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家凑一块吃饭,冯小帛提过来这个黄纸包的时候,阮菖蒲也有点惊讶,对自己的弟子笑道:“小帛,你要不想空手上门,提点面粉来也就是了。怎么还这么破费?”
冯小帛只是笑:“师父的大事,做徒弟的太寒碜了,人家会笑话我的。”
阮菖蒲还是有点心疼徒弟的钱,忍不住抱怨了两句瞎花钱,又把冯小帛按在凳子上,给他把面条加到冒尖,几乎要倒不进去汤水,这才作罢。
现在景南陌回忆起来,冯小帛送这份礼的时候,神色倒还挺自然的,想不出有什么异常。
不过,阮菖蒲素来是很俭省的,这包点心放在橱柜里好几日,到底没舍得打开吃了。所以,它的黄纸包装至今还好端端的。
会是点心有问题么?
景南陌想着,伸手拎过那包点心,在手里掂了掂,有些沉,但还在正常范畴内。外包装是纸,总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一打开里面“嗖”的射出一支冷箭来。
景南陌想着,伸手解开捆扎的草绳,将黄纸摊开,一块块点心挨个排列、铺到纸上。
这是三色的点心,一样是长方的糕饼、一样是圆圆的酥饼,还有一样是长条形状,摸起来硬硬的,似乎是用糖和了面之后油炸而成。点心的模样都较为平常,算不上精致,跟冯小帛这个阶层的消费习惯相符。
景南陌脑中迅速过了一下曾经看过的小说、电视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将黄纸上的点心挨个掰开,检查里面有没有夹带东西。
结果有些令人失望,除了酥饼里头有些馅料,剩下两样点心干脆是实心的,没有掉出什么金银珍珠、也没有纸条、铁片、丹药。而酥饼里那些馅料,瞧上去也是炒熟后加了大量糖的果仁碎,除了让景南陌联想起五仁月饼这种暗黑料理外,没有别的问题。
难道找错了?景南陌盯着那包点心沉思了两秒,忽然发觉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如果一种食物有危险,最有可能的当然是食物本身有毒。
这些东西瞧上去没有一丝一毫变质的迹象,景南陌的加强版狗鼻子也闻不出什么不妥,难道是投毒?景南陌暗自琢磨。
不考虑武侠小说的设定,这个年代投毒的种类还是很匮乏的,最常见的剧毒是砒霜、也就是□□。
其实,小说里时常提及的鹤顶红,听起来像是高端毒药,实际跟砒霜成分差不多,这就跟穆罕默德和买买提实际是同一名字不用译法一样。只不过鹤顶红由于纯度问题,多呈红色,才有了这么个名字,所谓的红矾、红信石也是同样的东西。
景南陌想着,又不自觉的伸手入怀了一次。现代人都知道,银针试毒是不靠谱的,很多毒素和银压根不反映。之所古人用银针插入食物,会发现银针变黑,是因为银接触了硫化物,形成反应,你拿它插一下鸡蛋黄,一样会变色。
但很巧,在古代生产技术的限制下,制成的砒霜里就含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于是景南陌还是决定用这种传统的方法试一试,可惜刚伸进去手,就被贫穷的事实打败了。
遥岑一直在旁边小心观察,预备可能出现的意外,见此情形,默默靠过来,手掌伸到景南陌跟前摊开,掌心赫然躺着一角小小的银块。
景南陌心中一喜,从遥岑那儿接过了钱:“你怎知道我想找这个?先前在老大夫那儿也是,遥岑大仙怎么算出来我没有钱的?”
遥岑神色平静:“哦,我在街面上,见过一些想要吃霸王餐的人,都是你这样的神色。他们先是伸手摸兜,随即一愣,然后左右张望。一般后面就是观察老板动作,趁他不备,一溜烟跑了。
“如果叫老板发觉,搞不好还要威吓一下,威吓不成,那就打架。所以我瞧见你在老大夫面前伸手入怀,随后一愣,就递些钱给你。”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但你作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为什么有钱?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景南陌心里嘀咕,索性道:“我以为神仙都是不使人间银钱的。”
遥岑认真地摇了摇头:“既然是地上神仙,哪能真正跳出三界外?我先前为了积攒功德,可是很用心的在帮人,自然也有些人选择银钱酬谢。”
景南陌有些好奇的问:“可你平时又不吃东西、又不外宿,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怎会有随身带钱的习惯?”
