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太婆朝她们邪魅一笑,缓缓走下飞行器的残骸,随后小手一抬,将那破铜烂铁收入袖中。
等地面干干净净,半点垃圾不剩,她双袖一挥,走向小破车,徒留身后一个大坑。
甘宁默念一种植物,有些惊慌地抓紧了安全带。
她扭头看向后座上的两人,于惶恐中确认:“妈,外婆,你们刚才管她叫什么?”
梁语棠尚未回神,丝毫没了刚才追着甘宁打的气势,只是一味唇角发抖:“……妈……”
方砚秋喜出望外,疯狂摇动甘宁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驾驶座:“我奶呀!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吗?这是你外太婆!”
是看过没错,但那糊不拉几的黑白照片能看出什么?
更重要的是……
甘宁咽了口口水:“外、外太婆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砚秋一下怔住了:“……”
“妈……你该不会现在才想起来吧?”
看来她们是真见鬼了。
甘宁深吸一口冷气,转向挡风玻璃,思考着怎么假装没事发生,带着两位老人家全身而退。
可当她转过头时,却发现,哎呀呀,外太婆不见了!
——笃,笃,笃。
有声音从右侧玻璃传来。
三人缓缓转头,外太婆站在外面,正敲打着副驾的车门玻璃。
天上一道霹雳,外太婆青春逼人的笑脸瞬间被闪电照亮。
啊啊啊啊啊啊!!!!!!
祖孙三人生平第一次如此默契。
外太婆的声音如夜莺般婉转动听,嗡嗡直响:“开门。”
开门?
开你个大头鬼!
甘宁猛给一脚油门,也不管前方有个大坑,目测着尺寸,堪堪可以绕过,便竭尽全力冲上去,想要逃跑。
眼看着就要逃出现场,可不管她怎么加油,小破车就是够不着大坑的边缘。
惊悚加恍惚,甘宁觉得小破车似乎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了后轮胎,浑身蛮劲没处使,两个后轮一路空转,整得车头不断往上翘。
这样下去,小破车迟早得翻。
甘宁不得不松开油门。
失去了动力,哐当一声,小破车的前半部分终于重返地面。
——笃,笃,笃。
外太婆走上前来,坚定不移地继续敲门。
车内三人战战兢兢,隔着靠背,抱作一团,没有一个敢开门相认。
外太婆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流连一圈,轻轻叹了口气,食指红光乍现。
Biu~
老式门锁被提起,副驾的车门应声而开。
外太婆施施然解除了周围的防护罩,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扣上安全带。
她浑身清爽,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寻常打了个车。
“好了,可以走了。”
外太婆如是说。
甘宁于惊恐中渐渐沉默,于沉默中渐渐冷静。
外太婆是有实体的,她能开车门,能绑安全带,充满了现代人的常识,不像是传说中的年代剧阿飘。
甘宁缓缓抬手,用指尖戳了戳她的手臂。
哎哟喂,能戳到。
本不大的胆子逐渐放肆。
当她用手掌摸上外太婆的脸时,后座上的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啊……是温的……手感还不错……”
甘宁评价。
外太婆斜眼看向不讲礼貌的曾孙女,年轻的语气带着些许挑衅:“不然?”
“我以为我撞鬼了……”
外太婆久久地看着她,随后“啊”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确实,在你们眼里,我是死了。”
“你……”甘宁琢磨着这句话所隐藏的信息,“你真是外太婆?你其实没死?”
“嗯。你……你或许不认得我,那你们俩呢?”外太婆扭头往身后看去。
后排的两人一边点头,一边看向甘宁。
梁语棠:“……你外公有你外太婆的照片,我是从照片上认识的。”
方砚秋:“我、我也是。”
甘宁砸吧出了点不对劲:“所以,你们仨其实是没见过面的?”
外太婆:“啊,我1955年就回去了。”
梁语棠:“我、我1950年才出生,那时候还没认识你外公。”
方砚秋:“我……你懂的,我还年轻。”
“等等……”甘宁摆出暂停手,“太婆,你1955年就回去了?是回哪去?”
外太婆理所当然:“回去我的星球啊。”
又是一声霹雳,车里车外都沉默了。
“What?Hold on!”甘宁的语言系统突然陷入了混乱,“君の意思是,你是——人外?就……外星人?”
“不然?”
呃……不……不然?不然!!!
