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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杀头大罪

作者:故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景南陌见一举震住了廖二,便抓紧时间问:“你前晚犯了什么杀头罪过?”


    廖二张口,牙齿就止不住的打架。他的头脑给方才雷霆一击带来的恐惧占满,完全相信那手要不是戳在驴食槽子上,而是偏斜几分,此时他的脑袋已经跟个烂西瓜差不多。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背后那人对他的作为了解不多的事,颤着声音交待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刚才没说实话。小人还有钱……还有钱……”


    他说到这儿,感觉抵住后颈的手掌又加了一分力道,想起对方是问前天晚上的事,赶忙加紧说道:“小的前晚和两、两个兄弟,去城外大坟头掏了点东西出来。两件,埋在那、那下面。”


    他说着,艰难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驴食槽下方混合着驴粪驴尿的湿润土地。


    他前天晚上不是去杀人害命,是去盗墓了?


    景南陌颇感惊讶,但随即想到,在讲究死者为大的古代,挖坟掘墓还真是杀头大罪。


    她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廖二见背后的人迟迟没有反应,眼泪都快出来了,赶忙补充道:“还……还有昨晚。但前晚下了大雨,那片地方塌了不少,昨晚没挖开,就……就没得到什么好东西。”


    这家伙白日里在南市拉车,晚上却跑到城外,做那挖坟掘墓的勾当?景南陌心念电转:所以他答应了杂货铺今早去拉布料,却迟迟没到场,是睡过了还是挖坟那边耽误了没赶回来?


    另外,这倒解释了严叔说的一个细节,为什么廖二这好酒贪杯的烂赌鬼每次把驴子押给别人,不久又能找到钱赎回,他做这样勾当,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景南陌虽已经偏向于相信他没有说谎,但还是确认般问道:“哦,是么?你掏着了什么好东西,挖出来给我看看?”


    廖二的脸上顿时一阵扭曲,但偷眼瞧了一下那个驴食槽子上规规整整的破口,又不自觉咽了下唾沫。


    他不敢跟身后人提拿工具的事,怕一巴掌冲着自己脑袋就拍过来。只能挪动了一下膝盖,伸手推了推驴子。


    那毛驴面对主人的时候,当真十分温顺,嚼着草料,就往旁边挪动几步。


    廖二就这么趴伏在地下,也不敢回头,用双手在那儿挖掘。


    这个时候,他真有点痛恨之前小心的自己了。为了防止牲口棚叫人瞧出不对来,他有用心的牵着驴子在这附近走来走去,将翻过的泥土踩实。这样一来,用手挖掘可真有些受罪。


    好在因为人多眼杂,挖掘时间不够,廖二没把这东西埋得太深,就在他十根手指同时隐隐作痛的时候,一个匣子露出头来。廖二随即把它四周的泥土掏空,将匣子提出来,战战兢兢的打开。


    虽然这时候,为了他挖掘方便,景南陌按在他身后的手已经有所放松。廖二仍不敢回头去看,混迹市井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如若见着了人家的相貌,说不准就会被杀人灭口。


    随着廖二的动作,景南陌瞧见了里头的东西,是一块玉珏,玉质本身应当还不错,但埋在地底多年,已有褐色的沁色产生。


    另一件是巴掌大小的银质妆匣,斑斑驳驳,给腐蚀的有些厉害。看上面的泥土痕迹,还真是这几日刚刚出土的。


    景南陌心道:他倒是会藏,住这鸡毛店的人,大都穷得底儿掉,一百个里未必有一个能有牲口。加上气味难闻,大概一天天只有廖二在这牲口棚转悠,旁人轻易不来。


    而谁又能想到,赃物藏在如此人多眼杂的鸡毛店里?哼,难怪之前驴子叫的时候,他跑得那么惶急。


    她兀自不放心的又诈了一句:“前晚你在城外发财,遇上什么人了?”


    廖二顿时叫苦不迭:“好我的亲姑奶奶哟,干咱们这行,要是叫人看见了,还怎么敢继续做?我们是抄山里废弃的那条小路过去的,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讲到这儿,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点神经质地重复了两遍“前晚”,忽然道:


    “你……你说前晚,又说人命官司。不对,不对……你不是问我的事,你是怀疑我杀了徐大流?你、你是……”


    廖二险些脱口问“你是谁”,但立刻想到,这时候知道了对方是谁,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危险,又生生顿住了。


    景南陌倒没想到他脑子转得这样快,正琢磨需不需要说些什么加以掩饰,廖二却已经有些崩溃。


    他大概觉得自己冤枉透顶,徐大流死就死了,做鬼了还坑他一把,让他把自己的秘密全给这个能徒手打穿驴食槽的神秘人说了。


    在懊恼、后悔、气愤的情绪夹杂下,廖二略有些不受控制地道:


    “你要问徐大流的死,问我做什么?你去问郑猛,去问彭癞子啊!徐大流这狗杂碎,人事不做一件,他叫人杀了,可能动手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问我啊?”


    景南陌听了这话,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威胁意味的笑容。但她随即想到,廖二背对着自己,压根看不到。只能又收敛了神色道:“那你觉得是谁动的手?”


