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牡丹的香味甚至盖过了茉莉香，付灵瑶终于意识到不妥，急忙坐直身体，夏炎渊却向她这边靠了过来，让两人的衣袖重新碰在一起。
她慌张地抬起手臂，避开与他的接触，又怕他察觉，便起身走到凉亭出口，靠着柱子小口喝水，假装眺望风景。
没想到夏炎渊也走到她身后，没有直接接触，她却仿佛仍被他桎梏在怀里。
“在想什么？”
付灵瑶抬起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深褐色的眼眸里全是自己的身影。
她移开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机票目的地选那里。”
夏炎渊伸出手，轻轻拂去她额头的汗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付灵瑶却感觉他指腹的温度比茶水还要烫人。
“不急，”他把她额前碎发别到她耳后，低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句话像有双重含义，让付灵瑶的心再次乱了节奏。她不敢深思其中的含义，只能低头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被扭曲又复原。
“老板！琳达老师！”高远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高远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抱歉，刚才有个紧急电话。”
他走近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自然地停下了脚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夏炎渊咳嗽了一声：“没事，正好休息一下。”
这么冷的天，高远跑得满头大汗，付灵瑶让开位置，从包里拆了条新毛巾递给他：“坐下来休息会儿。”
高远接过毛巾在额头擦拭，另一手拉开领口通风，等到呼吸平复，又猛灌几口水，这才开口：“琳达老师你年初参与那片，刚才总发行给我电话，说跟院线谈妥了，明年情人节档上映。”
付灵瑶惊讶地凑近问：“那片我记得是犯罪题材吧？情人节上映？”
“主题是真爱战胜黑暗。”夏炎渊替他回答。
哦，对，记得当初他在自己面前对远哥和统筹发火，说男女主角必须得演出深爱感。
“那倒挺适合情人节的。”
“老板把片酬换成了投资款，也算投资人之一。”高远跟付灵瑶解释完，扭头问夏炎渊，“总制片也打电话了，问问咱公司要不要参与物料设计？另外他说路演除了原定的一线城市，其他城市准备根据预售情况再加几场。”
“回复他，所有路演我都参加。”
“明白，我现在打电话。”高远拨开通讯录，走到角落。
“所有的？”付灵瑶打开手机日历确认，“明年情人节跟春节挨得特别近啊。”
“我最多跟我姐吃个饭，你呢？有需要跟谁一起过年吗？”夏炎渊低头问。
付灵瑶思考了下，摇头。
“那不就行了，既然只有我们俩个一起过年，那在家里还是在路上没有区别。”夏炎渊笑着问，“有兴趣参与宣传吗？”
虽然他没加主语，付灵瑶还是立刻意识到了在问自己，她兴奋地点头点出残影。
“交给你了。”
两周后的某天夜晚。
窗外的风声突然变大，坚固的玻璃幕墙也挡不住呜咽声不住刺激耳膜。付灵瑶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蚀爱迷局》的终极宣传物料审议会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制片人、导演、主演经纪人、宣传总监、发行代表，以及外包的营销公司团队。各方代表为了自家利益争执不休，你方唱罢我登场，没忘了把女主的耳钉修改成广告植入商指定款式。
“好了，既然大家终于达成了共识。”宣传总监如释重负地宣布，“今晚就把最终稿送印厂，确保赶上下周一的院线展板投放。”
付灵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保存好文件，关闭电脑，准备稍微寒暄几句就收拾东西离开。
营销公司的客户总监Gigi带着创意总监走过来：“琳达老师，这次合作太愉快了，您提的修改意见都很专业。”
“应该的。”付灵瑶礼貌微笑，跟两位一一握手，“都是为了影片好。”
她之前主动要求参与影片宣传，到这边才发现跟她想象的工作内容差很多。她并不需要亲自动手设计，而是跟Gigi沟通，就上一版本给出各种修改想法，Gigi综合所有人意见，再找设计师修改一版。
不过她有绘画基础，提想法的时候经常顺手画个示意图出来，有些实现不了的想法也不会提，算乙方最喜欢的甲方，因此跟Gigi私下的关系挺不错。
不错到Gigi忍不住问她：“讲真的，夏总作为主要投资方之一，你们居然不要求更多单人海报比重？”
付灵瑶摇头：“这部片主打真爱永恒，反派出现太多喧宾夺主。况且我觉得，这种处理反而更抓人眼球。”
这也是为什么设计师给出的套图里，付灵瑶只要求夏炎渊单独的海报用了张他眼神深邃，轮廓分明的正脸，其他的都以侧颜隐藏在暗处。
夏炎渊对此毫无异议，全权遵照付灵瑶决定。
Gigi难以置信地跟她确认了两遍，确定这样的设计可以接受，趁机八卦道：“你在公司地位很高啊，跟我分享点内幕呗，夏炎渊跟光星关系究竟怎么样？”
付灵瑶保持职业微笑，简短回答：“我们老板对所有员工都特别照顾，光星在公司是团宠。”
“就这样？没有更多特殊点的？”Gigi失落地追问。
“没有。”
“那跟沈砚冰呢？真像传闻里说的水火不容？”Gigi小声，“听说光星和沈砚冰各自代言的美颂圣诞节餐具套，双方粉丝拼销量快疯了。”
付灵瑶立刻正色：“艺人间关系很好，美颂的设计也很好看。光星一直强调理性消费，已经呼吁过好几次量力而行，不买立省100%了。”
结束回忆，窗外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付灵瑶决定不等大部队寒暄完毕，自己先走。
等她走到楼下大堂，眼睁睁看到玻璃大门外光秃秃的行道树随风不停摇摆，人行道边的共享单车倒了一地。
这里停车位紧张，她每次都不开车，改坐地铁过来。她叹了口气，在心里计算着从公司门口跑到最近的地铁站需要多久，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
不行试着叫个车吧，也不知道这种大风天气叫车要排多久的队。她拨开手机屏幕，先给夏炎渊发了个消息：刚结束，现在准备回家。
自从那天一起爬完山，两人再也没机会长时间相处。付灵瑶忙期末备考和宣传，夏炎渊忙参加各种跨年活动，连坐一起闲聊几句都成了奢求。
一阵冷风从大堂旋转门的缝隙中钻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把围巾又裹紧了些，关掉手机中的对话界面，换成打车软件，设置好路线，点击确定叫车，屏幕上显示前方有156人正在排队，预计等待时间超过30分钟。
“这鬼天气……”她小声嘀咕，决定先等十分钟，看看排队人数消减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冒险跑去地铁站。
