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在谈智性恋》
1. 第 1 章
离开教授所在办公楼,付灵瑶站在台阶上,茫然地眺望这座已经有百年历史的校园。
灰色图书馆旁的白桦林中,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辆卡车停在美术馆门口,工作人员正指挥吊车,请学校最著名的雕塑上车,极度抽象,极度概括,极度简洁,标准的现代艺术。
初春的凉风吹过,白底浅蓝色绣花的长裙被微微吹起,额前黑色的碎发缭乱了她的视线。
回想刚才教授的话,她两个拇指不由地相互勾连缠绕,像两条蛇在角力。右手虎口一道清晰的疤痕,犹如蛇的竖瞳。
“等你下学期研究生开学,有没有考虑转个方向?”
“也算跟你接触了几年,我知道,你在人体结构上抓特别准。不管绘画还是雕塑,你都能完美重塑模特,好像又见到本人一般。”
“但我们都知道,现代艺术并不重视复现。”
“开句玩笑话,复现得再好,也不如摄影师手中的摄像机和设计师电脑里的软件。”
“继续走超写实主义,有冷军这座大山在前面挡着,再优秀也越不过去。你在艺术上非常有天分,不想见你饿死在半路上。”
手机发出了“叮咚”声,她无暇去管,也不想看。
通用铃声,估计是银行到账通知,晚点爸爸的秘书会再打电话跟自己确认,重复一些不要打扰董事长生活的老掉牙话题。
高二时,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她踌躇了好久,去见快十年没见的爸爸。
他不在家,新女伴出面接待。新女伴见到自己很不开心,说当年爸妈分开时,爸爸一次性支付了大笔抚养费,够普通人挣一辈子。又不是病了伤了,没理由再为了抚养费去找他。
付灵瑶没有争辩,默默离开,然后守在爸爸公司附近,追踪他专车的出动规律,终于找机会把他堵在了地下停车场。
爸爸询问了她的学习成绩,给出了继续支持她学费和生活费的交换条件:必须改走艺术生路线,大学出国优先,想留在国内,只能上国内最知名的八大美院。
妈妈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如果自己再出国,付灵瑶不知道有严重双向情感障碍的妈妈能不能活下去。所以她从零开始,没日没夜地在画室努力,就差住里面。高三全国各地跑考试,总算卡最后一名进了现在这所跟自己同城的。
进了大学,她大部分美术相关科目只能低分飞过。教授以为的“有天赋”,不过是她拼尽全力才能做出来的上限。
大一一开学,她搬进学校宿舍,把家里房子租出去,从爸爸给的生活费里省一点,再时不时打零工,给妈妈找了间最好的疗养院。
疗养院的费用下周才要交,她决定稍微享受下兜里有钱的感觉,等会儿去吃个大餐——一顿随心所欲的麻辣烫。
她拨开额前碎发,快步下台阶。
走着走着,她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现实。
现在大四下学期,到研究生开学还有半年,自己可以趁节假日和暑假再打一份工,应对突发支出。
她脑中正思索着新的赚钱渠道,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跟其他人用的都不同,这份工作报酬丰厚,她很满意,因此给打工处的老板设置了专门的铃声。
她收回思绪,连忙打开帆布包,拿出手机接听:“秦经理?”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比平日较快的语速隐约泄露说话人的焦急心情:“你是不是美院的?有人在美院校园见过你。”
付灵瑶心中一惊,她从来没在工作场合说过自己的学校和住址,要不是要登记身份证,她连名字都不想给真的。
见她沉默,电话那头继续说:“我这里有件急事,请你现在过来帮忙,工资我给你算两倍,酬劳另说。”
“好,马上到。”付灵瑶立刻回答。
秦经理挂电话前最后一句:“叫车过来。车费算我的。”
天花板高耸,璀璨的金属灯群洒下柔和而华丽的光辉,照亮了浴池的水面。墙壁上镶嵌的大理石,在水的反光抚摸下,倒映如丝般顺滑的光泽。
夏炎渊静坐在温泉池边的沙发上,上半身赤裸,下身仅裹了条长浴巾,常年锻炼的身体肌肉线条分明,背部宽阔而有力,肩膀结实而饱满,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的上半身遍布精美的纹身,唯有前胸心脏处只有斑驳不清的痕迹,宛如一幅完美的画作被人损伤。
他眉头紧锁,左手手肘垫在大腿上,拇指和食指不住揉捏太阳穴。
经纪人和制片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导演拿着剧本,朝道具大吼:“你们怎么准备的?!不是说这种纹身水洗不消嘛,怎么她搓一搓就掉了!”
“导演,你信我,我事先在自己身上做过实验的,真不掉,我不是还拍视频给你了。再说了,咱们今天都在池子里拍一天了,不是一直没事嘛。”道具拉过服务员客串的女龙套,“都怪她,跟她说了拍按摩镜头的时候,用清水就行,她非用按摩油,把纹身融了洗花了。”
女龙套不甘示弱,大声争辩道:“我一开始是用清水啊,导演你自己说看起来太假了,让我换。我问了道具,他说用我平常上班用的就行。”
周围人争吵的声音如魔音入耳,夏炎渊觉得自己脑子疼得快炸了。
他这部电影饰演的反派设定酷爱用纹身纪念,每次作恶成功都要在身上增添一块,常年累月下来,纹身纹满了整个上身。
为此,道具组根据剧情,专门和国际知名纹身大师一同设计了图案,又定做了据说可以保持十天水洗不掉的纹身贴。
预定今天拍半裸戏,他提前三天把整个上半身贴满。
来家里贴纹身的道具师强调纹身显色之前,衣服蹭到纹身会花,要是脸碰到,还会沾到脸上去。
为了保证效果,他这几天开最猛的空调,裸着上半身在家里没出门,三餐全靠外卖。晚上睡觉也是坐在床上,脖子枕着颈枕,半躺半寐,勉强忍到今天。
几天没好好休息,他的精神已经濒临极限,好不容易撑到今天最后一部分,结果出了这种幺蛾子。
道具,导演和演员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相互推卸责任。
他实在受不了,闭着眼吼道:“别吵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身边的制片立刻立正,经纪人赶忙跑回他身边,以这三个人为核心,声波如层层涟漪向外。
不多时,现场顿时安静如世界末日降临,连偷空躲窗口抽烟的摄像也叼住烟头不敢动。
经纪人兼任首席助理高远半蹲,凑到他眼前,放低声音:“老板,什么吩咐?”
“叫导演过来。”
“导演老师,咱们商量商量。”高远搬了个脚凳,拉着导演在夏炎渊面前坐下。
“这场还剩多少镜头?”
导演翻看手里的分镜剧本:“特写拍完了,剩些远景,还有一场龙套的群戏。”
制片正心疼剧组不动,经费又得浪费多少,见送饭的小推车停在门口,赶忙吆喝:“放饭放饭,吃完饭补个妆再来。”
然后带道具也凑过来,出主意:“远景嘛,避一避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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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不行的话,咱后期p一个上去。”
夏炎渊没睁眼,拒绝:“不行,p的太假。”
制片心里苦,他早知道夏炎渊出了名追求真实,没想到这种一晃而过的远景也坚持。可他也干不出让他再贴次纹身贴,三天不好好睡觉的事情。
他想了想:“那让导演改改分镜,脸和身体分开拍。今天把脸拍完,回头我找个替身,专拍身体。”
道具在旁边点头如捣蒜:“这方法好。纹身贴我定做得多,老师您要是不放心,今天拍个示范,回头找个体型类似的替身,让他比葫芦画瓢照着做就行。”
夏炎渊揉搓太阳穴,似乎在认真考虑。
大楼外,付灵瑶向司机道了谢,下车关好门。
在门口等候的秦经理长舒一口气,扔掉手里的烟头,迎了上来:“总算来了。”
付灵瑶好奇地打量他,这人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向后精心打理头发,现在乱成了一团麻。初始西装皮肤换成了休闲夹克,亲切了许多,没那么端着了。
上周他通知所有人这周全店歇业,说店被剧组包了下来,停业一周拍戏。至于为什么他会忍心扔掉一天几十万流水,接受剧组包场,因为要用的人是大老板亲戚。
秦经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取出剧组的设计图,指给付灵瑶看夏炎渊身上掉色的区域:“就是这里。不要求完全还原,只补齐,够拍远景。”
细细看上去,花纹确实细腻,工程量不小。好在类似工笔画,以线条为主,晕染部分不多,还算好模仿。
付灵瑶思考了一番,接下了这活:“我身上没带够画材,得去买。”
“开清单,我叫人去。”秦经理招呼小弟去开车,“你先跟我进去认认人。”
付灵瑶随他进去,一眼钉在了夏炎渊身上。
她知道他,她最好的朋友是他的狂热事业粉,拉着她看过了他所有的作品。
夏炎渊,三十六岁,从出道至今只演反派,演技备受赞誉,不管剧好不好看,没人说他负责的部分拉胯。他产量不多,一年最多三四部,其他时间不参加综艺,很少上访谈,神秘得不得了。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份关于他的评论:夏炎渊的面容融合了熟男的坚毅棱角与少年的清俊精致,散发着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这个空间中最吸引人的焦点。
确实,店里最大的浴池被当作了摄影棚,随处可见付灵瑶说不出名字的专业器材,在场工作人员几十号人,她还是被那个人吸走了目光。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过于炙热的目光,朝这边暼了一眼,威压如惊涛骇浪般朝她扑来,她立刻移开了视线。
夏炎渊收回气势,无名指沿眉骨描摹:“让你们找画人体彩绘的,找到了没?”
导演心叫不好,这大爷还是想自己上:“正在找,刚才好像听秦经理打电话也在摇人,我去问问。”
“人来了。”秦经理打了声招呼。
导演正愁没理由离开夏炎渊身边低气压范围,听到招呼赶忙走到秦经理边上,看到了他身边的付灵瑶。
灯光轻轻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而精致的轮廓。皮肤白皙而透明,仿佛脆弱到一触即碎,让人不禁生出保护的欲望。眉毛时不时因忧虑而下垂,却掩不住眼中坚强的光芒。
导演眼前一亮,即便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众多风格迥异的美女,也不得不承认她柔弱却坚韧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转瞬间,他甚至开始设想这部电影里有哪个场次可以让她亮个相。
2. 第 2 章
经纪人兼首席助理高远恭敬地走到夏炎渊身边,微微弯腰,轻声说:“老板,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夏炎渊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
高远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那去车上休息一会儿,您气势太强了,其他人不敢动,没法干活。”
夏炎渊考虑片刻,起身披上浴衣,朝房车走去。
路过导演时,他余光注意到他身边多了个陌生女性。
没背什么装备,不像工作人员。
也许是参演下场戏的龙套。
用他长久沉浸娱乐圈的眼光评价,在普通人里算漂亮,放娱乐圈里平平无奇。
也只能跑个龙套。
他很快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随助理走出摄影棚。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原本紧绷的气氛随着他离开烟消云散,剧组成员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低声交谈起来。
秦经理把付灵瑶介绍给导演和制片:“我专门寻来的高手。”
付灵瑶抢在他前自我介绍:“两位好,不算什么高手,在秦经理手下负责化妆,叫我琳达就行。”
导演和制片对视,瞬间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一致。这么年轻漂亮,专业能力行不行啊,这姓秦的别被美色迷花了眼。
“道具老师,你找的彩绘师什么时候才能到?”导演向一旁招呼。
看来不太信任自己,付灵瑶没吭声,静静等待。
“正在往这里赶。”道具比了个OK。
“到底要多久?”导演再次确认。
“临时找人,就算开车过来也得两三个小时了。”
现在已经放晚饭,等人到了画完了变成半夜,就算能拍也要搞大夜。
制片头疼。
“琳达手艺可以的。”秦经理争取道,“我们之前办化妆舞会,全场的造型都是她画的,龙虎都没问题。”
这几天秦经理招待得不错,得给面子。
制片抱一丝希望,客客气气地开口:“琳达,我们这片时间紧,要求特别高,先用我的手做一块试试看。”
他意思付灵瑶明白,要先验货。
付灵瑶点头,放下随身的帆布包,从化妆袋里翻出一只防水眼线笔:“正式工具秦哥找人去买了,我先拿眼线笔给您简单画一下。”
“行,你随意发挥。”制片找个沙发坐下。
付灵瑶搬了个凳子放他旁边,请他把手放在扶手上,一边画一边解释:“夏老师心脏上缺的这块,采用了佛教的金轮符号,在汉地佛教中代表心脏。金轮被放置在一个莲花底座上,底座下方坠有湿婆的第三只眼。这一整套符号……我想,设计师应该是要来表达精神磐涅,从此自由,不受干扰。”
来观摩的道具一边听一边点头:“没错,正是这个意思。这一块纹身是夏老师扮演的这个角色最先纹上的,也算预示他从此踏上了反派之路。”
十几分钟后,付灵瑶抬起了头:“时间有限,周围的火焰纹和光芒装饰来不及画,只画了个主体,让您见笑了。”
制片对光一照,大吃一惊,立刻招呼周围人过来:“导演,你快来看。这简直跟设计图一模一样啊。”
不管比例颜色还是线条的走向,几乎和设计图完美复刻,有了笔墨颜料的堆积,纹身甚至有了立体的光泽。金轮随着身体在光照下移动,仿佛正在缓缓前行。
导演赞不绝口:“高手啊高手,太深藏不露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圈子里有琳达老师在。”
眼见道具隐约露出了不喜的表情,秦经理赶忙插话:“既然能用,我现在让人收拾间房出来,等夏老师用完餐补妆。”
“好好好,琳达老师,您觉得这块全部补齐,得画多久?”导演搓手,期待地问。
“大概三到四个小时?我也没画过这么大块的,而且需要跟周围衔接的地方有点多,只能说个大概数字。”
“行,我们趁这段时间先去拍群戏。”导演一槌定音,“您和夏老师去补妆,等补完了我们再回来拍这部分。”
“这里归你,我先走了。”顶楼最舒服的豪华套间,秦经理轻拍付灵瑶肩膀,殷切嘱咐道,“这是我们的顶头老板,好好伺候,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实在不行,及时打电话给我。”
付灵瑶点头,带上口罩,头发包裹浴帽,小拇指边的手侧绑了一块粉扑,防止沾染花纹。托盘上铺了白色底布,将各种粗细和颜色的纹身笔在上面一字排开。
夏炎渊进门,满意地审视了一番这宛如手术室一般的装备。
他的气势太强了,付灵瑶不由地移开了对视视线,摊开手,指向自己旁边的按摩床:“您好,请躺在这里。”
高远快步上前,将按摩床上铺着的浴巾又整理了一番:“不舒服您说,我再调。”
夏炎渊张开大长腿,几步跨到了床前,为了方便付灵瑶动手,床已经事先调到了最高,可他个高腿长,一抬腿便跨了上去,没有丝毫不便。
付灵瑶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现在开始为您绘制纹身,为了保证精度,请您尽量不要动。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请抬起右手示意。”
忙了一整天,这时才终于能够躺下来,松散身躯。夏炎渊的声音也不由露出一点柔软:“开始吧。”
付灵瑶将高脚凳拉进夏炎渊身侧,坐了上去,拿起笔思索片刻后,直接开工。
身为知名男艺人,夏炎渊以前也遇到过许多异性以工作的名义接近他。那些人那种过多的,难以忽视的,如蛇般粘腻的迷恋眼神,令他很不开心。
他能感觉到眼前女生刚才看见自己,移不开视线,但表达了不满,她便完美控制了情绪。现在浑身包严实,只露出一双明眸和为了方便握笔的半只右手,虎口上的疤痕醒目。
除此以外,尽管两人挨很近,夏炎渊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或发丝的干扰,这让他觉得舒适。笔稳定轻柔,仿佛世上最高级的羊绒拂过身体。再加上她专注的眼神,夏炎渊浑身放松,忙碌了一天的疲倦涌上心头,不由地闭眼养神。
余光撇到他闭上了眼,付灵瑶长舒一口气。她为了抵抗这人外形对自己的影响,特意做了全套的专业装备,提醒自己专心,可还是被他吸引,偷瞄了几眼。
现在他闭眼了,终于可以用观察整体状态的名义,光明正大欣赏他如雕塑般完美的身躯。
不过有经纪人在,她也不好太过放肆,只用眼神占了几次便宜,还是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夏炎渊隐约听到高远和付灵瑶闲聊。
“老师技术真不错,哪学的?”
