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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上点强度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遥岑似乎也想到过这个问题,缓缓道:“我猜测,钱真用利器制住徐大流之后,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些对话,对话的内容对徐大流不利,所以他不想张扬出去。


    “比如,钱真如自己供词里所说,质问当年月娘和廖二那些风言风语的出处。徐大流因心虚而没有叫喊。”


    ……确实有这种可能。景南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仅现代有诽谤罪,古代也有。在刑罚森严的朝代,触犯此罪甚至会掉脑袋。


    即便到了阮菖蒲生活的这个年代,诽谤他人被坐实的,程度轻的罚款,程度重的杖刑,也就是老百姓说的打板子。


    这刑杖是相当沉重的,别看古装剧里的主角动不动给“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随后还能捂着屁股到处伸冤。


    实际上,超过二十杖的刑杖打死人轻轻松松。就算不死,也很容易落下终身残疾。


    不过,作为市井底层的小民,徐大流要是那么清楚本朝律法才见鬼了。


    但如果真是徐大流造谣生事,连累了一条人命,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混蛋,多少会有点心虚。因此不敢声张,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还是没法完全说服景南陌,她道:“动机呢?钱真不会不清楚,杀人是什么罪状。有啥事能让他甘冒如此大险,且事后还没做多少抵抗就投案了?”


    不可能是为了月娘身死之事,他贪婪、猥琐、动手动脚,但他是个好男人?这不仅好笑,还让景南陌有点胃部翻涌。


    而且,月娘投缳已经是几年前的事。钱真要报仇早就报百八十回了,何必等到今日?


    画卷那边的遥岑沉默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如果有办法,能撬开钱真的嘴……”


    他这么一说,景南陌忽然有了点想法,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再仔细瞧瞧,有没有其它线索。待现场和尸体都重新检查完,城西北丘子坟那边见。”


    所谓丘子坟,是县城里居民给那地方取的绰号,并不单指某座坟墓,而是对那片墓葬区的称呼。


    景南陌通过翻阅阮菖蒲的记忆得知,这县城西北边,是城里的平民墓葬区。横七竖八的分布着不少坟地,情形类似景南陌在古装剧里见过乱葬岗。


    但还有些或石质或木质的墓碑记录死者的名字,到了清明、中元、冬至等时节,有人祭祀上供。


    二人说定之后,景南陌收了画轴,略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思绪,继续在现场细细搜寻过去。


    还好彭癞子进屋之后,似乎也对这死过人的房子深怀惧意,没敢四处翻动,偷了些吃的就匆匆回家了,且尽量不叫自己留下痕迹,对现场的破坏并不大。


    景南陌将第一次容易忽略的地方,比如床板底部、横梁、黑洞洞的犄角旮旯重新看过一遍,除了又找到了一份徐大流藏匿的私房钱,竟没多余的收获。


    她正有些沮丧时,目光无意间一撇,发现地上干涸的血泊中,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盘踞。


    那东西只有一个指节长短,头发丝粗细,弯弯曲曲的贴在地下,和鲜血凝固在一起。即便以景南陌现在的眼力,也非常难发觉。


    若非她转头的时候,月光自窗纸间稀疏透过,恰好斜斜照在已基本被泥土吸收、干涸了的血泊中,使得那微微凸起的纤维上,光线与别处有些微差别,景南陌相信,自己即便趴在地上去找,也很难发现不对。


    她赶忙凑近那几根纤维,用手指尖略触了触,感觉有一定硬度,不像是柔软织物上扯下的丝线,却不知是不是被血浸透之后又干掉造成的影响。


    景南陌转头瞥了眼现场,认命的明了,这会的普通家庭里,基本不可能找到镊子一类的工具。


    于是她重新利用起万能的指甲,让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凭空长长了一截,随后两根手指的指腹挨到一处,慢慢收紧指甲的夹缝,再一点点提起。


    景南陌从衣角撕下几块碎布,将那几根纤维放下包好。地上泥土中,留下了几道细细短短、弯曲曲折的印痕,颜色和周遭泥土略有些差别,像是一条微缩了的河流。


    景南陌仔细凑上去看了一会,实在分辨不出什么,于是决定把这个烦恼分享给遥岑。


    她抬起眼,透过窗子的缝隙,望了望高悬于夜空的皎洁月亮,觉得时辰差不多了,现场又再找不出什么,于是不再逗留,向着西北方向的丘子坟而去。


    中途路过廖二惯常居住的鸡毛店,景南陌的目光往内一瞥,发觉那头长了些许白毛的驴子已然不见,想来廖二昨天被事发的消息吓得够呛,已经躲起来暂避风头了。


    景南陌“啧”了一声,心道:可惜了,还想找他顺点东西。毕竟他是干那行的,工具肯定专业。


    不过好在景南陌要求不高,快到地方的时候,她路过一户人家,就从他们堆放柴火和杂物的房间里顺了一把锄头,一把铁锹,扛在肩膀上,准备用过之后再归还。


    遥岑已经在入口处等候,远远看见一人影、肩上有长长的、好似水火棍一样的东西,也不知以为是碰上了劫道的还是鬼差,吓得身影都淡了三分,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模样。