甘宁将手臂递给方砚秋:“妈,掐我一下。”
方砚秋有些傻眼:“……”
梁语棠被自家婆婆说得一愣一愣,人还未反应过来,手指已经用力掐了下去。
方砚秋抱着大腿,疼得大叫。
甘宁急忙缩回手臂:好险……
甘宁:“那太婆,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外太婆白了她一眼:“卜思凡……你怎么连你太婆的名字都不记得?”
甘宁咽了口口水,趁机转移了话题:“可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曾孙女?你又没见过我?”
卜思凡说:“我本在这宇宙中旅行,但因为身体原因,每隔一百年就要回家沉睡五十年,用以恢复身体的元气。虽然我人走了,但我安插在蓝星的眼线将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了下来,因此,我可以快速接收到这五十年的所有变化和讯息。
“换言之,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哇塞……”
在梁语棠和方砚秋尚且一愣一愣的时候,甘宁已经快速接受了设定,并问出了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我有外星人的血统?可我的血明明是红色的……”
卜思凡摇头:“不,你们没有,你们不是。”
甘宁皱眉,沉思片刻:“……我老太爷总不可能无性繁殖吧……还是个男妈妈?”
方砚秋:“……”
梁语棠:“……”
“……”
卜思凡长长叹了口气,顶着年轻的脸和声音,语气却突然变得老气横秋。
她说:“你外公是捡回来的。那时候在打仗,不知道是谁把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丢在了稻草堆里,被你太公捡到了,后来,这孩子就成了你外公……对了,带我去看看方景云吧……”
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最后,甘宁调转了车头,再次往山顶驶去。
管理员看着天色,觉得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来了,便开始收拾蒲团,整理一桌的供品。
忽闻门外车声,回头间,便见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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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三人折返回来,身旁多了个衣着奇怪的少女。
原来是出去接人啊?
管理员抽出三根线香,给少女递上。
卜思凡没有接。她径直走到方景云的牌位前,一声不吭。
忽然,她指着这后面的一个无字牌,扭头问甘宁:“这是什么?”
甘宁自然不知,倒是一旁的管理员被她无礼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解释:“这个牌位有人。”
“谁的?”卜思凡问。
管理员:“迁坟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是个衣冠冢。方老爷子特意嘱咐过,不留姓名,让她随风自在。”
“诶~”
卜思凡若有所思,忽然道:“你们都出去,甘宁留下来。”
她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管理员只知道现在是方老二当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年轻人物,不由得尬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梁语棠和方砚秋交换了个眼神,朝管理员招招手,随后,三人出了供奉大厅,将大门关上。
什么情况?
甘宁左看看右看看。该说的,想说的,她刚才都在梦里和外太公说了,留她下来做什么?
她看着卜思凡的背影,抬脚转身,想要开溜。
不料外太婆后背长眼,不待她迈出半步,便问:“去哪?”
“……这里好像也不需要我……你们慢聊……”
“过来。”
外太婆的威力,甘宁刚才已经见识过。
她秒怂,从善如流。
恰巧卜思凡脚边还有个蒲团,甘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对方见状,有些莫名其妙:“跪下做什么?”
“啊,不用跪?”
“起来。没有话是非得跪着说的。”
“哦……”
甘宁站起,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方景云,我回来了,”卜思凡垂下眼睫,“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师父。”
师父?谁?
甘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当年战乱,师父的手艺难以为继,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而你却选择对此视而不见,让我很是失望。”
卜思凡说着,忽然扭头,目光沉沉地看向甘宁。
外太婆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微微上翘的唇角似乎天生带着笑意。
她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啊?”
甘宁困惑:“夺、夺回什么?”
“自然是你失去的东西。”
“我也没失去什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甘宁的话发自肺腑。
卜思凡却嗤笑一声,嘴巴像抹了毒:“你呀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废的一代,比我的破铜烂铁都要废。”
甘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卜思凡:“从今天开始,老祖宗要教你何为艺术,教你如何做人。”
“呃……其实……”甘宁想说点什么来婉拒老祖宗的好意。
却见卜思凡眼波流转,吐出一个尾音上翘的语气词:“嗯?”
甘宁再次秒怂:“……都听你的。”
卜思凡:“走吧,带我去你家。”
“我家?”甘宁眨眨眼,“您老人家难道不该回去云涧山庄?”
卜思凡看了她一眼,抬脚往门外走去:“你难道要我和方为文那家伙住在一起?哼,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