“自己有兴趣,上网看了看教程。”
“自学成才啊,厉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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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手艺这么好,怎么没入行,反而委屈在个KTV?”
付灵瑶声音淡然:“我要挣钱养家,KTV活多,时间稳定不熬夜,熟了以后流水线作业,更适合。”
倒不是付灵瑶没警惕心,轻易泄露信息,只因缺钱这个理由所有人都在用,内行听到,自然会以为她在搪塞而已。
谁知夏炎渊却当了真。
很多ktv里上班的女孩子都说自己家境困难,他本能对这个有专业技能的化妆师的话更信任。也许因为她有赚更多钱的本钱,却还选择靠技术吃饭。
他心想,既然这样,等会儿的红包包大点。
落下最后一笔,付灵瑶直起身,用纸巾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迹。
夏炎渊呼吸绵长平稳,胸口起伏规律,早已沉入梦乡。
她唤醒在旁假寐的高远,询问道:“完成了。您看是让夏先生再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叫醒他,请他验收一下?”
按照付灵瑶的设想,像夏炎渊这样地位的人日理万机,这种小事,经纪人应该能决定。
谁知高远立刻回答:“麻烦您在这多休息一会,等老板醒来看一眼再走。我们老板对演戏特别精益求精,必须让他过遍目才放心。”
既然如此,付灵瑶也不急着走了,她选了个靠窗的单人沙发位,静静半靠休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夏炎渊睁开双眼,声音还带着未醒的浓浓鼻音:“几点了?”
高远赶忙上前报时间:“晚上十点了。”
夏炎渊低头见胸口纹身已经补齐,起身下床:“把所有灯都打开。”
屋内瞬间亮如白昼,光从各个角度的光打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淡不可见,宛如身处无影室。
金轮,莲花和眼睛加上了阴影和其他纹路装饰,显得更加逼真,比纹身贴更还原设计师本意。连他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一个是印刷品,另一个是艺术品。
剧组其他人听说补妆完成,进来一同观赏,发出接连不断的惊叹声。
最不忿的道具师上手比划了两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
夏炎渊满意地转动身体,指挥助理关掉几盏灯,看纹身在不同光影下的变化,甚至浮起丝冲动,想等原有的纹身贴消失,再让付灵瑶绘制全部的纹身,重拍已经完成的各种特写镜头。
高远不愧跟了他多年,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对付灵瑶说:“琳达老师,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付灵瑶没有开口。
高远生怕不答应,补充道:“万一后面有要补拍的镜头,还得麻烦您来补个妆。”
付灵瑶这才调出二维码,跟他互加好友。
夏炎渊朝他比了个手势,他点头,直接转账。
付灵瑶惊讶地看着数字:“太多了,不用。”
高远巧舌如簧:“老师技术这么好,酬劳按业界最高标准走也应该。”
既然这么说,付灵瑶心安理得地将笔收齐放入帆布包中:“我先走了。”
秦经理已经叫好了车在门口等,见她下楼,帮她打开了后排车门,又递给她一个红包:“辛苦了今天,帮大忙了。”
她估摸了下今天这趟从各处拿到总收入,露出真心微笑:“多谢秦经理。”
车缓缓启动,付灵瑶掏出手机,将账户里所有的钱凑出两个月疗养费和药费,给疗养院汇了过去。
3. 第 3 章
又拍了三天,夏炎渊的戏份总算告了个段落,他给自己安排了半个月空档,好好休息,回公司处理事情。
演戏演了这么多年,该拿的奖项也拿了,他早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培养新人。这次若不是剧本特别吸引他,导演又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也不会专门接下这个电影。
给手下在家的艺人见了面,勉励一番,又看了这个季度的收支表,跟经纪人高远聊了聊未来几个月的安排。
忙了大半天,刚歇下来休息,大姐电话就打了进来:“听说你回来了,今晚陪我吃个饭。”
大姐夏彤青比他大了十多岁,从小拉扯他长大,嫁人后短暂离开了家,离婚回来,把儿子也改成随自己姓夏。
算下来,夏炎渊跟她相处的时间比跟父母多。长姐如母,她的话不得不听,他立刻推掉晚上所有安排,比指定时间提早到达餐厅包间。
轻柔的爵士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深色天鹅绒座椅后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原作。
夏彤青依旧妆容精致,细眉红唇,一幅商界精英形象。做为家族分支,夏炎渊没进入家族传统业务,白手起家进娱乐圈打拼,与她没利益冲突,再加上血缘,关系自然格外亲近。
夏彤青给他倒了杯红酒:“恭喜啊,你家那个新人当男一的s+古偶顺利杀青,上了重点保障播放清单。”
“你业务又跟娱乐圈不相关,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夏炎渊笑着揶揄,“也算不上新人,他童星出身,之前被他那个经济人桃枝压着好好学习,沉寂了几年。这不考上戏剧学院了,赶紧趁假期拉出来拍戏,也不枉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
“古偶来钱快,谁不想插一脚。你要是愿意,去古偶里演个白月光师尊,肯定爆火。”
“我更喜欢演反派的感觉,别师尊了,来个魔尊吧。”夏炎渊朝她举杯。
“既然拍完了。”夏彤青与他轻碰杯沿,品了一口,“本家往你的剧里投放的三千万广告预算,也别等成片再结算尾款了,具体事宜我来操作。”
夏炎渊心知大姐在为他着想,本家名气大,招商阶段仅靠名头就吸引了大量别的广告商跟投。现在不等成片就结款,制作压力轻很多,剧也更快上。不止如此,这笔钱如果是广告费用,那投了就投了,片播得好坏都与他无关。如果按照投资入股,至少得保证保本,亏钱了还得补齐。
夏炎渊再举杯:“多谢您厚爱,回头我带新人请大家吃饭。”
“等一下,不要出声。”夏彤青制止他的话,侧身向门外倾斜,似乎在寻找什么声音,“就是这个。”
她起身,拉开门,对屋外走廊一对搂抱着走过来的男女打招呼:“好巧啊,在这边遇到。”
男生身材高大,从镶满钻石的手表到显眼的皮带,全身上下堆满了夸张的大牌标志,全靠出众的外貌才压住了这身张扬打扮。
依偎在他臂弯中的少女深情款款,眼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意,身上衣服首饰看不出品牌,但柔美的色彩,高级的材质和精致的搭配让人一眼舒适。
“妈?真巧,怎么你也来这里?”夏亦杰眼神飘忽,不自在道。
“跟你小舅约这儿吃饭。”夏彤青装作不经意,但姿势封死了两人的前路,“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他休息,一起来吃个饭吧。”
夏亦杰怀中的少女惊喜地抬头,眼神发亮:“阿姨好。”
四人桌旁落座。少女正好和夏炎渊面对面,她似乎被气势镇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深深低下了头,两只手交叉握成拳,并拢放在眼前的桌面上,虎口上一道清晰的疤痕残余。
夏炎渊被那道疤痕吸引了注意力,觉得有些熟悉。
夏亦杰打开菜单,又加了几道菜,合上菜单一撂:“就这。”
“也不让人家小姑娘点一道自己喜欢的。”夏彤青温和问少女,“你也看看,想吃就点。”
少女娇声回答:“不用了,杰哥哥喜欢的,我也喜欢。”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上学?”夏彤青饶有兴致地问,“还是已经工作了?”
少女抬头挺胸:“我叫付云瑶,在美丽国读大三。”
“哦?那你怎么跟我家儿子认识的?”
付云瑶笑容甜蜜地看向夏亦杰:“寒假在家里公司帮忙,办活动的时候认识的。”
“家里公司?做什么的?”
付云瑶谦虚道:“小本买卖,开个工厂,做点生活用品小家电。”
一直没出声的夏炎渊开口:“现在已经开学了,你怎么没回去?”
付云瑶娇媚地瞄了夏亦杰一眼:“刚开学不太忙,晚点回去没关系。”
夏炎渊和夏彤青互相给了个眼神,再也没延伸话题,随便聊了点别的,解决了这顿饭。
饭毕,夏亦杰送付云瑶出门,然后坐回原位,吊儿郎当地摊开在椅子上:“妈,啥事啊?非得发消息叫我回来。”
“这小姑娘在国外读书,为了你不走了,她家长不着急?”夏彤青缓缓问。
“诶,我跟你们说,”夏亦杰得意地抖脚,“她家长不仅不着急,知道我是谁了之后,还特别支持她留在国内陪我。”
夏彤青抓起旁边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径直敲他肩膀上,抱怨如葫芦里的药丸一咕噜倒了出来:“你个臭小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以为自己名声多好啊。
以前的女朋友都是些什么网红啊,模特啊,你们各取所需,不舞到我面前来,我也懒得管。
这次这个,小姑娘看着单纯,背后的家长可不好缠。
你要是对她上心了,就把其他的莺莺燕燕处理清楚。要是舍不得放弃,赶快跟她好聚好散,别等家长找上门了才知道疼。”
她把话如机关枪般突突完,双臂交叉靠在椅背上,气鼓鼓地说:“我知道的圈子里,没有姓付的,晚点我找人再查查她家底细。”
“没那么严重。”夏亦杰不以为意,“我跟她就是玩玩。”
夏彤青气不打一出来:“玩玩,玩到人家不上学,专门陪你吃喝玩乐,过几天又给我玩出个孩子,被家长上门要说法。”
夏亦杰挠头:“还没到那步……”
“跟你说过了,你滥情我不管,别去祸害好人家姑娘,怎么就不听呢。”夏彤青长叹一声。
夏亦杰端了杯水给她,向夏炎渊使眼色求救。
她注意到了儿子的动作,转头向弟弟:“你也帮我说说他。”
他本想置身事外,自家姐姐发话,只能开口:“消消气,他有分寸。”
夏彤青命令:“尽快跟姑娘分手,好聚好散。”
“对对对,我明天就去跟她说分手。”夏亦杰举右手发誓保证。
“算你还有点良心。”夏彤青瞪了他一眼,向夏炎渊道谢,“多谢你用那张反派脸陪我,也只有靠你的气势,我才信那小姑娘说的是实话。”
跟大姐一家分开,夏炎渊坐在车后排,一直回想过程,思索熟悉感的来源。
直到第二天起床,他还在反复回想姑娘的脸和她手上的伤疤,终于想起缘由。
他立刻发了个消息给经纪人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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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给我纹身的化妆师,想办法弄个清楚的全脸照给我。”
高远动作很快,当天晚些时候便发来了一张全身照:“老板,伙计刚拍的。”
照片中女子身着旗袍,玲珑身材被紧身旗袍展示得丝毫毕露,浓妆艳抹地站在KTV大堂。可即便如此,眉眼间依旧与昨天的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俗艳的旗袍剪裁和颜色,还有浓妆,一看就不是化妆师的打扮,更像KTV公主。
夏炎渊升起火气,觉得自己对她的信任过于可笑,居然全然相信了她那么老套的理由,出于对专业人士的尊敬,考虑她经济困难,特意包了大包。
其实人家只是化妆技术比较好的公主而已,瞎话随口就来,把自己当冤大头,遇到豪爽的客人,喝几杯酒也能赚到那么多。
最令他生气的是,她居然伪造了全套背景去接近夏亦杰。
当年父母接连去世,夏炎渊还没成年,夏亦杰刚断奶,已经嫁人的大姐单枪匹马回来跟本家争两人该有的家业,撑起父母留下的摊子,无暇顾及家庭导致婚姻破裂,夏炎渊自认欠她很多。
等后面大姐在集团站稳脚跟,不乏男性因为各种原因接近她,她顾虑夏亦杰的想法,选择不再婚。
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成功骗到了大姐对她的怜悯。夏炎渊已经能想象到大姐知道她真实背景时,那种哀怨又恼怒还要克制的表情。
不能这么武断,也许认错了人。他告诫自己冷静,扯过沙发靠背上搭着的外套套上,取出一把车钥匙出了门。
商k大堂,付灵瑶朝对面姑娘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巧笑嫣然地拉开玻璃门,用自己能发出的最甜声音打招呼:“欢迎光临。”
是的,这就是她在这家店的工作,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身穿迎宾旗袍,脚踩超高跟鞋站在门口,负责开门。工资每小时一百块,做满加一百,没法坐下来,最多趁人少的时候倚门稍息换脚。
一般两人一组,但和她搭班的姑娘经常受不了辛苦,或者觉得进去工作更有赚头,所以没几天便换搭档。
她愿意在这干,还有一个原因,起码这家明面上非常正规,领班或者公主和客人不能有逾矩行为,甚至谈恋爱便要离职。所以坚持下来,她快成最资深员工了。
停业一周后重新开业,各位领班都使出浑身解数请熟客重新光顾,这几晚忙得不得了。经常出现没预约的散客,进了门还没有领班出来迎接的情况,这时她便跟客人闲聊两句,拖延时间。
一般在监控室和内场满场飞的秦经理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恭敬地整理衣服下摆等待。
什么贵客,还得秦经理亲自迎接?付灵瑶不由好奇。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径直停在KTV门口,身穿皮衣的高大男性从车上下来,将钥匙扔给旁边的泊车小弟。
粗犷的设计和材质与他的身材完美契合,付灵瑶目光紧紧被吸在他身上无法移动。等到他快走到眼前才回过神,快速将门打开:“欢迎光临。”
夏炎渊如一阵风般从她身边掠过,秦经理赶忙追了上去。
付灵瑶摸着下颚,狐疑地想,他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又自我安慰道,肯定是错觉,想太多了,他这个人气势这么强,看谁都像在瞪。
不多时,秦经理又回到大厅,站到她耳边悄声说:“夏先生找你,还是上次那间房。”
付灵瑶本能地不想去:“不了吧……”
“去一趟,有什么误会解了最好。”秦经理劝说,“我让服务生多转几圈,门上有玻璃,他又是大明星,不敢怎么样的。”
4. 第 4 章
误会?
