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虽然符瑎回答的很快,但席温纶还是等他们回到别墅之后才打算慢慢说。
符瑎甚至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浑身上下香喷喷地窝在床上。
经历一天的精神紧绷,他一躺进被子里就十分地想睡觉。
直至感受到大床一侧略微凹陷,符瑎才强行把自己从蚕丝被里摘出来。
席温纶见他实在疲惫,于是又把人给塞回去,“你今天很累了,睡会儿吧。”
“不行!”符瑎总有种他今天错过了这件事,以后会被糊弄过去预感。
他用手指将自己的眼皮撑起来,“你看我很清醒啊!一点都不困。”
席温纶似乎被他做鬼脸逗乐了,凤眸微弯。
“嘿嘿,你还好吗?”
符瑎抓住席温纶手指,小幅度地摇了摇。
“都这么多年,早就没事。”席温纶挑眉,“真的要听?听完就不能想着跑路咯。”
符瑎干笑几声:“哈哈哈哈。跑路?什么跑路啊。”
席温纶不打算和他计较,拍拍身边的位置。
于是符瑎把自己整个挪过来,抱住席温纶的腰。
因为刚从浴室里出来,他仅穿着一件深V浴袍,尚未拭去水滴从瓷白胸肌中缝间滚落。
残留的沐浴露香味暧。昧地揉合,但符瑎就是觉得席温纶身上的似乎要更好闻一点。
他偷偷地将脸贴在人胸肌上,悄悄蹭了蹭。
环住腰手也不老实地上下游走。
别说,小说里的总裁就是不一样肤白貌美身材好。
在差些要擦。枪。走。火之时,席温纶无可奈何地与他十指相扣,阻止他的动作。
“不是说要听故事?”
符瑎不困了就开始撩拨他,全然不管他自己在席温纶眼中亦是一块香甜可口小点心。
还是自动送上嘴边的那种。
符瑎抬头,没骨头似的赖在席温纶身上,“要的。”旋即打了个呵欠。
席温纶:“……”
真是输给他。
尽管坚持要听故事的人正在摆烂,但席温纶还是由着他性子,开始娓娓道来。
接着上次他们未聊完事情。
卓惠莲上位后,年幼席温纶自然而然地成为她在席家眼中钉。
她放纵佣人们对他做了很多精神上的摧残。
席经亘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满满的夸赞与爱,而席温纶永远只有贬低与无视。
在这种情况下,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如果席温纶有哪里超过了席经亘,甚至会将他奖以及作品破坏,或是扔到垃圾桶里。
若不是席家尚有一堆人瞩目,她要在圈里维持人设,卓惠莲不好明目张胆的打骂继子。
否则席温纶连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在家中遭遇变故后,原本性子还算活泼的席温纶逐渐变得沉默。
学校里都是同一圈层人,席家出了什么事儿,所有人都知道。
作为席家正儿八经长子席经亘,被班里那些想要攀附席家关系的同学捧着。
为着讨好他,甚至会刻意的故意本来话就不多席温纶。
于是席温纶干脆保持缄默,拒绝与外部交流,遇到生人时会因经常有陌生佣人来蹉跎自己条件反射般颤栗,成为实实在在社恐。
仅有隔壁班季邵亭不在意他的冷漠,会偶尔跑来和他说话。
那时候他几乎只能算他唯一的朋友。
符瑎听到这个名字,敏感地蹙眉。
席温纶轻抚他的背,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原本如果只有这些事,席温纶会继续与季邵亭呆在一起。
后来发生了一次变故。
卓惠莲暗地里折磨继子小伎俩没被任何人发现,她感觉自己胜券在握,愈发变本加厉。
她甚至嚣张到想要把席温纶彻底毁掉。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
席家孩子就读学校实行是的海外时间制,即15点下课,后边让学生们参加各类放学活动等。
席温纶心情郁结,退出了以前参加社团。为着避开人群,一下课就会离开学校。
这天季邵亭倏然跑来,眼睛哭得红肿,“温纶,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你,”
少年时期席温纶虽然旁人冷淡,对于朋友他还是相当讲义气。
“怎么回事?”席温纶蹙眉。
季邵亭垂下眼睫,“那群人,他们,他们非要我去一个地方,我真的不敢。”
与席温纶差不多,季邵亭在班里也是不受欢迎存在。
他比前者更不好过一些,席温纶是席家人,那些同学最多当空气无视,但不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季邵亭父亲那时还只是一个小角色,习惯性踩高捧低人没把他放在眼里,经常组团欺负他。
两人因为这个关系才慢慢好起来,即便不能帮助对方脱困,互相排解慰藉也算不错。
席温纶知道季邵亭班级里有一夥人会经常来找他麻烦,但平时不会在放学后还为难他。
因为这夥人参加社团要求很严格,到点必须来活动区,他们的父母也对他们在这项技术上发展寄予厚望。
席温纶感到有些古怪,他继续问道:“他们要你去哪里?”
季邵亭说了个地点,离学校不远。
“你可以陪我去吗?你不会有事情的,我刚给他们交过保护费!他们,应该也不会对我太过分的。”
他苦笑了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我自己去。”
“我去。”
季邵亭眼神里有光彩,“真,真的吗!温纶,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
他高兴的程度相当剧烈,像是压抑许久的阴霾倏然散开。
席温纶顿了顿,“这好像是第一次和我提要求,我不会拒绝的,如果有事情我帮你报警。”
季邵亭紧张起来,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们快过去吧!”
两人很快便来到季邵亭所说的地点,那是一栋饱经风霜的老旧仓库。
季邵亭掏出手机瞧了一眼,“你可不可以把手机给我,我快没电,我怕在那里……”
席温纶二话不说便将手机交给他。
“我们还是走吧。”他隐约觉得这地方颇有蹊跷,不应该进去,拉着季邵亭便要走。
“啊?”季邵亭站在原地,不大情愿,“可,可是如果不去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此时两人就站在仓库门口。
席温纶又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听见任何人声,估计早在里面有埋伏等着。
他执着地要拽着季邵亭离开,“明天如果他们来找你麻烦,我们可以……”
手臂处突然有股力在拉扯,席温纶来不及反应就被推进仓库里,摔倒在满是灰尘的冷硬石地。
仓库门“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关闭。
季邵亭声音穿过厚重的大铁门传来:“温纶!对不起,那些人说只要把你带过来,他们就不会再为难我!”
“你再怎么说都是席家人,他们不敢动你,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席温纶几乎要被季邵亭理直气壮气笑了,强行把自己推进火坑,嘴上却还说着求求他。
他本以为自己承受过大量的恶意,早已变得麻木。
可整个身躯仍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惨白的日光从生锈的铁窗透进室内,能清楚地看到汗滴落在地水渍。
甚至没有通信工具可以求助。
席温纶古井无波地述说着他过去遭遇,平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符瑎却十分激动:“这人怎么这样!太过分了吧!脸皮厚得像城墙一样!”
“好生气!下次一定要当面骂他!”
席温纶不甚在意地揉揉他的肩膀,准备继续讲仓库内所发生之事下一秒,倏然捂住口鼻疯狂地干呕。
符瑎倏然慌了神,他一面拍着席温纶被帮他顺气,一面去找手机。
“你怎么了!别着急,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席温纶强行把意识从以前的记忆中拖出来,才停止了胃部们猛烈的反。应。
“没关系。”他摆摆手,像是对此事相当有经验,“这里没有东西刺激,我能控制住。”
说完长吁一口气,然后猛地灌水。
符瑎担忧地看着他,“真的没事吗?如果很难受的话,别说了吧,我不听也可以的。”
席温纶放下水,但腹部呼吸的起伏依然剧烈,正在慢慢喘气。
符瑎蓦地觉着这景像似乎有些眼熟,联系席温纶所说的“刺激”二字。
他不禁想起当初参加项总千金生日的夜晚。
那是席温纶似乎也是同样的难受,只不过后面是被自己给解决了?
符瑎决定问清楚情况:“其实那天在生日宴会,是不是大概也和你说的这件事情有关?”
席温纶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你说得没错。”
“我不太记得我进入仓库以后发生过什么事情,后面醒来就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那时候我没有办法反抗卓惠莲安排,逃出去还差点失败。如果不是爷爷那天突发奇想要来,刚好和他撞见,可能你现在也遇不上我。”
他若无其事地轻捏符瑎脸。
“后来我又彻彻底底地做了一次检查,得出的结果是ED以及对各类治疗这项功能障碍药物过敏。”
“某些时刻一些类似效果的粉末也会刺激到我。”
席温纶挑眉,“得病了还对治疗药物过敏,这不就相等于得绝症?”
符瑎听他云淡风轻地宣告自己不治之症,一时半会儿竟被噎住。
可这里是小说中世界。
所以才会出现自己这么一个例外吧。
“但是你现在有我啊!”符瑎扑上前,席温纶顺着他力度倒下。
符瑎霎下大大桃花眼,眸若朝露。
“也不能说自己是绝症吧!”
席温纶躺在他的双臂之间勾唇,揽过身上人细腰,摩挲着腰窝附近的皮肉。
这段时间的健康生活果真把符瑎养得很好,纤瘦却不失肉感,掌心下一片滑腻。
“完没说还呢,这么着急?”席温纶暗。示。性地抬起膝盖磨蹭。
符瑎好似骤然才发觉他们俩之间的旖旎气氛,羞涩染红双颊。
他挫败一般地与席温纶一同倒下,“那你继续说。”
后者把手指插进他浅粉色发丝中帮他按摩,“至于你后面发现盒子,其实装的是我母亲……一件遗物。”
“什么?”符瑎相当惊讶,“为什么你母亲遗物会在别人那里,而且还有血?”
席温纶眯着凤眸回忆。
“这件事,也是我那时翻看母亲的日记,结合各种情报大概拼凑出来的。”
“你也知道,我母亲和卓惠莲关系很好,那盒子里匕首就是母亲送给她的成年礼。”
“其实卓惠莲是与我母亲完全相反人,母亲喜欢呆在家里学艺术,她则是喜欢枪械,刀具这类。”
符瑎思索片刻; “所以你妈妈才会送卓惠莲匕首吗?不过跟她接触下来,完全感觉不出她像是会喜欢这类爱好人。”
“嗯,我也不太明白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自从我母亲嫁人后,她就改变了自己,以至于我小时候以为她们是因为爱好相似才会成为朋友。”
他如此说,符瑎再把前段时间自己大概知道事情一结合,倏然冒出了一个非常恐怖念头。
“那个……你说你妈妈的死不是自杀,难道说是卓惠莲干的?!”
他双手握拳夸张地作害怕状,“而那把匕首就是凶器!上边的血迹不是别人的!是受害者的血!”
“她因为扭曲把凶器藏了二十几年!”
“嗯哼。”席温纶扬眉,“恭喜你,猜对了。”
“啊?”符瑎只是按照套路大概推测,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
他很兴奋,趴在席温纶胸口叽叽喳喳:“那是不是就能把她绳之以法?然后她以及她背后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也可以通通拔除,给你和你妈妈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好了,讲故事时间结束,该睡觉了。”席温纶翻了翻眼皮。
符瑎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高兴过头,等他想到的时候他家席总应该早就把事情解决了才对。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他也想要给席温纶庆贺庆贺,哪怕说点吉祥话也好啊。
可是他一来社恐不会说话,二来他的东西都是席温纶给的,跟没送差不多。
符瑎脑瓜子上“叮”地亮起一个小灯泡。
有,他可以送自己嘛!
第52章
席温纶反常地没迎合他,而是揉了揉眉心。
“抱歉,今天没心情。”
符瑎沿着他浴袍边缘滑动手瞬间顿住。
等等,他在说什么?
平日里每天像吸人精神气的美艳男鬼那般,使劲纠缠自己的人。
现在却说要守身如玉?
符瑎不信邪地像无尾熊那样严丝合缝地贴住席温纶。
“Daddy,真的吗?”
