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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我也被杀了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景南陌听钱晚晴说她那晚蹲在房顶上,不禁暗自吸了口凉气,觉得这情形像某些恐怖游戏一样荒诞惊悚。一个人在家里正常的用饭、写字、睡觉,而他几米之外的房顶上,正有一个手持利刃、浑身染血的凶手准备挥出屠刀。


    然而若细究事情的起因,屋中对一切浑然不觉的“受害者”,却比上面提着凶器的“凶手”更为可怖。


    钱晚晴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幽幽响起:“我掀开屋瓦,瞧着那黑漆漆的房梁,几年前,我娘就是给人吊死在那里。而现下,钱真的脑袋在下面,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瞧得让人心烦。


    “我知道不能即刻动手,既然我已等了好几年,就不在乎再多待一时三刻。于是,我趴在屋脊上,瞧着钱真伏案写写画画,他那晚的事情似乎格外得多,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吹熄了灯火。”


    可不是事儿多么,正准备涨钱呢。景南陌腹诽。


    钱晚晴自然听不见她心中嘀咕,自顾自地道:“我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钱真睡熟了,这才准备下去,先把他捆起来,问一问当年的事,我虽亲眼瞧见他拿胳膊那么粗的门闩打我阿娘,但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却并不知道。


    “我想问问,我阿娘是不是他吊到房梁上的,那时她是死了、还是……还是还有气儿,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可这时候,城西忽然燃起了火光,似乎有地方走水了,很快就有人叮铃咣啷的开始敲打铜盆,我家这条街上,也有不少人被动静惊起,心宽的准备出门去瞧热闹,心热的抱着盆盆罐罐衣衫不整的冲出门,似乎要去帮忙救火。”


    “这下钱真也起来了,虽然他只在窗边听了会动静,就重新上床睡觉。但现下外面吵吵嚷嚷这么多人,我已经很难没声没息的下去制住他。而且,他被这么一惊,不会睡得太熟,我得等更好的机会才行。


    “于是我只好趁大家被火光吸引了注意,悄悄从屋顶溜下去,找了个背风的暗巷子窝了一夜。巡夜的人大概都去救火了,没有人过来,也没人查问我。


    “第二天一早,我便混在人群里出了城。我本担心城门守卫发觉我身上有血,但他们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我没经过什么盘查就离开了,像往常一样上了山。


    “我不知道钱真对徐大流的事有多少了解,知不知道当年那些闲言碎语是他说出去的。如果他知道,一定会警觉……所以我今天照常回来,想看一看钱真有什么反应,谁知道……”


    钱晚晴说着,一张清秀的脸庞对着景南陌,露出个全无笑意、尽是苦涩的笑容来。


    景南陌听她将前因后果叙说得十分详细,中间并无半点突兀不自然的地方,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她明了钱晚晴的动机是为母报仇后,之所以还要追问,是暗含了确认这女孩那一晚行踪的意思,她想要了解,钱晚晴有无参与阮菖蒲一案的可能。


    然而,钱晚晴见到自己时表现得十分自然,后续谈话时,表现得也对阮菖蒲所知不多。


    她现在可以确定,徐大流和阮菖蒲这两桩命案并无关联,钱晚晴没有时间作案,没有任何杀阮菖蒲的理由。


    月娘被害的时候阮菖蒲根本没来,就算钱晚晴恨透了南市的每个人,排着队送下去给她母亲道歉,队伍里也不该有阮菖蒲的身影。


    现在真相大白,景南陌只感觉精神一阵疲惫,徐大流的案子至此对她算是告破了,但阮菖蒲的案子却要从头来过。


    此时她听钱晚晴问:“阮姐姐,为什么是你在追查这案子?”


    ……这就不方便说了,总不能告诉你,我那晚也被杀了,所以现在正找凶手报杀我之仇。


    景南陌心中发出了带着无奈的声音。她不知怎么答这问题好,索性反问:“那你呢,晚晴,为什么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详尽的说与我听?”


    毕竟景南陌只想问问徐大流遇害那晚的情况,钱晚晴却将多年前的家事,她见着、听着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这与那孩子平日沉默内敛的性子全然不符。


    钱晚晴的牙齿轻轻咬住嘴唇,面上露出一丝和年龄不相称的深沉来:“阮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追查这件事,但你既然知道了她的被害死的,我想将真相告诉你。


    “这样……即便我死了,钱真也死了,这世上还有人知道,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言罢,钱晚晴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重又问了方才那个问题:“阮姐姐,你要把我送去官府吗?”


    景南陌沉默半晌,脑海中迅速掠过徐大流和钱真这两块料的为人,闷闷道:“你就当我死了算了,一个死人报什么案?”