比一些达官贵人都更接地气一点。景南陌心道。
遥岑颇为理直气壮:“怎么不用花钱,我和小孩儿们玩耍,要先给他们分糖的,不然人家小的一块玩,凭什么要带你这个大的?你得先跟他们打好关系,才能进入人家的圈子。”
……好有道理。
景南陌一时无言以对。
但她老是花用遥岑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诚恳发问:“那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就当还你先前的铜板,嗯……这角银子用完后我还给你。”
或者,如果自己这回侥幸得活,不知道遥岑能不能接受一笔长达千年的借款?
不过想想这么长的时间,光利息就可能叠加到一个吓死人的水准,景南陌心里又有几分没底。
遥岑目光幽幽地瞧着她,片刻后,唇瓣微动,随即又闭住。然后他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破案之后,若有余裕,你去给我的庙盖一块砖吧。”说着他把目光移开:“不麻烦的,砖石、黏土我都有准备。”
“……”景南陌直觉遥岑最先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见他神色,觉得不好寻根究底,于是点头笑道:“好呀。”
她跟遥岑商议好了这笔债的还法,心下略安,于是拿起他给的那一角银子,挨个点心蹭过去。
遥岑的银子保存的不错,亮闪闪的一点没有氧化迹象,所以只来回蹭了几个,景南陌的脸色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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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
她发觉,那亮闪闪的金属开始变得乌蒙蒙的,很快就浮出一层黑色。
有毒!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瞧出了凝重。
景南陌是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心惊。她毕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待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错,她见着冯小帛时,也不太能生出恶感。
而且,她不明白,冯小帛为什么要杀阮菖蒲?
阮菖蒲刚在南市见着他时,冯小帛也就十岁出头,因为常年吃不到一顿饱饭,长得又瘦又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更小一些,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未曾打理,披在身后,结如同毡片的模样,如同一只野外游荡的小动物。
南市的人多以贩卖吃食为主,大家虽然过得都不宽裕,但既然做了食品行业,对洁净还是有些要求。因此脏兮兮的冯小帛在南市一露头,立即遭到了驱赶。
只有阮菖蒲见着他眼中凄惶,想到自己娘俩给那所谓的兄长赶出家门时,比他好不了多少。于是将这孩子拉到没人处,给了他一碗面吃。
结果待阮菖蒲这一日收摊时,发现那无人的角落探出个脏兮兮的小孩脑袋,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冯小帛这一日竟然没走,一直在等她,许是怕被人驱赶,也不敢出来。
阮菖蒲见状,心一下子就软了。于是不久之后,阮小娘子的面摊上就多了一个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学徒。这孩子虽然瘦小,但心眼还算活泛,跟着阮菖蒲跑东跑西,给客人端面倒汤,收拾吃完后的碗筷,手脚都挺麻利。
景南陌挠着脑袋想了半天,都觉阮菖蒲和冯小帛没什么大矛盾。这年头给人做学徒,最容易对师父产生怨恨的不外乎两点,一是师父架子大、脾气冲,时长打骂,给学徒穿小鞋。二是师父总指使学徒做杂活,比如烧火先烧上三年,挑水再挑三年,劈柴又劈三年,三年后再三年,一直不传真本事。
这会给人做学徒,都有五年十年才能得到传授的心理准备。毕竟是人家糊口的本事,轻易教给外人,自己没饭吃了怎么办?但这拖延也要有个限度,学徒年纪尚小时无所谓,若是到了二十七八乃至三十岁,还在师傅那里打杂,没有一点自立门户的希望,心中难免生出怨怼。
可这两条阮菖蒲都不沾啊。她久在市井中,为了自保,脾气是要泼辣一些。但阮菖蒲本质上是个口舌有些笨拙的姑娘,根本想不出什么重话说。所以无论跟钱真、还是跟徐大流有龃龉,都多以行动代替语言。
然而阮菖蒲不喜欢欺凌弱小,冯小帛也没犯过大错,做师父的可从来没动过他一指头。
景南陌埋头苦思之际,遥岑的心情则更复杂许多,他是察觉到阮菖蒲有危险,才用了颇为激烈的法子,将她吓出了屋。如若早发觉是糕点里给人投了毒,遥岑早就把这东西一扔了之,他忍不住想,如若这样,会不会能挽救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