他将自己整个黏在对方身上,预料之中地感受到后者热情。
他们对彼此已经可以称得上熟稔,互相掌握刺激对方灼烧的点。
符瑎吃吃笑,“那些坏人想要害你身体不好,可是现在你不仅把他们解决,还治好了毛病,那些人的计画全都落空,这不值得开心么。”
席温纶唇角上扬的弧度变大。
杀害母亲的凶手终于能名正言顺地锒铛入狱,他心头几十年来压着沉沉阴霾一扫而空。
“的确如此。”
“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不是遇上了你,他们至少有一件事情算是做成功了。”
符瑎学着席温纶模样挑眉。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谈论rou体交,融问题显然是在双方暗流涌动之时火上浇油。
“不算很成功吧。”他倏然起身,跨坐在席温纶大腿上。
“毕竟我也没没有真的让你‘成功’一次。”
符瑎探出红舌,上下舔了舔唇。
他刻意放慢动作,直到将粉唇舔得泛起一层水光。
那是张形状极为优美的唇,唇珠饱满,艳若春花。
记得曾从那双粉唇间吐出绵长诱人吟。哦,也曾细细品过口中甜津。
席温纶眼底滑过一丝暗色,喉结攒动。
符瑎肤白透粉,眉目稠丽却纯稚未脱,像是人偶师精心制作非卖品,被摆在最显眼的展示柜,只需一眼,便足以迷住每一位行人驻足。
他软弹。臀。部。肆无忌惮地将重量压住身下之人,丰盈的大。腿。夹住两侧,暖意透过相贴的肌肤渗入肌理。
温香软玉。
不知究竟是那微小的力道能禁锢住人,亦或是被压的人根本就没有逃离的念头。
“小坏蛋。”
原本无动于衷的修长手指顺着膝盖往上摸,在大。腿。最。肉。厚之处掐了一把。
奶白色软。肉上盖了层浅浅桃粉。
符瑎差些没绷住,泄出一声轻哼,双tui之间被浴袍遮掩住吻hen有意无意地半露。
“说谁呢”他不满地剜了一眼席温纶,彷佛猫尾巴尖轻轻扫过。
未等席温纶回应,符瑎故作生气地抬腰又下沉,几番来回地磨蹭。
明明长着张不谙世俗事脸,却在做如此情se之事,直勾得人气血翻涌。
“毕竟我们席温纶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正人君子,不会做什么浪荡行为。”
他的态度倏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媚眼如丝瞬间苏醒。毫不留情地起身离开。
腰部瞬间被桎梏住,耳畔声音低沉嘶哑,饱含这足以将人溺死的浓浓情欲。
“你,休想——”
符瑎甚至没来得及踏出床,便被大力拽了回去。
两件浴袍被孤零零地扔下地,但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在意。
彻夜未眠。
难得符瑎劳累后尚存清明,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勉强从情yu中挣脱,可小腿肚却在微微打颤。
剧烈运动后,浑身上下汗津津,难以忍受。
他用胳膊撑起身子,忍住双腿之间一抽一抽疼,准备下床去洗澡。
细腰被人一把揽住。
“不要走。”
符瑎感受到从背后粘贴来热源,颇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禁锢住自己的手臂。
“好热,我要去洗澡。”
刚才两人玩得很疯,他甚至能察觉到黏糊糊的东西在缓缓流淌。
兴奋过头符瑎险些不管不顾地骑在上面,抓住强行硬来,造成的结果便是双方都疼,很快滑了出去。
这番折腾最终仍未成功。
满室弥漫着麝香气味,肌肤间黏腻感便是他的杰作
即便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符瑎仍对此害羞,一瞬间双颊通红。
当他觉察到快要滴落时,声调忍不住拔高:“都要流出来了!”
席温纶顺势将人拢入怀中,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符瑎气笑了,使了些劲儿想从怀抱里挣脱,“你在干什么,撒娇吗?”
却得到后者愈来愈紧束缚,席温纶在他后颈处不断啄吻。
“宝宝,别走。”
符瑎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痒意,不由得缩起脖子哆嗦。
他回头无奈地撇了一眼。
席温纶更加来劲,旋即将符瑎抱回床上。
他注视着那眼尾眉梢尚含春意符瑎,直到后者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你是我小福星,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下半辈子要怎么高兴下去。”
符瑎很快便发现了这人是在说另一件事。
关于他们俩感情,符瑎随口说出来敷衍席温纶“爱你”,并不是没有被他识破。
席温纶一直都知道符瑎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理智上应该早早地远离或是无视,可一见到他时情感便占了主导,耐不住对他更偏爱一点。
因此,他很多时候对符瑎都是极为纵容。
好在他喜欢的人对他的感情并非不屑一顾,符瑎态度在慢慢软化。
但从最初那时定下来协议依旧横插在二人中间,隔了一层厚厚障壁。
这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双方,他们是昭然若揭钱色交易。
即便骄傲如席温纶,在陷入无可救药的热恋时,也会对符瑎没表露的真实心意感到忐忑。
只有不断地相互交融,极端地占有,沉浸于其中,才能掩盖住潜意识里不安。
而符瑎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前段时间原主发小发来的讯息敲醒了他警钟。
本以为原主结局混得那么惨,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现在看来他父母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个孩子,不然不会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管不问。
要是带席温纶回去……他总是觉得很别扭。
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获得所谓“认可”必要。
要是他回原主家,倒是像鸠占鹊巢一般。
虽然他并不想占就是了。
毕竟符瑎在原世界里,也从未奢求过这些。
席温纶很快察觉到符瑎在走神,他打了个响指。
“在想什么?”
不知怎的,符瑎竟然从他那双冷淡凤眸里看出了一丝幽怨。
他,他又咋了吗?
“咳咳,在想你呀!”符瑎让自己挂在席温纶身上,捧住他的脸来了个热情的法式深吻。
心底的涟漪瞬间被抚平,至少此刻他们“相爱”着。
没过多久,大家都忘记了要去洗澡,转而沉溺于愈发狂乱的韵律漩涡。
……
作为险些人生安全被威胁的受害者之一,符瑎对卓惠莲等人的后续相当关注。
好在他只需要坐着等别人传来消息就行。
于是符瑎一边瘫在沙发上喝果汁,一边听席温纶手下的人声情并茂地描述席经亘等人的惨状。
在听到卓惠莲被绳之以法,席父也难免遭受质控,席经亘最近为了公司破产和父母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之时。
符瑎满意地点点头,倏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季邵亭呢?”
他可还记得这人。
手下顿了顿,“呃,暂时还在家中?”
符瑎蹙眉。
作为当年背刺席温纶加害者之一,怎会将这人轻飘飘放过?
他摸了摸下巴,敛下眼睑。
自己并非当事人,若是席温纶和季邵亭幼时的感情非常好,这样处理倒算是有理由。
如果他当朋友时陪伴的情谊大于那时欺骗伤害,也能说得过去。
但符瑎打心底觉得……相当不痛快。
“算了。”他摆摆手,“你回去吧。”
打发走了人,符瑎把果汁放回去。
尚未来得及细想,手机突然震动不停。
符瑎掏出来瞧了一眼,是席温纶助理打来的。
“符小先生,非常抱歉,席先生有件私人物品好像是落家里,您能帮忙送过来吗?我这边派司机去接您。”
助理顺道说了一下那东西放位置,佣人没有权限。
符瑎应了,薅上东西坐车来到席氏大厦门口。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来,但之前来的时候他正担心着要在陌生人面前露面,都没能好好看看这栋楼。
符瑎眯着眼睛仰视着面前的建筑。
可真高啊,一眼望不见顶。
助理从门口一路小跑出来,“符小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麻烦您亲自来跑一趟。”
符瑎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公司的事情重要。”
其实他出门也是因为刚好自己玩的游最近举办线下活动,虽然没办法近距离参与,但能远远看一眼也满足。
自从两次绑架事件后,他每回出门都要和席温纶报备,但此人总要考虑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还不同意!
他现在出门前前后后都跟着一大票人,连在庭院里晃悠都不能是单独一个人。
这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且糟心,能随随便便活动次数不多,于是他便趁着可以逃过手续机会开开心心地离开别墅。
“最近席先生很忙吗?”符瑎随口问道。
席温纶近日回到了早出晚归工作状态,如果换做以前,他若是落了东西必定会寻着这个藉口回家与自己亲昵一番。
现在还需符瑎亲自送上门,向来应是有些抽不开身。
助理怔了怔,避开眼神接触,“嗯,是的,最近公司接了一批大项目,席总因为这个忙得饭都吃不上。”
符瑎:“……”
他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畏畏缩缩助理。
说真的,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助理是在诓他,最好老老实实打包滚回家。
不要小瞧社恐对周围人类敏。感。度啊!
此时助理已经在不停地搅小手指。
符瑎又默默地盯着了一会儿,刚想开口问。
余光中却瞥见了一个另他极为在意的身影。
不是,季邵亭怎么会在席氏?
第53章
符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关于此人,他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
那是席温纶回答是他不会原谅他,也不想再见他。
结果,竟然允许他明目张胆地从席氏大厦里走出来?
符瑎侧身继续观察。
或许这人只是在楼下纠缠席温纶而已呢?
后边迅速跟来了一位他相当熟悉人——席温纶私人秘书。
符瑎眼眶微微睁大。
他眼疾手快扯着小助理衣袖躲进一旁的雕塑后边。
“刘秘书,麻烦你亲自来送我。”季邵亭客气道。
他背对着雕塑,符瑎没办法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刘秘书则是温和有礼地笑着:"您说什么话,大家都这么熟了。"
他半躬身,做了个“请”手势。
两人相继离开席氏大厦门口,刘秘书送季邵亭上了车。
“符小先生,您这是……”助理还没反应就被拽到旁边,一头雾水地询问符瑎。
只见符瑎死死地抠着雕像为数不多孔眼,阴恻恻地怒视前方,他周身似乎释放出了浓浓的黑雾。
就差没把“老子心情很不好”几个大字刻在头上。
听到助理问询,符瑎阴沉着转脸,“你们席总最近真的很忙吗?”
“当,当然是真的啊。”助理冷汗都下来了。
不愧是席总身边的人,生气起来颇有席总那种不怒自威调调。
就是这感觉太熟悉了,助理已经被吓出PTSD。
符瑎瞥了眼助理,随后深呼吸。
估计从助理这儿是打听不到什么东西。
他凝视着看起来下一秒便要抱自己大腿嘤嘤嘤小助理好一会儿,泄气般地叹息。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助理也不容易。
刘秘书作为席氏高管,代替席温纶出席过相当多场合。
很多时候他的态度便是背后大佬态度,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牌。
可现在他却亲自恭敬地送人出来,如果是普通客人,让接待相关的负责人处理就行了,何必需要动用秘书?
就是因为席温纶对自己不怎么藏私,甚至为了逗符瑎开心,还会拿一些商场上的趣事来讲,他才能解刘秘书这一举动份量。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协议还剩一个月便要到期。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遇上合适的土壤后便会在心底扎根疯长。
符瑎突然有些不确定。
一直以来,他获取信息的管道都来源于席温纶。
若是席温纶想要欺骗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他仅仅是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漂亮宠物而已。
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也瞬间能找到理由。
长得好看,又听话,还能帮助他重振雄风。
符瑎无意间摸到了自己脖子上项圈,不算寒冷的天气却像是被冰得冻手。
直到席温纶回到别墅时,符瑎脑子里还在盘着今天的事情。
他难得不在楼上打游戏,而是跑到客厅电视机处,漫不经心地调频道。
“今天吹的什么风,你肯下来接我?”
察觉到沙发上窝着人影,席温纶感到略有些好笑。
符瑎用小软毯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从毯子中央露出一双翦水桃花眸去瞧他。
席温纶微微勾着唇走近,伸进毯子里摸了摸符瑎脑袋。
他的头发有专人打理,如今还是很漂亮的浅樱粉,衬得人更白。
“谢谢你帮送东西过来。”
符瑎团着身躯靠在席温纶肩膀上,轻声说:“没关系,你今天工作很忙吗?”
