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玩，我带祝棠上去一下。”沈渊默将姜榴从膝上抱起，稳当地安放在身侧，转头对着众人说道。
姜榴一下便灵活地从安吉尔身边跳开，晃着尾巴踩在沙发靠背上，才安适地又团着手窝下来，“早去早回。”
琼尼瞟她们一眼，隐晦地拍拍身侧的容鹤。
容鹤顿时意会地起身去提文宣，“我也有些困了，文宣明天还要早起做早餐，你们继续玩吧，我们先上去休息。”
文宣清澈的双眼眨了眨，明显还有些懵，不过还是乖巧地被容鹤拎走了，“嗯，琼尼晚安，大家晚安，明早见。”
没再理会沙发上几人的话题，沈渊默半揽着祝棠将他带回房间。
“你早点休息，有不舒服的话直接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也没关系，我这就下去了。”沈渊默估摸着祝棠还是能自理的，便只将他送到门口，转身打算下楼。
“等等。”
祝棠站在门内，一手抓着门框，另一手突然向前牵住沈渊默的衣摆挽留她。
“怎么了吗？”沈渊默疑惑地回身看向他，“有需要我帮忙的？要喝水吗？”
卧室内还没来得及开灯，走廊柔和而明亮的暖色灯光从她背后洒向祝棠，却只照到他眼下，斜着将他近乎完美的精致面容分割为明暗两半。
他高挺的鼻梁与红润饱满的嘴唇在光线下格外显眼，双眼却隐没在昏暗之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祝棠面上的神情好似比先前要冷静些，除了皮肤上憍艳的红晕外，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醉意。
他留恋地收回手，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颤抖着覆下，让沈渊默越发看不清他的眼神。
“没什么，只是这个……想要送给你。”他轻柔地低语着，抬起手向沈渊默示意被他捧在手心的东西。
沈渊默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祝棠不知何时，宛如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个红苹果来。
那苹果约莫拳头大小，安静地待在他掌心，表皮如流动的鲜血般红润，泛着诱人的光泽，外表完美到近似于一个艺术品。
沈渊默鼻翼微动，嗅到那成熟果实馥郁的甜香，却又不光只有甜腻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缕微酸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估摸着是一个刚从青涩转向成熟的果实，虽大胆地引诱着食客，却又难掩初出茅庐的羞涩感。
沈渊默眨眨眼，挥散那些奇怪的联想，笑着接过苹果，“谢谢你，我收下了。”
虽然提前说过，她们亲手做的菜就算是今年的圣诞礼物，不需要再多准备，不过这不过是个苹果，也没必要多做推辞，平平安安的寓意没人不喜欢。
祝棠抬起眼，仔细打量着沈渊默的表情，片刻后，又宛若自嘲般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一声，“无论你收不收下，反正我既然给了你……”
“——就再不会给别人。”
他单手托着圆润的果实，另一只手突然握住沈渊默伸来的手腕。
“嗯？”
在沈渊默诧异的眼神中，祝棠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翻过她的掌心，将苹果完整地交托给她。
他两手一上一下地包裹着沈渊默的右手与那颗完美的果实，垂眸注视着两人交叠的部位，低声祈求着。
“渊默……求你，不管吃不吃，你都不要扔了它，也不要送给别人。”
祝棠的态度郑重到让沈渊默觉得有些奇怪，“我不可能会把你的礼物送给别人的，你放心。”
那也太不尊重朋友了。
祝棠勾起嘴角，语调轻柔到近乎甜蜜，“好。”
说罢，他又突然如开始时那般突兀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没事了，你快下去吧，她们一定都在等你。”他收回手，弯起眉眼，笑意盈盈地对着沈渊默说道，好似又回到了往常的模样。
“好，那你早点休息，晚安。”沈渊默最后又摸了摸祝棠的发顶，觉得他大概是真的醉了，举动才会这么反常。
祝棠将她的手从头顶拉下，用柔软细腻的脸颊轻蹭着她，状似不经意间，用唇角隐秘地亲吻她掌心的纹路与薄茧。
“晚安，渊默。”不知是困意还是醉意导致的沙哑感令他的声线显得越发轻柔悦耳，甚至透出些奇异的魔魅之感。
他醉了之后变得越发粘人了，沈渊默这么想着。
看着留恋不舍地注视着她的祝棠，她面上挂着无奈的笑意，拇指微动，轻轻揉了下他的脸颊，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时，一种莫名的预感让沈渊默下意识回头，又看向祝棠的方向。
他没有进门，仍旧衣衫凌乱地倚靠在门边，安静地站在阴暗与光明的交界口，神情不明地目送着她。
见她回过头来，他才缓缓勾起嘴角，带着点迷醉的笑意向她挥挥手。
或许是打光问题，他那双黑暗中的眼睛好似还隐隐泛着红光。
沈渊默莫名觉得，此时的祝棠宛若一只蛊惑人心的魔鬼。
不对，他本来就是。
沈渊默也笑起来，与他挥手告别，转身下楼。
清澈的水流自她掌心向上攀爬，像个龙卷般环绕着洗净上方那只完美到略显诡异的苹果。
即使是在水果间保质期相对较长的苹果，时间长了也肯定会烂掉的，要不就是变成干巴巴让人毫无食欲的样子。