付灵瑶一路上都在思索这个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夏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夏炎渊坐在按摩床上,双手张开撑住身体两侧,双脚一前一后踩在地面,犹如国王坐在他的宝座。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叫付云瑶?”
付灵瑶点头,她入职的时候交了假信息,其他都是对的,唯独改了名字:“是的。”
对上了。
夏炎渊嘴角一撇,嗤笑一声:“夏亦杰认识吗?”
付灵瑶犹豫了一下,承认:“认识。”
夏亦杰曾经想约她出去,为此连续好几天来找她,但她没答应。
胆子这么大,居然面不改色直接承认。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夏炎渊只想径直戳破她的伪装:“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爸爸秘书来学校,给她送了点节礼,但没必要跟这人说,她硬气道:“无可奉告。”
听到这话,夏炎渊浑身气势骤然膨胀,仿佛变成了一只朝猎物蓄势待发的狮子:“演技不错,见了你三次,每次面孔都不一样,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付灵瑶被吓得心如擂鼓,手足无措地慢慢后退:“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夏炎渊一步步逼近,抓起她的右手,打量虎口处的疤痕:“很好,有点上次见面小羊羔的风格了,夏亦杰确实喜欢这款,你花了多久时间打探出他的喜好?”
这个人气势汹汹,说的不清不楚,不要在这跟他硬耗,付灵瑶打定主意,猛然抽回手,转身去拉房门。
夏炎渊重新拽住了她的手腕,以强大不可拒绝的力道拖她往后退,径直将她上半身摔在了按摩床上。
她刚要起身,夏炎渊一手拍在她身侧,一手抓住她两手手腕高举过头顶,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暴露了就想跑,没门。”
付灵瑶一头雾水,左右摆动身体挣扎:“你在说什么,我又没答应他!”
“装,接着装。在我面前是家庭困难,靠手艺吃饭的自强不息化妆师,在他面前是娇滴滴千金大小姐,为了他连学业都不要。”夏炎渊压下身,手指轻佻地拨动她旗袍立领边缘,“这身劣质旗袍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付灵瑶被他的冒犯言行气到,抬起悬空的右腿想踹他裆部,被他轻易用长腿压制,牢牢钉在床上。
他眼中充满轻蔑,像在看老鼠无谓挣扎:“想靠坑蒙拐骗进夏家的门,妄想。”
付灵瑶浑身动弹不得,只好用眼神发泄怒气:“放开我!我从来没想进什么夏家的门,你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别这样污蔑人。”
夏炎渊有些微愣,是啊,自己要她做什么。
若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ktv公主,那她和夏亦杰之前的那些女朋友没有区别,等夏亦杰玩腻了,打发一笔分手费就完了,自己有什么好拦着的。
对了,他应该要继续搞清楚眼前人的背景和品行,提前做好为大姐兜底的准备。
“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付灵瑶无奈地大声回答:“我没对你撒谎,我八点上班当迎宾,之前给人化妆挣生活费。”
夏炎渊仔细辨别她的神情,确定她没撒谎,神色缓和了些:“算你识相。”
付灵瑶感受到对方的气势减弱,不解地眯起眼睛。
“去告诉夏亦杰你的真实身份,跟他分手。”
她逐渐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夏炎渊说过的话,抓住了漏洞,抬头与他对视,近得能从他眼睛中看清自己的影子:“今天是我跟你第二次见面,第一次给你画纹身,你却说我们见了三次,我还和夏亦杰在一起。我跟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了,中间差的这次,你把谁当做我了?”
她的表现不像作假,夏炎渊信了她的话,那天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说自己叫付云瑶,跟你长得很像,在国外读大三,家里开公司做点小生意。”他仔细回忆。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又仿佛熟悉到每天都在心中回响。付灵瑶眼眶泛起星星点点:“你见到她了,她现在怎么样?”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娇娇女。”
“那就好,她过得不错。”付灵瑶欣慰地绽放笑容,再次试图从夏炎渊的禁锢中抽回手,“您确实认错人了,那不是我,可以松开了吗?”
夏炎渊这才意识到还压着她,但他没松手,只是将浑身气势收敛,像只慵懒的狮子,端详她的脸:“你认识?你俩长得太像了。”
付灵瑶无奈说了实话:“对。因为我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她叫付云瑶,我叫付灵瑶。”
“那你俩为何?”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付灵瑶暗恨自己放松了警惕心,被他气势压得说了实话,又使劲动了下手腕:“先放开我。”
夏炎渊的禁锢松动。
付灵瑶迅速后撤到安全距离,没等到一句道歉话语。
算了,这么大的大明星怎么会道歉,何况刚才还浑身爆发纯粹反派气质,付灵瑶无奈叹气,在她的认知和实践里,越有权势的人,越自信心爆棚,让他们承认错误比破产还难受。
她揉着手腕,在上次选中的沙发上坐下:“父母分开,各带了一个走,不难理解吧。”
夏炎渊明白了,他双手插兜走在她面前,修长的腿部被牛仔裤包裹,占据了她全部视野。
付灵瑶陷入思索,忽然呵了一声:“你说她跟你说家里做小生意?”
“嗯。”
付灵瑶找到说实话的理由了,妹妹跟夏亦杰谈恋爱,他家里人肯定要查妹妹背景,自己说的这些他们也查得到,没什么好隐瞒。
“她谦虚了,爸爸怎么说也做到了这行前三,一年几个亿的流水。”付灵瑶打开手机,翻出去年的年报,亮给夏炎渊看。
他凑近手机屏幕,大致瞟了一眼:“营业额还行,利润率太低。”
“竞争太激烈了,这行就算能研发出新品爆款,别人买个回去研究一下,很容易抄。”
付灵瑶将手机收回,继续揉自己的手腕。她皮肤薄,夏炎渊按过的地方已经发红,根据她的经验,等会儿这个痕迹还会越来越深,直到紫青。
用遮瑕膏遮遮,她盘算着起身:“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也该回去上班了。”
夏炎渊将胳膊拦在她面前。
不能过于相信她一面之词,至少拿到她的真实信息,让相熟的律师找私家侦探再去调查一番,更稳妥。
看到对方诧异眼神,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加个联系方式。万一你妹妹有事好联系。”
付灵瑶转念一想,确实有必要性,再说也没必要激怒他,跟他互加了微信。
双方各发了个你好,结束。
陪秦经理一起恭送完贵客离场,付灵瑶躲去卫生间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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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抹遮瑕膏。正涂着,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包通知。
她点开屏幕,夏炎渊发来的,留言:医药费。
他看到了?
红包上限最高二百,不多,不收白不收。付灵瑶找了个小人五体投地,头顶谢谢老板大字的表情包发过去,心安理得点了接受。
紧接来了个大额转账,留言:红包居然还有上限,才知道。
付灵瑶笑了一下,关掉手机屏幕,并没有点接收。
第二天,夏炎渊接到大姐夏彤青的八卦电话:“付云瑶小姑娘的背景查清楚了,家里确实是开公司的,算有点分量,去年收益几个亿吧。
她爸十几年前离婚,一直没再婚,但女朋友没断过,家里还有个弟弟。姑娘学历也是真的,我这会儿在找人打听,她在美丽国那边表现如何。
听说有个大姑娘归前妻带走,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也没人知道长什么样子。”
看来付灵瑶没骗自己,说了实话。
夏彤青一口气说完,接下来的话难得有些犹豫:“这样算下来,姑娘家庭条件还行,自己能力素质也不错,配得上我家那臭小子。可惜出现早了点,我估计,他得到你这个年纪才能安分下来,也不能硬耽误人家十年青春。”
夏炎渊点头,嘴张开,嘴型完全配上了大姐的话。
“你怎么样,有看上的没?年纪不小了,可以结婚了。”
夏炎渊回想了下,自己确实这段时间见过几位女士,有意无意出现在他面前,但在他脑海中都面目模糊。
他摇了摇头:“没有。”
“得,我知道你要求高,反正你不着急,慢慢挑吧。”大姐调侃道,“别挑花了眼,真遇到好姑娘,一定要抓紧,可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她好。”
不知为何,付灵瑶在夏炎渊脑中一闪而过。
他无奈地摇头,用别的话题岔开。
之后一个月,付灵瑶没有从剧组或者夏炎渊那里收到任何消息。她依旧按计划过规律生活,白天跟毕业作品奋斗,偶尔晚上去兼职。
工作满三个月那天,工作结束后,秦经理专门推了个小蛋糕到她面前,和几个相熟的服务生一起小小庆祝了下。
日历翻到五月,夏炎渊经纪人高远的信息终于伴着仲春夜晚的暖风到达:“琳达老师,您下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准备重拍纹身的特写,顺带拍下宣传照,麻烦您来执笔,重画所有纹身。”
这可跟当时说的不一样,付灵瑶脑中咯噔一声,立刻语音高远:“原先不是说宣传的时候查漏补缺吗?怎么变成了重画全部纹身?”
高远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上次请您补上纹身后拍的片段送到剪辑室,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跟您补的位置一比,其他地方都变成了胭脂俗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您也知道,老板喜好精益求精,立刻拿带子找制片和投资方据理力争,就算自掏腰包也要重拍特写镜头。制片熬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付灵瑶想到上次见夏炎渊,被他压制,动都动不了就犯怵,打从心底不想再见他,便推脱道:“上次只画了前胸一小部分,就花了快三个小时。画整个身体,没有一整天完不成,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没人受得了,我也没办法完全保证质量。麻烦您跟夏先生再商量一下,对我和他的精力消耗都太大了。”
高远为难道:“那我跟老板和制片再讨论一下,晚点给您回复。”
5. 第 5 章
第二天,经纪人高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老板坚持让您重画。我们联络了两个业内有名的人体彩绘快手大师给您打下手,老板说了,只要把全流程控制在八小时以内,他保证自己躺床上一动不动。”
付灵瑶还在犹豫,高远恳求道:“这片老板特别看好,片酬一分钱都没要,全换成了投资款,只有拍好了,票房分成高才有钱赚。通稿都写好了,将来全网宣传都用这当噱头,对我们来说意义太重大了,求您帮帮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付灵瑶只好答应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拿原本设计图。”
“好嘞,邮箱地址给我,我发原图。等会儿再叫个跑腿给您送一份纹身贴实物。”高远声音明显雀跃,“您还需要什么?我一起准备。”
付灵瑶不想暴露自己,便给了秦经理那里的地址。
“工具我自备。”她盘算了一番,“夏老师三围信息你有不?我做个人台,自己提前练手。”
高远手机早转换成公放模式,夏炎渊也在旁旁听,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只要三围信息就够了吗?上次定做西装的时候,裁缝上上下下把我量了个遍。你画纹身应该要求更细致吧?”
听出他的声音,付灵瑶心头一紧,深呼吸几下平缓心情,这才回复道:“您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更好,不知可否给我裁缝的联系方式,我问他要一份清单。”
高远拿出另一部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裁缝的电话。
夏炎渊朝他摆摆手,继续说:“已经是去年的事儿了。开年为了拍戏,我做了点准备,体型有变化,用不了。这样吧,明天你到我家里来,自己量。”
付灵瑶再次陷入了纠结,长久没有回应。
夏炎渊追问:“听到没?”
与此同时,付灵瑶手机提醒铃声响起,她低头一看,高远大额转账,留言:定金。
被人拿钱砸的感觉真好,做了这笔单子,到毕业前都不用打工,可以专心准备毕业作品。
付灵瑶连忙答应:“听到了,麻烦把地址给我一下,明天几点到合适?”
“地址发你手机上,明天9点见。”夏炎渊挂掉了通话。
高远发了定位过来,付灵瑶打开导航,查从学校到那里的公共交通方案。
居然没有办法能在指定时间内用公共交通到达,打车要一个小时?!她赶忙跳下凳子,洗干净手,跑出练习室,根据自己的预估,专门去服装学院找相识的朋友帮忙预订了个最大号的男性人台。
第二天天刚亮,她背着包出了门,等到了夏炎渊的别墅外,天光已经大亮,一束朝阳洒进了眼前的院子,给整幢小楼镀上了金光。
物业小哥停下高尔夫车,付灵瑶向他道谢,然后按响了眼前的门铃。
不多会儿,夏炎渊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丝绸睡衣开了门。
其实别墅有自动开关门禁,但他历来尊重专业人士,特意亲自出来迎接。
他给人的感觉与前几次见面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在自己的领地,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显得格外放松,这种轻松的氛围也感染了付灵瑶,让她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早上好。”付灵瑶甜甜地打招呼。
夏炎渊转身缓缓向内走去,同时,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付灵瑶跟上。
她领会意思,越过门槛,关上大门,穿过花园户外区进了客厅,换上拖鞋,将身上装满量体材料的包放到茶几上。
夏炎渊坐回餐桌旁的扶手椅内,两条长腿交叉。
他端起桌上咖啡杯,餐桌上还摆着水煮鸡蛋和蔬菜鸡胸肉沙拉:“等我吃完早饭再开始,你随意。”
付灵瑶便站在原地不动,欣赏别墅装修。
高挑的天花板下悬挂着极简吊灯,线条流畅,光影柔和。墙面被涂以淡雅的色彩,地面上满铺整块高级灰大理石,显得低调又奢华,与他背后墙上挂着的抽象艺术画作相映成趣。
夏炎渊吃完盘中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到时候你准备怎么画?让我趴着画,还是坐着画?”