“怎么问这个?”席温纶目光游移,“嗯,算是挺忙。”
“哦。”符瑎眨了眨眼。
他其实想问今天发生的事情,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客厅内陷入古怪的沉默中。
符瑎意识到席温纶似乎真的有瞒着自己一些事情,心底的念头越想越乱。
于是他决定先问清楚,总不能钻牛角尖白费感情。
“嗯,你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符瑎单枪直入。
说完才觉得后悔,似乎有些过于直白。
于此同时,他亦在担心着席温纶会不会和他说实话。
“嗯?”席温纶看上去完全在状况外,他先是思索片刻,旋即回答了几个人名。
防止符瑎不认识他们,还贴心地说出他们的职业和公司。
大多是一些其他公司高层,或是席氏某几位股东。
符瑎一一听完,里面果然没有季邵亭。
明明自己已在楼下遇见此人,为什么席温纶不告诉他呢?
“就这些吗?”符瑎鼓起勇气问。
席温纶像是在回忆,“没有了吧?还有谁么?”
“那,刘秘书有没有……”
席温纶倏然掐了下他的耳垂。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别的男人。”
符瑎垂眸,心底霎时一咯噔。
但他旋即像没事一般,收拾好表情昂首嗔道:“什么嘛,我又没有对别人有意思!”
下巴被人捏住,席温纶把他脸扳过来接了一个深吻。
直到符瑎气喘吁吁才堪堪放开。
“不行,只可以想我。”
……
待符瑎沉沉入睡后,席温纶缓缓起身,走几步便回望。
见他一脚把被子踢到旁边,只好去帮忙掖好。
靠近时能听到符瑎浅浅呼吸声,似乎睡得很不安心,连梦中都眉头紧蹙。
等一切妥当后,席温纶走到阳台前。
月色溶溶,他在晚风里拨通了刘秘书电话。
“刘秘书,你今天办事被谁看到了?”
“没有就好,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要是被猜到就不太有趣了。”
“嗯,仪式上餐具一定要最好的,但当代的大师都有自己的脾气,明天你再替我去跑一趟……”
席温纶压低音量,继续与刘秘书商讨着求婚仪式上各种细节。
再过一个月便是他们协议约满之时,他希望符瑎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他配偶,站在他身旁。
现在与未来,他有且只会有他一位伴侣。
翌日早晨,符瑎被闹钟唤醒。
他下意识支起上半身,眼神仍旧带着些没睡醒迷离。
此时房内仅有符瑎一人,席温纶早早地便上班去了。
他呆坐片刻,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下床。
昨天席温纶刻意打断对话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又一次随波逐流。
他一吻他,他就像着魔似地浑浑噩噩,找不着北。
符瑎顿时有些泄气。
那时信誓旦旦说完全能当成打工的话已不堪回首,小处男真的不能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行为。
昨天想问的事情也没有问到。
正当他开始设想该如何继续套信息时,原主发小又发来了消息。
曾大头:快回消息!你该不会是遇害了吧!
说实在的,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完全不明白要怎么和发小相处。
符瑎想了想,打了个“回”字。
曾大头:!!!
曾大头:诈尸啊!
符瑎:(流汗黄豆)还没死。
曾大头:你怎么跑路了话也不肯多说两句,以前你在节目里说得多溜啊。
符瑎:?你还看我节目?
曾大头:那当然,我还是你头号粉丝,不过你咋退团,也不回来看看,叔叔阿姨都怪想你的。
看到这句话时,符瑎打字的葱白手指停顿片刻。
真的会担心他吗?总觉得原主父母跟他自己的家感觉差不了多少。
符瑎: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曾大头:唉,我知道虽然你爸妈对你严厉了点,再怎么说你都是亲生,是一家人。
这个“一家人”倒是令符瑎想起自己在这边连连撞脸两人优秀战绩。
符瑎:“……”
最后回了句“再说吧”便结束对话。
原主家是要回,但不是现在。
毕竟目前有更重要的情况要处理,比如席温纶到底在忙啥之类。
亲密接触会让人忍不住心软,就席温纶昨夜跟自己说情话功夫,他就已经半沦陷了。
开始替席温纶着想,会不会真的只是忙工作而已。
并且他那时还完完整整地说出了那些人的名字和职务,说不定季邵亭都没见到席温纶面。
可若是他想骗自己,也是很简单便能做到的。
符瑎心又沉往深暗的底部。
忧愁的情绪持续萦绕着他,连打游戏都不能静心。
看着显示屏上不知道第几次“Game Over”符瑎放下游戏手柄。
他快要被各种莫名其妙猜想折磨疯了。
“该怎么去确认呢。”
符瑎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喃喃自语。
……
“A市天气预报,近期温度变化较大,可能有阵雨,请各位市民出行时记得带伞……”
席温纶随手将跳出来的预报信息关掉。
刘秘书急忙接话:“只是阵雨应该没关系,场地备有好几个方案。”
“不能不以防万一,遇到各类突发天气备案再加几个。”
"好的。"刘秘书记下。
席温纶淡淡颔首,随口问了今日行程规划,两人很快便开始进行工作相关的讨论。
只是他偶尔会冒出个念头。
符瑎现在在干什么呢?
此刻,被人思念着符瑎并没有乖乖地呆在家里,而是偷偷摸摸地跑来了席氏大厦。
他手上提着一只口袋,里面装的是阿姨做好的丰盛饭菜。
这是他软磨硬泡许久才得来,不用经过席温纶首肯的出门机会。
符瑎说想要给席温纶送爱心午餐,虽然菜是别人做,但亲自送的饭总是更香。
这一藉口成功让别墅里一众人马配合自己潜伏进公司。
他特地换上了一套暗色系低调服饰,用口罩和帽沿遮住五官,与招呼过前台打了个照面,成功地混了进去。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所以符瑎要求他们严格保密,特别是对席温纶。
最近席氏大厦在搞装修,时常有外来人员出入,这件事办得轻而易举。
好巧不巧地,符瑎正好撞上一台载满人电梯。
于是他只好躲在角落,安静地等待人流过去。
显然此处并非只有他一人在等电梯,员工们没注意到角落里陌生人,怡然自得地聊起公司八卦。
“诶,你们知道吗?我发现最近席总心情很不错。”
符瑎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
第54章
“你怎么发现?”另一人追问道。
“嗨呀,我工位那个角度,不是正对那一层总裁办公室的出口嘛。席总冷脸我见得不是一般的多,”
“可是你知道吗,最近席总讲电话的时候,嘴巴居然会上扬一个像素点!”
她同伴震惊:“我去,你这什么超绝眼神!老鹰转世是吧!”
“你还不知道她吗?”那人的损友立马接茬,“这么天时地利人和工位,指不定每天都拿相机调焦距对准办公室门口看帅哥呢!”
“才,才不是!再说了,总裁不是有小娇妻嘛,他小娇妻多漂亮啊,我可是坚定的CP党!”
“而且这是事实啊,难道你们开会的时候,没发现总裁说话都温柔很多吗?”
“这个倒是。”
“有一说一确实。”大部分人都认同她的观点。
“所以我觉得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那位女员工神神秘秘地说。
一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注意,大家都期待她能说出什么五六七八来。
“说不定,总裁他另有新欢了!”
“啥?”有人奇怪,“你刚刚还说自己是坚定的CP党,下一秒就开始拆CP?”
“哎呀,我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小娇妻刚和席总在一起的时候哪有这样啊。”
“如果不是新来了人,席总搁那高兴啥呢。”
众人纷纷被她说服。
连藏起来的符瑎都觉得她有道理。
“干嘛叫人家小娇妻,好歹是个爱豆吧?之前不是还有八卦说席总已经在家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也没你说得这么难听吧?”有人反驳道。
“本来就小娇妻嘛,因为跟席总在一起事业没了,人还天天呆在家里,我看他节目上不像是这么社恐人,当初他第一次来公司那会儿你们不是还有人见过嘛,私底下话都不敢讲一句的。”
被彻彻底底换了芯子符瑎:“……”
他真的很想抓住这位大姐衣领吼,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爱豆搞什么事业,只想摆烂呢?
摆烂多香啊。
“唉,那真的很可惜,他长得多好看啊!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爱豆脸不够那当啥爱豆。”
“况且男人么,家里摆一个外面养几个也是正常的。像席总那种男人,不少人倒贴钱也愿意。”
“啊,电梯到,等下有一个股东小欢迎会你们记得……”
众员工聊天的声音不断远去。
符瑎面色复杂地从阴暗处走出来。
他们讲的话不无道理,他昨夜刚被安抚好的心瞬间又悬挂在空中。
随后猛然摇摇头。
不行,如果仅仅凭一些流言蜚语就否定席温纶,那他也太没有判断力。
至少,得要能掌握到明确的证据才行。
于是符瑎决定继续他没进行完的送饭之旅。
席氏建这栋大厦楼层相当多,他本来就路痴,即便有席氏员工给的地图指引,他还是毫不意外地在这里迷了路。
大厦某处,一部分员工们正聚在某层餐厅吃着自助餐,小酌几杯庆祝某位股东回归。
某个员工发现了眼神不自觉往这里瞟刘秘书。
“刘秘书,快来快来!”
刘秘书霎时快步走来,“你们在吃什么?”
其他几人立刻非常有眼力见地迎上来:“尝尝这个甜品,简直无敌了。”
刘秘书欣然接受:“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甜品吃到一半,旋即便有人打来电话,他只好放下东西转而去处理工作。
有人感叹:“刘秘书真忙啊。”
“可不是嘛,每天想见席总人有多少!听说刘秘书一天光挡人就能忙好几个小时。”
“啧啧,真是辛苦,不过人家收入也丰厚。”
刘秘书很快便回到餐厅内,继续吃东西。
又走来几人奉承下这位席总二把手,就着他刚才行为大肆夸赞。
刘秘书不咸不淡地应下。
“说起来,刘秘书每天接的名片都有那么厚一沓,正好这果盘脚缺了口,反正也是些无名小辈,拿来垫个桌角呗。”
“李工不说我还没发现,总觉得这东西哪里怪怪的,今天王股东好不容易回来,要是他拿水果的时候砸下来可就不好了。”
刘秘书笑了,“说的是。”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厚厚名片垫住缺口部分。
旁人随意往那瞟了一眼,奇道:“哟,这名片还是烫金的,哪家公司的啊?”
“哦。”刘秘书无所谓道,“我一个远房亲戚,本来席总名片都不让收,可我妈非要我给亲戚面子,只能多费点功夫应付。”
旋即有人给他竖大拇指:“看看我们刘秘书多么大公无私!一心为了席氏奉献!”
刘秘书继续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没说话。
“王先生来了!”一人高呼,众人便离开此处的餐桌,转而向王股东走去。
这时,符瑎闻着食物的香气,慢悠悠地晃到餐厅入口。
时针已转至十二点,正是午休间隙。
席温纶会不会已经在餐厅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符瑎悄悄溜进去。
虽然偷感很重,但遇上某些个见过的人,被认出来更麻烦吧!
很不幸的是,这里同样也聚集了一大帮人自己似乎正处于某个宴会中?
好在这里是席温纶地盘,他起码能安心一些。
此地像是在举办什么小型宴会,绝大多数人围绕着餐厅中央举着酒杯。
符瑎挑了个地方躲起来,想看看能不能恰好碰到席温纶。
然后他就可以愉快地回家了!
本来计画着来打探消息,可没想到社恐对人群的承受能力依旧堪忧。
与自己相处了近一年别墅佣人们还好,其他陌生人仍会令他不适。
但还能继续忍耐。
符瑎深呼吸片刻,双眼不断往全场瞟,尝试查找席温纶身影。
又仔细观察一会儿,依然没结果。
忽然有一人小跑赶来,身躯擦过离符瑎最近的果盘,眼瞧着便要整个倾倒。
“诶诶诶!你小心点”另一人手快扶住,才免了水果全部砸到地上惨状。
那人似是回过神来:“多谢多谢!”
“你急啥啊,本来这盘子就缺了一块,还是刘秘书拿东西补上。”
符瑎视线旋即转移至那五颜六色的水晶果盘处,某个盘腿很明显地些东西。
小步挪过去细瞧,发现那竟然是一沓名片。
刘秘书会收的名片,再怎么样也是席氏合作夥伴候选吧?
