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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全玉碎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信抬头望着许回。许回没有说话。


    秦信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不待审讯,便自乱阵脚,吐露得干干净净。可见,我不如你。可见,我不适合做官。”


    许回温声说:“正因你生性善良,故而因贿赂朱典一事深受内心煎熬,这才坦诚相待。为官者心软些,对百姓是一桩好事。”


    他将脸埋进双手,“我多想一直念书,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书中的朝堂不是这样的。”


    许回点点头,“也好,你可以去国子监继续念书。自来有这样的惯例,考中童子试者,年岁过小,可以进国子监过渡几年。”


    秦信重重地摇头,“不可,我不能呆在汴京,朱家人一定会借机报复我的!听闻朱家有人在国子监念书,倘若他欺凌我,我又该去何处申冤?”


    许回只好说:“前怕狼,后怕虎,你待如何?莫不是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么?掩耳盗铃,朱家人又会放过你吗?”


    “横竖都是我的命!我会劝父母回梁溪老家,耕读度日。”


    “你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报国之志吗?”


    “圣人欺我骗我,非我之过。”


    许回神情严肃,“哪一位圣人一生顺遂呢?孔子年五十才在鲁国被重用,而后周游列国十四年,无功而返,退而著书。天下无道久矣,我辈更应奋不顾身!岂可担心触怒权贵而惶惶不可终日?”


    秦信背对着许回,“圣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却会怕,会痛。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如何承担得起传道的责任呢?孔子也未被重用,我又挣扎什么呢?许大人,多谢你,只是我意已决。官场暗潮汹涌,我连这一关也闯不过去,何谈治国?”


    许回望着秦信渐渐离去的背影,有些心灰意冷。


    朱典的事不过是个引子,秦信没有抵御风险的勇气。抑或是,如今的读书人不如圣人多矣。


    大家都一样念书,学得都是圣贤之道,可惜,许多人只是学,却未曾做好用生命践行信念的准备。


    她忽而觉得格外孤独,这世上难道没有一个人同她想得一样吗?


    她心情低落,退出来向秦父秦母致歉,她没能劝住秦信。


    追根究底,是她拿秦信做了筏子,是她对不住秦信,并且,她毫无弥补的办法。


    她不能替秦信除掉朱家,也不能令秦信重新振作。


    是她之过。


    秦父秦母大失所望,却勉强掩盖住了,笑着说无事。


    许回骑马归家,路上一言不发。


    她回到厢房,摩挲着封官圣旨,自厌自弃。


    她做了有违良心之事,将来永远背上了罪孽,再也无法坦然行走于天地间。


    飞鸽等人见事不好,连忙吩咐人换班,叫三鸽陪着王妃娘娘,他们亲自回了一趟齐王府。


    哥三个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属下瞧着娘娘对那秦信心怀愧疚。”


    齐王恍然大悟,“难怪今日的信送晚了,原来你们把马骑走了,让五鸽走回来的。”


    飞鸽等人满头黑线,我的齐王爷呀,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们讲话呐?这是重点吗?


    飞鸽做好了心理建设,复又开口说道:“娘娘怏怏不乐,自离开秦家后,一个字也没说过。”


    王爷,你得想办法哄王妃啊!


    齐王浑不在意地说:“偏她心肠软,原不干她的事,谁还没几个政敌?大魏立国以来又杀过几个读书人?秦信既然不愿留在汴京,本王倒可以举荐他去扶风做个知县,也省得王妃把秦信辞官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属下连忙恭维,言齐王妙计安天下,智珠在握。


    “扶风原属王爷的封地,有王爷看顾,想必王妃娘娘可以放下此事了。”


    齐王坏笑,“扶风知县不过是个芝麻官,遣杨长史去吏部走一趟也就是了。你先将此事报与王妃,免得她今夜不能安枕。”


    最重要的是,得让许回念他的好。他又不什么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他希望许回感激他,最好将他视作恒久的依靠,替她遮风挡雨的天。


    许回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不明白齐王为什么说秦信即将去扶风赴任。


    许路明此时已经下朝归家了,他听飞鸽说了详情,连忙喝道:“那原来的扶风县令呢?齐王莫不是想在大魏造一个国中之国,以三秦之地为齐王私衙,操纵官员任免?”


    飞鸽骇了一跳,万不敢替齐王认下这个罪名,搪塞道:“想必王爷定有万全之策。王爷被封在秦地,扶风的官员任免,原就说得上话。”


    许路明仍然不放心,想即刻去齐王府问个明白。


    许回这时也回过神来了,附和道:“我与父亲同去。怎可为了解决秦信的困境,将扶风县令置于险境呢?断不可以邻为壑!”


    飞鸽劝道:“眼下天快黑了,只怕两位大人回程之时赶不上宵禁。就是属下,也得归家了。”


    许回忙说:“我写封书信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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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日一早交到齐王的手中,务必制止他,不可令扶风县令无妄受灾。”


    许路明也说:“我也有信,你且稍等。”


    说完两人便匆匆回房写信,徒留飞鸽等人在院子里傻站着。


    不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扶风县令有这么重要吗?


    飞鸽一头雾水,还是老老实实收下了两封书信,预备骑马归家。许路明又拉着飞鸽嘱咐了许多,眼看天渐渐黑了,才不得不放他离去。


    许回站在院中,感受着些许闷热的晚风,内心潮湿不已,她低声问:“阿父,该怎么办呢?”


    许路明也无计可施,只好教导女儿引以为戒,“今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误伤不相干之人。”


    许回咬紧牙关,“可若瞻前顾后,几时能办成这件事呢?”


    “事缓则圆,不可妄动!我早已同你说过,朝中诸臣不是没有料理朱典的办法,不过是顾及着他外戚的身份,投鼠忌器。若是没有一朝致胜的筹谋,断不可打草惊蛇。你年轻气盛,恨不得明日就盛世太平了,朝堂之事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治大国,若烹小鲜’,须得小心谨慎,思虑周全。你今日也不必用晚膳了,去将《道德经》抄一百遍,今后切不可意气用事!”


    许回拱手应了,垂头丧气地回房抄书。


    她虽领受了教诲,心里却不甚服气。若叫她抄写三位圣人的著作,她自是无话可说,却为什么要学老子呢?假如父亲是道家子弟,此刻他们当在老家长洲耕种,做什么要入仕为官?


    吴妈望着在油灯下饿着肚子抄书的许回,心疼坏了。


    她拿着一个陶碗,底下铺着菜,上边盖着一个馒头,挑了帘子轻轻地走到了许回身边。


    “娘子好歹用些饭菜吧。大人也真是的,娘子都这般大了,还用小时候的法子惩罚娘子。”


    许回摇摇头,“吴妈,我不饿。我犯了错,自然应该接受惩罚。我只怕过错太大,不是抄书可以弥补的。”


    吴妈心疼地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瞧着那位秦郎君便没有当官的命。娘子固然有错,可那秦郎君就没有错吗?分明是他给朱典送了银子,也是他当着众人承认了罪过,难不成要全数怪到娘子的身上吗?纸包不住火,他既然做下了,自然有东窗事发的一日。”


    许回拍拍吴妈的手,“他的过错自然有他去领,我自管自己的过错。他的人生本与我无关,只是因我在御前告状,搅扰了他的人生。前因已定,苦果又怎么逃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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