“像上次一样躺平了画吧,轻松点。”
夏炎渊点头,起身将咖啡杯放入水槽,走到付灵瑶面前,直接抬起双臂向上脱下上衣,露出了精壮又线条分明的肌肉。
付灵瑶被这诱人景色刺激得脑中空白了一瞬,心中第一反应是,也不用这么直接迅速发福利吧。
夏炎渊张开双臂:“开始,早点结束,下午还有事。”
“好,稍等。”她回神,摇了摇头,让脑袋清醒点。
夏炎渊太高,举手太累,她搬了个椅子,踩上去量。
他不说话,她也乐得清净,屋子里安静得宛如无人山谷,只有工具碰撞声,软尺牵拉声,笔和纸的摩擦声和偶尔的简短动作指令声响起。
当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安静把活干完,夏炎渊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静谧:“定金你收了,上次的医药费怎么不收?”
还惦记这事呢,我都快忘了。
付灵瑶一边量一边回答道:“无功不受禄,干活收定金天经地义。我又没受什么伤,拿个红包就够了,再收更多钱不合适。麻烦抬下胳膊。”
夏炎渊按她吩咐动作:“定金不含材料费,买工具另外找高远报账。”
付灵瑶喜出望外,昨天为了准备材料,她已经把钱花得七七八八:“真的?太好了,那我申请买个贵点的肌肉衣,仿真度更好。”
夏炎渊挑眉,语气充满不满:“你居然想给我用不好的?”
付灵瑶赶忙顺毛捋:“哪有,这不是正想找机会跟您商量嘛。您这种大人物,肯定用最高端。”
“这还差不多,”夏炎渊勾起右臂,满意地欣赏自己锻炼成果,“照我的肌肉,你得买最大号。”
金主爸爸说什么都对,付灵瑶边记录边顺着夸:“确实,从数据看还得再用别的材料填充。”
不到一个小时,她的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数据,她翻开新的空白页,简单地画了个夏炎渊上身的正面和侧面图,将各种数据包含的定义标识在图上。
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数据遗漏,她将笔和其他工具陆续往包里收:“今天就到这里,您可以穿上上衣了。”
夏炎渊从她手里把速写本抽走,前后翻了翻。关于他上半身的素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寥寥几笔,活灵活现。
他皱眉:“我有这么凶?”
他又往前翻,大部分页面上是各种人表情特写,男女老幼,喜怒哀乐都有。
付灵瑶有些羞赧,不知该如何反应。
时间紧急,她只不过按自己脑中跳出来的第一印象勾几笔,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天压她身上,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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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暴怒的脸。
她迅速从脑中拽出夏炎渊最有名的反派作品:“我有个朋友是您的影粉,我陪她看了这部好几次,印象太深刻了。”
夏炎渊又仔细打量了下。以那个角色为标准……确实挺还原。
他当年在最困顿低谷之时接到了剧本,饰演一个满腔怒火的反社会分子,顺势将心底的不平和怨气都融入表演中。没想到上映后一炮而红,解决了自己的经济危机,也把自己从低潮中拉了出来。
夏炎渊还想分享什么,门铃声响起,监控显示高远站在门外。
付灵瑶顺势告辞:“您见客吧,我先走了。”
夏炎渊按下门锁自动开关,示意付灵瑶等会儿。
一个陌生女生随高远一同进门,两人换鞋站到他面前,低头不语,缩成一团,像两只鹌鹑。
“老板,跟您报告个特殊情况。”
夏炎渊不耐烦地催促:“有话快说。”
女生声音响起,怯生生的:“对不住,两位主角那边对手戏拍摄不太顺利,您下周的特写得推到下下周了。”
啪!本子被夏炎渊狠狠摔在桌子上,他冷哼一声:“搞几次了?有时间上综艺没时间看剧本,流量甜头很好吃啊。”
“本倒是背挺熟,主要对手戏没什么情感流动,导演不满意,NG了十几次。”高远补充情况。
“怕被捆绑cp就别接!”夏炎渊声音突然在付灵瑶头顶炸开,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脖子,也变成只鹌鹑,“当初读本会上强调了多少次,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推动了整个故事发展,必须给我演出深爱的感觉,观众才会相信故事合理。我给他们老板打电话,不想演了趁早滚!”
高远赶忙上前按住他手机:“求您别,千万别提换人的事情,开机两个多月,宣传物料都出去了,来不及的。”
“你觉得我赔不起?”
“赔的起,绝对赔的起。就是现在青年一代有演技的没几个,您换了这俩,万一找来的还不如他们呢。不如交给导演狠狠调教一番。您让他们老板敲打一下,我再去沟通沟通。这事就成了。”
高远笑着说完,转头用哀求眼神向付灵瑶寻找支援,“琳达老师您说是吧?”
“对。下周对我来说确实紧张,多给几天,我再练练手,加强下。”
开工时间变动对她没太大影响,她乐得做这个人情。
付灵瑶拽住被夏炎渊手掌边缘压住的本子:“请抬下手。”
“你跟我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往位于地下室的健身区走去,“门没锁,直接原路返回。”
虽然没主语,但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任务分配。高远和姑娘小跑跟上他,付灵瑶背起双肩包向外走。当她离开小院,厚重的铜制大门自动在身后关闭,发出低闷的响声。
路边花丛中的太阳花随风摆动,指引大路方向。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位于小区的最深处,来的时候她坐高尔夫车坐了快十分钟才到,现在只能靠走了吗?
要不要敲门,请里面的人帮忙叫物业?
付灵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了,从他刚才和手下的对话来看,他最讨厌这种疏忽行径,自己别去触这个霉头,慢慢走出去吧。
别墅大门被猛然拽开,高远气喘吁吁扶门框:“琳达老师,老板让我开车送您出去,您等我下。”
6. 第 6 章
高远缓缓将车发动,问坐在后排的付灵瑶:“还给您送秦经理那里吗?”
付灵瑶摇头:“我接下来几个月估计都不会去他那边了,您送我直接去学校吧。”
高远诧异地通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好嘞。麻烦您报下地址,我定个位。”
付灵瑶报出了宿舍的地址,高远在手机上输入:“哇,这么好的学校,琳达老师深藏不露。”
付灵瑶笑着说:“所以不肯走,专门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之前在秦经理那边上班时,她没跟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学校。但她决定告诉眼前人。
因为她发现,给夏炎渊干活比在商k当迎宾小姐赚得多了。那她当然要借用学校的名气给自己镀金。毕竟他的活不可能只有一次,要争取未来合作机会。
高远果然被挑起了兴趣:“您学什么方向的?”
“主攻超现实油画,”付灵瑶见高远眼露不解,解释道,“就是追求画人像真人站在面前,画风景像墙上开窗,雕塑也能做一点。有需要了叫我。”
“没问题。”高远眼睛朝前开车,话全说给后座听,“您看我们老板脾气不太好,为啥大家心甘情愿跟着他?老板大气啊。只要事情做ok,福利绝对不亏待。”
车到了宿舍门口,高远目送付灵瑶进去,低头发消息:老板,确认了,的确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我亲眼看见她刷学生卡进的门。
回到宿舍,付灵瑶马不停蹄地下了件最贵的肌肉衣,让卖家同城跑腿送过来,然后把付款截图发给了高远。
肌肉衣到的时候,报销款已到账,学服装的朋友向南希和她一起搬人台进门。付灵瑶收货拆包,根据夏炎渊尺寸给人台胸和肩膀裹棉垫。
向南希好奇地凑上前,研究了下尺寸:“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上半身身材数据,肌肉分布均匀,上臂有力,肩宽腰细,典型倒三角。”
“他还个高腿长,”付灵瑶叹息,“人比人气死人。”
“谁啊?”向南希忍不住打听,“你们会所新来的男模?编号告诉我,今晚就去点他出个台。”
付灵瑶幻想了下夏炎渊当牛郎,满脸堆笑给客户敬酒的样子,忍不住摇头。
太荒谬了,那场景用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足以形容。
“他可不是凡品,娱乐圈的大人物。”
“你越说我越感兴趣了,快说嘛,是谁啊。”
“不能说,要有职业道德。”
“我给你卖个萌,偷偷告诉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向南希凑到她边上,摇晃她胳膊。
付灵瑶直接平举右手,食指放在上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向南希悻悻松手:“好吧,让我们这位神秘男模继续隐藏幕后。走,去吃饭。”
“点了外卖,从今天起,我在屋里练手,非必要不出门。”
“有必要这样吗?”她讶异地睁大眼。
付灵瑶伸出手指:“活干好了能拿这个数。”
“哇,老板大气。”向南希蹦跳出门,回身按住门板,“这几天好好练,不出师不许出这门。”
“行,干完了请你吃大餐。”
之后几天,付灵瑶完全专注于练习,每天天刚亮起床,出去跑一圈,让自己清醒,然后一直研究纹身画法,等天黑了停笔洗漱,稍微娱乐一下,十点前上床。
时间一不留神就到了预定那天。制片准备把这段全程拍摄,用做宣传素材,因此并没有安排在夏炎渊家,而是包了一间酒店顶楼套房。
付灵瑶提前半小时进屋,被满屋的阵仗吓了一大跳,几台摄影机全方位无死角围绕按摩床摆了一圈,后面都是人。周围的灯光直接把中央的按摩床照成了无影手术室。
高远带了一队小助理在旁准备,小桌上有毛巾,湿巾,巧克力,糖果,水,咖啡,还有一堆她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她正好奇打量,夏炎渊站到她旁边:“没见过,怕了?”
“谁怕了。”付灵瑶轻瞥,取出口罩戴上,手侧绑上化妆棉,“请吧。”
“看你表现。”夏炎渊脱下浴袍,仅穿一条初看平平无奇,某些角度流光溢彩的深色丝绒长裤,趴到了按摩床上。
这些天付灵瑶仅练习全身都做了五遍,加上不计其数的局部加强练习,早已对他的身体驾轻就熟,举起打底用的笔,毫不犹豫在肩膀落下。
两位助手则紧随其后,按照之前配合时的样子,每次付灵瑶完成一片,一位助手负责拿纹身笔将她刚才打好的底稿描线,另一位则在描好的线旁边增加阴影。
一幅动人心魄的绘画逐步形成。
仅三个小时,背部绘制完成。她抬起头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休息十五分钟。”
那天见过的怯生生统筹姑娘建议:“琳达老师,您看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不如休息两个小时,大家吃点饭补充体力。”
付灵瑶找了块隐蔽区域,伸出葱白食指按在刚刚绘制好的线条上,感受了下潮湿度,又用力涂抹,见线条没有晕染,这才点头同意。
高远带领小助理们一拥而上,将夏炎渊团团围在中间,簇拥着他往休息区走去。
见他如帝王一般离开,付灵瑶长舒一口气,取下口罩和手上的化妆棉,扔进垃圾箱。
在他身边不由自主就会被他的气势压制。即使他躺着一动不动,毫不反抗也是如此。压力好大,赶快弄完吧。
统筹姑娘打开随身包,点出一张卡片:“给您张酒店自助餐的餐票,这会儿过去时间正好。”
“谢谢。”付灵瑶接过餐票,按上面的指引下了楼。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装修富丽堂皇的餐厅内,各式海鲜、烤肉、炒菜、甜品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还真有点饿了,她进入餐厅取了盘子,直奔肉食区。
正专心挑选着,一只大手按在了她肩膀上。
男生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馋猫,不是叫嚣要减肥,不能再吃了。怎么趁我不注意,又偷偷跑来。”
付灵瑶浑身僵硬如钢板,放下手里的盘子,快速将肩膀上的手推开,冰冷地说:“先生,你认错人了。”
“又逗我玩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化成灰都认识你。”男生语气轻浮随意。
付灵瑶快速转身,向男生靠近一点,抬头让他看清自己的全脸:“看清楚了没?我不认识你。”
“原来你卸完妆长这个样子,比带妆靓。”男生饶有兴趣地举起手机对准她,“我得拍个照留念。”
付灵瑶伸手捂住他手机摄像头:“先生,没经过我允许请不要拍照。”
男生将她的手从手机上拿开,握入手心:“我错了我错了,你带妆好看,不带妆特别好看,美得纯天然。”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是那种美式橄榄球队长类型,外表看起来阳光帅气大男孩,脑子里全是草?
付灵瑶沉下脸,把手抽出来:“请自重,你这种搭讪方式太拙劣了,根本不会让我留下好印象。”
男生嘴角笑意消失:“你玩上瘾了?装不认识一次两次就够了,再多我没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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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灵瑶不想再跟他纠缠,转身就走,拿好的餐盘也不要了。
男生追上她,直接将胳膊架在她另一侧肩膀上,小臂往回一勾,看似亲昵,实则勒住了她的脖子。
从最初的错愕回神,付灵瑶一脚剁在他脚上,狠劲左右拧了拧。趁男生吃痛,她侧身朝他身体肘击,将他推开。
她后退两步,大声叫:“有人耍流氓!”
霎那间,整个餐厅瞬间停滞,所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两人身上。
餐厅值班经理过来询问:“女士,请问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帮助?”
付灵瑶指着自己脖子:“我要报警,这个人无故纠缠我,还对我动手动脚,试图锁喉把我带走。”
经理试图尽快平息局面:“好的,保安马上上来,引这位先生去另一处。您放心,不会让他离开,只是不让他靠近您,您跟我到一楼经理室休息。”
一个女生身影冲过来抱住男生胳膊:“住手!我男朋友才不会耍流氓。”
女生抬起头,露出了跟付灵瑶七八分像的脸。
所有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关注这里的人,包括付灵瑶和男生都愣住了。
男生低头看看女生,又转头打量付灵瑶:“真不是一个人啊?”