刚刚还在果盘附近交流的人很被人群欢呼声吸引住,转而离开。
目前只有符瑎一人尚在。
他左看看右看看,趁机扯出一张。
纸面摸上去质感极佳,烫着花哨的金边。
符瑎翻到正面。
【寰宇科技有限公司】(查名片)
他当即便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拿出手机搜索相关内容。
【寰宇有限公司,董事长季xx,已婚,育有一子为我国知名钢琴家——】
【季邵亭】
符瑎的心跳停了一拍。
真的是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季邵亭来过?为什么要瞒着他?
原本温暖适宜空调温度像是如坠冰窖,手上的名片却炽热得如同烧起来一般。
符瑎被烫到手似地扔掉名片。
他顾不上要保持低存在感,如此优越的外貌条件,立刻便被人群注意到了。
那人捡起名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东西掉……等等,是符小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符瑎如梦初醒,一回神察觉到餐厅大多数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霎时汗流浃背,手足无措地僵在此地。
刘秘书相当有眼力见地把他带出餐厅,找了个僻静地方继续同他说话。
符瑎像是刚从鬼屋里逃出来,他抹了把并不存在汗。
“多谢刘秘书。”
“不客气。”刘秘书眼睛看着他手上提着的东西,“这是?”
“啊,这个是我想送给席温纶。”
“正好,席总应该也开完会,我带您过去吧?”
符瑎想了想,拒绝了刘秘书提议。
如果没发现那张名片的话,他当下就会跟着刘秘书走。
但现在他脑子里一团乱,不知该如何理清。
见到席温纶后又如何呢?当面质问吗?
符瑎倏然心慌,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下一步要怎么办?
刘秘书见他神情呆滞,又唤了几声。
“不用了,刘秘书你帮我送过去吧。”符瑎躲开刘秘书眼神,把午餐塞进他手中。
刘秘书接过,并未多问,“好的,您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么,需要我派车接您回别墅吗?”
符瑎微微颔首,“麻烦了。”
回到别墅后,佣人们有些惊讶,他竟归来得这么早,还是自己孤身一人。
以前符瑎若是去席氏,通常都是由席温纶带他回来的。
符瑎看起来不大高兴,佣人们自然识趣地退至一旁。
他把自己整个扔到柔软床铺中央,压出一个“大”字。
方才在与刘秘书对话的时候,他似乎触碰到自己内心深处绝对不想承认念头。
席温纶正快步走回总裁办公室。
在此之前他收到刘秘书消息,说符瑎给他送了样东西。
于是他推掉合作夥伴一起吃午饭的邀请,第一时间赶回去。
打开门,遂看见一个方盒静静地躺在办公桌面上。
席温纶将其打开,那里面放着保温饭盒,飘出饭菜的香味。
符瑎还写了一张可爱小纸条。
“要好好吃饭哦~”
字体旁边画了一枚圆鼓鼓小爱心。
席温纶摩挲着那颗爱心,想起符瑎笑起来娇憨模样,彷佛暖意流淌全身。
处理完今日份的工作后,已是日暮西沉。
席温纶如往日那般,闲适地坐在后座待专属司机载回别墅。
他时而弯眸勾唇,时而眉间紧蹙。
助理琢磨不透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因而尽量缩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你说……”席温纶首先挑起话题。
“啊!是!”助理被他的问话惊到,旋即大声回答。
可席温纶像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大惊小怪。
“你说,小瑎会喜欢我给他准备的仪式吗?”
第55章
啊?这是什么崩人设发言?
助理没把吐槽宣之于口,毕竟他还想保住工作。
“大概,会喜欢吧。”助理硬着头皮答道。
“大概会喜欢?”
席温纶则是以一个反问句回他。
助理还以为要被这位祖宗冷嘲热讽发作一番,但席温纶似乎没空理他,继续自己纠结自己。
他的眼底难得浮现出几分苦恼,“希望是这样就好。”
助理无言。他真的很想提醒:您霸总人设要保持住,不要像刚谈恋爱的初中生一样。
可助理转念一想,自己从大学毕业后就跟在席温纶身边,那时席温纶的年纪也没多大,还只能被人称为太子爷。
那位太子爷打那时候起就洁身自好,助理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情人。
许多被人送来的,投怀送抱的,见色起意的男男女女都失败了。
助理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认识他更早一点,他也不会和别人沾染半分。
除了符瑎。
如此一盘算,席总这不就是枯木逢春,老房子头一次着火吗!
合著就是初恋啊!
助理瞬间觉得总裁莫名冒出来奇怪念头就可以被理解了,第一次恋爱嘛,正常。
倒不如说头一回见总裁这副模样,还挺有意思。
丝毫不知自己被底下员工当热闹看席温纶在网上不断搜着“求婚”相关讯息。
没过多久,车在别墅前停下。
席温纶回到房间里,看见被子隆起一个“大包”。
他双眸间冷漠霎时隐没,好笑地揉了揉那团软被。
“今天不打游戏啦,睡这么早?”
符瑎先席温纶一步掀开被子,撞了他一个满怀。
席温纶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他轻飘飘将人接住,继而搂入怀中。
“怎么,谁惹我们宝宝不高兴。”席温纶敏锐地觉察到怀中之人今日情绪不高。
又喊“宝宝”,出现在席氏大厦那个人,也是你的“宝宝”吗?
符瑎并没将心里话说出口,只是把头埋在席温纶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
席温凤眸上视,似乎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今天没找到我吗?还是在公司里谁对你……”
符瑎旋即抬首,伸出食指在席温纶唇上轻点。
“没有。”他避开了后者几乎要形成实质的注目。
这番举动似乎证实了席温纶猜想。
他认为符瑎好不容易出一次门给人送惊喜,结果连面都没见到,可能会觉得自信心受挫。
席温纶剑眉微蹙,“真的很抱歉,我那时候工作太忙了,没留意到你过来。”
“是不是在家里太闷了?想出去的话,我让助理重新排下行程陪你好不好。”
听着耳畔柔声细语,符瑎忽觉眼眶发热。
除了他,没有谁知道冷厉外壳下的席温纶,是如此温柔一个人。
不,或许已有人体会过这份暖意也说不定。
符瑎鼓起勇气。
“那个,季邵亭最近有来找过你吗?”
“季邵亭?”从符瑎口中听到了预料之外名字,席温纶更加困惑,“为什么会想到他?”
“这个……”符瑎还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刚好在席氏楼下碰见么?
可要是说出来,席温纶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手上没有证据,甚至连名片都被他扔在餐厅。
符瑎懊悔不已。
若是承认了,季邵亭作为背刺过他的人,却被如此轻而易举地原谅。
想必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得很,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至于那天席温纶在席老家主寿宴上公开,如果席温纶是认真的,那他何必再偷偷与季邵亭见面呢?
还不告诉自己。
符瑎越想越绝望,声音越来越低:“嗯,我是觉得难得遇上一个和自己长得挺像,就关心一下嘛。”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一个笑容,“说起来,林郁彬也和我挺像,不过他们两个却不是很一样呢。”
符瑎这番话倒是引起了席温纶兴趣。
难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连连遇到与自己模样相似的人。
亦或是其中本来就有符瑎的亲戚呢?
席温纶觉得这个推测相当合理,季邵亭作为圈内人,他知道底细,估摸着是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远房亲戚。
可林郁彬不同,他早早地就离开圈层,席温纶对他也不是很感兴趣,关于他的消息知之甚少。
或许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也说不定。
“真的?如果遇到了不高兴的事情要和我说。”
席温纶揉揉他的头顶。
符瑎躺回他的怀里,却被坚硬的皮带硌到,发出小小的“啊”声。
席温纶斜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正悄悄抽冷气的少年。
符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回望,“今天还没洗澡换衣服。”
“哦?”席温纶半倚着床头,手臂支在耳后。
另一只也不闲着,转而抚上符瑎的脸庞,从双眸沿着面颊一路下滑,最终在后颈处堪堪停下。
符瑎感受着触碰时轻微电流通过来带酥麻,耳垂随后被人肆/意捻/动,狎/玩。
明明不是什么布满神经的敏锐/感/官,却下意识地令人羞/燥。
没过几秒,可怜的垂珠被玩得/通/红,持续不断地侵染至两腮。
符瑎不自在地别过头,推开做怪手。
“我要去洗澡了!”也不顾身后人什么表情,迳自迈开纤长腿下床。
直到进入浴室,符瑎掀起衣服,叼着下摆去关门。
结果却发现……门关不上。
符瑎旋即回首,席温纶正站在门口,靠着门框。
似乎在用火热的目光,一寸寸舔舐他掀开衣服露出的那截细腰。
浴室正放着热水,“哗啦啦”地不断蒸腾出云雾,热度逐渐蔓延至全身。
“怎么不洗了?”席温纶唇角勾起,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符瑎真想翻个白眼。
大哥您站在门口,自己要怎么洗澡?
符瑎咬了咬下唇,放下衣服,去推席温纶。
推不动。
“我真的要洗澡了。”符瑎握着门把手。
“嗯。”席温纶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洗吧。”
雾气氤氲上来,空气变得湿润且粘稠。
符瑎直直瞪回去。
难免注意不到眼前人极好的身材,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是私人订制,贴服着挺拔的身姿,透出底下有力的肌肉轮廓。
若是自己方才猜想是真的,他以后还能遇上这样的男人吗?
符瑎咽了咽口水。
这细微变化并没有被将注意力集中于他席温纶放过,眸色暗了几分。
“哦。”符瑎倏然转过身去,背对席温纶,将上衣慢慢地/脱/掉。
被隐去奶白/细/腰/重现眼帘,漂亮的蝴蝶骨尚布着前些时日残存的红点。
席温纶几乎可以回忆起每一个痕迹印上时的情景。
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符瑎似乎对此丝毫不察,继而将手放在裤腰上。
动作却在卡在臀前停下。
符瑎微微向前屈身,使得身后的饱满挺起。
他的语气中好似带着苦恼:“好像卡住了。”
如此明显撩拨,觉察不出来的人才傻子。
“我来看看?”
席温纶嘴上说着“帮忙”,当他的手握住符瑎那一刻,霎时将长裤撕成两半!
符瑎被吓得一哆嗦,下巴被席温纶捏过来,狠狠地吮吻。
舌尖相邀共舞,体温相交融合。
像是人世间许许多多的普通恋人。
符瑎似乎沉醉在吻中,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消失浑然不觉。
他有时会想,如果真能与席温纶成为情侣就好了。
这个人的一切,他都不想放手。
浴缸里的水波激荡,一圈圈剧烈摇晃着溢撒出缸外。
视野皆是白雾,意识渐渐朦胧。
水中是最好的润hua,也是最好的遮掩物。
符瑎忘记了那些所谓条条框框,他感受着自己的治疗目标。
好像治疗效果不错?那是不是可以……
反正这是水里,应该会比在其他地方容易许多。
他大著胆子想要施行治疗的最终过程,如果一切顺利,那也算圆了他们两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竟然出乎预料地顺利,足够柔软与放松状态下,他竟不觉得难受。
符瑎不免有些激动,这隐疾居然真的能被自己治好!
席温纶是不是会更加在意他一点?
能拿走他重要的东西,也能成为他特殊的存在。
无论如何,这样的记忆能让自己永远在他心底留有一席之地。
想像倏然间戛然而止,席温纶踩住急刹车。
“抱歉。”
符瑎怔住,无措地询问:“怎,怎么了?”
不是期待了很久吗?不是非常想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吗?
席温纶亲了亲他的额头。
“或许,可以等一等?”他的态度温和,行为却十分坚定。
符瑎本来体能就跟不上席温纶,如果后者不想,自己也不能如何。
他的心像是猫咪被挠乱的毛线球,不仅无法理清,更是炸出许多细碎的丝。
“好。”符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直到被席温纶擦干抱回床上,他仍旧处于那时被拒绝思绪中。
前者似乎因为工作劳累,先他一步睡着了。
符瑎摸了摸他眼底乌青。
好像真的很忙……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理解席温纶这么做的原因。
明明他们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才产生交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拒绝?
少顷,符瑎倏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结合最近的事情来看,自己会不会只是席温纶想要与别人在一起的工具。
像他这般的上层人士,身边真的会缺美人吗?
即便被落了面子,季邵亭不还是屁颠屁颠地赶着上。
想想这一年里他做的事情,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这样的自己空有一张漂亮脸蛋,该如何留住席温纶?