屏幕顶端忽然跳出夏炎渊的信息：别出来，在大堂等着，高远去接你。
接我？付灵瑶意外地眨了眨眼。
他和高远不是今晚共同参加一场品牌晚宴，准备趁机和品牌方聊明年续约的事情？这么早结束了？
想到等会儿回家就能见到人，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出一道弧线。
既然如此，她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不多会儿，传来电梯到达的语音提示，电梯门打开，Gigi跟一群人从轿厢中走出。
她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付灵瑶，快步走到她面前。
“琳达老师~你不是很早就下楼了吗？”Gigi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推测道，“是不是车不好打？这附近都是影视公司，这个点正叫车的人多，要不挤挤我们公司的车吧，我送你，这鬼天气太可怕了。”
付灵瑶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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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有人来接我。”
Gigi瞄了眼周围，大厅空旷无人，保安正准备关掉不必要的光源，便跟身边的同事说：“你们先去地下车库开车，我在这里等。”
付灵瑶心知这是她在委婉表达善意，略带歉意地道谢：“他马上到，你连轴转了这么多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们已经去地下车库了，我也得在这里等，没事。”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付灵瑶看见公司的黑色保姆车缓缓停在了玻璃旋转门外，一身正装，明显刚从晚宴现场出来的高远从另一边驾驶座绕了进来：“琳达老师，我在这里。”
付灵瑶跟他摆手致意，起身对Gigi说：“我等的人来了，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你同事还要多久？”
Gigi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目光在高远和付灵瑶之间来回扫视：“这位是？”
“我同事，夏总经纪人高远。”付灵瑶简单介绍。
Gigi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促狭的笑：“这么晚了还特意来接你，真是体贴呢。”
她冲高远眨眨眼：“琳达老师在我们这儿可受欢迎了，好几个策划小哥都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
高远尴尬地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只是……”
付灵瑶迅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了然地点头，对Gigi礼貌地笑了笑：“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接她。”
“哦～受人之托～”Gigi拖长了声调，眼神中充满了暧昧，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
眼见Gigi公司的车也停在了门外，付灵瑶拿起包，跟她告别：“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照顾。”
高远接过她的包：“小心台阶。”
付灵瑶跟着他快步走向车子，后排的电动车门在她面前缓缓展开。她适应了下车内光线，立刻僵住了动作。
昏暗的车厢内，夏炎渊修长的身影靠在真皮座椅上，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深灰色衬衫，领带和衬衫扣子松开，头向后仰靠在头枕上，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还不上车？”他没有动。
付灵瑶不由地左右扭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关注这里，立刻跳上车，把门紧紧拉上。
“你怎么过来了？”她下意识地问，声音比她预想的要高一些。
夏炎渊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身边的一个保温袋：“先吃点东西，今晚品牌方选的餐厅，主厨做慢炖牛肉的手艺很不错。”
坐在驾驶座的高远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后座的两人，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缓缓启动车子。
付灵瑶惊讶地把食盒从保温袋里取出，放在小桌板上，牛肉醇厚的浓香扑鼻而来，隐约还能闻到红酒和松露的香气。
她扭头问身边人：“你，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夏炎渊坐直，递给她餐具和水：“你忙起来不记得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确实饿了，小声道谢，小口又快速地吃起来。车厢里一时只剩下她咀嚼的声音，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还有风卷起沙粒击打车窗的声音在提醒时间流逝。
吃完东西，付灵瑶把餐具收拢好，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客套，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同事那样：“谢谢你来接我。”
夏炎渊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记忆：“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加班。”
“电影即将上映，宣传工作比较紧张。”付灵瑶解释着，同时不自觉地将身体往车门方向靠了靠，似乎这样就能拉开与他之间那种无形的张力，“不过已经结束了，刚才海报和宣传片都定稿了，Gigi说今晚就下印厂。”
夏炎渊轻笑一声：“Gigi？就是刚才把你送到门边的那个女孩？”
付灵瑶惊讶地抬头：“你看到了？”
“是啊。”夏炎渊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她好像误会高远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