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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礼朝

作者:蛰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日的大街异常热闹,江微云即便没刻意打听,也断断续续听出了个大概——


    礼朝打胜仗了。


    礼朝东边与两个国家接壤,东北叫淮夏,东南叫应岐。


    数月前淮夏大军越过两国交界处回步关,接连重创礼朝两城。


    危急时刻,归平将军周来故领命出征,凭着一身功夫和计谋,将淮夏大军逼得节节败退,日前已经将战线退至回步关。


    今日终于传来消息,淮夏投降,并且接受了巨额的赔偿款项。


    江微云一路还听到不少周将军相貌的传闻,据说也是仪表堂堂、芝兰玉树,但她没什么兴趣,她在凛褚唯一的兴趣便是眼下这个地方——得青山。


    得青山是凛褚顶好的雅集之所。


    这里的主人万听雨,总是身着墨竹晕染素衣,为整个得青山定下清雅的基调。


    江微云走进二楼一个雅间之中,本来打算听听说书,可说书声还没听到,楼下的吵架声先传到她耳边,她略微撩起珠帘,看到了吵架的两位主人公。


    “孙换池!不是警告过你避着我走吗!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吼大叫的是御史中丞府上的李康,他身材肥胖但喜欢穿华服戴玉冠,整个人有种滑稽的违和。


    江微云在凛褚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但这个李康是其中一个,没别的,就是在得青山见过他闹事太多次了!


    另一个人倒是第一次见。


    那个孙换池回呛李康道:“李公子息怒!是我不该上次在赌场揭发你出老千,害你当场出丑,可我现在身子乏了不想动,要不还是你滚…哦不,你离开吧。”说完他狡黠一笑,还对着大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江微云轻笑,这个人倒是会气人的。


    李康当即大怒:“你还敢提之前的事!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话音刚落他就冲上去,不管不顾地一拳打向孙换池。


    见此,江微云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可孙换池倒是不慌不忙,他先稳稳地接住李康的拳头,紧接着身形一转,一脚踢向李康的小腿,剧痛顿时传到李康身体各处,他“啊”的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孙换池欣赏了片刻才开口:“李康,现在换我来说了,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知道宿平来的爷爷不好惹。”


    看到这里,江微云已经知道了结果,便撩下珠帘,回到位置上。


    楼下,孙换池柔了柔手,对着看戏的众人一揖:“不好意思啊大家,一点小事让大家见笑了,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随后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听起说书来。


    一场闹剧结束,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又讲起了故事,江微云正准备开听,一个姑娘的声音又从隔壁雅间传来。


    “刚才教训李康的人是谁?”


    “他呀,刚升迁来京的孙尚书的儿子…”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场面刺激到了,隔壁的对话声都大了几分,一墙之隔的江微云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个孙换池随父亲孙尚书刚来凛褚月余,虽比李康多认识两个字,但也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短短时日便在凛褚“小有名气”。


    “最近凛褚都来了些什么人呀!听说那江微云都回来三个月了,面都不曾露一下。”


    江微云:……


    “江微云是谁?”一个清脆女声问道。


    “书缘,你不常和大家来往,应该不太清楚。江微云就是江丞相的女儿,刚出生就克死了她娘,然后就被送到岳凌养大,这才回来不久。”


    洛书缘:“那她岂不是很可怜?”


    “这有什么可怜的,我觉得大皇子和宋贵妃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江微云:这怎么也能怨到她?


    她不想再听隔壁谈论自己,强行把精力转移到了说书先生身上。


    今日说的是礼朝的开国往事。


    “话说那日,开国皇帝面对各方势力的联合追杀,原本都以为他的死期将至,谁知数把刀剑在刺向他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等大家起身一看,只见开国皇帝身上冒出淡黄色的微光……”


    据说礼朝能统一混乱局面且几代传承下来,是因为开国皇帝有一宝物,得之能得天下。


    按常理说,如此宝物应该代代相传才是,可从开国皇帝之后,礼朝接下的君主都再也没有过任何使用宝物的传说,甚至是什么样的宝物,有何用途,都无记载。


    时间一久,当初的传说到底有几分真假也众说纷纭,甚至还有夷国的人大骂礼朝不要脸,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给自己国家镀金。


    后来每当说到这段传奇时,每一位说书先生都会根据一点史书考据,再加上大部分自己的想象力,将那宝物吹得无所不能,由于版本过多内容过于离奇,到今天,大家都只把这个传奇当作一个闲谈罢了。


    江微云听了一大段,在听到“那淡黄的微光突然变成耀眼的光芒冲上天空”的时候,叹了声气,决定起身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


    三楼,一位黑衣侍卫目睹刚才的闹剧结束,转身走向里间。


    “可有异常?”