    钱晚晴略带迷茫地瞧了景南陌一眼,只觉今日这位“阮姐姐”言行举止甚是特异,和她以往见到的大不相同。但她言下之意,是不会揭发这件事了。


    钱晚晴想了想,低声对景南陌道了句“谢谢”,起身便要离开。景南陌虽然脑中乱哄哄的,如同脑海里塞了二十个比格在同时聒噪。但还是察觉那孩子神情有异,忙出声叫住她:“晚晴,你要去做什么?”


    钱晚晴动作一顿,并没有回过身来:“我娘是给人杀死的。”


    景南陌一怔,知道这孩子铁了心要报仇。即便钱真现在自承杀了徐大流,给下了大狱,她也不准备终止自己的步伐。


    景南陌心知,这样的决心绝不是自己不痛不痒地说两句“你娘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死者已矣”就能撼动的,至于“他毕竟是你爹”这类片汤话,一旦出口,她不给这孩子攮两个透明窟窿,都算是钱晚晴心善。


    她眼睁睁瞧着那少女离她越来越远,心念电转,忽然对着钱晚晴的背影说道:“钱真就是希望你这么做!”


    此言一出,钱晚晴的步伐忽然顿住,景南陌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钱晚晴面前。对着那少女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钱真为什么要自承杀了徐大流?”


    这也是景南陌之前一直难以索解的一点。虽然她先前有对钱晚晴说“钱真为你顶罪”云云,但当时更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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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观察钱晚晴的反应,这个理由,她自己是不信的。


    景南陌向来认为,一个人若真的爱另一个人,那就跟房子夜里着了火一样,根本无法掩盖。


    有些文艺作品,总爱塑造平日不闻不问、有事父爱如山的形象,景南陌的评价是:除非是死人诈尸,不然难以解释。


    不说别的,钱真家里,他自己房间内的陈设虽不复杂,却布置得相当不错。桌上有盆景、奇石等物供他赏玩,桌椅衣架用得也是一水的好木头。


    而钱晚晴的房间便只有她自己搜集晾干的药材,颜色缤纷些的帐子衣衫都是旧物。这年头人没后世那么多,乡下豺狼之类的野兽皆属常见,有时山上甚至闹熊和老虎。连阮菖蒲这样的成年人,家住得荒僻了些,出入都要小心。


    而钱晚晴一个半大姑娘,早早去给人做学徒。时常在野兽出没的山间活动,钱真却对此不闻不问。现在忽然诈尸一样出来给女儿顶罪,开玩笑呢。


    所以钱真这么做,一定有他现实层面的考虑。只是景南陌自打见到钱晚晴之后,各种想法、消息纷至沓来,让她没有功夫细思。


    方才喊住钱晚晴的时候,她仅仅抓住了一个念头,只是不想这孩子再去以身犯险。待她停下来,景南陌迅速整理了思绪,说道:


    “我也去过你家,见到了钱真在门窗上缠绕发丝,那时候,他明显已经知道了徐大流的死讯,且猜到你可能回去找他。


    “我进屋查看时,窗户都是从内里闩上的,房门被从外面锁住,桌上有一盏没有饮完的茶,已经凉透了。你应当知道,钱真有一大早饮茶的习惯。所以,他应当是一早听到了徐大流的死讯。


    “听闻这消息,他无心再喝茶,匆匆将茶盏往桌上一搁,穿了外袍离开。我之前看了现场后,觉得钱真离家时应当比较仓皇,所以他正在瞧的两张布告掉落在地上,也没有捡拾。


    “但这样匆忙的状况下,他居然有心情锁门。我当时便觉这有些反常。现在想来,钱真应当是故意的,他听说徐大流死了后,很快怀疑到你头上,据此反推,钱真大概也察觉到,你母亲的谣言是徐大流散播出去的。”


    景南陌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暗想:其实钱真察觉到也不出奇,毕竟同时和他还有廖二有嫌隙的人一定不会太多。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找徐大流算账,恐怕是因为他杀了你母亲后,心怀鬼胎,怕找徐大流的后账将这事牵扯出来。而他锁门,是要假装自己正常离家,想试探你在他离开之后,会不会入室翻找,寻觅证据。


    “如果有,就证明你不仅知道徐大流是谣言的始作俑者,更怀疑你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钱晚晴听着,怔了一会:“我第二天便出城躲避风头去了,若非如此……我的确想进他的房间瞧瞧,钱真在家一向很讲那些臭规矩,我阿娘死后,从来不让我进正房。”


    ……其实,正房里未必有什么。这说不定一直是他为试探你是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故意预留的破绽。景南陌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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