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夜,云紫怡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她努力试探活动着全身各个关节,最终成功在天亮时分能够稍稍坐起来了。
她正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砰的一声屋门被打开,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端着脸盆的小女娘。
对方见她坐起来倚靠在床边,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手中的脸盆咣当一声落地,漂着花瓣的水流了一地。
云紫怡疑惑地歪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蹭一下窜出门去,边跑边大喊,“哥!哥!云娘醒了!”
不一会儿,外头又疾步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稍长几岁,眉眼和那小女娘有七分像,这二人想必就是一对兄妹了。
对方冲她行了一礼,开口道,“恭喜云娘痊愈,我叫春华,这是我胞妹春桃,主人说了,以后春桃就留在您身边侍奉着。”
云紫怡还无法起身,只能将就倚靠着回了一礼,“多谢诸位将云娘救下。”
此间屋子的装潢不似凡物,云紫怡估计着,应当不能是知县,所以开口道,“劳烦诸位替我谢过秦公……”
“云娘。”春华打断她道,“我家主子,是王慈,王司使。”
云紫怡一时间没听明白,“敢问这王司使是?”
春桃插话道,“就是那天审问云娘时,坐在中间的那一位,稽察司正司使,云阳伯之子,王慈。”
云紫怡手中茶盏一歪,险些将茶水洒了去。
坐在中间的那位。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带着冷意的桃花眼,以及微微皱起的剑眉。
呃,所以说,她的救命恩人,是把她送下大狱的仇人?他闲的吧折腾自己!
云紫怡脸色不算好看,只是春桃说司使现如今在城中办事,短则几日,长则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春桃在一旁安慰道,“我们知道的也不多,而且司使不许我们说出去半个字,不过你放心,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司使不是坏人,不是秦公公那种……”
“春桃!莫嚼舌根。”春华忽地打断了她将言之事。
云紫怡见状,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客客气气将春华送出去,然后拉了春桃问了些关于自己的问题。
“所以,我睡了整整十三日?”
“是啊娘子,可是把我着急坏了。你不知道你刚被送来的时候,那模样有多吓人,我整整忙了一个白天才将你包扎好。”
“不过你这些伤,看着嚇人,实则并未伤到筋骨要害,养起来容易些,你看现在都结痂了。”
春桃又神神秘秘掏出几个小罐子,“主人一早就吩咐我备了几瓶秘制的祛疤药,保管娘子你到时又恢复完好如初。”
“谢谢你啊,这几天辛苦你了。”云紫怡诚恳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春桃笑着摆摆手,忽地俯身上前,一下扑进她怀里抱住她,“娘子,你这趟才是受苦了。”
“好,春桃。”云紫怡也拍拍她的后背,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和春桃交谈过程中得知,她现在住在琉城城郊一栋私宅,前后都有密林包围,甚是隐蔽。
她被告知那司使不许她出宅子,左右她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索性就在这里将养着,春桃照料的十分悉心,春华也格外尽职尽责,不过三四日光景,她已然能够下地自由走动。
就在她醒来的第七日,王慈回来了。
彼时她们正用午饭,春华一早便不知跑到哪去了,春桃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间看见他哥哥牵着一匹马往侧院走去,便一把撂下筷子往外跑,两三步之后又掉回头回来拉住了云紫怡,“走吧,应当是司使回来了。”
云紫怡一瞬间用饭的欲望消失全无,这几日按耐下来的不满和质疑,又悉数涌现。
她随春桃站起身,远远看见东廊处一个挺拔的黑衣身影缓缓走来,墨发如瀑,气质卓然。她刚欲开口,对方好似没看见她一般,径直经过她走进主院。
云紫怡感觉有些好笑,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认她入狱,又不明不白将她救下,救下之后就扔在这院子里不闻不问。她低声唤了声春桃,“能否告知你家主子,我们谈谈吧。”
话一捎去便石沉大海,她足足等了一整日,对方也没有想见她的意思。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私闯正院的时候,春华过来敲了敲她房间的门,“云娘,我家主子邀您一叙。”
她在宅中住的这几日,所有活动场所不过限于偏院,一旁的主院,她今日还是头次来过。
这屋子说是卧房,可又摆了好几列密密麻麻的书架,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若说是书房,可当中又摆放了一具帷幕床榻。屋内燃了一点熏香,不似月胡香那般猛烈刺鼻,倒是清雅异常,闻了叫人心下安定。
而她的声讨对象就立在其中一列书架前,捧着一卷羊皮纸扎,丝毫没分给她半个眼神。
“云娘见过司使。”其实她本应对他道一声谢的,可一想到那日就是他在公堂上为她泼了好大一盆脏水,她这谢字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娘今日来就是想问问王司使,为何污蔑我让我受了一番苦,又将我救下,救下后又将我困在这里,不闻不问,不许我回镇。”
“不知司使,为何要如此戏弄我?”
