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休息室。
治疗法术很方便，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直接走人的，不过来校医院麻烦的一点就是，完成治疗要留观一阵子，沈渊默两人也就暂时呆在这。
——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奇葩规定。
“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沈渊默环视一圈空荡荡的休息室，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祝棠坐在一旁活动手腕。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祝棠将双手搁在膝上，抬头回答沈渊默的问题，“也没办法吧，目前为止还都是些小打小闹，我自己多小心就好了。”
“而且，虽然正面打不过，但是想要逃跑我还是做得……到的。”
在她怀疑的目光中，祝棠的语气越来越虚，“……大概。”
沈渊默摇头笑道：“那你可得好好练习法术了。”
笑过后，沈渊默看着仪态端正地坐在排椅上，像个乖巧玩偶一般的祝棠，不由得思索起来。
在事件发生以前，谁都不知道还有哪个“前男友”会来找祝棠的麻烦，要从这方面防止问题发生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你之前说，大家认为你喜欢我的时候，来找你的人是最少的？”
“是，怎么了吗？”祝棠疑惑道。
“那你能不能再编造一个暗恋者？”
沈渊默托着腮思考，“这次我也帮你把关，校内出名的女生我基本都有印象，应该不会再出现你这次的情况了。”
虽然她暂时还没搞清楚这其中的逻辑，但是从她们之前在路上的对话看来，让祝棠继续宣称暗恋自己这个选项已经达不到原先的效果了。
那换一个暗恋对象怎么样？
沈渊默试图通过以往经验直接套用公式。
“呃。”
祝棠神情有些为难，“我之前装得很深情，短时间内移情别恋，会不会太明显了，而且，如果我这么快就能变心，反而会造成反面效果吧。”
“等等，”他转而又想到，“如果是花心人设的话，会不会……”
但他很快又否定掉这一条路，“不对，也确实有部分人只是想——”
沈渊默原本正认真听着他的想法，却见他突兀地停下未说完的话，尴尬又紧张地抬头看向她。
她疑惑地侧过头，虽然根本没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有一件事还是了解了，“所以还是不行？”
祝棠眸光闪烁地打量她一眼，继而微不可查地松口气，摸摸自己发红的耳根，“嗯……大概是不太行。”
沈渊默沉吟着继续思考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没关系的，”祝棠试图劝说沈渊默不要再为他的事情费心，“我平时都能应对好，也只有这次比较倒霉，没反应过来罢了。”
“最后不是也没什么事吗？”祝棠举起恢复如初的手腕示意沈渊默。
“哪有千日防贼的。”沈渊默摇摇头，祝棠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要是能帮她还是想帮一把的。
沉思片刻，她突发奇想，竖起一根手指提议道：“如果不换暗恋对象，你直接说我们在恋爱怎么样？”
“啊？！”
祝棠下意识叫出声，他从座椅上惊坐起来，又迅速以手背止住自己的叫声，并转头扫视一圈。
休息室里并没有其余学生或教职人员。
“你在开玩笑吧，”祝棠松口气，继而又担忧地仰头看向沈渊默，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还是别乱说了。”
“本来把你牵扯上，我就已经……”祝棠蹙眉，肩膀耷拉下来，“不行，那太对不起你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
沈渊默见他拒绝，反而意识到另一点，“也就是说，这种办法是有效果的对吧？”
祝棠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时语塞。
“我可没有因为此前的谣言而受到困扰，我相信之后也不会的。”
沈渊默挑眉，按着一旁的椅背俯下身，凑近祝棠笑道：“再说，我多了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两人并没有离得很近，但祝棠还是后仰退开些。
他无奈地扯起嘴角，“虽然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我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是……总觉得这么轻浮的样子和你一点都不搭调。”
“反正你不至于糟糕到成为我的‘案底’，”沈渊默无所谓地耸肩，“还有，快到期中了，你一点都不忙的吗？”
要适应大学生活本就不是件太轻松的事，更何况她们所在的还是与外界有很大差异的山海大学。
想想吧，高考后在家无所事事时，突然被什么从没听过的神话管理部找上门来，报警后，却发现对面居然不是骗子。
先是一脸懵地意识到世界竟然还有另一个模样，然后一股脑地就要开始恶补新世界的各种常识。
类比一下，大概就是在成年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要去某个从未接触过的国家留学，居然还是强制性的。
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乱忙活一阵子的。
而且由于山海大学的特殊性，高考考上的大学依旧会为她们保留学籍，如果打算在不延毕的情况下兼修原本的专业，课程时间就会更紧张。
这几乎是每一个山海大学的新生都经历过的事情，沈渊默自己当然也不例外，以己度人，她觉得祝棠现在的事可不会少。
不是说沈渊默她现在的事情就少了，只不过现在的她不至于像此前那样无所适从。
祝棠似是想到些什么，不禁面露菜色，抬手捂住胃部，“呃……”
沈渊默了然地轻笑一声，一年前的她也是这样的。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看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发生在后辈们身上，她很难不暗爽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决定要花时间去应付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前男友’吗？”沈渊默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隔空点点祝棠的眼下。
