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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专业焚烧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静谧夜色中,景南陌又在专心致志的查找痕迹,结结实实给这声音吓了一跳,险些原地蹦起。


    好在她马上反应过来,这并非屋子里发出的声音,而是隔壁彭癞子家有人说话。


    片刻后,有个男声回道:“你倒是心大,隔壁刚死了一个人,我心里总有些不得劲。人都说横死之人怨气极重,你说,徐大流会不会还在他屋子里……”


    说到后来,他言语都有点不利索了,似乎给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弄得浑身不舒服。其中那股栗栗危惧之意,景南陌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出。


    那女声抱怨道:“就你话多,快睡吧。明早还赶着上工呢。”


    那男声并没有接口,夜晚再一次静谧下来。


    景南陌听过这疑似夫妻闲话的话语,也没有立刻动作。她依照原本的计划,一一看过案板上的东西后,又俯下身,观察地面的状况。


    徐大流并不是什么富户,他住所的地面上自然没有青砖铺地,只是夯实了的泥土地面。仔细看去,地上能瞧出好些不明显的斑记,似乎是血液洇染。


    景南陌对后世痕迹检验的了解只停留在电视剧和小说层次,硬着头皮趴在地上查看,又在屋子里前前后后瞧了半天,只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徐大流失血不少,血液洇染的痕迹一大团一大团的。而且仔细找,能在屋子里瞧见不少喷溅状血迹,连上方屋顶都有。


    这家伙有点倒霉,据遥岑所说,他是被自己的铁钳插入了小腹之中。铁钳这玩意又细又长,造成的创口应当不是太大。如果没有伤及重要血管和脏器,他指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但现在看这么多出血量,应当是给戳破了动脉血管。


    另外地上还有一道抛甩状血迹,因为屋内黑灯瞎火,它又和大团洇开的血液交杂,很不容易分辨出来。


    要不是景南陌现在的眼睛在夜间也可视物,打死她都找不到这些被泥土包容吸收了不少的痕迹。


    得益于后世丰富的刑侦小说和影视作品,景南陌知道,抛甩状血迹一般是凶手行凶时挥动凶器,或是摆动出血的肢体形成的。


    有的时候,它很容易与其它痕迹混淆。比如击打尸体创口、或是沾血尸体坠落形成的痕迹,那种学名叫溅落状血迹(注1)。


    但好在徐大流家留下的是较为典型的抛甩状血迹,勉强能瞧出是一道弧形,前面的血滴近乎正圆,越往后越偏向椭圆。


    景南陌望着这一地的斑驳,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凶手用铁钳捅过徐大流之后,顺手将凶器拔出。铁钳尖端落下一溜血来,随着抛甩的动作留下了这么一行痕迹。随后,那人的失血在地下形成血泊,缓缓蔓延,将泥土淹没。


    从这痕迹来看,铁钳拔出的时候,徐大流很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不然前方的血迹不该在地面这个位置,更可能出现在墙面上。


    除了血迹,景南陌眼尖,还瞧见墙角的土坯墙面上,有个不大的白点。


    她走上前去细看,只见土坯似乎是被什么尖尖的东西击打了一下,表面留下了一个不大显眼的凹痕,下面还散落着些许又干又硬的泥土残渣。


    凹痕和墙面的颜色有着显著区别,一瞧就是刚出现不久的痕迹。


    景南陌定定瞧着,大脑飞速运转,艰难地将自己观察到的这些信息组合到一起,试图发现点什么。


    渐渐的,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种血呼呼的杀人现场,凶手身上应该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徐大流是申末遇害的,也就是下午四点多快五点的样子。


    那个时间天光还比较明亮,这凶手如果穿着一件血衣在大街上晃,就算没给当场抓住了扭送衙门,也早被人报官八百回了。


    但今早到市场的差役明显没有线索,依靠询问周边摊贩,才把阮菖蒲纳入嫌疑人,并不由分说地抓走了。


    那案犯是怎么逃脱别人耳目的?一种可能是,他在案发现场多等了一会,待天色黯淡、行人稀少了再离开。


    如果这样的话,那凶手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过硬。另一种可能,凶手有地方换过衣服。


    景南陌忽然看向徐大流家的墙壁。


    或者说,凶手就住在附近。两步能到家的情况下,只要小心一点,就不用太担心其他人的目光。


    景南陌的微微皱起眉头,她又想到一件事。


    官府确认徐大流的死亡时间,除了依据验尸结果,另外就是靠徐大流邻居的口供。那邻居说,申末依稀听到一声叫唤。但因为后续没了声音。


    可她刚刚听到了隔壁两个人的交谈,无比清晰。


    徐大流是被他自己的铁钳杀死的。这个细节很像是激情杀人,凶手没有预先准备利器。这种情况下,他们事前应该有过交流,徐大流说的话、做的事触怒了凶手,才引发后续的动作。


    就算没有激烈的争吵,一些必要的刺激是免不了的。这种情况下,徐大流家真的会是安安静静,只有最后遇害时一声惨叫传入邻居耳中吗?