值班经理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上前恭敬和稀泥:“看来中间有些误会,这位先生估计把您当他女朋友了。”
女生拽男生胳膊,没拽动,只好自己走到付灵瑶面前,鞠了一躬:“对不起,刚才去了趟卫生间,他把你看成我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他手劲大,跟我开玩笑没轻没重。给您我的联系方式,医药费我来负责。”
“云瑶?”付灵瑶开口,喃喃细语。
付云瑶惊讶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原来两边认识啊,那咱们到旁边好好聊聊,把误会聊开,别惊动警方了。”值班经理喜出望外。
“你不知道我是谁了?”付灵瑶眼眶忍不住含泪。
付云瑶仔细回忆,摇头:“不好意思……”
“没关系。”付灵瑶硬扯笑容,“既然误会,那就算了。我有事先走,让你男朋友下次注意。”
说完,她从旁边的甜品台抓了几个甜甜圈,飞快地逃走了。
回到楼顶套房,她给自己泡了杯超浓超苦的咖啡,就甜甜圈灌了下去。
等到了下午重新开工的时候,她的思绪已经恢复平静,强行让自己全神专注在工作中,心无旁骛。
又画了三个小时左右,她完成了自己的全部工作,直起腰的一瞬间,她听到骨头发出嘎吱的清脆声,才发觉手酸得只能在极其有限范围内运动。
高远瞄了一眼,看出不对劲,招呼自己身边的女性助理:“上去扶一下。”
“好的。”三四个人围住了她,有扶肩膀的,有托腰的,有接过手上东西的。
“不用扶我走,拿把凳子来,看完所有的绘制再说。”
她摘下口罩扔进垃圾箱,硬撑着看完其他人绘制的最后一笔,确认所有图案无误且不会晕染,等夏炎渊坐起来重新披上睡袍,这才放心。
“琳达老师辛苦啦。”高远递上杯奶茶,指了指套间外间,“老板外甥来探班,带了饮料来。在那边跟工作人员打招呼,看到这边忙,就没先过来。”
按理说有外人来,应该有很大动静,可她过于专心,一点都没意识到。
“哦,谢谢。”她接过奶茶,顺着高远手指的方向看去。
夏亦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按住眉尾上挑,向她致意。
7. 第 7 章
“嗨美女,又见面了。”夏亦杰走到付灵瑶面前,微微弯下腰,嘴角单边上扬。
付灵瑶尽最大努力不把奶茶杯捏变形:“好巧。”
“咱们确实很有缘分。”夏亦杰正色,朝她伸右手,“刚才对不住啊。我叫夏亦杰,夏炎渊是我小舅。”
见对方没动作,夏亦杰调侃道:“别这么生分,也算不打不相识。”
看来,他完全忘记了几个月前,自己每天跑商k骚扰付灵瑶,非要带她出台的事。
付灵瑶也懒得提醒他,继续当两个人之前从来没见过好了。
难得对方低头,不回应确实不太给面子,付灵瑶勉为其难伸出右手:“琳达。”
她本想轻握一下就松开,谁知手刚放到对方手心,就被他紧紧抓住,食指弯曲,缓缓扣她的手心。
明明有云瑶了,还对别的女人用这种调情的手段,她喉咙一阵恶心:“放手,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就不能追求你了……”夏亦杰大拇指在她右手虎口的伤疤处摩挲,若有所思,“那她还不算我女朋友。”
付灵瑶吓唬他:“告诉你,我的本名叫付灵瑶,你就不觉得这个名字奇怪?”
夏亦杰没过脑子:“深究那么多干嘛,在我眼里都是宝贝。”
太油腻了,油腻到付灵瑶早饭都想吐出来。
正当她仔细思索,要不要一脚踢飞眼前的男人时,夏炎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夏亦杰松手插兜,转身面对他,看似随意,实则紧张:“小舅你也太无情了,我特意来探班,你连顿饭都不请,还赶我走。”
“接下来还要拍摄,没时间招呼,回头再说。”夏炎渊一个眼神,高远带了小助理上前等候吩咐,“派个人送下。”
高远一推小助理,小助理急忙毕恭毕敬地迎上去。夏亦杰耸肩,两手一摊,离开前还不忘朝付灵瑶飞了个吻。
夏炎渊转身就走,声音远远飘到她耳里:“愣着干嘛,走了。”
付灵瑶快跑到他身边,听到他笃定地说:“听说有人中午在餐厅被骚扰要报警,是你。”
“想到去警局会耽误下午工作,就没报。”她不想讲述细节,捡对自己有利,甲方金主爸爸应该喜欢听的话说。
她百思不得其解,夏亦杰想要什么样的女伴没有,非得这么紧追不舍。总不能以前太顺遂,让他有了不会被拒绝的错觉吧。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注意?之类的?
太恶俗了。
“下次他再趁你工作时间纠缠,直接给我电话。”
“谢谢。”
夏炎渊转头对高远交待:“要是找你要她的联系方式,不用给,就说我不喜欢他对我身边工作人员下手。”
付灵瑶感动得要死,这人虽然脾气差,但遇到事,对“自己人”也够护短,怪不得每个人都干劲十足。等会儿表现再积极一点,一定争取下次合作。
后续拍摄很顺利,重新绘制的纹身在灯光师的妙手下熠熠生辉。夏炎渊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摄影棚内响起了礼炮声。原本显示本日安排的大屏幕上打出了“恭喜夏炎渊老师杀青”字样,巨大的捧花被送到他手里。
夏炎渊脸上难得出现了笑意,跟所有工作人员拍了集体照,然后把手里的花递给了付灵瑶:“拿着,你的。”
付灵瑶一脸诧异接过花:“为什么?”
“老板的意思是您的功劳最大啊,又快又好,点睛之笔。”高远深知自家老板过于省略的说话风格,替他补充。
手机提示铃声响起,尾款到账。
付灵瑶恨不得自己化身谢谢老板表情包,或者另外一个表情包,可怜兮兮地端碗到他面前哀求:“老板给口饭吃吧。”
回学校后,她跟秦经理打电话说了自己辞工的事情。他虽然语气不舍,但没有挽留,迅速把没有结的工资发给了她。
爸爸生活费再次到账时,秘书电话直接跟了过来:“老板接到了一封宴会邀请函,邀请他所有子女参加。”
学校宿舍紧张,研究生可以选择外宿,付灵瑶便和向南希一起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个小两室。
电话来时,她正忙着把行李一件件拿出来,听到那么复杂的要求,第一反应推脱:“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出现。”
挂掉秘书电话,第二天手机响起了五百年没听过的爸爸专属铃声:“对方指名要我的两女一子到场,估计你妹妹最近在社交场合露面比较多,有人对她感兴趣,打听到了。”
付灵瑶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宴会算相亲宴,而且有很重要的人物参加:“我没参加的衣服。”
“把尺码报给范秘书,她带你去买。”
爸爸口中的范秘书,其实就是他的新女伴,有的时候付灵瑶有点想不通,明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还让她与自己每月至少通一次话,让她管给自己发生活费,爸爸是不在乎还是故意这么做?
也许他只是不在意。毕竟当年妈妈为了多得到他的关注,做那么多事,最后他还是只带走了妹妹,再也没回过头。
范秘书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付灵瑶善解人心地表示,她并不需要耗费时间陪自己逛,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合适尺码就可以了。
宴会当天下午,司机把她接到了爸爸的别墅。化妆师和发型师已经在付云瑶身边忙碌,她们背对大门,并没有看到她。
她先到爸爸的办公室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时隔五年之久,付德明又一次见到了付灵瑶,乍眼望去,与付云瑶七八分像的容貌令他有些恍惚,但转眼间立刻能察觉出两人的不同。
娇养大的付云瑶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天真娇媚。付灵瑶则像山谷峭壁上长出的兰花,倔强坚毅。
自己一个月给的生活费还不够付云瑶在高档餐厅花掉的下午茶账单,她身边又没有人支援,全靠自己。付德明忽然有些内疚,觉得确实忽视了这个女儿,语气不由也温和了些:“来了,最近怎么样?学业还顺利吗?”
“挺好的,已经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毕业设计也做完了。”付灵瑶平淡地回答。
“哦哦,不错。”付德明对她了解过少,不知道如何回应,便找了个不会错的话头,“做毕业设计花费大不大?不够了问我要。”
“够了,我在学校附近跟朋友合租了个小房子,妈妈也不住家里,便把家里房子租出去了,我再勤工俭学一点,生活还算宽裕。”
付德明不想在跟那个女人相关的话题上多聊:“云瑶估计快好了,你也去梳妆吧。”
付灵瑶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装修豪华的客厅跟她当年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虽然精心保养,还是略显风格陈旧。她走到客厅,在另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坐下。
付云瑶从镜子的折射中看见了她,惊讶地张大嘴:“不是那天那位……原来你是姐姐!”
付灵瑶僵硬地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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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付云瑶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兴奋地甩开围着的化妆师和发型师,挪着滚轮椅到她面前,先抱了她满怀,许久后才松开怀抱,但依旧握住她的手背,语气中满是亲昵:“咱俩不愧是姐妹,真的长得很像。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每次问爸爸和阿姨,他们都不告诉我。”
“挺好的,现在吃穿不愁,还学了艺术。”付灵瑶没有提及那些艰难的日子,尽量捡好的方面说了几句。
“太好了,怪不得这么有气质。”付云瑶满脸歉意,“那天谢谢你原谅杰哥哥。我跟你说,他人心不坏,纯粹把你当成我了,在闹着玩。”
“他……真有那么好?”付灵瑶迟疑地问。
付云瑶不停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他特别懂我,我说什么他都能接,他什么都知道,不管我想干什么,他都能找到好地方。长得也好看~”
看着她满眼的粉红泡泡,付灵瑶放弃了现在戳穿夏亦杰的意图,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眼前这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也不会相信。她决定还是找到证据再说。
“你怎么样?还在读书吗?”她转移了话题。
付云瑶羞赧低头:“读得不太好,爸爸说既然不开心,先休息一个学期,整理好心情再去。”
“哎呦我的大小姐们啊,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你们怎么还在聊天。”范秘书——也就是爸爸现在的女伴——的声音从二楼响起,伴随清脆的高跟鞋与大理石敲击声,沿楼梯下到大厅。
“阿姨呀~”付云瑶起身,抱住她的胳膊左右摇晃,“我跟姐姐太久没见了嘛。”
范秘书无奈地整理她的发梢:“边做边聊,不耽误时间,快去。”
付云瑶朝付灵瑶偷偷吐了个舌头,指挥发型师道:“我这里最后再弄,你先给姐姐弄发型。”
好丝滑的化解方法,付灵瑶羡慕地想,自己应该没办法这么自如地跟人撒娇。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弄完了头发和妆,范秘书打开放在沙发上的礼盒,取出了给两人准备的礼服。
付云瑶的衣服以娇媚的嫩粉色为主,点缀浅绿和嫩黄,用真丝欧根纱做成了花朵模样,水钻装饰宛如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与花苞盘发相配的是珐琅做成的缠枝点缀花朵发夹,与衣服主题呼应,像希腊神话中的精灵宁芙来到人间。
付灵瑶的则更偏向深棕色,全身包裹严实,没有额外装饰,只有行走间,下半身开叉处,柔软的向肉粉色渐变的丝缎仿佛涟漪散开,隐隐约约显现腿部轮廓。漆黑的长发盘成法式发髻,露出后背大片的同色蕾丝。
付灵瑶对衣服挺满意,范秘书很会挑,衣服符合各人特色,又能一眼看出今晚是谁主场。
她诚恳地说:“我很喜欢,谢谢。”
范秘书倒没意料到会收到答谢,半晌后才回答:“你喜欢就好。我去看看德明那边。”
付云瑶打量了下,跑到楼上端了个盒子下来,拿出里面的绕颈项链,亲手戴到付灵瑶身上。
项链本体极细,像细线在脖间缠绕,却丝毫不觉得束缚。细线串联起一颗颗雨滴状的钻石,最长的一颗正好从付灵瑶的后颈坠至腰间,摇曳生辉。
付云瑶满意地后退欣赏:“当初第一眼看到它,我就知道适合你,立刻买下来了,总算有机会给你戴上。”
付灵瑶轻轻触碰脖子,忍住眼泪:“谢谢,我太开心了。”
“砰!”巨大响声让两人不由地扭头。
8. 第 8 章
范秘书站在付德明的书房门前,正准备敲门,门猛然间向外掀开,直直撞在了她的前额,疼得她立刻捂住了额头。
“怎么了亲爱的?”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付德明。
付德明顾不上管她,气势汹汹地冲到付灵瑶面前,举起手机:“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画面中的女生身着俗艳旗袍,脸上涂抹浓妆,满脸笑容地拉开商k的黄铜大门,与几个男人交谈。
“有人发这张照片问我,问是不是云瑶。她我天天派人跟着,根本没机会。”付德明下了结论,“所以,是你?!”
付灵瑶本来还有些心虚,被他这么大声吼,逆反心上涌,理直气壮地承认:“没错,是我。”
付德明气急败坏地拿手指她:“你身为我的女儿,钱不够问我要,怎么有脸去那种地方上班。”
听懂他语言中的阴暗揣测,付灵瑶不由大声:“我又没陪酒陪唱,也不跟客人私下接触。当迎宾小姐,说欢迎光临,干干净净赚钱,我光明正大。”
“哼,你觉得你光明正大,别人才不这么想。只会说你卖身出台。”
“我管那些碎嘴婆干嘛。”
“家里其他人的名声也要被你连累。”付德明冷冷嘲讽,“还是说,跟你妈待久了,你也学会她那招,用自贱的方式引起我注意。”
付灵瑶条件反射地大吼:“别提她,我跟她不一样!要是我丈夫天天不回家,在外面泡别的女人,我会拿刀砍了他,才不会朝自己和孩子们动手。”
“还敢顶嘴。”付德明气得朝她踢出一脚,“看我不教训你。”
付灵瑶一个侧身躲开,离他不远不近地站着,面色不虞。
付云瑶颤抖地上前抱住付德明胳膊,阻止他向付灵瑶靠近:“爸爸你别对姐姐那么凶,有话好好说嘛,姐姐从小聪明,能听懂的。”
范秘书也带儿子一起上来打圆场:“我看照片上,行人还穿着羽绒服,想来拍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灵瑶,你现在还在那里上班吗?”