况且现在ED已经不成问题,他想要把初次留给真正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符瑎眼皮隐隐盖上桃粉,他几乎控制不住地落泪。
论到底,他们仅是协议关系,席温纶后来也没与他谈论过未来。
是否意味着,这是他们最后能在一起的日子。
第56章
席温纶已经在办公室坐了许久。
最近因着接受席经亘乃至卓家那边的产业,需亲自审批文件堆积如山。
即便如此,员工们还在源源不断地给他送。
整个上午,总裁办公室门就没完全合上过,总会有人在下一秒推开。
这类情况从他将卓惠莲送进监狱后持续到现在。
席温纶甚至需要挤出时间,才能去盯仪式的流程。
他设想得很好:这份协议意味着们金钱关系的结束,同时也代表着新生,用来当订婚纪念日很不错。
至于结婚的日子。
席温纶轻咳一声。
还是等求婚成功两个人再一同商讨吧。
“席总!这里有份文件麻烦您过目!”助理刚整理完一座小山似的纸堆递过去。
这举动成功打消席温纶刚冒出的粉红泡泡。
直到订的餐送来,他才能休息片刻。
虽说忙,但席温纶吃前必须得让人准备好餐前布置,就如同他在家里与符瑎用餐时那般。
他仍旧优雅地小口进食,五官俊美,气质出尘。
看席温纶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助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拿总裁脸下饭。
“李特助,之前让你接触大师有回覆吗?他肯不肯出山?”
但是被上司问工作就不是很美妙,助理被肉块噎住,刚刚还觉得赏心悦目脸霎时变得面目可憎。
“已经委托了大师的夫人帮忙,大师的确愿意出来,就是酬劳这块……”
“钱不是问题。”席温纶放心了,草草饱腹后用餐巾擦拭嘴角。
显然他这顿饭无法吃得安宁,刘秘书着急地冲进办公室,门又双叒被打开。
“席总,突然有人想要和您竞争预订好的场地。”
助理还在大口塞饭,闻言被呛得米险些喷出。
什么人?竟然敢和席氏掌权人抢东西?
刘秘书脸色沉重,很快便给出答案:“是邻近小国一位公主。”
华国周边某些小国尚处于封建帝制,而帝制下的公主,自然是位身份重要的政治人物。
这件事情太大,动辄便会极大地影响席氏乃至华国。
刘秘书拿不准主意,只能回来问席温纶。
“您看,是要放弃或者?”
席温纶面不改色,“不可能。”
符瑎从未谈论过理想居所,但两人一年相处不是白经历。
席温纶时时刻刻都在观察他喜恶。
符瑎不出门,却很爱在打游戏时逛海岛,在网游里买的房子也是海景房。
那时席温纶笑着问他是不是很喜欢海边。
符瑎随口回应,抱着胳膊用星星眼看着大显示屏上的角色蹦蹦跳跳。
“对啊,我都没去过海边。”
在他的设想中,隐居山村或是海岛都是不错的选择。
最好是快递发达些的小地方,邻近省会最好,去大城市也方便。
当然符瑎并不会把这些告诉席温纶。
所以席温纶认为,仪式选址自然是要在对方偏爱的地方。
海岛恰好是一个浪漫选择。
这座岛屿自然不能平平无奇,席温纶亲自跑了许多个海域,最终定下了某位公爵珍藏的私人岛屿。
那位公爵出了名的护食,即便是席温纶,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他首肯。
而现在却有一个人跳出来说抢走就抢走?
“可那位公主对岛屿也很坚持,她好像和某位大人关系不错,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恐怕很被动。”刘秘书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
席温纶双手交叉,“她目前在华国吗?我亲自去谈。”
……
符瑎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迷迷糊糊睁眼,原来躺着人地方空出一个凹陷。
被子另一侧余温尚存,这是他醒来时常见的情况。
空落落的。
不是早该习惯了吗?符瑎甩甩头,将这不知打哪来的烦丝甩走。
转身下床继续他平时生活。
吃过营养师搭配的早餐,做完日常运动量,如常打开游戏。
符瑎打算把之前打游戏挖宝到的一件珍品交易给他工会里熟人。
等那人跑到他面前使劲蹦跶好长一段时间,他这才注意到右下角爆炸消息和已经等得没脾气熟人。
符瑎匆忙将交易的物品送过去。
对方手下后问他要不要一块儿下XX副本。
这个副本符瑎相当熟悉,为了刷材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难度也不高,可以说是闭着眼睛也能打。
他今天破天荒地频繁失误,气得匹配到的路人队友在一次团灭后愤然离开。
留下了句“新人就去打开荒队,不要来熟练队找陪练”后,几人队伍瞬间只剩下符瑎和他熟人。
“你今天很不对劲,是生病吗?不舒服的话就先下线去休息吧。”
符瑎盯着显示屏上这句话发愣。
与熟人道别后,他关掉游戏。
符瑎向来对本身情绪很难察觉,即便是这样,他现在也明白自己出了问题。
而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便会不断思考他们合约结束的那天会发生什么。
赝品再如何也替代不了真货。
即便席温纶希望他留下来,他也绝对不会同意,左拥右抱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好像……没办法像最初时决定的那样平静离开。
符瑎瘫在懒人沙发上绝望地想。
但他向来心大,默默消化一会儿又感觉好多了。
虽然感情上受到了伤害,但是好歹得到了钱啊!
况且席温纶都是巨富,不至于还收回送小情儿礼物。
那多没面儿啊!
符瑎仔细算算,自打来这儿后花钱一直刷是的席温纶黑卡。
其实他名下也有一些钱,之前被送的山庄还在源源不断汇来利润。
符瑎抽空瞧过一眼,里面的数字惊到他下巴险些脱臼。
原来这地方……竟然是个热门景点?
因为去时经历过于刺激,导致对他人流根本没印象。
更何况这只是一小段时间收入。
有这些钱,根本无需担心以后躺平坐吃山空问题。
真的很不错。
符瑎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非常开心。
纵使离开席温纶这条大腿,远离主角狗血情节,不用当牛马美美咸鱼梦想已经实现了。
为什么他连扯出一个笑容都很勉强?
难道……
角落里倏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符瑎感官很敏锐,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些声音。
似乎是两位小女仆在聊天。
“你看最近的新闻吗?”
“看了,我觉得是媒体乱说吧,咱们家两位先生感情这么好,应该不会的。”
符瑎在她们说到一半时便上网搜索。
【震惊!X国公主与席氏总裁私会,席氏是否会迎来未来夫人?】
【财经X闻:X国与席氏即将合作,对X国公司相关股价未来预测。】
报道很多,还有几张照片。
照片上两人走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谁知道,富豪圈子咱们又不是不了解,那乱的。”
“唉,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爱呢,围观交互多甜啊。”
小女仆们叽叽喳喳聊天的话霎时变得十分刺耳。
符瑎突然感觉下唇处传来一阵剧痛,发觉方才一直没松开牙关,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渗出细细密密红血丝。
不,席温纶不会这样。
如果真要分开,他一定会来和自己说清楚。
符瑎点出日期接口。
最初签下协议后不久,他就算好了时间,设下他们到期的那天,并日夜祈祷日子赶快过去。
距离结束仅剩有一周。
符瑎突然“唰”地站起身。
他身边的各种零食,玩偶散落一旁,吓正说悄悄话小女仆一跳。
“你们过来。”符瑎招了招手。
转眼他已经坐在车上,席家配备司机正载着他一路狂奔。
司机觉察到符瑎似乎心情不佳,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
这事儿他载席温纶的时候常做,不过与符瑎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主人还是头一回。
“符小先生,最近咋喜欢上出门啦,是不是找到了出去玩乐趣,年轻人就该多出门走走……”
符瑎怔了怔。
事实的确如司机所言,他最近频繁地出入席氏,也只是因为席温纶而已。
他脑子一热就跑出来,等不到协议结束那天。
现在一切消息都是外边传,如果要把他赶出去,必须听席温纶亲口说。
说完一大堆话,司机盯着后视镜,发现符瑎脸色越来越差。
怎,怎么和自己想像中不一样?
他浑然忘调理席总心情这事儿一般是另一位助理干的,自己只是负责帮腔而已。
车距离目的地尚有一百米左右。
“司机师傅,停一下。”
后座人倏然发声。
“哦,好的。”司机在路边找了地让符瑎下车。
近日秋意渐浓,风打在身上,有股萧瑟感。
符瑎没走几步,迎面便撞到了他方才在车里窥见人——季邵亭。
自打上回在席家寿宴后,这还是他们首次碰面。
季邵亭显然也看到了新出报道,他上来就想故作亲近地握住符瑎手。
符瑎本就社恐,更何况是面对这位不友好的陌生人。
他快速地把手背到身后,季邵亭抓了个空。
后者似乎不甚在意,用那种关切的语气同他说话:“符瑎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符瑎别过眼,没说话。
季邵亭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还以为上次的事情后,温纶打算公开你作为伴侣的身份,不过他这人一心扑在工作上,考虑公开同性伴侣对股票影响也是有可能的事。”
“啊,抱歉,说了些管生意人才知道的事情,你不会介意吧?”季邵亭冲他俏皮地眨眨眼。
符瑎毫不留情面地翻了个白眼。
社恐虽然没什么搞好关系能力,但是搞砸关系一搞一个准!
季邵亭笑容凝固在脸上。
符瑎不打算理他,转身走人。
“你就趁现在还能多赖在温纶哥哥身边高兴吧!”季邵亭也是被众星捧月惯了公子,主动和人搭话还被落了面子,早已怒上心头。
“等哪天被抛弃,我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符瑎身形一顿,但脚没停下。
季邵亭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显示屏,利落地开免提接通。
“秘书,今晚麻烦你来载我一趟……”
没来得及走出几步路符瑎仍不住侧目。
季邵亭嘴角愈发上扬。
“季少爷,不麻烦。我到时候会去接您。”
这声音符瑎听过数次,绝对不会认错。
真的是席温纶左膀右臂之一——刘秘书声线!
第57章
将公主送走后,席温纶疲乏地揉揉眉心。
助理十分有眼力地替他做肩部按摩,“席总,您辛苦了。”
见惯大风浪刘秘书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这公主可真够难缠的,但比起那位公爵还算好说话了。”
“可不是,现在一提到他我的头就开始痛。”助理心有戚戚,“他可真有本事狮子大开口,幸好咱们也不算被动,虽然付出了代价,好歹拿到了岛。”
刘秘书捏捏太阳穴,“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无价之宝,不拿出点诚意,恐怕连公爵门都踏不进去。就是……”
他的话未说完,富豪圈里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席氏倏然间放了一大口血,外边的豺狼虎豹们必不会放过,再如何也要来嗅嗅气味,看是否还能寻着分食撕咬机会。
席温纶却不甚在意,获得计画中关键道具,他心情不错。
“随他们去。”
血他是一定要放,但决不能白放。
闻腥而来的豺狼,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不被席氏这庞然大物囫囵吞下,变成养料。
约定的日期将近,一切最好平安无事。
席温纶又抓着几人核对了下仪式计画与后期的工作,见他们拿东西的手都在颤抖,才勉强放过。
这些时日下属们忙前忙后,觉都没怎么睡。
席温纶大手一挥,“近段时间辛苦了,放你们半天假,该休息的休息,该娱乐的娱乐去吧。”
助理到底年轻,加班多日后听到要放假,高兴地小声欢呼。
刘秘书倒是沉稳,他推了推眼镜掩住笑意,“谢谢席总。”
“刘哥。”出门后助理用胳膊肘捅了捅刘秘书,“好不容易放假,咋一脸不开心啊?”
刘秘书苦笑一下,“老母亲有令,逼我回去和亲戚吃饭叙旧。”
“我懂,我懂!”助理也很不喜欢这种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年面还要尬聊的场合,拍了拍刘秘书肩膀。
……
符瑎神情恍惚,他忘自己是如何在席氏得到席温纶不在此消息,又怎么重新坐回车里。
接他还是那位司机,他不常出门,但这人似乎是专门放在别墅内负责接送出行。
席温纶谈事情场所有些远,符瑎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画面。
他明面对季邵亭做出一副冷淡样,实际上那人拿出的事实,足以摧毁他对自己与席温纶关系的认知。
于是见席温纶一面的心情愈发急切,符瑎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是怎么想的,之前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么?
