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太阳刚冒出头不久,阳光带着橘红光芒,温暖不刺眼;晨风徐徐,带来阵阵凉爽;洒水车唱着兰花草悠悠驶着;路旁绿化带树绿花艳。
早餐店前已排起队,人间烟火气里,是一张张或喜或丧的生动表情。
田珍拘谨地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不眨眼地看着车外流淌的一幕幕。
心情激荡。
温落也跟着看了一路,习以为常、却很久很久没有认真看过的寻常景象。
其实只是看着田珍离开小小的屋子,走出门,她就有种莫名的紧张感,恨不能立刻掌控身体,把“自己”带回去窝着。
可一路看来,她紧张感虽并未消退,心底却升出了一种天地浩大,自身渺小,那些沮丧悲观都不值一提的感觉——心里放松了几分。
她曾看过很多心理鸡汤、自我调整的书,不少作者都说过“多出去走在”,她总在“出门”这步就畏惧不前。
现在身体让别人控制,她不用经历出门的煎熬踌躇,依然能体会出门的感受。
真好。
7点35,天已大亮,田珍循着手机地图导航来到建筑工地。
这里原属于城郊交界的地方,周边建了几个小区,如今发展不错,小区入住率变高,政府计划在这块荒地建一个公园,工程不大,由包工头何亮承包。
工地上已有工人在干活,简单铁皮门拦着的门口,还站着三个大叔,正互相递烟唠嗑。
田珍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因夹杂着方言,没完全听懂,但大致知道,他们也是临时工。
很快,田珍感受到他们打量的目光,她拘谨地低着头,缩着肩膀,挪到更远的地方,侧身对着他们,余光扫过去,满心警惕。
她有些不自在,她很少会单独见这么多陌生外男。
心里却恶狠狠的想,她可不是没嫁人的小娘子,脸皮薄,若谁敢不尊重,她定撒泼打骂让他没脸见人。
想到“常识”里的法律科普,田珍就满心纳闷。
这么好的世道,只要肯出点力气就有吃有喝,还没有地主打骂,竟还有欺人作恶的事发生,真是叫她想不明白!
“那姑娘怎么古里古怪的?”
“是咧,三伏天戴帽子戴口罩也好说,怎么还穿长袖长裤加外套,捂得严严实实,待会太阳升高,不得中暑?”
“她这会来这干哈?不会也是临时工吧?”
“可能是,看她体格,是个能干重活的。兴许是暑假打工的学生。”
温落全听懂了,那句“看她体格”让她羞愤不已。
她身高172,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已经胖到近140斤,看上去确实很壮。
但不管怎么说,都怪她不够自律,没有好好运动、克制食欲,不然不会胖这么多。
温落又陷入自我厌弃的消极情绪里。
7点四十五,一人一边戴安全帽,一边走了出来。
他眼神一扫,径直走到三个大叔那边,显然是相熟的,说说笑笑。
“诶,还有个人呢,没来吗?我记得招了四个人——哦,对了,是李哥还是王哥来着,给我推荐了一个,叫温落的。”何亮一边说,一边拍脑袋,感觉睡糊涂了,竟这点事都记不清楚了。
“我是温落。”田珍顾不得其他,快步跑过去。
何亮打量她一眼,还是没记起是谁推荐的,不过只是做小工而已,无所谓了。
但看她这打扮,心里有些不满意:“你捂这么严实,是怕晒黑吗?要是怕晒黑,趁早回去,做工还讲美,能做什么?”
旁边三个临时工哈哈大笑。
田珍顿时后悔没听温姑娘的,非得犟着穿这么多。
她鼓起勇气大声说:“老板,你放心,我不讲美,我吃得苦。”
工地也有不少女人干活,何亮看她比自个还高点,听她说得诚恳,又见她肩脊略弯,与长年做苦力的人姿态很像,并不怀疑她能吃苦。
诶,年轻姑娘,要不是遇着难事,谁会想着来工地打暑假工?
“那好好干,”何亮又提醒了句,“你这蒙的太严实了,待会开始干活了,可不能穿这么多,中暑可不是开玩笑的。”
田珍忙点头:“我热了就脱。”
何亮挥手:“都跟我进来。”
工地小工的活有点杂,何亮给他们分了安全帽、劳保手套后,三两下安排了活,说是安排活,实际是哪里有需要帮忙的,就去哪里帮忙。
刚好有一辆运砖的货车到了,何亮见三个熟工已经倒水泥的倒水泥、拌石灰的拌石灰,就田珍还在慢腾腾戴帽子,一招手让田珍去搬砖。
田珍脱了外套,只穿长T恤,搞清楚从哪搬到哪,就闷头干活。
来来回回,一趟一趟,不停歇。
中途,来了个年轻小伙也来搬砖,是何亮亲自送来的。
小伙自来熟地和田珍打招呼:“姐,你好啊。”
田珍闷闷嗯了一声,都没抬头看人,兀自搬砖。
小伙自感无趣,瘪瘪嘴搬了几块砖磨起洋工。
太阳渐高,温度上升,汗晕湿了她的头发、后背。
她累得喘气,脚步慢下来,始终没敢停下来休息。
嘶~
系统空间里的温落只觉手臂酸疼,掌心火辣辣的,头也有点晕。
疼得她想哭。
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了。
“田姐,你休息一下,我不行了,我感觉要中暑了。”温落摊在沙发上,左翻右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她只有70%通感,摊着都难受,不敢想还顶着烈日搬着砖的田珍有多难受。
【我感觉还能行,】田珍已经会在脑海里和温落交流,她身体累,精神却很亢奋,【怎么能偷懒,老板一天给两三百工钱,能买300来斤白米呢!】
一想到搬的每一块砖都能换成白花花的大米饭,她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往常,她一家人一年到头起早贪黑,都攒不下这么多白米。
现在干一天活就能挣这么多。
她能搬到天荒地老!