付灵瑶摇头:“有段日子没去了。”
“以后也不许去!”付德明将手机交给范秘书,“以我的口吻给对方回下,就说我不认识照片中的女人,我的两个女儿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姑娘,才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行行行。”范秘书接过手机开始上下翻动,看前情提要,不忘招呼旁边人,“给两位小姐打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记得喷点酒精再用挂烫机。”
黑色的迎宾车在酒店外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付德明率先下车,付云瑶和付灵瑶随后,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范秘书则带着他的儿子,一同步入了宴会大厅。
衣着华丽的宴会主人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每一位来宾,他的目光在付德明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与他交谈寒暄。
尽管能感觉到宴会主人对这次宴会的重视,邀请函也由他亲自发出,但付灵瑶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察觉到,双方其实并不熟悉,只是出于礼节和场合的需要在应酬。
她脑中正胡乱揣测原因,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士款款走来,她身着一袭深蓝色带刺绣的晚礼服,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显得既优雅又高贵。
女士走到他们面前,主动向付德明伸出手:“您好,我是夏彤青,很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总算有机会见面了。”
紧跟女士身后,夏亦杰正跟付云瑶隔空对话,两个人不时摆出各种怪异表情相互逗趣。
好吧,付灵瑶明白为什么自家能来了。夏亦杰的妈妈并不想那么正式见到付德明,毕竟付云瑶和夏亦杰的关系没那么深厚,便选了个更商务的场合和理由。
儿子难得找了个靠谱的姑娘,夏彤青一边聊一边感慨,付德明有能力,家庭成员看起来有教养,连那个从来没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大女儿也十分优秀。
她之前找小弟聊广告费的分批到账时间比例,无意中知道付德明的大女儿在美院上大四,兼职给他当道具师。
以他那种凡事都要最好,对工作吹毛求疵的个性,能入他法眼,小姑娘的人品,性格和能力应该没话说。
她主动说:“我们大人说话无聊,孩子们才不愿意听,我看今天也来了很多同龄人,让他们多见见人,不是更好。”
付德明点头,对付灵瑶和付云瑶说:“你们四处转转吧。”
“爸爸晚点见。”付云瑶挽着付灵瑶离开。
夏亦杰不着痕迹地跟上。
刚开始,两人还装作不熟,行走间保持距离,一离开父辈视线,立刻手拉手消失,将付灵瑶孤单留在完全陌生的世界。
满眼的华服,美食,珠宝,满耳的恭维和夸赞,都是她不熟悉的。她犹豫了下,决定放弃融入,游离在氛围外。
夏炎渊远远就从交错的人群中关注到了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她过于引他注目。
她静静矗立在无人的角落,仿佛一株在冬日寒风中傲然挺立的梅花,清冷不失优雅,皎洁宁静的面庞像幅静谧的画卷,令人在喧嚣中寻到片刻的宁静。
身上礼服堆叠出自然流畅的褶皱,像一尊雅典娜女神雕塑。他脑中自然浮现这个形容。
眼见有异性准备搭讪,他不由迈开腿,抢先一步到她身边:“晚上好。”
“先生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急事要离开,请恕我失礼。”付灵瑶冰冷地回答。
“去哪里?”
付灵瑶内心叹了口气,又是来了个听不懂拒绝话的。
她抬头,发现是熟人面孔,紧绷的弦松动了几分,冰山开融,绽放朵朵雪莲:“老板好久不见。”
夏炎渊身着一袭深色礼服,剪裁得体,线条流畅,格外彰显身姿挺拔和气度不凡。领口用银边点缀,恰到好处的袖扣,完全一副贵公子模样。
他侧身挡住其他人视线:“今天很漂亮,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付灵瑶把眼神从他身上拔开,歪头,将右手扶住心脏,微微点头致意:“感谢老板夸奖。”
“你似乎有点紧张。”夏炎渊低头观察她的表情,丝毫没意识到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付灵瑶后退回社交距离,摸自己脸:“很明显吗?我以为隐藏得还不错。”
“不熟悉,还是不喜欢?”
这话问得有点交浅言深了吧……付灵瑶抬头与他对视,对方自若的神态让她意识到他根本没察觉到问题。
她选了个随大流的说法:“可能更多是一种疏离感。您也知道,我是个辛苦谋生存的打工人,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参加类似场合。所以在场下坐着,观赏美景,更适合我。”
夏炎渊从某种意义上理解了她的想法,当对这种场合无欲无求,又不得不来参加的话,确实会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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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
还不如在这里和她聊天。
他找话题:“你手里拿个盘子干什么。”
付灵瑶指着手边的点心碟底部,蓝色的两把相互交叉的长剑:“这个商标我认识,德国产的梅森瓷器。”
她举起另外一个,翻到背面:“这个不认识,正在查。”
夏炎渊拿过碟子,轻易认出,解释道:“法国利摩日原产标志,欧洲最有名的瓷器出产地之一,比如爱马仕的瓷器基本产自利摩日。”
付灵瑶惊讶眨眼:“老板懂好多。”
“略懂。”夏炎渊得意,“有个喜欢收藏瓷器的亲戚,从他那里学了点皮毛。”
接下来要跟他聊瓷器的什么?聊历史,聊花色,聊价钱,聊稀缺收藏,他都能聊。
付灵瑶一手一个掂重量:“不管来自德国梅森或者法国利摩日,器物都喜欢描金,型偏厚实和重,相比较中国瓷器追求轻薄透亮,走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把碟子叠放,稳妥放到桌子中央:“是不是因为以前的欧洲,女士要穿宽大的礼服,很容易不小心蹭到挂到,用厚重的器型可以避免餐具晃动,引发坠落乃至摔碎这种尴尬局面。”
还真没几个人从这种角度跟他聊瓷器,夏炎渊觉得很新奇:“大部分人认同的观点是欧洲的晚宴持续时间很久,瓷器做厚的话可以更长久保持食物温度。不过从你的角度出发,好像也有点道理。”
“胡乱猜的。”付灵瑶狡黠微笑,“之前只在博物馆和书上看过,现在能上手摸摸,对我的学业挺有帮助。”
“我还有几套闲置的餐具,咖啡杯,碗碟之类的,也是欧洲的牌子,你要是喜欢研究,让助理晚点收拾出来一起给你。”夏炎渊回忆自己的餐具柜。
“不用啦,我住宿舍,没那么多地方摆放它们,”付灵瑶打趣,“用四位数的餐具吃两位数的外卖,有心理负担,饭会不香的。”
“给你你就收下。”夏炎渊强硬命令,“明天等电话通知。”
诶?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
付灵瑶坚定拒绝:“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夏炎渊没理会:“我让高远送去。”
“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谁知道让您多想了。”付灵瑶放弃抗争,叹了口气。
他挑眉:“转移注意力?”
“高跟鞋太尖太高了,从来没穿过这种的,有点磨脚。”付灵瑶换了个脚支撑,询问道,“根据您的经验,这种宴会大概几点结束?还有没有什么我必须参加的环节?”
“会过午夜,而且道别的时候需要全家一起走。”夏炎渊无情地戳穿她的幻想。
“哎,还以为能先溜了呢。”付灵瑶失望地叹气,“记得刚才路过的卫生间旁边有好几间半开放的休息室,我去那边消磨时间吧。”
夏炎渊环视了下四周,有人在等他,得过去打个招呼:“晚宴马上要开了,在隔壁餐厅,让服务生带你先过去落座,不用再来回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付灵瑶欢送:“老板您忙。”
她找了位路过的服务生,问到了餐厅的位置,走到门外,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大部分人还没来,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
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踉跄拉进房内。
房门再次关闭,仿佛她从来没出现过。
9. 第 9 章
都怪这双鞋,付灵瑶愤恨地踢掉脚上坠满碎钻的细跟高跟鞋,光脚站在厚重的织金地毯上。
刚一挨地,左脚脚踝火辣辣地疼,应该是刚才被拽进来的时候扭住了。她只能转移重心,全靠右脚站着。
夏亦杰满脸笑容:“哎呀,用力有点猛,我这里有活血化瘀的药,给你揉揉。”
付灵瑶一瘸一拐找了个靠门近的位置坐下:“不必了,找我什么事,直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修复下感情?”夏亦杰嬉皮笑脸地凑到她身边。
付灵瑶狠狠盯着夏亦杰这张跟夏炎渊有几分相似的脸,感慨这家也不知道哪位前辈遗传下来了美貌基因,太战力加强了。明明这么油腻的话,由这张脸说出来,让人不由美化成少年天真不知世事。
“不必了,我们俩之前没有感情,谈不上修复。”付灵瑶低头,避开美貌攻击。
夏亦杰坐到她身旁扶手椅内,将两条腿随意搭在脚凳:“那可说不定。看我妈跟你爸相聊甚欢,以后两家估计还有见面机会。”
“想必夏公子已经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估计今天后很长时间内,我们不会见面了。对于我这种小人物,您不必上心。”
“不不不,”夏亦杰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在云瑶心里,你可不一般。她今天见我,一直不停说你有多优秀,还有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她有多想你。”
付灵瑶心头涌过一阵热流,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所以我找你来,替我参谋一下。”夏亦杰起身,左右手各拿了两个盒子放到茶几上,“我俩的百天相识纪念,我准备了几样首饰,帮我挑挑哪个合适。”
付灵瑶一一打开,全是各大牌的标志性经典款,要不然硕大的logo清晰可辨,要不然被仿制到生活中随处可见。
她还在商k打工的时候,很多公主喜欢接到客人送出这样的礼物,因为好辨认品牌和价格,转手二手奢侈品店变现回收价高,不想出手,收钱租给身边姐妹也挺受欢迎。
虽然她跟妹妹多年不见,但从自己脖子上的这根颈链来看,妹妹并不是喜欢大logo的类型。
她皱眉左右对比,选了个不那么烂大街的简洁款项链:“非要我选的话,这个吧。”
夏亦杰提起盒子边缘,转到眼前:“也太朴素了。”
“那您再挑,我的眼光只能到此。”付灵瑶不想久留,“晚宴快开始了,我该走了。”
“别走别走。我这人说话随意,多担待。”夏亦杰拦住她,抓起另外一个项链盒子,“你跟她长得像,帮忙试戴下你挑的那款和这款,对比一下。”
他是老板外甥,又可能是未来妹夫,付灵瑶实在不想得罪他,决定赶紧帮完忙赶紧走为上。
她拆开颈链搭扣,小心翼翼地理顺流苏,放在茶几上,指着夏亦杰选的项链:“先试戴这个?”
夏亦杰把项链从盒子里拽出来,走到她背后,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来。”
他轻轻地将项链绕过她的颈项,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肌肤。
付灵瑶微微皱眉,她并不习惯他人的触碰,身体本能地想要退缩,但理智告诉她不能翻脸,只能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身体的僵硬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好了。”夏亦杰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付灵瑶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他,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悦,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一般。试试看你选的这款。”夏亦杰摇头。
再忍一下,付灵瑶鼓励自己,飞速地把项链拆下来,放回盒子。
夏亦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开始给她戴另外一根,手指一直停留在她的颈后,享受她的不自在。
“好了吗?”付灵瑶忍不住催促。
“看镜子。”夏亦杰把她身体转向另一个方向,从镜中能看到两人前后交错的身影。
“你挑的确实不错。”夏亦杰按住她的双肩,将下巴压在她头顶,“喜欢吗?今晚来见我,两样都是你的了。”
付灵瑶本已经稍微放下的敌视再起,她暴怒地扭动身体,想甩开他的手:“滚,你真让我恶心。”
夏亦杰一只胳膊压住她脖子,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冷笑:“去商k上班,还在这给我装清纯烈女。你都给小舅□□几次了,他行,我怎么不行。”
“混蛋!”付灵瑶一个手肘后击,重锤他腹部。
他闷哼一声,松开了禁锢,付灵瑶顾不上还在疼的脚踝,向内拉开大门。
似乎是妹妹的声音隐约传入她耳朵:“晚宴已经开始了,姐姐去哪里了?杰哥哥也不在。”
父亲命令她:“你赶快回去坐着。夏亦杰不出现没人会怪他,付灵瑶失礼是她的事。”
“不行,我不放心,还有十几桌主家才走到我们这里,来得及再去找一圈。”
夏亦杰再次压上门,把她推到门旁墙壁上,欺身压上:“别逼我做坏人,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在哪里上班吧?”
付灵瑶叹了口气,朝他抛了个媚眼:“确实不想。不过,才两根项链就想约我过夜,少爷出手不够大方啊。”
夏亦杰手摸向她大腿:“说说看,你要多少。”
“我要的可多了,我要……”付灵瑶主动搂住他脖子,朝他耳朵吹气,“你正牌女朋友的身份,给得起吗?”
夏亦杰低头,在她脖颈处啄了一口:“给得起,你现在就是。”
“那我可要行使女朋友权利了。”付灵瑶伸手,松开门锁,“去跟我妹妹说自己不喜欢她,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正好,我已经腻烦她了。一点主见都没有,天天只会哥哥听你的,哥哥怎么办,什么都得我操心,没事就耍性子,我还得天天哄着,哄得我烦得要死。我见她就烦,必须得分手。”
“说得很好。”付灵瑶按下手机录音机停止键,转头对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妹妹说,“听见他的真心话了吧,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大颗泪珠从妹妹眼角垂落:“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明明说最喜欢我小鸟依人的。”
“别跟他废话。”付灵瑶拖着妹妹往餐厅赶,“主家快到我们这桌了,绝对不能失礼。”
“你放开我呀,我要去找他。”妹妹止不住地抽泣,付灵瑶快拽不动她,只好小声暴怒劝说,“他那么大个活人能跑到哪里去!你先跟我回去把酒敬了,然后想干嘛干嘛。”
片刻后,夏炎渊走进房间,批评夏亦杰。
“来参加宴会,不参加敬酒,太不给人家面子。”
“还说我,你不也没去。”夏亦杰不以为意。
夏炎渊见到地上零散的首饰盒,还有熟悉的高跟鞋和项链,眼睛不由地眯成一条线:“我看到付家的两个女孩从你这里离开,一个哭,一个光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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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姐姐觉得我有钱,找我招揽生意,被云瑶打断了。”夏亦杰坐下,往后仰躺,“本来想拒绝的,我又不缺女人。后来一想,长相相似个性不同的姐妹花一起玩,很有玩头。”
夏炎渊完全不信,先不说经过几次接触,他确定付灵瑶不是这种人。就算她有这个念头,有自己这个更有钱的人,她放着不找,找窝边草夏亦杰,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夏亦杰卓有兴致地问:“小舅,她对你开价多少?”