“你黑眼圈都比之前重了，”她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祝棠看着可没现在这么憔悴，“压力太大的话，你的心理评估会很危险。”
对她们来说，这不是件小事，沈渊默说这话时的语气，比之前要严肃许多。
虽然她也不觉得这些事情会导致祝棠的心理评估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祝棠抿唇，抬手轻抚自己的眼下。
沈渊默看他纠结着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一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的不会对你有影响吗？”
“你没有喜欢的人吗？不打算恋爱吗？”
“暂时没有，”沈渊默果断道，“要是哪天有了，你难道会不帮我澄清这件事吗？”
这么一阵子接触下来，她对祝棠的人品还是有些把握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沈渊默也自信他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影响。
有个前任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还能影响到她之后恋爱？
“我当然会了！”祝棠忙抬手按在心口承诺道，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沈渊默套了进去。
他微微睁大眼，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沈渊默。
沈渊默笑得有些狡黠，不过她倒是没有刻意戏弄祝棠的想法，“你要是实在担心我，我们也可以定个契约，你们学到这了吗？”
看着沈渊默坦然的目光，祝棠手指纠结在一起，犹豫良久，才道：“嗯……由我这边来吧。”
祝棠深呼吸，将袖口往上撩起，露出白净的手腕。
隐约可见的青筋使他细腻光滑的皮肤上泛起丝线状的蓝紫色纹路，像是什么高档瓷器上的装饰一般。
他右手向前，手心向上摊开邀请沈渊默。
沈渊默伸手向下，握住他的手腕内侧，掌根相触，祝棠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则是自下而上地攀着她。
“在紧张吗？”
沈渊默垂眸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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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错交握的手，通过掌心与腕部纤薄的皮肤，轻易便能感受到对方略快的心跳声。
这与他面上的神色并不一致。
“课堂以外，这是我第一次与别人缔结契约。”祝棠轻声回复。
“放轻松，这只是我们双方之间的契约，没有什么第三方的神明作为见证者。”
虽然她们被称呼为神话生物，不过目前为止，还从没发现过神明之类的存在。
即使是外号“烛九阴”的神话管理部现任部长，其觉醒的血脉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烛龙也并没有什么关联，而是蝡蛇。
因此，也不会有所谓的“天道”对违约者进行惩罚，违约惩罚只由契约者决定，由契约双方留在对方体内的力量监督实施。
“不需要很严谨的术语，简单明了就好，在内心默念我们契约的目的，双方的权利与义务，终止条件。”
“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即使有什么纰漏，”沈渊默看向祝棠，唇角上翘，眼神平静而深邃，“不是还有我在吗？”
祝棠抬头，原本有些急促的心跳声在看到那双坚定的眼眸时逐渐缓和下来，终于开始与她同频。
契约内容同步浮现在双方脑海中。
沈渊默同意祝棠借她的名义来拒绝其他人，而祝棠在沈渊默需要时，必须无条件终止这段关系并在必要时澄清真相。
除此之外，还有些细致的对祝棠的限制条款，虽然沈渊默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在祝棠的坚持下还是添加上了。
“违约惩罚呢？”祝棠询问沈渊默，考虑到契约内容，这一点主要是针对他，那就该由沈渊默来决定。
她们这次签订的契约再简单不过，在沈渊默看来跟玩闹也没区别，当然不会设定什么很过分的惩罚条件。
“嗯……”沈渊默沉吟片刻，突然笑道，“疯狂星期四V我五十。”
“这算什么惩罚……”祝棠无奈道，这是双方自愿的契约，任意一方不承认都无法继续下去，“换一个吧。”
“从二楼跳出去。”
“魅魔是有飞行能力的，即使是一百楼，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惩罚力度。”祝棠摇头。
“飞行证考出了吗，就在这说这些，”沈渊默叹气，“我觉得这个惩罚条件不会派上用场的。”
“那也是必须的。”
“即使没有约定这一点，你要是违约的话，我难道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这不一样。”
看着祝棠在这件事上坚持的样子，沈渊默纠结地皱起眉，随口道：“那就吃个柠檬吧。”
祝棠下意识皱起脸，喉结滚动一下，“柠檬……吗？”
“没错，”沈渊默点点头，看着祝棠已经开始感同身受的表情，忍俊不禁道，“这个总可以了吧，如果还不行，你可以再往上加数量。”
祝棠嘴唇开合几下，欲言又止地看沈渊默一眼后，终于还是勉强答应下这个条件，“这算什么惩罚……”
沈渊默十分自然地无视掉他的小声嘟囔。
“干得漂亮。”
完整检查一遍契约内容后，她轻笑着赞道，松开紧握着的手。
“已经可以收手了。”她提醒祝棠。
“……嗯。”祝棠收回手，两只手彻底分离开，那种同频的奇妙感触也随之消失。
他有些怔怔地盯着手腕上深浅不一的印痕。
离开温热的掌心后，手腕处两人手指相触的地方短暂地呈现出苍白的颜色。
而曾被挤压在指缝间的部分则是泛起略深的殷红，像是简笔画里太阳的光线般，从原本掌心的位置辐射开去。
祝棠像是怕冷般，突然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手腕。
“对了。”沈渊默突然想起什么。
祝棠一把拉下衣袖遮住手腕，略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怎么了吗？”
沈渊默掏出手机晃晃，“我们是不是还没加过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