    景南陌脑中思绪如潮。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想不大严谨。


    因为她的五感现在有较大程度的加强。也许只有她能够听到,隔了两堵墙和中间的一块空地,人家确实听不着这屋里的动静。


    要怎么确认呢?


    景南陌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下颌。忽然,她想到一个主意。


    于是她张开口来,在徐大流的屋中幽幽一叹,用正常的音量一字一顿道:“我……死得……好冤……啊……”


    话音落下,夜色有一次陷入沉寂。


    景南陌有些失望的挠挠头,准备再等一会,待隔壁那户人家睡熟了,偷偷潜入他们家中,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候,已经不适于再把人从床上揪起来当面拜访。万一对方是个起床气很大的人,不就成了遥岑口中“较大的刺激”了。


    便在此时,她听见隔壁有人压低了嗓子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每个字都带着颤。


    先前那女音答道:“好像有人说话,谁打外面过路吧?别疑神疑鬼了,再这样,你去柴房打地铺……”声音里已经有了浓浓的睡意。


    之前那男音颤巍巍道:“不,有人喊冤枉来着……好像是的……”


    那女音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并没有其它回答,估计已经困得迷糊了。


    景南陌微微眯起了眼,正常说话的话,隔壁能听到些许动静,只是要一点耳力分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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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现下是宁静的深夜,徐大流遇害时是傍晚时分,虽然他们住的偏僻了点,周遭肯定也更嘈杂。正常说话的声音兴许听不分明,稍不注意就遗漏了。


    但如果发生激烈的争吵,隔壁肯定不是全然无知。


    是这场杀戮在没有吵闹的情况下就发生了,还是隔壁出于自己的目的,隐瞒了案子细节?


    景南陌不再发出响动,只是将耳朵贴在徐大流家靠近隔壁的那面土墙位置,细细听着动静。


    过了半晌,兴许是再也没有人喊冤叫屈,兴许是困意上涌,那边终于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


    景南陌耐心又等了一段时间,能隐约听见隔壁那边两道鼻息渐沉之后,这才翻出徐大流家,悄然进入隔壁。


    隔壁房子较徐大流这边稍大,有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只是面积狭小,还堆放了不少杂物。


    景南陌侧耳细听了一下,没有捕捉到不该有的动静,这才开始细细查看院内土壤有没有翻动的痕迹。


    凶器被遗留在了现场,凶手需要处理的是那身血衣。


    根据景南陌看小说、电视剧的经验,总结下来,大抵有三种处理方法。要么找个地方挖坑埋了,要么一把火烧掉,要么就是洗干净接着用。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衣服全是天然材料制成,没有后世的化纤和混纺。沾染了血迹之后非常难清理,衣服搓烂了都未必能搓的干干净净。


    所以,景南陌认为,如果是邻居对徐大流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话,血衣说不准烧了或者埋了,但也不能排除第三种。


    因为这年代老百姓普遍贫穷,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一身衣服一年穿到头不是什么惊人的事。最多冬天再有一套冬衣,那就算是殷实人家了。


    不年不节的换新衣服,还挺容易引起周围人注意的。


    好在邻居的小院不大,她在地下一寸寸搜过,见院里的泥土都被踩得硬实反光,没什么最近动过土的痕迹。


    景南陌又往周遭那三间小房瞧去,找到了伙房的所在。灶下已经没有余火,掏出的灰烬被随意装在周围一个竹筐里。这些燃烧过后的草木灰能做肥料,也能作为一些初级加工的材料,还可以用来止血。


    景南陌记得自己小时候淘气爬树,小腿被树皮擦破了一片,伤口说不上深,却总也不好,一直流出淡黄的液体来。


    外婆就是取了灶下的草木灰给她撒在创口上。那些草木灰和伤口流出的液体结合成了一片黑黢黢的痕迹,之后就真的结痂了。等混杂了灰黑的血痂脱落之后,皮肉上也没有残留什么颜色。


    而即便这些住在城里的贩夫走卒不在意这些,弃灰于路上也是犯法的行为,所以掏出之后,大都找个地方放着,等积蓄多了再行处理。


    景南陌从旁边取了一截木柴,在锅底和烧过的灰烬里一阵翻动。想要寻找是否有燃烧不充分的布片。


    然而那片灰白灰黑交错的颜色里,所有残渣都被烧得非常透,稍微一动,轻易就变得粉碎,没有不正常的粘连。


    烧火的人手艺不错。景南陌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自己便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吗,据廖二说,这家的主人彭癞子就是在酒楼灶下烧火的伙计。烧东西,人家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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