    廖二一下子梗住,但眼见都招到这个份上了,这神秘人要是将事情泄露出去,多说少说,都够他杀头的。于是也就破罐子破摔,景南陌问什么答什么。


    他叙述的嫌疑人,和严叔所说的差不多。只多了一个彭癞子。


    据他所言,那是徐大流的邻居。彭癞子平日在一家酒楼的后厨烧火,这份活计糊口十分勉强,所以他夜间还经常带着猎叉出城,弄点鱼啊、野鸡啊,倒手卖给他做活的酒楼,赚些零钱花用。


    有次运道好,还用猎到了一条瘸腿的野狼,那狼皮值不少钱呢。


    因为这人讨生活的地方不在南市,所以跟市场上其他人不太熟悉。廖二也是有一回后半夜往城里赶路,捎过彭癞子一程,才听他说起这些事。


    而去年大旱后那场大雨,使得徐大流家的矮墙被冲塌了半截,只得翻盖。动工的时候,徐大流有点不老实,往外多盖了一掌的地儿,占了彭癞子家窄窄一道。


    这事哪瞒得过邻居,彭癞子隔天就发觉了,听说他们两家吵得十分厉害,还动了手。


    彭癞子虽然平时瞧上去邋邋遢遢、黏黏糊糊,那次却动了真怒,连着往徐大流某个部位踹了好几脚,有一脚还踹中了,疼得徐大流“蹭”的一下窜出老高。


    说到这段的时候,廖二颇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而景南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遥岑说过,官府确定徐大流的死亡时间,有个佐证就是邻居听到了一声叫唤。那邻居不会是他们口中的彭癞子吧?


    她想着,随口问道:“除了彭癞子,徐大流还有其他邻居没有?”


    徐大流大概住在哪个区域,原主是知道的。但以他们俩人的关系,自然不曾上门走动,具体情况便没那么清楚了。


    廖二怔了一下,随即流畅回答:“没有,徐大流住在最里面,只西边有人家,就是彭癞子他们家。这两家再往西是祠堂,平日里不留人,只逢年过节才打开。”


    说得这么清楚,我都怀疑你是提前踩过点。景南陌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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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也大概能猜出廖二为什么对徐大流家附近的事那么了解。


    一来他到处给人搬货运货,对城中地头都熟。


    二来听他方才幸灾乐祸的语气,徐大流和邻居打架时,他要么恰巧在现场围观,要么事后曾细细打听,以为乐子。


    毕竟以他俩的关系,徐大流的吃瘪就是廖二的成功。


    景南陌暗暗将这事记下,逼廖二说出了他那两位弟兄的名字住所,这才越墙离开。


    她依次去找了廖二这两个弟兄,用了些法子问出了前两个晚上的事,和廖二所说的能够互相印证。且虽叙述的事情差不多,遣词造句以及角度都不尽相同,不像是提前串过供的。


    考虑到郑猛的不在场证明十分充分,钱真的动机又不是很明确。景南陌决定先去会会那个彭癞子。


    正好,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再看看徐大流被害的现场。虽然阮菖蒲觉得,自己一个成天对着电脑磨ppt的人,很难比专业的刑侦人员发现更多,即便是古代的,但万一呢。


    根据廖二的讲述和她在黑暗里的视觉,景南陌很快找到了徐大流的家。那房子果真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旁边只有彭癞子家是住人的。


    这时候夜色已深,县城中的人差不多都睡下了。景南陌也就不急着惊扰彭癞子的好梦,先在徐大流家附近转了一圈。


    许是县令给剥去官服听候发落,现下县里许多事无人主持,经手之人难免粗疏许多。徐大流家只大门上贴了两道封条,窗子从里面插上,再无其它保护现场的措施,更不用说派人看守了。


    这种简陋的窗户,只能起到一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作用。景南陌伸手出来,指甲忽地长出一截,尖端锋锐。她将那指甲伸进能塞小半个指头的窗缝中,三两下便把插销拨开了。


    景南陌看着缩回的指甲,忍不住无声夸了现在的自己一句:真棒,这相当于随身带十把瑞士军刀了。上班那会有这技能,我就每天看心情把老板的座椅螺丝拧松。


    她思绪有些发散,人却丝毫没有停顿,双足一蹬,以尽量不触碰屋内任何物品的姿态轻轻巧巧跳进去了。


    屋内还残留着浓重血腥气味,里面空荡荡的,一打眼看不出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徐大流平时似乎还挺爱干净,他这住所虽然看上去破旧,却并不杂乱。地上也没有白色圈起的人形。如果忽略血迹,全不像一个案发现场。


    靠着现下敏锐的嗅觉,景南陌循着未曾消散的血腥气味,找到了徐大流尸体曾经躺过的地方。


    那是屋子中间的一块空地,顺着这地方往前,摆着一条比寻常人家灶台长出许多的案板,上面仍陈列有不少食材。因为据案发不久,东西还没有朽坏,只是开始有点不明显的酸味冒出。


    嗯……符合人是前天傍晚被害的样子。而且,看这状态,徐大流出事时,是在准备明天要用的烧饼馅。


    徐大流所卖的烧饼种类不多,就甜、咸、白味三种。馅料也简单,甜的是白糖面粉,咸的是葱花葱油。


    景南陌顺着案板,一样样食材看过去,没发觉有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


    案板下面还有些储放食物的瓦罐、小缸,上面用木条制成的盖子盖严实了,景南陌弯下身子、一一掀开来瞧,却见里头全是徐大流储放的诸般杂粮粉末,还有一小罐子白面,瞧不出什么异常。


    正待细看其它地方,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子嗓音:“怎么还不睡?这个时辰了,跟一头拉磨的毛驴一样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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