所以，比起收在玻璃柜里观赏，在最美味的时候及时享用才是最佳选择。
有花堪折直须折。
“咔嚓。”
清洗工作完成后，沈渊默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果皮破裂，光滑的表面顿时多出一块齿痕明显的缺口，底下露出的乳白色诱人果肉，正如任人采撷的美人般鲜嫩可口。
清甜的果味瞬间在嘴中迸发开，甜美的汁水顺着舌尖爬满整个口腔，让沈渊默不禁满足地眯起双眼。
挺好吃的，要是下次还记得，就去找祝棠要个链接。
回到沙发区。
在男生们离场后，女孩子们聊的话题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琼尼占据了祝棠原本的位置。
她把胳膊肘搭在沙发背上，与一旁的姜榴聊得热火朝天，“我最近有淘到一款新的玩具，我感觉比上一个还要好玩些。”
“真假？”姜榴半信半疑地挑起一边眉毛，随即迅速接道，“链接发我一份。”
“哦，渊默回来了，”她一转头看到沈渊默越走越近，摇摇尾巴向她道，“琼尼认证的好东西，我分享给你哦。”
“谢啦。”沈渊默在原位坐下，笑着抬手揉乱姜榴脑袋上的毛发。
“你哪来的苹果？”姜榴抖抖耳朵，拿爪子梳理毛发，顺口问道。
“祝棠送的，平安夜嘛。”沈渊默将剩下的果核扔掉，水流再次出现，把手洗干净后，她才又将姜榴抱回怀里。
“唔……我倒是不觉得他只想简单地送个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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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姜榴微妙的眼神在沈渊默面上一扫而过，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一道响亮的玻璃碰撞声便突兀地插进她们的谈话中。
“当——！”
姜榴下意识瞪大眼，背上毛发被激得一下炸起，她神情颇为警惕地转头望向声源。
沈渊默边为她顺毛，边和她一道转头看去。
茶几上，盛放果皮垃圾的玻璃盆正危险地大幅晃动着，又在即将倒下前稳住，旋转着重新安定下来。
安吉尔神情平淡地收回丢垃圾的手，慵懒地趴回沙发上，像只小憩的狮子般枕着沙发扶手，“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该讨厌才对。”
“可她们也是被逼无奈……”坐在一旁的林莜小心翼翼地瞟着安吉尔。
“被逼？无奈？”
安吉尔扯着嘴角，兴味索然地摊出一只手晃荡两下，“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
“什么年代了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被逼着就去做了吗？怎么没见有人被逼成个科学家，是不想吗？”
她撇撇嘴，耷拉下眼皮，毫不客气道：“这不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吗，怪得了谁？”
闻言，林莜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她试着张开嘴，却又嗫喏着闭上，只是手指越发用力地纠结在一起，坐姿也略显僵硬，光看气势就要比安吉尔弱不少。
在她颈侧，温南和温北两只啾啾紧密地贴在一起，若有所思着不发一语。
隔在安吉尔与林莜中间的康瑞则是抿唇皱眉，在沈渊默看过来时，递给她一个担忧的目光。
沈渊默刚来，不太清楚她们的话题，此时还有些迷茫。
姜榴却是全程在场的，当即便借着被惊吓到的火气，用爪子狠狠推一把安吉尔的大腿，“你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
“我刻薄？”
安吉尔抬高音量，直起身来，转头开始和姜榴吵。
“我哪里刻薄了，我这不是实话吗？又懒又弱，还不想承受反抗的代价，最后任人摆布也是活该！”
她很是不服气，眉头皱得死紧。
沈渊默迷迷糊糊地又去看姜榴。
姜榴也不是很满意安吉尔的态度，“太过分了，你这简直是何不食肉糜。”
听姜榴怼她，安吉尔的火气越来越大，把肩膀都耸了起来，像是随时都要张开那对蝠翼威慑一番，“我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自己做的选择，凭什么要别人来承担她的情绪！”
虽然还不太明白她们在讲些什么，但沈渊默至少了解安吉尔，此时也多少明白康瑞刚才那个眼神的含义了。
安吉尔虽然平时也经常不说人话，不干人事，但一般不会表现出这么大的负面情绪。
琼尼贴在沈渊默背后，情绪不算太好地小声嘀咕道：“她们刚才好像在聊生育观，估计是哪里起了争执。”
“安吉尔从来都很讨厌那些孩子妈。”
她撇撇嘴，轻“啧”一声，又接着往下说，“特别是那些生了孩子又后悔，跑到网上诉苦的家长。”
沈渊默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拍拍琼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抚她不满的情绪，才将注意力放到安吉尔身上，试图插嘴以缓和几人之间的冲突。
她抬手轻按安吉尔的肩膀想劝她，但没想到安吉尔反手便拂开她，甚至瞪圆着一双眼，警惕道：“连你也站在她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