言站了出来,她目光淡淡的把在场众人扫视了一遍,随即清泠泠开口道:“李少爷今日想退婚。无妨,你重拟一份退婚书,把真正的缘由说出来,而不是颠倒黑白,叫我当替罪羊,我立马签字画押,退还庚帖与信物,如何?”
李夫人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她料定秦思言这是要把屎盆子扣到李铭华头上,护子心切的她登时就不干了。
只见她微微眯起眼睛,轻蔑的睨了一眼秦思言,随即刻薄道:“还能有什么缘由?你于赏梅宴上落水失洁,这事儿坊间都传遍了,你以为退婚书上换个由头,你就白璧无瑕了不成?”
“坊间因何流言四起,想必没有人比李少爷更清楚罢!”
秦思言嫌恶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掷地有声的补充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不说要你还我清白,但退婚书上,这个锅我不背!要么你就实事求是重写退婚书,要么咱们大可看看谁耗得过谁!”
大晟律法规定,男子在有婚约的情况下,未解除婚约而另娶者,可视为有妻更娶,需徒一年。
同时,大晟律法还规定,男女双方定亲后,至适婚年龄,男方五年无故不娶者,女方可经官府批准而改嫁。
这就意味着,除非李铭华这辈子都不娶妻,否则,只要婚约没解除,他再娶谁都得吃官司。
且不说他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受不受得了吃牢饭的苦,从来树大招风,李家此刻靠着贵妃娘娘得宠而扶摇直上风光无两,焉知背后是不是有大把人等着抓他们小辫子,好取而代之。
若是因他之故,导致李家势力被人连根拔起,光是想想秦思言都觉得刺激。
再则,她已及笄四载有余,一年后,纵然两人未解除婚约,但凡她想抽身,无须过问李铭华,直接找官府办理便是。
所以,李铭华若要与她论持久战,秦思言自认可立于不败之地。
自秦汉阳被抬进来起,一切的一切便都出乎了李铭华的意料。
这门亲事他是打定主意要退的,秦思言不过一个生母早丧,父亲不疼的小可怜,纵然秦汉阳今日破天荒出面维护了她又如何?
昙花一现罢了。
他从来看不上这个一脸穷酸相,身材干瘪,胸无点墨的未婚妻。只是迫于祖母的压力,才一直拖着没退婚。
能入他眼的,至少也得是秦婉柔这般天真烂漫的解语花。
那是秦家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
原本,只等秦思言一死,他二人便能双宿双栖,他还能得个情深意笃的好名声。
秦汉阳命中无子,待到他百年之后,秦家的所有毫无疑问都会落到秦婉柔手中。
女子出嫁从夫,届时,秦汉阳辛苦半生攒下的家业,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他苦心孤诣筹谋的一石三鸟之计,谁曾想,却在秦思言身上出了岔子。
尽管只是一个小插曲,于大局无碍,可此时此刻,若要他在秦思言的逼迫下就范,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知子莫若母,但看他不吭声,李夫人便知道,他这是不情愿。
然则,李夫人心里也是一万个不乐意。
当年老夫人做主,为李铭华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就嫌秦家是小门小户,觉得老夫人偏心,可惜她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到底没能改变结果。
如今,秦思言落水失洁,残花败柳之身,在她看来,更是连李铭华的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
“古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大姑娘如此这般,莫非没人教过你何为礼义廉耻?”李夫人掀了掀唇,字字尖锐,如凌厉刀锋刺向秦思言。
接着,她又脸上堆笑,转头朝秦汉阳施压道:“秦老爷心里清楚,我儿今日同秦大姑娘退婚,乃是为了他日能名正言顺迎秦二姑娘进门,咱们日后仍旧是亲家,你确定不管管你这不懂事的闺女?”
她满心以为秦汉阳听她提起换亲,会顺坡下驴,打碎秦思言可笑的幻想。
哪料秦汉阳却不按牌理出牌,根本不吃她这套就算了,还皱起眉头阴阳怪气的挑剔起来李铭华。
“我若没记错,前岁贤侄便已行了冠礼。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一味的躲在妇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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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让妇人替你出头,倒还不如我家大姑娘来的干脆洒脱。”
秦汉阳说着,便哂然一笑,颇有些瞧不起李铭华的味道。
李铭华顿时便如吞了苍蝇一般,脸上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秦老爷的意思,这桩婚事你们不同意退?”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警告的意味十足。
可惜一向软骨头的秦汉阳今儿破天荒硬气了起来,“退不退的,还看贤侄你的意愿。”
他皮笑肉不笑的掀了掀唇,泰然自若的说完,便使秦思言给他重新沏了一盏茶,俨然不把李铭华的警告放在心上。
李铭华在他身上没讨到便宜,便悻悻然将目光投向了秦思言,只是,两瓣薄唇一开一合,妥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思言见状,微微一笑,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李少爷若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不妨改日再登门。我父亲突发急症,此时瞧着虽大好了,实则身子骨尚虚弱,不宜操劳。”
但看她不动声色的下起了逐客令,杨氏登时就急了,这档口,哪能把人赶走?
她就不明白了,老爷好端端把秦思言带过来作甚?这不胡闹吗!
只是,她反驳的话尚未说出口,秦汉阳先目光凶狠的朝她瞪了一眼,吓得她不敢出声。
李铭华心中窝火得很,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看来硬的行不通,他当机立断就改变了策略。
只见他蹙起眉头,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秦大姑娘,你我虽自幼就有婚约,可强扭的瓜不甜,纵使你心悦我,可我心中并无你的一席之地,你我好聚好散不好吗?”
秦思言嗤的一声笑,她嫌恶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傻子似的望着李铭华。
“你也说好聚好散,那重拟退婚书言明退婚的真正缘由,于你怎就这么难?”
秦思言言语间尽显讥讽,想到李铭华从前花言巧语的不知骗了原身多少回,如今还想用同样的把戏的糊弄她,秦思言心中膈应的同时,眼底渐渐染上了一抹寒意。
她要落梅取来纸笔,亲手递到李铭华面前,语调强硬道:“李少爷是要科举入仕的人,想来比我更懂律法,若我拼着一辈子不嫁人,也非要占着你正妻的位置,你待如何?”
两人的婚约若不解除,那他只能把秦思言娶进门,这是他所不愿意的,可若不娶进门……
谁家好人会把闺女送给他做妾?
李铭华阴沉着脸,暗自盘算了起来。
但看他这副损样,秦思言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只见她轻蔑的睨了一眼李铭华,随即不容拒绝的把纸笔塞到了他手里。
“李少爷,赏梅宴上我大难不死,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故技重施的机会?识相的,重拟一份退婚书,若不然……”
秦思言弯了弯唇角,在李铭华愤怒的目光中,她笑靥如花低语道:“我要是把当日引我去湖心亭的侍女,还有推我落水之人的小像一并画出来,交给金吾卫去,你说他们会否秉公处理?”
“你敢!”眼底一闪而过一抹仓皇,李铭华震惊的望着秦思言,露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