符瑎倏然忆起自己对于席温纶“特殊”助力。
理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
但符瑎心底仍旧存着一丝希望,即使席温纶与那位公主传出消息,或许早已与季邵亭有联系。
他不愿相信往日里那些都是虚假的,哄他心甘情愿上钩的幻梦泡影。
“司机先生,麻烦开快一点。”
符瑎终于说了他上车以第一句话。
司机一怔,忙接道:“好嘞!”
随即踩了脚油门。
司机欣慰地放心下来,原来小符先生不高兴只是因为太想见到席总而已啊!
他们这趟车程很幸运地没遇上堵车,一段时间后便抵达席温纶所在之地。
等司机下车想要给符瑎开门时,却发现他早就下车跑出老远。
庆幸他已不是当初风一吹就到瘦弱体质,良好作息下甚至把以前锻炼的线条复原不少。
符瑎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心脏猛烈地跳动,不知是因为高强度运动,亦或是即将得到最终的答案。
就在此刻,席温纶的背影先一步出现在眼前,他身边跟着人不少,唯独那一位……
符瑎瞳孔一缩,脚踝不知怎地撞到旁近的路缘石,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最后一秒扶住树干才得以幸免于难。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那人分明是——林郁彬!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席温纶邀请他来的吗?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或许只是单纯路过而已。
下一秒,席温纶与林郁彬握了握手,他们谈论似乎相当愉快,周围的人眉目舒展。
符瑎顿时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拍打。
随后席温纶目送林郁彬离开,二人笑着挥手。
刚刚被磕到时疼痛倏然沿着脊背神经在脑中炸开。
疼,好疼。
符瑎有一瞬间窒息,泪珠失控地接连坠落。
砸到水泥地上的泪,洇湿出一个个深暗的圆印,像小小的困笼。
席温纶接到下属传来的消息,知道符瑎要来找自己,当下便有些坐不住。
坐在对面林郁彬见状弯起嘴角,“温纶哥,东西也送到了,没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多谢你跑一趟。”席温纶颔首,旋即起身。
林郁彬:“不用,我还要谢谢你呢,毕竟你没直接安排人来拿我DNA样本,还肯通知我一声。”
“正好,我跟小瑎很投缘,也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前些天符瑎在床上说了那么一嘴,席温纶便放在了心里。
自己未来伴侣的身份,他不愿草草糊弄过去。
虽然两人认识前席温纶就调查过符瑎,但这些日子符瑎一连撞上俩和他样貌相似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席温纶决定请林郁彬来一趟,做个血缘关系的鉴定,或许能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也说不定。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两人下楼,走到门口时握手道别。
席温纶:“如果检测中心有结果,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好,麻烦温纶哥了。”林郁彬松开手,微笑过后离开。
跟随的人上来提醒他:“席总,司机说他们已经到了。”
席温纶点点头,正想着快走过去接人下车。
倏然一转头,便看到此刻应在车里符瑎蹲在地上掉眼泪。
他大踏步来到符瑎身边,神情不免有些慌张:“怎么了?”
余光间瞥见符瑎手虚按着脚踝,旋即将那处衣物撩起,原本雪白的肌肤肿起一大块。
席温纶蹙眉,难怪小孩儿哭的那么惨。
他用手替符瑎擦掉眼泪,水渍沾上了名贵的西服。
“没事,待会儿咱们就回家。”席温纶一面安慰,一面吩咐人去找配备医疗用品。
很快符瑎腿上的伤被妥善处理,席温纶见他精神状态不佳,还特意说了些话逗他高兴。
痛楚消失,可心脏某处疤痕却无法消失。
符瑎本来想说很多很多话,甚至想质问席温纶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看到人那一刻,他就放弃。
问了又能怎样?之前季邵亭事情他没告诉自己,其他的更加没有告知的必要。
就算得到了答案,他能保证席温纶说的是真话么?
他甚至都没有足够能力去验证这个答案。
席温纶就坐在他身边,可他却觉得两个人距离像无法拉进越过的鸿沟。
符瑎作为穿越人士,始终觉得自己与小说里的人物隔着次元壁。
毕竟小说中有多少个总裁,多少个首富。每一位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他见多了这种人设,并且把所有人都当成虚拟人物,甚至是抱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在这个世界看戏。
直到触碰权力边缘。
符瑎恍然发觉,原来面对强如席温纶这样的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自己完全没办法与之抗衡。
他现在受到的一切优渥待遇,全凭上位者的心情。
看似踏在云端,实则行走在悬崖边缘,一脚踩空便是粉身碎骨。
巨大不安感吞没了符瑎,连被席温纶抱回别墅后都是一副浑浑噩噩状态。
“符瑎!”
他忽然被唤醒,第一眼看见的是席温纶担忧的面容。
“你最近怎么了,状态一直很差,刚才喊了好几次,你都没听见。”
符瑎怔怔地盯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席温纶用掌心试了试符瑎额间温度。
“幸好,没有发烧。”
他收回手,凝视着对方哭得通红的鼻尖与双眸。
“不要紧,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我想你不愿意跟我说或许有自己为难。”
“但当你想倾诉的时候,我能做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一直在这里等你。”
符瑎感觉身躯往前倒,旋即被人环抱住,熟悉的木制香包裹着他,令人感到安心。
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彷佛泡在一汪暖洋洋的温水中。
被人抚慰感觉真的很好,更何况这人还是席温纶。
这样的温暖,很快也体会不到吧……
符瑎将头埋在席温纶胸前,抽噎片刻后带着泪痕睡去。
……
当符瑎醒来时,房间里日光大亮,洒到了他的床边。
此刻已近中午。符瑎难得这个时间点起床。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果不其然肿得厉害。
每次他们做得太过分,符瑎晨起时双眼经常肿得像核桃。
这种他从前虽会有些为难,回忆起来时又有些甜蜜的痛感,如今只剩下了疼。
说到底,他只是无法接受被选宣判命运。
反派BOSS还是和主角受,以及白月光纠纠缠缠。
经过了这么些时日,符瑎差不多想清楚了。
没能力抗衡就——逃避。
既然面对不了席温纶有极大可能抛弃自己现实,那么就干脆不面对。
跑。
是他脑中冒出来第一个想法。
惹不起躲得起。
就像他最初计画的那样,获得一大笔财富后找个好地方躺平。
彻彻底底地远离主角以及主角身边的一大圈人。
不是瓜不想吃,是他真怕哪天一不小心惹到这些祖宗,被卷入剧情下场凄惨。
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好不容易从原主命运挣脱,即便这般小心,还是被坏男人骗走了感情。
符瑎握拳,既然想好了对策,那么离实行还差安排步骤。
他彷佛看到美好的明天在招手。
但唯一的重点是。
席温纶,会愿意吗?
第58章
符瑎毕竟不是石头,他看得出席温纶对自己可以称得上喜爱,乃至溺爱。
但他刚开始对这段感情犹豫,主因是摸不清席温纶是把他当成一个人喜欢,还是当成宠物喜欢。
符瑎向来封闭内心,好不容易从保护壳里探出一些些软肉,又立马被外部世界复杂吓得缩回去。
绕回一开始思考的那个问题。
符瑎不觉得席温纶会同意自己离开。
换个说法,席温纶作为财团老总,难道就不能选择左右拥抱的快乐生活吗?
昨天哭了大半天,他总算想明白了这个事实,比起被一脚踢开,无非就是为给正主让位罢了。
他没心情去猜白月光和主角受谁会是赢家,反正都与他无关。
符瑎摸着脖颈处的choker,勾唇一哂。
与席温纶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早就摸清了这人的边界,很少做真正拔老虎胡子的事情,就算偶尔任性撒娇也在席温纶可以妥协的范围内。
仅是一种情趣而已,并不会真的无理取闹,而是拿来提供情绪价值的手段。
跑路,迫在眉睫。
离协议到期时间仅有几天,符瑎得马上开始计画。
免得跑路失败要被打包踹走,或是与他人共享。
不管哪一样,他都无法接受。
符瑎迅速跳下床,盘算着做准备工作。
……
席温纶发现,这几日符瑎变得很黏人。
特别是在某些双人活动上。
席氏工作及仪式准备已近尾声,他现在每晚都能回家。
两人床事向来由席温纶主导,符瑎很少表现出过于热烈的态度。
因为之前符瑎但凡做出邀请的姿态,席温纶便会变本加厉地弄他。
符瑎养尊处优惯了,娇气得很,稍微使劲儿就要掉眼泪。
但这几日他像是成了吸食人精气为生的狐妖,就算全身上下都变成粉红色,也缠着席温纶不放,拚命地要。
直至被做昏过去为止。
席温纶有时候想照顾符瑎身体,可符瑎本人压根不乐意,再加上二人前段时间确实接触不多,现在未免有些偿还的意味。
所以他只当符瑎是小别胜新婚,和协议临期不安罢了。
席温纶数次想要开口,可距离谜底揭晓仅剩几天,如果现在说出来,好不容易制造的惊喜感便会消失殆尽。
于是他愧疚地无视符瑎最近的一些小动作。
例如突然关注起席温纶日常安排,抓员工打听一些符瑎原来从未关心过事情。
凭着符瑎躲躲藏藏态度,就明白他并不愿意让席温纶知道。
等到了协议结束时前一天。
席温纶突然接到了仪式主办方的消息,有突发情况需要他去处理。
他本打算藉着带符瑎出门玩的理由把人拐到私人海岛,但情况有变,只能自己先动身。
打点好一切后,原本认为以符瑎现在黏人程度,要劝他分头行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没想到符瑎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反倒弄得席温纶怔了片刻。
符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我不太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你真的很忙,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的。”
他踮起脚尖在席温纶唇上“啵”一口。
席温纶笑了,他把符瑎动作时散落的碎发撩起,“舍得我走吗?”
符瑎让自己贴着他,用脸颊在衬衫处轻蹭,摇了摇头。
好在仪式那边的状况不大,席温纶抵达后很快就将此事解决,专心等符瑎过来。
但在海岛上他遇见了顺路来打声招呼的纪锐思。
“嘿,兄弟!”纪锐思刚下飞机便环视四周,并与在地面上接机席温纶挥手。
整座岛屿都被席温纶仔细布置过,大量运用了最新的虚拟现实技术,若不仔细看,会误认为自己不小心误闯游戏世界。
纪锐思被这阵仗惊讶得下飞机下了老半天,啧啧称奇:“我说你这弄得,还真有意思。”
席温纶轻咳一声,“都是他喜欢的。”
纪锐思哥俩好地拍席温纶肩膀,“你这位美人爱好挺独特啊,我还以为会搞得像老李那时候的样子,什么浪漫元素都来一遭。”
“小瑎不喜欢那些。”席温纶唇角微扬。
与外表不同,符瑎实际上是有些浪漫过敏人。
他对恋爱类游戏没什么兴趣,平时玩的比较多的类型都偏刺激和新奇。
上一回席温纶针对符瑎喜好尝试过了次生日,便有了这回想给符瑎设计一个专属游戏世界想法。
席温纶知道符瑎对现实生活兴趣缺缺,这不止体现在他社恐性格方面,还有他面对周遭的生活细节时,皆采取消极处理态度。
例如他永远记不住家里佣人裙子上究竟有没有蝴蝶结,但这并不是说符瑎没能力去注意。
符瑎选择对席温纶各种细节投入精力,吃过一次饭,他就能搞清楚席温纶口味偏好等用餐习惯。
对于现实生活,符瑎更多的是不愿意去关注。
席温纶虽然明白这点,但完全不知道原因。
符瑎不愿意说,他更不想逼他说。
可符瑎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这是无法改变一点。
所以席温纶想。要是把符瑎喜欢的元素都搬到现实生活中来,符瑎或许会对他所存在世界产生些兴趣。
倘或只产生一小点点,能稍微解开符瑎的心结。
这足够令席温纶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纪锐思见席温纶又兀自沉浸在思绪中不说话,好笑地用胳膊肘戳他。
“我说,你能不能先理一下专程赶来的兄弟。”
席温纶心情不错地回了个“嗯。”
“你这地方不会现在就我一人在吧?咋不多请点人过来,你不是要公开吗?”