夏炎渊难得对外甥升起怒火:“她不卖。”
“倒贴啊。”夏亦杰切了一声,感慨,“凭啥问我要那么贵。”
“我说了她不卖。”夏炎渊语气愈发冷峻。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的冰锥,直刺人心。
“行,我知道了。”夏亦杰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了解的笑,“你正宝贝,不想她见其他人,怕脏。我不急,等你玩腻了再说。”
夏炎渊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触即发。他猛地站起身,一拳狠狠砸在外甥耳边,实木制的扶手椅靠背无助地发出呻吟。
他脸上的怒意如同一团黑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别用你龌龊的思维方式揣测我和她的关系,否则我饶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夏亦杰不由将整个身体靠在后背上,点头如捣蒜。
夏炎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起身,拿走了鞋和项链,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他的身影消失,夏亦杰终于敢放松下来,他拉开领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刚才的压迫让他几乎窒息。
总算应付过去敬酒环节,付云瑶拉着付灵瑶悄悄躲进了一个无人的休息室。
她从手包中取出一方精致的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颤抖:“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面对妹妹的疑问,付灵瑶语塞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要将那些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破她对他的幻想。
“上一次,他并没有认错人,他本就想向我搭讪,但我拒绝了。他不甘心,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这一次,他更是肆无忌惮,直接把我拖到无人的房间,试图用金钱来诱惑我。”
付云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妆都哭花了。她哽咽着说:“我以为他收心了。跟我在一起这三个月,他一直很规矩,没有再去招惹那些女生。”
付灵瑶对妹妹的反应感到意外,她一直以为她对夏亦杰的花心一无所知。而且她也做好了被责备的准备,毕竟很多人在得知男朋友出轨时,往往会认为外面的女人勾引了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付灵瑶轻抚着妹妹的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在商K工作虽然只有三个月,但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就算仙女陪着,他也忍不住去外面偷腥。”
“姐姐,我不想在这待着,我想回家。”付云瑶的哭声逐渐平息,只剩下时不时的抽泣。
“可爸爸那边?”
“我给他发个消息,他舍不得骂我。”付云瑶拽住付灵瑶的袖口,“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付灵瑶低头瞥了眼自己光着的双脚,放弃了寻找鞋子和项链的打算:“好,我送你回去。司机电话给我,我来联系。”
打完电话,她顾不上自己还肿胀的脚踝,找服务生要了双客人穿的一次性拖鞋,与妹妹依偎向门口走去。
10. 第 10 章
晚宴结束后,周末本该是放松的时光,但付灵瑶却什么都没干,直接把手机关机,一头扎进被窝,睡了个昏天黑地。她实在太累了,仿佛所有疲惫集中爆发,连梦都懒得做一个,只想在黑暗中彻底放空。
那天送付云瑶回去以后,她被拉着听她断断续续讲述两人的恋爱故事,付云瑶的眼睛闪闪发光,满是憧憬和甜蜜,等到付德明赶回来,她才离开。
第一次恋爱就遇到渣男,确实很让人崩溃,她心里满是担忧,希望付云瑶能从这段感情中尽快走出来。
当她终于睡醒,打开手机,手机消息提示铃声立刻响个不停。
夏炎渊经纪人高远给自己留了好几条言,要来给自己送东西。
她住的老小区,院子小进不了车,约定在院子外的马路边见。
高远很快到达,从后备箱拖了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交给她,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诉苦:“真是一通好找,我在储藏间整理了整整一天。”
付灵瑶过意不去,接过行李箱,掏出纸巾递给他:“我以为老板只是随口提,没想到居然麻烦你忙到这么晚。等会儿有空吗?我请你吃个便饭。”
“不用了,老板下个戏准备进组,这两天帮他联络了位礼仪老师,我约了老师等会儿吃饭,聊下课程安排。”高远摆了摆手,又恢复了精干经纪人的样子。
“又要进组了?这么快?”付灵瑶惊讶地说,“上个戏才拍完不到两个月。”
“实不相瞒,老板的档期已经排到后年了,”高远骄傲地说,“还有的剧为了等他,宁可一直不开机。”
付灵瑶好奇地问:“这次准备演哪种反派?”
“东厂监察御史,人物设定有很严重的强迫症。老板写的人物小传说他每个动作都要做得一模一样,屋子里的东西用过必须原样摆回去,一分一毫不能差。甚至会因为婢女清扫没有恢复原位,就罚她板子。”高远眼角垂落,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也知道,老板一入戏就人物上身,这次活不好干啊。”
付灵瑶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真是为难你了。”
“不行,得再找几个小助理跟我一起上,挨骂也有人分担。”高远打定主意,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付灵瑶朝他挥手告别,立刻打电话给向南希:“你什么时候回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她拖着行李箱回到屋里,把门厅整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等向南希回来,两人干脆坐地上打开行李箱,一个个包装打开,像在拆圣诞盲盒。
向南希半信半疑地拆开几个大logo盒子,张大了嘴:“啥?居然迪家、驴家和香家也出过咖啡杯?让我搜搜多少钱。”
“搜吧搜吧,用价格把我砸晕。”付灵瑶东摸摸西摸摸,徜徉在美貌瓷器的海洋,沉迷于欣赏细腻的花纹和手绘多变的笔触中。
向南希搜完,放下手机,正色道:“一个坏消息,这对杯碟二手市场卖1990,一个好消息,如果你的男模咖位够大或者消费够多,品牌会送给他当公关礼盒,等同于不要钱。”
“请记住,他不是会所男模,是我老板,对老板请保持尊重。”付灵瑶一拍大腿,豪爽地说,“挑两套,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拿别人东西做人情,要脸不你。”向南希伸出食指戳她脸颊。
“他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付灵瑶抬下巴,“要不要,不要的话生日礼物换成自助餐畅吃券一张。”
“要要要,我一定挑两套最贵的走,心疼死你。”
向南希一不做二不休,把每一样都打开盖子放地上。等开到最底层,她发出疑惑的声音。
“里面不是瓷器,你看。”
真丝丝巾内,包裹的是付灵瑶忘在会场的鞋子和颈链,已经彻底保养过,亮得仿佛刚从专柜里拿出来。
她昨天晚上离开付德明家,立刻赶回宴会现场,询问有没有捡到鞋子和颈链,酒店值班经理查询了一番后,对她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知道了,还用了这样隐蔽的举动把东西还回来,意思表达得很清楚,痕迹已经帮你清理干净,如果你不提,我就当此事不知道。
付灵瑶感动地抱紧向南希来回晃,把头压在她肩膀:“老板你太好了,我要跟你干一辈子。”
“肉麻不你。”向南希把她推开,“表忠心发视频给正主啊,光抱我有什么用,他又没千里眼。”
“光发视频不太够,送点什么表达下心意?”付灵瑶苦恼思索中,“怎么感觉他啥都不缺啊。”
向南希奸笑道:“既然如此,为今之计,只有把你自己送给他了。”
付灵瑶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思想纯洁点,我是说送几张无偿使唤券。”向南希笑容逐渐变态,“你想哪里去了,大黄丫头。”
“哎,还是咨询他经纪人,看他喜欢什么吧。”付灵瑶拿出手机,发了消息。
高远跟老师吃饭开了免打扰,等聊定业务内容,送人到家,才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于是他打电话给夏炎渊汇报情况的时候,最后加了句:“老板,您交待的东西,我已经清理保养并且装盒送给琳达老师了。”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器械的声音,高远判断他应该还在健身。
夏炎渊一边推举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知道了。”
“她刚才发消息问我您喜欢什么,估计想表达下谢意,您看我怎么回答?”高远试探着问。
“不要。”夏炎渊声音既冷淡又简洁。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明白了。”高远自动总结,又补充道,“万一她非要给呢?”
夏炎渊动作没停,语气依旧淡然:“你自己收着。”
“行,我自己看着办。老板您忙,我就不打扰了,晚安。”高远挂断电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白天,估摸着付灵瑶有空的时间,他打了个电话,两人一番互夸推拿过后,他开口道:“之前您不是给老板量了身材尺寸吗?有没有办法做个一模一样的人模?要轻便好穿脱的。”
付灵瑶脑中瞬间开始规划,自己练习纹身的人台还是有点重,试试服装店用的全塑料中空模特加软垫。
高远主动解释原因:“老板有时候太忙了,拍杂志或者宣传照没法亲自试装,我可以搬人模过去。”
“包在我身上。什么时候要?”付灵瑶打开购物软件,开始搜索合适的材料。
“不着急,您慢慢做。花费我先预支一部分给您。”
挂了电话,她正准备继续搜索,付云瑶的电话突然跳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付灵瑶按下接听键,接通电话。
付云瑶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她没有说话,一直在哭,不时用手中手绢擦拭眼角。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付灵瑶慌忙问:“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付云瑶一边抽泣一边激动地说:“没,我是开心得哭了,他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什么同意了?谁同意了?同意了什么了?”付灵瑶一头雾水,只好不停追问。
“电话里不好说,你现在在哪里?我们约附近见面吧。”付云瑶提议。
“好,我马上就到。”付灵瑶慌忙起身,顾不上收拾摊了一地的东西,穿上鞋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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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地方赶。
她坐立不安地在咖啡店里走来走去,不时看下时间,身着亚麻色洋装的付云瑶终于推开了木制玻璃门,走了进来。
她脸上不再有眼泪的痕迹,而是喜气洋洋地跟付灵瑶打招呼。
这出乎付灵瑶意料,她连找小混混套麻袋,给付云瑶出头的计划都想好了。
付云瑶满脸笑意地坐下,点了两人份的全套下午茶套餐,悠悠然放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要嫁人了。”
嫁人?这么快。能让她这么开心的结婚对象,付灵瑶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疑迟地问:“嫁给谁?”
“杰哥哥啊。我们要结婚了。”付云瑶的声音里满是幸福。
付灵瑶脑子有些晕乎。她本以为事情闹成那样,两人只能分手,没想到居然还能走到结婚这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拜托了,从头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爸爸不是最近跟他妈妈一起在讨论合作的事情吗?现在已经聊到双方出资比例了。”付云瑶兴奋地解释道,“听爸爸说,阿姨跟他回家聊到了这件事,说如果你诚心喜欢那姑娘,就向她求婚,变成一家人,合作也更放心。”
付云瑶激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脚微微跺地,开心得快要跳起来:“他同意了!阿姨偷偷递消息给我,说他正在准备求婚仪式。”
付灵瑶皱起眉头,凭直觉不相信这种说法。她清楚地记得,夏亦杰曾当着自己的面贬低她,还不忘勾引自己,中间肯定有太多的美化和掩饰。
她担忧地问:“你真的确定要嫁吗?他这种花花公子,我担心他改不了……”
“没问题的!”付云瑶乐观地说,“爸爸总说,男人结了婚以后有了责任感,就会变得不一样。他这么喜欢我,两家家长又给我做后盾,结婚以后我肯定能把他管住,不让他出去玩。”
“爸爸的话你能信?”付灵瑶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他没出轨一样。”
付云瑶小声辩解:“可是爸爸没出轨呀。”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付灵瑶斩钉截铁地说,“更何况夏亦杰,他家比咱家等级高那么多,他妈妈肯定站他那边,时间长了,你管得住他的人,你管得住他的心吗?”
付云瑶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最后喃喃:“别让我知道就行了。”
付灵瑶恨铁不成钢:“你也太卑微了吧?”
付云瑶的眼泪流了出来:“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跟他一直在一起。离开他,我觉得天都要塌了,从来没人能那么懂我。”
妹妹这会儿正上头,怎么说都不听。付灵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肯定没给爸爸把他的事情说清楚,我去找他说。你不是说爸爸喜欢你吗?那为了你着想,他肯定会叫停这婚事。”
付云瑶拽住付灵瑶的袖子,哀求道:“别去,求你了。”
付灵瑶转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小时候的你不是最勇敢的吗?不要这么恋爱脑,天下男人那么多,你条件那么好,干嘛非要吊在他身上?”
付云瑶无法辩解,只是低声重复:“别去,别找爸爸。”
“看他表现吧。”付灵瑶重重靠上椅背,无奈地摇头。
离开咖啡店后,付灵瑶给在商K打工时认识的一个姐妹打了个电话:“最近夏亦杰还有来吗?”
“有啊,天天来,玩得可疯了。”姐妹偷笑,“他说马上要结婚,估计一段时间出不来。问他得安分多久,他约定半年之后重出江湖。”
半年?蜜月都没过完。付灵瑶心一沉,挂断电话,立刻找到了范秘书,要求尽快单独与付德明见面。
11. 第 11 章
“不用想,这门婚事已经定了,不可能取消。”顶楼装修奢华的办公室内,隔着办公桌的付德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付灵瑶。
隔音良好的门紧闭着,里面声音再大也传不出去。
“为什么?我已经告诉你发生的事情了,他甚至会对我出手,绝不是个好丈夫。”
“你妹妹喜欢他,我愿意支持她追爱。”
付灵瑶双手张开,俯下身,压在办公桌上,怒声:“父母之爱,在于为子女计深远。亏她一直跟我说你对她最好,就是这么对她好?眼睁睁把她推火海里。”
付德明习惯性用上了对下属的语气:“你的话太多太啰嗦,总结要点给我,他哪里不适合当我的女婿,以一二三的条目列清楚。”
付灵瑶被他噎住了一瞬,再接再励说到:“他个人能力不行,我打听过了,他根本没参与他家公司经营,只会花钱不挣钱。
对付德明来说,这个根本不是问题:“他母亲正值壮年,一时半会也不需要他接班。再说了,就算他不接班,夏家家族信托每年给他的分红也顶我干半年了。”
“他不专一,出了名爱玩,妹妹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受委屈。”
“那又如何?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付德明理直气壮地自夸,“像我这样,跟秘书在一起十几年,偶尔打几口野食,在圈子里可以称一句忠贞。你妹妹过好日子过了这么多年,嫁不了普通人吃苦,这是她必须承担的代价,她聪明,能懂。”
“您把她嫁给别人也许可以,但夏亦杰不行。”
付灵瑶没等付德明反馈,继续说。
“因为她爱夏亦杰,全身心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她这么在乎他,没法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妈妈当年一样。”
这段话似乎戳中了付德明的点,他停下了手里翻看文件的动作。
付灵瑶恳切地说:“当年,你因为妹妹比我更勇敢带走了她。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你就不担心妹妹伤害自己,或者报复夏亦杰?那样的话,两家不在结亲,在结仇。”
付德明放下了手里的笔,狠狠捏了几下鼻根,摇头:“联姻是夏家那边提出的,我没法拒绝。”
态度有松动,付灵瑶心中浮起希望:“因为你要争取他家的投资?”
付德明默认了她的说法:“夏家看上了你妹妹对夏亦杰的影响力,想用她让他收心,才会从那么多项目里选中我的。”
“你也知道妹妹的性格,她做不到。”付灵瑶抚摸虎口上的疤痕残留凸起。
范秘书敲门,打断了屋内的气氛:“下一季新品会本来10分钟前该开始的,我让他们再等等?”