对方静默片刻,眼睫微颤,“个中缘由,恕在下无法悉数告知。不过云娘只需知晓,我既已出手搭救你,便就是认同你同这事无分毫干系。至于你方才提的想要回镇,我只道一句,现在的琉镇,已没有云娘这个人了。”
云紫怡反应过来,心头狂跳,“所以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洗脱冤屈,只是被你私自救下了而已?”
王慈并未言语,算是默许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遭下来,她早已经意识到,琉镇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风和日丽,行至如此,已算是劫后余生。
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逾矩的要求需得一步步慢慢提,“司使大人,云娘这几日在宅子里待的可是烦闷,见大人这里藏书颇多,不知可否小借几本解闷?”
对方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走寻常胆大妄为。
云紫怡故意开口,“怎的,司使大人是觉得我等小地方女子不识字,还是这等宝书不可予我相看?”
王慈叫她说的面上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随后微微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这里都是些野史闲书,如果云娘有兴趣的话,尽可自便。”
她也没跟王慈客气,左右这几日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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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的实是烦闷,春桃的画本子,她已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有余,早就看腻了。
云紫怡扬起衣袖,如玉般的指尖在一排排书脊上轻点。确实都是些野史杂谈和各邦风土人情,只可惜这些她早已烂熟于胸,倒是有几本讲异邦语言的书籍挺得她的兴趣。她随手抽出几本,待拿最后一本时,手腕猝不及防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她疑惑的回头,对方摇了摇头道,“这本不行。”
云紫怡盯着那封面一瞧,这竟是王慈方才拿在手中的那一本,书名是,西伯语编汇。
她转头问道,“你懂西伯语?”
对方摇了摇头,但还未松手。
“你不懂看了做甚?”云紫怡心下好笑,“好书得落在有用的人手里。”
对方被她一噎,倒是没怪罪,墨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那你会西伯语?”
云紫怡嘿嘿一笑,巧了,她还真会。
刚刚穿过来那会儿,她看着眼前的天崩开局,差点没背过气去。直到有一日,她惊喜的发现,大齐最大的通商伙伴月胡,其语言竟是原世界里的世界通用语,第二大通商伙伴东真,其语言与月胡语同属同一语系,学起来触类旁通。甚至久居在沙漠深处的神秘的西伯一族,其语言是她在原世界主修的小语种。
有了语言优势,再加上洞悉各邦风土人情,她最开始向来往商队贩卖些小玩意儿,后来给商队做随行翻译,再后来等到得心应手,一举当上了整个琉镇最好的向导。
没等到看到王慈吃瘪的表情,很快云紫怡就后悔了方才讲的那番话。
此刻她正坐在刚刚离开没几日的诏狱,一间相对还算整洁的问讯房里。
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一张写了几句西伯语的纸。
前面端端正正立着三人,一人衣料下肌肉鼓张,腰间别着两把大锤,一人笑眯眯的看似文弱书生,纸扇轻摇间,扇骨反出骇人的冷光,还有一人是一女子,浓妆红唇,一柄毒蛇似的钢鞭缠绕在腰侧。
三人将云紫怡团团围住,抱臂而立,目光如炬。反而是王慈,独身负手立在窗侧,一派轻松闲适的模样。
“翻!”那位肌肉大汉一巴掌拍在小桌上,震的纸张都跳起来三分。
云紫怡吓得一愣,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那妖冶女子见状,没好气的将肌肉大汉往后一扯,竟生生将他扯了一个趔趄,随后翻了个白眼道,“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
云紫怡苦笑连连,忙不迭开口道,“诸位大人,云娘可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啊,诸位大人莫要冤枉我。”
那位肌肉大汉见她如此,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转身冲着王慈道,“头儿,我知你为这事心急的不行,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这人一看就是那种字都不识几个,只会在街上招摇撞骗的小女娘,头儿你怎的也听信了这种谎话了。”
王慈转身回头,墨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盯着云紫怡,仿佛在说方才是谁在夸下海口?
云紫怡讪讪开口,小声嘟囔着,“我怎知不会翻译出来后立马当做罪证,又将我押下大牢……”
对方轻笑一声,挑了挑眉,“稽察司悬赏,一字十两,这个条件,云娘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