“不需要,人多他会不舒服。”
纪锐思此刻想起了当初他们见面时的情景,符瑎像只误闯入围猎区而惊慌失措小鹿。
“嗨,我给忘了。”纪锐思尴尬地挠挠脸,“但他也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啊。”
席温纶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别着急。”
他们两人之间事情,纪锐思也就随口说说,没太当回事
“行吧,你们自己再考虑。”
“但是后边趴先帮你备下啊,搞个求婚成功的庆功宴,人不多,带你家那位露个脸呗!也不是非得见面,让咱几个远远瞅一眼也成。”
“但咱要是不成功,就当出来嗨了,安慰安慰你受伤小心灵。”
席温纶难得翻了个不符合身份白眼,“不可能,别乌鸦嘴。”
纪锐思使劲逗弄眉毛调侃他:“诶,没结婚酒这样,以后会不会是妻管严啊?”
“他又不管这些……”
两人渐渐走远。
送走纪锐思后,席温纶半夜便接到了符瑎打来的电话。
席温纶本打算给符瑎打,未曾想符瑎反倒先他一步。
昨天他与纪锐思畅谈许久,脑海里不断演绎着今日可能发生的事情。
符瑎是会高兴到流泪?又或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是他猜到了他的计画,惊喜感没了怎么办?
更糟情况是,符瑎直接拒绝了自己……
席温纶面色一沉。
耳边传来符瑎带着细微电流声音。
“席先生。”
“嗯,是我,怎么了。”
席温纶声线中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符瑎很快便注意到了这点。 “啊,我打电话时机是不是不好,忘记我们还隔着时区。”
“没关系,只要是你,什么时间打来都行。”
对面突兀地沉默了一瞬。
“干什么呀,我就是随便打个电话。”
符瑎又和席温纶确认了几个行程相关的问题,这些都是他们之前就探讨好的。
问到一半,符瑎倏然道:“席先生,我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吗?”
“抱歉,如果不是一来一回时间不够。”
“没有,我不是要你回来陪我,我已经成年了。”
“嗯。”席温纶想像着符瑎说这句话的语气,暗自觉得他努力摆出大人架子模样很可爱,“小瑎成年了,是一个独立的大人了。”
“真是的,你在笑话我吗?告诉你,我好歹也是自己出道。”
符瑎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底气不足。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席温纶语调不禁染上一丝笑意。
“好吧,其实……”
“嗯?”
“我很想你,好想见你。”
席温纶不自觉地放松身姿,莞尔道:“还有差不多十个小时,我们就能见面了,忍一忍,好么?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坐飞机过来的。”
“是啊,还剩十个小时。”
符瑎的话语听起来很惆怅。
还未等席温纶追问,符瑎又开了口。
“因为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席先生不用太担心!”
“还有,我会想你的。”
"再见。"
他挂电话速度相当快,以至于席温纶来不及回再见,便只能听到另一头的“嘟嘟”声。
席温纶本能地觉察到这段对话很怪异,旋即与国内负责送符瑎人员联系。
此刻他们似乎正在做飞行前准备,可以听到另一端忙碌的噪音。
接到总裁突如其来地关心,负责人一脸茫然。
“啊?目前没有什么状况发生,哦,符先生也接到了,他带行李多了一点,我们准备出发赶去机场。”
席温纶紧蹙的眉头稍展。
“一切正常便好。”
“好的,您如果没有要继续询问事情,那我先去忙了?”
放下手机后,席温纶无法继续安稳地入眠。
直觉告诉他,这事情有古怪,可他现在人不在国内。
又把能抓来问的人全问了一通,都和他说没问题。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十个小时不算短,在这种情况下更是煎熬。
席温纶几乎无法让自己坐下,一直在和仪式方确认各种细节。
直到晴空万里倏然布满乌云,窗外霎时劈过一道闪电。
席温纶正谈着事,抬眸往外看。
“糟糕,天气怎么突然变了。”席氏员工擦了擦汗,“不知道符先生飞机会不会晚点。”
话音落下一秒后雷声轰鸣,席温纶不咸不淡地瞟了那人一眼。
那人缩了缩脖子。
如他所言,众人很快收到了符瑎即将晚几个小时抵达的消息。
“小瑎呢,让我和他说句话。”席温纶暂未表态,而是直接去找人。
“抱歉,符先生好像一上飞机就睡着,需要把他叫醒吗?”
席温纶顿了顿,“算了,让他睡着吧。”
计画被延迟,岛屿被瓢泼大雨覆盖。
即便做了防水设计,但与晴日时呈现的效果相比大打折扣。
席温纶沉默,但他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让人呼吸停滞的低气压,恨不得绕着他走。
即便如此,席温纶仍旧去换了预定要穿的礼服站在停机坪附近等待。
又过了几个小时,飞机终于到达目的地。
舷梯刚放下来,席温纶不等人下来反而自己抢先登梯,身后的人追着为他打伞。
“符瑎呢?”
席温纶盯着面前的机组人员,只见他们眼神躲闪。
“或许,还在睡觉吧?我这就去叫。”
“睡觉能睡十几个小时?”席温纶蹙眉。
机组人员腿脚一软。
席温纶直接走到休息区摆放床铺位置,“唰”地拉开床帘。
床中央有个凸起,他迟疑了一下遂掀开被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人类大小的玩具熊。
符瑎不见了。
第59章
符瑎直到坐在高铁座椅上那一刻,依旧惊魂未定。
他当初虽说要跑路,其实对这个计画成功的期望不大。
比起老谋深算席温纶,自己只是个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
但没想到一切竟然进行得那么顺利,席温纶对他完全不藏私,乃至于他居然能找到可以不用和席氏人面对面的机会。
趁着这个空隙逃了出去。
符瑎不想和席温纶一块儿去海岛,谁知道他让他过去做什么?说不准为了防止他遇见后正宫逃跑,把他困在那里当禁脔也不是没可能。
他拢了拢手心的小布包。
幸好自己在席家日子里没乱放过自己重要证件,而是保管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符瑎只拎着装衣服的行李箱,没有带上任何一样席温纶买给他贵重物品,连电子产品都没拿,倒是拿走了那张存放山庄利润卡。
毕竟这算是自己工作取得成果奖金。
治好席大总裁病,不至于连这点钱都小气不给。
但离开席温纶以后的生活……
符瑎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原主混娱乐圈前只办了休学,他完全可以去继续读书。
他高考后被拖进小说世界,还没能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拿到大学文凭,难道高中三年白读了吗?
于是符瑎提前联系了原主发小,以自己离开太久为理由,打听了许多信息。
幸好发小是个嘴巴藏不住事儿,符瑎问一句他能回人三句。
就高铁上短暂聊天的时间,他已经把原主的过往生活关系等摸得七七八八。
原主家庭中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他父母似乎认为这个离家出走的不孝子没弟弟重要,都跑出来一年多仍与他毫无联系。
可惜原主大学就在老家隔壁市,离得近,发小也劝他至少回家看一眼。
但符瑎选择先回学校再想对策,如果在原主父母面前露馅,至少不会被连人带东西一起轰走。
只是,他总觉得发小那边获得的信息,有种莫名熟悉。
心底浮上异样违和感。
A市高铁发达,几个小时后便抵达了原主大学。
好在原主与符瑎就读专业相同,还省了转专业的麻烦。
他回来的时间点不错,离开学还有那么些天,去找了政教处办理休学回归相关的手续。
因为符瑎休学了一年,无法跟上同班同学目前进度,学校打算把他放到下一届新生中。
符瑎没意见,摆烂那么久他早就把学知识给忘光了,学校不要求他自己也会提交留级申请。
只要不参加社团之类活动,与上一届见面的机会也多不到哪里去,省得还要在认识原主同班同学面前装模作样。
符瑎前前后后跑了一整天,这事儿才算尘埃落定,接下来几天只需要提交一些缺少的材料就行。
他本来打算直接在外面租个房子,宿舍人太多不舒服。
可教务处那边说办理外宿得等一段时间,但是同意给符瑎找一个人少的宿舍住。
新生楼到开学那日才开放,符瑎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先安置自己的行李。
在此期间发小不断地给他发消息,希望他回隔壁市见一面。
即便他在聊天对话框里长篇大论,却一个电话都不敢打。
符瑎深深蹙眉,他向来不喜欢接别人突如其来的电话。
难道原主也和他一样么?
想到这些,符瑎不禁毛骨悚然。
重名也就算,单从性格来说,原主在小说里是个性格外向且能说会道人。
这与社恐自己截然相反,并且他本人对原主爱豆事业,并没有兴趣。
符瑎晃晃脑袋把这个怪异的念头扔掉。
或许是错觉罢了。
符瑎捞起手机,一条条地读消息。
他们父母互相认识,是住在附近的邻居。
发小性格似乎与他父母相似,是个心善老好人,操心着邻居好友一家亲子关系。
他传来信息大多都是些关心,以及劝原主和父母和好。
用发小的话来说,天底下哪有父母和孩子有仇,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
符瑎对此倒是很无奈,他又不是原主,跟原主父母有什么好和解。
顶多就是家庭配置有点像,都有个弟弟而已。
而且他们打小不在一起长大,关系更为疏远。
况且原主从家里离开时准备的证件齐全得令人咂舌,他连户口本都给自己单独划拉出来一本,可见原主离家之心决绝。
原主本人即使落到结局那般下场,也没有一次想过回家求助。
这倒是方便了符瑎跑路后办各种证需要,比如他这个休学后重新入学的手续就办得非常顺利。
符瑎想了想,回了发小一个表情包。
一颗石激起千层浪,发小发消息发得更加勤快。
符瑎:“……”
早知道不回。
曾大头:瑎啊,你都回学校上学了,就来隔壁市看一眼吧,你就算不想见叔叔阿姨,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大不了等开学我去找你。
符瑎看到这条消息,手臂上瞬间起了一整片的鸡皮疙瘩。
他怎么就忘,原主发小和家人都知道他在哪里上学,过来找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曾大头:叔叔阿姨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也不想他们老了以后……
符瑎:我回去一趟,你什么时候有空?
曾大头:真的吗?!太好了!只要你能回来我啥时候都有空!
发小再那边滔滔不绝。
符瑎觉着与其等人杀上门,不如先去打探打探情况。
万一被抓包是冒牌货,不至于太过被动。
后续是他们又商讨了一些见面的细节,谈完后符瑎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决定是自己做的,但面对陌生人,并且还要拼完全不擅长演技,简直压力大到爆表。
只能说幸亏在席温纶身边磨炼练了社交抗性,符瑎相比于从前的自己成长不少。
席温纶……
符瑎想到这个名字时,顿时涌上一股心虚。
虽然认为自己利用价值已经消失,席温纶可以美美和心上人在一起,没有来找他必要。
但相处那么久,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仍旧令符瑎于心不安。
可自己也不算不告而别吧?还给人留了张纸条呢。
不,说纸条还委屈了人家,应该说是一封信。
然而大洋彼岸席温纶,这会儿正神色复杂地拿着那封“信”。
它被放在大玩具熊胸口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估计是符瑎随手从席氏集团扯来的某张A4纸,上面的字少得可怜。
“我的任务完成啦,那就先走一步咯,不用来找我。”
“祝您幸福。”
席温纶捏着纸张的手逐渐用力,原本光滑的纸面被揉出褶皱。
机组人员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席温纶闭眼,似乎是在平复纷杂的情绪。
符瑎这和什么也没说然后偷偷跑路有区别么?什么叫“祝您幸福”?
他长这么大,自母亲去世后头一回对人倾注爱意,却迎头撞上一座冰山。
往日种种浓情蜜意,口中喋喋不休的“我爱你”,全是骗人的鬼话!