    好在他马上分辨出来者是景南陌,于是后退了三四尺,又改为往前飘荡,绕着景南陌转了个圈子,看清她肩头的工具之后,才有些不解地问:“南陌,你这是……”


    询问的话刚说出一半,遥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呆滞地瞧了瞧身后横七竖八埋葬的坟茔,又看了看景南陌扛着的锄头和铁锹。


    遥岑喉头不慎自然的发出“咕”的一声响,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这样不好吧。”


    景南陌的脸色也有点苦:“‘吧’字可以去掉,这样的确不好。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月娘的死因。”


    月娘有可能死于他杀。这是景南陌从听到周老九叙述时、就开始怀疑的事。不是因为周老九说她死得不安,而是周老九无意间讲到的一个细节,说月娘有一枚指甲抓坏了。


    在后世的影视剧里,上吊自尽一般是个漫长的过程,人无论是抓绳子还是蹬腿,总还能扑腾一会儿。但根据景南陌看得一些科普,上吊的时候,因为绳索压迫迷走神经或颈动脉窦,人失去意识是很快的,基本没有力气抬起手来再拉扯绳索自救。


    而且一般人把自己挂在房梁上,选的都是中间位置,不会靠墙、靠柱子,与周围物体碰撞摩擦形成伤痕的可能也不大。


    所以在现代,如果发现死者有手足或者体表的损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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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法医鉴别是否他杀的。(注1)


    景南陌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后世上班摸鱼时看的科普,颇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心情。


    也正因为那枚抓坏的指甲,景南陌才在周老九叙述的时候,才跟着追问月娘脖子上勒痕的模样。


    根据她看过的科普,判断生前缢死还是死后把尸体吊到绳子上的,有个较为简便的方法,是看颈部的那道勒痕。


    人如果是自己上吊的,无论绳子是活结还是死结,最后都是自己的重力吊死了自己。所以,脖子上受力的位置勒痕明显要深,与之相对的地方,勒痕则浅。


    法医对这种现象有专门的名词解释,可惜景南陌对这些不敏感,属于看过就忘,这种细微部分实在是回想不起来了。


    而人要是被外力勒死的,脖子上施加的力基本均匀,所以勒痕的深浅也会相对均匀。(注2)


    可惜月娘的后颈被衣衫遮掩,那里有没有勒痕、勒痕形态如何,周老九一概没有看清楚。


    所以景南陌在找不到更好的突破点时,只能寄希望于月娘的遗骸能告诉她一些线索。如果坐实了月娘并非自杀,那很明显,同居一个屋檐下的钱真就拥有极大嫌疑。


    他们家就仨人,别人潜入作案的话,杀完人拍拍屁股走路就行,一般情况下,不会再伪造现场、将尸体费大力气吊到房梁上假装自尽。万一给膀大腰圆的钱真撞个正着,双方岂不是都很尴尬?


    而家人作案的话,总不至于是时年只有七八岁的钱晚晴吧,勒死一个成年人也是需要体力的。


    而且景南陌隐约记得,后世做过统计,已婚女性遇害,配偶是凶手的概率不低,只是具体数字她现在记不清了。


    不过,她也没有期待经过这次的调查,能像电视剧里那些牛人一样,把是自杀、是他杀,作案过程、凶手处理讲得清楚明白。


    一来她和遥岑都不是专业人士,虽然遥岑表现出一定的不寻常,但据景南陌观察,他对验尸的经验不算充足。俩外行凑在一块是没有负负得正的指望的。


    二来据月娘之死已过去好些年,尸体恐怕都白骨化了。无论是人为勒死、还是上吊自尽,在骨骼上,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表现。


    以景南陌东拼西凑出来的散装知识,她自觉无法通过这样的尸体还原整个案发经过。


    景南陌所期望的,只是能通过骸骨的一些表现,了解到当时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然后通过对语言的包装,用七分真、三分假的话唬住钱真,把他知道的那点消息掏出来。


    老油条不给他上点强度,是掏不出真东西的。景南陌心道。


    她瞧着遥岑依然古怪的神色,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儿,但还是很光棍地用空闲的手掌拍了拍胸膛:“我知道你们有说法,挖坟掘墓极损阴德。放心,你待会在旁边帮着找细节就好,一切由我担待。”


    遥岑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要用这么……暴力的方法呢?我可以虚化身体,钻进棺材中查看。这样,咱们就不用破坏坟茔了啊。”


    景南陌:“……好有道理。”


    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那自然是,平时遥岑处理问题的方式都太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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