这么美的事,做梦也想不到的。
温落手疼得想哭,而且感觉每时每刻疼痛都在加重。
“姐,求你了,休息一下,你休息老板不会扣你钱的,我感觉手上磨破皮了,好痛。”
田珍自然也知道手掌磨破皮了,但她眉梢都没动一下:【没事的,温姑娘,你细皮嫩肉的,第一次做这种苦力活,磨破皮很正常,等磨出茧了,就不疼了。】
简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评论。
温落头埋进沙发背,疼得泪花在眼里打转:“你不觉得疼吗?”
她真的觉得好痛。
她现在是没有一点意志力、一点也不顽强的,任何困难痛楚都可以把她打倒。
田珍:【还行,可以忍受。】
和看着父老乡亲儿女一一离去的痛相比,这都不算疼。
甚至连以前抢收的累都比不上,毕竟头上还戴着帽子,手上还穿着这么好的手套,中午据说还包饭,有荤有素,简直算是享福了。
温落沉默下来,咬牙忍痛。
田珍反应越平淡,越衬得她软弱矫情。
但温落真的难受极了,这种难受是客观存在的,所以她觉得田珍其实只是在硬撑,都是为了多赚钱多买粮,让家人能活着。
她不敢再出声打扰田珍,免得让她还得分心应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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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落双手疼得机械性颤抖,胸腔又疼又干,喉咙里好似有血腥味,双眼发花,她实在忍不住了。
【系统!你快让田姐停下来,我不行了,我感觉我要死了,真的,我身体已经超过负荷了,我要死了。】要不是能在脑海交流,温落都没力气说出这段话。
系统:【宿主不用担心,打工人灵魂入驻你的身体,会自带部分属性,包括身体和精神抗性,只要打工人没晕过去,就说明还没到你身体极限。事实上,这种极限运转,能极快地让宿主身体得到锻炼。工期结束,宿主可以得到一个更强的身体,这是隐藏福利之一哦。】
你有疼到想去死的时候吗?
温落现在就是了:【我不要福利,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休息,我不行了,我好痛,我好难受。】
系统:【田珍女士还能坚持。】
温落:【她比我强,比我厉害,我都知道。但我真的不行了,让她休息吧,求你了,她肯定会听你的。】
系统:【打工人未触发违反条例,打工期间工作自由,我无权让她休息。宿主,请你忍耐。】
温落崩溃大哭。
要是能立刻让身体上的疼痛消失,她保证,她能勇敢地拳打渣爹、掌扇后妈、脚踢茶妹、手撕黑粉,把针对她的人骂得狗血淋头,绝不再内耗!绝不再自怨自艾!
真的,她保证。
只要让她不再疼了。
可惜疼痛没有消失。
田珍码好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跑别处摸鱼,顺带提了一提水回来的小伙周游见到,立刻扔了水,“诶”一声冲过来扶人。
“姐,天哪姐,你是没休息吗,都快搬完了!你也太拼了!”
他才碰到田珍的手,就被田珍反应极大地推开。
田珍警惕:“别拉拉扯扯!”
说着想快步走开,却只觉头晕目眩,身体一软。
周游被她应激似的动作搞蒙了,心里也有点气,本不想管她,但看她要晕倒,还是慌忙上前把人架住。
“欸,大姐,你可别挣扎了,你看你都要站不住了,我不是要占你便宜,你别太封建!古代女人都没你保守!”
田珍倏地停止推搡。
周游比她高不了多少,但18岁小伙力气有的是,没一会就把她扶到了阴凉处,让她靠着水泥袋堆成的墙。
“这大热天,你还戴口罩干什么?找罪受!”周游说着取下她帽子、扯下她口罩。
说着又去给她拿了水,还把来工地锻炼前老妈给准备的藿香正气水给她喝了一瓶。
“你要还难受,指不定得去医院看看才行。”
田珍喝了药,喝了水,又在周游的指挥下用水拍了拍脸、脖子,感觉舒服多了。
“我没事了。”田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小伙子。”
周游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年纪也没多大,老气横秋地喊我小伙子?”
心里嘀咕,这口气就像老大妈似的,怪不得那么封建。
他看着田珍,眼神渐渐狐疑起来,他忽然凑近,盯着她。
田珍往后一缩,目光变得凶狠。
周游捂着胸后退,另一只手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姐,你眼神是这个,够狠。”
“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挺像温落的?真的,你要是瘦一点,绝对更像。靠这张脸你当个网红妥妥的,还搬什么砖啊,浪费老天爷赏的颜值!”
他蹲在一边,真情实感为她操心没影的事:“不过那温落颜值是可以,就是人品不行,你要是蹭她的热度,一开始肯定会被骂,得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田珍眼神瞬间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