    发问的人端坐一方,头束缠枝发冠,身穿浅色锦袍,腰间束玉质方团带,眉间眼神深邃,气质却十分温柔。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得便是这样的人。


    “回世子,是御史中丞府上的李公子和孙尚书府上的孙公子因为一些小事在打闹,现下已解决了。”


    既无大事,男子便不再说话,专注地阅览起手中的信。


    一柱香之后,那封信被烧成灰烬,男子开口:“准备一下,进宫。”


    暮色将至,街上依旧热闹,江微云随意逛了会儿便打算回江府了,虽然她有时会偷偷出来,但一直都是低调行事。


    毕竟“江微云”三个字在凛褚已经足够有名气了。


    她向往常一样走在回去的路上,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越靠近江府,这种议论声就越大,等她走到大门附近时,竟然发现江府大门被贴上了封条,整个府邸都被官兵围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不过几个时辰,怎会如此?


    而且丞相的府邸,怎么会说围就围?


    江微云在周围打听了好一会儿,都是众说纷纭,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晚风拂起她的长裙,最后,她决定回江府看看。


    围着江府绕了大半圈,江微云终于找到一个看守松弛的地方,她双脚一跃,翻了进去。


    这里靠近江家的前院,她却没看到一个人。


    江远州的书房,也没人。


    她没多想,直接去了赵运璧的院子,还是没人。


    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人,都去哪里了?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江微云姑且还是往甘棠院走了去。


    刚走进甘棠院,却被吓了一跳。


    江宜年和赵运璧就在她的院子里,连带着府上的所有下人们,站成几排。


    看到她回来,所有人都低声讨论起来,符竹甚至差点哭出了声。


    大小姐命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不是说在岳凌长大后就能化解吗?


    怎么才回来几月,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赵运璧看到江微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暗自松了口气,紧坐的身子也放松不少。


    一旁扶着她的江宜年却没那么好的脾气,对着江微云就喊出来:“大姐!你到底去哪里了!全府上下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娘要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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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江宜年、赵运璧和一屋子的下人都在等她的解释,江微云沉了沉嗓音:“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还反问起来了!


    “父亲出事了!全府上下都找不到你,我们能不在这里吗!”江宜年没好气地回答。


    江远州出事了?


    江微云眨眨眼:“出什么事了?”,为人子女,这点子关心还得有。


    赵运璧此刻已经缓了过来,抢在江宜年回答前吩咐道:“好了,小姐回来了你们就各回各处吧,不要担心,只是误会,等查清楚了,外面的官兵就会撤走的。”


    等下人们都退出甘棠院,赵运璧才缓缓开口:“你爹爹他,入狱了。”


    江微云心中一惊,入狱?


    据她所知,江远州为官还算清正,在官场也是出了名的不站边,没什么死对头,怎么会入狱?又是什么罪名?


    江宜年见母亲脸色苍白,便接过话,大致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今日午后江远州受召入宫,迟迟未归,赵运璧正打算派人去宫里问问,不想圣旨先来一步:


    “丞相江远州,疑涉贪污之弊,致地方税赋未如实上缴朝廷,今特命大理寺暂收其身,以待查证。江府上下人等,须遵圣谕,严禁擅自外出,以免生事端。”


    税收乃是国家之根基,历来皆由地方逐级上缴至朝廷。今年春银刚到凛褚,新上任的户部司官员细查账簿,又一一核对税银,竟发现实缴之额远少于应缴之额,遂即刻着手追查此事。


    然而最后调查出的结果却是:


    税银从地方到凛褚,皆能对上数目,无有遗漏。


    如此一来,税银就只能是在凛褚被动的。


    能够触及税银的官员寥寥无几,皇帝闻此,龙颜大怒,将那些可能与此事有关的官员悉数革职,打入大理寺,一时间,朝堂之上风声鹤唳。


    江微云望向赵运璧和江宜年,前者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维持体面,但听儿子再次提及此事,泪水已然噙在眼中,后者也是眉头紧锁。


    此刻,他们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江微云嘴角一抿,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一定会没事的,等查清真相就好了。”


    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清楚,江远州人都已经入狱了,难保是不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


    江宜年突然眉间一动,反应过来什么,追着江微云问:“你还没说你去哪了!下人们把全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你!”


    如此一来,说自己就在江府也不太可能了,江微云只能讪讪地回答:“我觉得闷,从侧门出去逛了逛。”


    江宜年听完觉得不可置信:“那你都出去了,还回来干嘛!”


    因为江家要是真出了事,她立刻就会被通缉,她的确想离开江家,但绝不是以逃犯的身份。


    不过这些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江微云理所当然地说:“我在凛褚又没其他去处,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呢。”说完,她又看向赵运璧和江宜年:“那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


    江宜年没好气地回答:“困在家里还能做什么,只能等着大理寺查清事实真相了。”,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院子待不下去了,说完便大步离开。


    赵运璧见江宜年都离开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待着,只是临走前还是摆出江夫人的姿态,又宽慰江微云几句。


    甘棠院的梨树旁有个凉亭,闲暇之余江微云会在凉亭里坐坐,只是今夜,江微云却没了往日的悠闲。


    熏炉里飘出袅袅轻烟,又被晚风吹远,整个亭子都绕着淡淡的檀木香,如果江远州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么整个江家恐怕都会遭受无妄之灾,包括她自己。


    等到最后一缕香燃尽,江微云拿定了主意,她要去大理寺见江远州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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