席温纶快要被符瑎气笑了。
好,很好。
符瑎留下“信”被彻底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嘎巴嘎巴”地响。
席温纶面色不虞地把被子扔回去。
西装沾着水珠,鞋底还带着雨中行走时潮湿,一步一个深印。
掌中的纸团被揉得扁得不能再扁,成了一枚椭圆形纸片。
席温纶本想随手扔给清洁人员处理,指腹在被压平皱痕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重新握回掌心。
没说清楚之前,他是不会放符瑎走的。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附近海岛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嗨趴纪锐思倏然接到了个电话。
他惊异地瞧了一眼显示屏后接起。
“咦,兄弟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做啥?难道……”
想来是那两人之间出了问题,不过纪锐思非常识趣地没有继续话题。
“你在厉家布置的暗线,有传来什么动向吗?”
纪锐思一下子从瘫坐到挺直身躯。
……
符瑎忘记自己是怎么睡过去,洗漱完后后脑勺一沾枕头就不省人事。
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阳光从窗棂透过,一片白茫茫。
今天是协议结束第一天。
符瑎对这个倏然冒出的念头感到好笑。
都已经和席温纶没任何关系了,记这种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距离和发小约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符瑎先是出门解决了早饭,随后出门乘车前往临市。
车刚停稳,符瑎下来时远远地瞧见了发小在向他招手。
符瑎眨眨眼,尝试着小幅度挥手。
发小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快跑着穿过人群,一把抱住了符瑎。
“兄弟!你终于回来,可担心死你了!”
这样冲到脸上的热情令符瑎难以招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表情,语言,动作之类回应。
发小似乎是看出了他为难,伸手搓了搓符瑎脑袋。
“嗨,知道你害羞,咱俩谁跟谁啊。对了,你这粉毛还挺有个性,帅的很。”
“嗯……”符瑎默默地把被搓乱的刘海拨正。
发小继续和他拉着家常,符瑎不懂原主之前是如何回答,便“嗯嗯啊啊”地应着。
少说少错。
发小感叹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爱说话。”
“我真的很好奇,你进娱乐圈后怎么突然能说会道。”
符瑎脚步顿了顿,旋即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走。
“都是被逼的。”
发小拍拍他的肩膀:“理解理解,既然回老家,不用那么拘束!”
“先来我家里坐坐,我知道你可能对叔叔阿姨他们还有心结,但是他们肯定都是向着你,为了你好。”
发小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符瑎眉毛一拧。
“好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来到居住小区,附近有一家生活超市,看上去刚开业不久,里面装潢都是新的。
符瑎通过小区入口时多望了一眼。
“唉,原来咱们常去小卖部阿姨身体不好,现在她儿子接她回去养病。这不,就新开了家超市。一年多了,都忘她姓什么来着……”
“姓赵。”符瑎淡淡道。
“对对对,还是你记得住!”
猜对了。
符瑎本就不高昂情绪急转直下,这里的景象熟悉得令他烦躁。
再如何劝说是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未免过于违背现实。
“到,快进来!”发小拉着他的手臂。
果然,楼层数一致,连大门也是同样的款式。
若是和他预想中差不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
符瑎在门口处停滞。
他后悔了。
第60章
发小不明所以,依旧在催促。
“都走门口,来都来了,看一眼没事的。”
“况且又不是回你家,主要是我爸妈担心你,吃顿饭咱们就出去了。”
符瑎被说服。
发小说得有道理,今天是工作日,他现在回去不一定能撞见人。
他见符瑎肯行动,雀跃着开门并大喊:“妈!我回来了!肚子好饿!”
一位慈眉善目中年妇女早早地守候在玄关,微笑道:“好好好,菜早就煮完了,就等你俩回来开饭。”
“哟,这是小瑎吧。”她用那双温和的眼睛看向符瑎,“这么久不见,又帅了不少,头发很有个性哦。”
符瑎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发小大声嚷嚷着自己要吃菜,匆匆脱下鞋弹射进家门中。
中年妇女不以为意,亲切地拉过他的手。
她的围裙有股被饭菜香味熏过的烟火气,符瑎绷着神经不由放松了些。
当他视线触及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时,似乎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被冻结,寒意劈开骨髓扎入大脑。
那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穿着打扮一丝不苟,十分符合他们对自己知识分子的认知。
女人的双目瞧见符瑎的头发后,皱眉道:“出去一趟就学会个染头发?像什么话?”
男人则是漠然视之,像没见到符瑎这个人出现般。
“好了好了,孩子刚回来,别太吓着他。”发小母亲出来打圆场。
“你们来干什么?”符瑎呛声。
“不孝子,有这么对父母说话的吗?这里是我们邻居家,你又凭什么过来。”
发小母亲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继续。
符母侧目望了一眼,碍着在别人家里不好发作,将脸撇过一旁,像是不忍直视。
符瑎沉默地捏起拳头,没说话。
恰逢发小父亲端着菜走进来,他们四位大人热络地说着话,气氛缓和不少。
符瑎被引着在餐桌旁坐下,他选择了个角落,谁也不挨着。
发小此时正好上完洗手间,他挪了个凳子便要坐在符瑎身旁。
他母亲戳了戳发小手臂:“嗳,去接你符小弟过来吃饭,他应该也放学了。”
“好好好,听母上大人差遣。”发小转身又出了门。
不一会儿便和背著书包符小弟打打闹闹地走回来。
符小弟刚刚还笑得整个人都要翻过去,一见到符瑎,瞬间抱起手臂开启防御姿态。
“你回来干嘛?”
发小皱眉道:“别这样。”
符小弟吐著舌头做了个鬼脸,冲到符父与符母身旁撒娇。
符父立即眉开眼笑,与方才一动不动的石像判若两人。
连符母都收起了冷硬口吻,关怀起符小弟今日经历。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发小担忧地看了眼符瑎,他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场面,面无表情地吃饭。
好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发小张了张口。
符家与发小家相识已久,他们既是同事又是邻居,关系亲密。
他们在饭桌上唠起家常,发小时不时插几句,符小弟更是喜欢出风头,非要抢着说话。
唯独符瑎一言不发。
席间符小弟因为说话太着急,还打翻了饭碗。
白花花的米饭和裹满油肉砸下来,符小弟浑然不觉地踩了两脚,油渍与饭粒被碾得黏糊糊,全粘在了地毯上,混合著布料刚洗过洗衣液芳香,融成一股诡异的味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吃饭要当心一点。”符母轻飘飘地说了他两句。
发小母亲摆手,“没事的没事的,小孩子嘛。正好这个地毯我们最近也要拿去洗一下。”
"快给你曾阿姨道歉。"符父帮腔。
符小弟说了声对不起,显然一副经常闯祸满不在乎模样。
发小一家子都是老好人,自然将这件小事忽略了过去。
难捱一餐结束,两家人还要继续聊天,符瑎则是吃完放下碗筷后起身。
“吃饱了吗?饿的话多吃一点没关系的。”发小母亲问道。
符瑎冲她点点头,刚转过身,一直当他是空气符父突然发难。
“吃完了一句话都不说?没礼貌。”
符瑎没理他,符父却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似的。
“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耳朵聋了就去割掉,省得碍眼!”
符母跟着阴阳怪气,“白养你那么久,父母问句话都不讲,秀萍你看看,这小孩儿打小就不听话,长大了更是没出息。”
"别这么说孩子,他还是学生呢。"发小妈妈尴尬赔笑。
“他都二十岁,我们两口子挣钱不容易,辛辛苦苦养个白眼狼出来,哪有那么多钱。”
符瑎忍无可忍。
“给口吃就算辛苦,高中大学学费都是我自己赚的,你们当初拿了我打工攒钱都没还回来!”
符母眼神飘移,“你还小,大人帮你保管钱是为了防止你乱花,学费你不是有助学贷款吗,用不着家里的钱……”
她越说越小声,似乎也明白自己底气不足。
符瑎深深地吸了口气,飞速从发小家里跑走,像是有恶鬼在追逐一般。
身后传来符父咒骂,以及发小一家挽留声。
符瑎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管他们。
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明明他完全不知道原主具体的情况。
但事情却发生得如此理所当然。
为什么……原主家庭和他一模一样呢?
同样的父母,同样的兄弟,那些话语和伤害。
尘封已久的痛苦记忆破茧而出,自暗渊内伸出的黑色荆棘缠绕着脚踝,划出细碎的血痕。
他真的是从现实世界穿越到小说里的吗?
究竟哪处是虚拟,哪处是真实。
符瑎在夜色里跑出好长一段路,他很少像这样长时间运动,心脏剧烈跳动,肺部剧烈挤压汲取空气。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紧接着雨滴一颗颗坠落,片刻后汇聚成线。
路上的行人纷纷查找屋檐屏蔽躲雨。
他却逐渐放缓脚步,任由冰凉凉的水珠拍打。
雨水流到嘴角,有淡淡的咸味。
命运同他开了个玩笑,建构障壁被粉碎,努力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像是个永远无法打破的魔咒。
符瑎,还是“符瑎”,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口袋里的手机显示屏不断闪光,布料贴合那侧持续震动。
他没去管,失神地在大雨里走。
没走几步,白得晃眼的车前灯朝他直射。
符瑎想,或许就这么被撞死也不错。
他顿住了,可车也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好几个人。
符瑎转脸去瞧,却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符瑎。”
这道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那被淋湿的少年霎时恍惚。
……席温纶。
符瑎在心里回他,双唇空启启,没有发声。
即使在这瓢泼大雨中,席温纶看上去仍旧是那么尊贵,他天生便有种凛然不可直视气场。雨滴被黑金色宽大雨伞挡住,水渍与泥泞这些浊物都粘不上分毫。
席温纶眼眸里如他们初见一般的寒冷,又在视线触及到被整个淋湿符瑎时软化,但他语调依然冷硬。
“为什么逃走。”
符瑎垂下眼睫,咬了咬泛白的下唇。
“为什么不逃走?留下来继续当您的宠物吗?”
他倏然抬眸,弯起唇角笑出了声。
即便在落雨声中,也能听得相当清楚。
席温纶蹙眉。
这笑声尤为刺耳。
符瑎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里面果然有你安装定位追踪。”
他自顾自地将手机扔到地面,瞬间沉进蓄起小水洼里。
“我很感谢您那天晚上给我解围,但是后面的协议是您半强迫我签的,您不会贵人多忘事儿给忘了?”
“您要玩什么乖情人恋爱游戏我也陪您玩了,您的病也已经痊愈,可以尽情地去享受美人了。”
席温纶眉间锁得更紧,他踏上前一步,“你在说什么?”
“噢,抱歉,是我管太多,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是没资格说这些的。”
席温纶目光里闪过一丝错愕,“不,你当然有资格,我对你是认真的。”
“认真?”符瑎没等他继续往下说,深呼吸以图平复失控边缘的情绪,“我并不这么觉得。”
“回道一开始的话题吧,既然席先生觉得我不能不告而别,那我还是跟您说清楚比较好。”
“您真的觉得我们对彼此互相了解吗?明白对方内心深处吗?这不谈得上是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只是您在包养我而已。”
“事实上也差不多。”符瑎对着脖子比划出一个圈形状,“您难道在面对真心喜欢人时,会舍得用这种宠物项圈羞辱他吗?”
“况且我们相处了一整年,很少有吵架的时候。您会错以为我是您的择偶范围内优选也是正常的。”
“因为我为了让您这位雇主在这段关系内感受舒适,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察言观色,对您毫无底线忍让,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气绝对不会踩中您真正生气的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赚钱而已,跟您天作之合吗,没有半点关系。”
符瑎双眸逐渐变得通红,他不停地吸鼻子,雨水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真抱歉,让您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爱钱的俗人,整天想着打游戏,大概只有一张脸能看。”
“看在我那一整年努力,并为您治好病份上,请放过我吧,我很真的累了。”
他低头,整个肩膀耷拉下来,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
席温纶沉默片刻。
“好。”
“你这样会感冒,让我送你回……”
“不要!”
席温纶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后尴尬地收回去。
“刘助,我们回去。”
汽车引擎发动声响起,打在身上直射灯光消失,没过几秒便驶往远方。
符瑎缓缓蹲坐,将头埋入双膝之中放声大哭。
谎言说了一千遍会成真。
心脏在见到席温纶那一刻,毫无理智地剧烈跳动。
他骗自己这都是逢场作戏,其实早已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