付德明起身,眼见今天要功亏一篑,付灵瑶拦在他面前:“说话,怎么样你才肯松口,否则我不让你走。”
“我和夏家的合作不可以停止。在这个前提下,你自己去想办法,让夏家主动解除联姻。否则,你妹妹这个婚结定了。”付德明推开付灵瑶,走向会议室。
虽然很疼妹妹,但他骨子里依旧是个精明的商人,对利益的追求大过了亲情。
这没有出乎付灵瑶意料,反而比她预想的花费口舌要少。
她狠拍桌子,对着付德明的背影喊:“你等着,我一定会做到的。”
跟马上要开的戏的导演再聊了聊剧本,夏炎渊上了公司的车,仰在后座养神,车缓缓启动,往摄影棚开去。
跟车小助理汇报:“远哥说,其他人的单人照已经拍得差不多,等会儿到那边,您直接换衣服化妆就可以了。”
为了给公司其他几个艺人争取上杂志的机会,他答应当特别嘉宾,拍一个场景两套衣服。
车停在摄影棚外,助理拉开车门:“老板,这边走。”
进了换装间,化妆师在他脸上开工,等会儿要换的三套衣服展示在人台上,服装师把人台推到他对面,摄影师过来跟他解释三套的理念和等会儿想拍到的效果。
他记了要点,化完妆,换上衣服,拍摄。
进度很快,不到三个小时,他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他回想了过程,感慨:“这个摄影师挺利索,选的造型也合适,以后还可以合作。”
“刚才没修的原片也很好。”高远邀功,“多亏了琳达老师。”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些意外:“跟她有什么关系?”
高远拿出手机调照片:“上次她说要送瓷器的谢礼,我提了句想要您的人模,她立刻做了一个送过来,这次拍摄,靠人模选衣服,挑造型和动作,节省了不少时间,给您看,就是这个。”
夏炎渊睁开眼,左右滑动屏幕:“挺用心。”
“她送过来的时候,黑眼圈重的跟熊猫一样,估计熬了好几个大夜。”高远在心里偷笑,补充道,“她说,要是您用着还算顺手,想跟您约个时间尽快见一面,做点细节修改,您看?”
夏炎渊拿出手机,往下拨了很久,找到了付灵瑶的对话页面,两人上一次聊天还是互道你好。
说实话,夏炎渊挺欣赏她这点,懂事,有分寸感。
“明早十点,来我办公室。”附了个定位。
付灵瑶回复很快:“收到,明天见。”
放下手机,付灵瑶长呼了口气,她前几天天天通宵做人模,还要同时关注夏亦杰的进度。好在他光顾着玩,求婚没进展,自己这边赶得又紧。
一定能赶上,她给自己加油,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付灵瑶已经在夏炎渊工作室外面等,没想到大门紧锁,里面空无一人。她确认地址没搞错,便靠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上,边欣赏风景边等待。
知道她要来,高远提前10分钟到了公司,跟她打招呼:“早上好,琳达老师,等很久了吗?”
付灵瑶微笑:“没关系,是我早到了。”
高远刷开门禁:“干影视行业,日夜颠倒加班常事,所以我们上班晚,十点半能来齐就不错了。”
付灵瑶好奇地打量公司内部,跟平常的办公室差不多。
高远打开夏炎渊办公室的门:“您先到里面等,桌上有矿泉水,等会儿让行政送点热乎的,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矿泉水就行。”
“不麻烦,公司艺人早上习惯喝黑咖啡或浓茶消肿,东西常备的。”
“我也要一样的吧。”
“行,我去说下。”高远抱歉地说,“我还有别的事,没法陪您一起等,见谅。”
“您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付灵瑶有点窘迫地措手。
高远把门带上,付灵瑶左右打量环境,跟普通的老板办公室差不多,低调奢华风,只是书架上摆了很多他参演的剧照。
拜向南希所赐,她差不多认全。
长针跳到了12的位置,夏炎渊准时踏入了屋内。行政姑娘紧随其后,把咖啡和糖摆到了茶几上,安静地退了出去。
付灵瑶想到等会儿要开的口,声音不由地带上了一丝紧张:“老板早上好。”
听出她语气的区别,夏炎渊皱眉:“你在怕我。”
付灵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猜中,扯出笑容:“确实有点紧张,您气势还是那么强。”
她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也不准备改。
他不以为意地耸肩。
付灵瑶拿出尺子,走到他身边:“打扰了。”
她正量着,夏炎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今天很不专心,跟之前态度差太多。”
付灵瑶在心里暗叫不好,让他先有了负面印象,等会儿不好办,赶忙道歉:“对不起。”
“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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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反正改人模应该也只是你来见我的借口。”夏炎渊离开她身边,坐回办公椅上,“有话直说。”
付灵瑶惊讶地盯紧他眼睛。
“不难猜,那小子要娶你妹妹,唯一可能反对的人就是你。”没等她开口,夏炎渊补充道,“先声明,我无所谓他娶谁,所以,你想借我的手,没戏。”
既然他主动挑起了话题,那缩头一刀伸头也一刀,付灵瑶反而涌起勇气:“我不是想请您反对的,我只是想问,您对我的工作成果还满意吗?”
出乎意料的话题,夏炎渊挑眉:“可以。”
“我听说,像我这样质量有保证,手速快又配合度高的道具师,业内还是比较稀缺的,您开影视公司,应该有很多需要道具师的时候。有没有兴趣跟我签个长期合同。”
“那得看值不值。”夏炎渊被她挑起兴趣。
“绝对物超所值。”付灵瑶硬着头皮夸自己,“不仅如此,我打理家政能力不错,还兼职过旅游行程规划;高中改学艺术前,我是理科班的,数学能考130,主流记账软件快速上手;学了四年艺术,基本审美品味有保证;我的嘴很严,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话题越扯越远,夏炎渊觉得不对劲:“你说这些干嘛。”
“我的意思是说,您不如招聘我进公司全职上班,有需求当道具师,其他时间当您的万能家政助理。”
夏炎渊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着她往下说:“不便宜吧?”
“是有点贵。”付灵瑶咽口水,“但是,只要您去一趟民政局,跟我登记结婚,即可免费拥有。”
她长相放娱乐圈平平无奇,性格也不左右逢源,好在技术过硬,能吃苦,有分寸。
这样的姑娘,被他的魅力吸引,觊觎他的外貌和身家,很正常。
可胆子大到向他求婚,她还是第一个。
夏炎渊失笑出声:“结婚?我又不缺钱,再好的道具师和家政助理,花钱也能请到,为什么要结婚。”
付灵瑶凑近他,不再遮掩他对自己的吸引力,放任眼睛在他脸上流连:“因为我想跟您结婚。”
夏炎渊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出如此热切的迷恋之情。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或者说无视了别人热切的目光,可从付灵瑶那里获得,他在意,得意。
“您演了那么多反派角色,网上已经有审美疲劳的评价。一部悬疑片,只要您扮演的角色,肯定是凶手。”付灵瑶不忘按照打好的腹稿说服他,“谋求转型的方法中,最有效,也最快改变大众心中形象的办法,就是从单身变成已婚人士,通过夫妻互动展现亲和力。”
没想到她能想这么深,夏炎渊沉思,团队现在确实在策划他转型的事,也找了个他扮演正面角色的本子,可每个看过本子的导演,都担心观众能否接受。
“我自认为自己的形象和背景还算给您助力,也愿意配合完成所有需要我出现的场合。”
“我也有颜粉,你不担心被攻击?”虽然高远有打理粉丝群,可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付灵瑶坚定回答:“只要能和您结婚,我愿意躺平任她们嘲讽,绝不反驳。”
夏炎渊心头暖流流过,他能感受到自己对付灵瑶的吸引力,可他从来没想过,她对自己迷恋至此。平日里倔强清冷的人,热切地把心捧到自己面前,再坚如磐石的人也会动容。
他还想听到更多,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低下头,炽热气息在两人之间交错。
他温言诱导:“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我?”
在夏炎渊的气势威压下,一切谎言无所遁形,付灵瑶仿佛被他控制,不由说出了实话:“我们俩结婚以后,夏家和付家之间,以婚姻组成的联盟已经铸成,不需要再添一对,也就是说,云瑶不用嫁给夏亦杰了。”
12. 第 12 章
原来她想要嫁给我,只是利用,为了换她妹妹自由。
意识到这点,夏炎渊瞳孔骤然缩小,手指不由使上了劲,深深掐住付灵瑶的下巴和脸颊。
付灵瑶暗自后悔,刚才怎么就没扛住他的诱惑,说出了心里话。
她顾不上疼痛,双手撬入夏炎渊掌心,给自己掰出发声的空间:“我还没说完……”
怒气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夏炎渊声音冰冷,手再次收拢:“谁给你的胆子,敢羞辱我,把我当替代品,你以为你是谁?!”
付灵瑶疼得眼泪不由从眼角流下,用哭腔回答:“一个仰慕你,所以斗胆来求你的无耻之徒。”
夏炎渊心神不由晃动,松了力道,却没放她离开怀抱。
“老板,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有钱人。勤奋,认真,大方,如果妹妹要嫁的人是你,我一万个愿意,没有比你更好的丈夫人选。”
夏炎渊怒意未消地讥讽:“所以你觉得我好欺负,敢来诓骗我。”
“我没有诓骗您,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付灵瑶举起右手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如果有一丝假话,明天出门就被车撞。”
一想到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动了也许可以结婚的念头,夏炎渊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也不知道,他是生气于自己轻信了她的甜言蜜语,还是生气于她并不诚心。
“求您了,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您放心,我只要结婚证,其他什么都不要,不会束缚您。”
付灵瑶猛地站起,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小跑回夏炎渊面前,双手递给他。
夏炎渊没好气地拽过文件,标题硕大的几个字“婚前财产协议书”。
她蹲在他对面,诚恳解释:“您的钱我一分都不要,领证前我们先签这个,您找相熟的律师看,不够的话再加条款,我没意见。”
在她满眼的期待中,夏炎渊随意把文件扔在桌子上:“没必要,我不会跟你结婚。”
她愣住,不知所措地互搓双手:“求求您再考虑一下……”
“滚。”夏炎渊眼神淡漠,“别让我叫保安。”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付灵瑶之前不是没预想过这个结局,可真遇到了,还是觉得无比难堪。
她擦干眼泪,硬扯笑意:“抱歉占用您宝贵时间,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抓起包,飞一般地逃走了。
高远收回视线,从敞开的办公室大门向里探头,问道:“老板,一切正常?需要我吗?”
夏炎渊没有吭声,朝他摆了摆手。
高远心领神会,合上了门,施施然走到行政办公室:“老板这会儿心情不好,午饭前尽量别去打扰啊。”
付灵瑶强忍心情,硬撑着回家,拿钥匙打开家门。
因为周末,这会儿向南希才刚起床,听到开门声,她叼着牙刷从卫生间走出来。
“诶,一大早穿这么漂亮,去哪了啊?”她打趣道,“还特意化了妆,天刚亮就听见你在卫生间捣鼓,去见你老板了?”
付灵瑶垂头换上拖鞋,避着她往屋里走:“我进屋。”
“声音听着不对,站住。”向南希拽掉牙刷,箭步冲到她面前,仔细打量她的脸,“你哭了。”
“没有,风吹的。”付灵瑶扭头,不让她看到自己脸。
向南希随她动作转了个方向:“肯定不是,那人欺负你了?还是安排太多活你做不完?”
付灵瑶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眼泪颗颗从眼角掉落:“我办了件错事,老板很生气,工作没了。”
向南希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做错就错了嘛,世界上谁不犯错。”
“我好后悔,早知道不说了。”
付灵瑶说得断续,向南希其实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情谊,她当然要站付灵瑶这边:“你那个老板真不是东西,给你布置那么重的活,每次都让你熬大夜,付了钱把人往死里用。再说,干多了哪能不犯错,不干活的人才不犯错呢,不识货。”
付灵瑶哭得超级大声。
向南希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脸都哭花了,去卫生间洗把脸,把妆卸掉,回床上躺着。”
付灵瑶点点头,抽泣着挪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向南希叹了口气,敲了卫生间门:“我去你屋里收拾下,你弄完回床上补个觉。”
“谢谢。”
向南希进了付灵瑶房间,帮她整理好床铺,再把椅子上被她挑剩下的干净衣服放回衣柜,关窗拉上窗帘,等确定她躺好才关门。
夏炎渊从气头上下来,整理好心情,接了几个电话,让高远送过来几个挑选过的剧本。
等跟高远聊完对剧本的看法,他发现那份婚前财产协议被孤零零地忘在桌子角落。
高远顺他视线也看到了文件,试探性地伸手,见他没反对,便拿过来翻了翻:“婚前财产协议?谁要结婚了?”
夏炎渊没搭腔:“我先回去,文件发律师。”
“好嘞老板,我让他看完尽快给您反馈。”高远送他进电梯,路上貌似闲聊地提了一句,“今年中秋节的节礼,给琳达老师也准备一份吧。已经七月底了,再不弄赶不上了。”
“给她?又不是合作方,又不是客户。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你就这样乱花?”夏炎渊冷冷瞪他。
“所以先争取您同意嘛。”高远赶忙顺毛,“我错了我错了,明白您的意思,您慢走。”
夏炎渊板着脸进电梯,车库提车,出停车场专门开上了高速,假日的中午后半,路上没几辆车。他一路狂飙,用踩到底的油门宣泄心中不满。
刚在门厅换好鞋,长期跟他合作,给公司提供专业咨询服务的律师事务所老板便打电话过来。
夏炎渊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文件看过了?”
王律师一如既往地客气又热情:“原来是您的文件,来咨询的那位女士藏着掖着一直不肯说。但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隐约觉得就是给您做的。”
夏炎渊觉得没必要分辨,直接默认,边走边问:“她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她有个有钱亲戚想尽快结婚,但是对象不靠谱,家里穷,子女多,怕是个扶弟魔,所以找我出婚前财产协议,确保签了以后,对方一分钱都捞不到。”
她原来这么形容自己。
夏炎渊把自己陷在沙发里:“能做到吗?”
“没问题,相信我的实力,完全保护您利益。”
“怎么说?”
“按照协议规定,您婚前的财产全部归您。接下来我给您出个合同,您从公司预提十年收入做为婚前财产。所以,婚姻存续期间,所有您的收入都会被认定成婚前财产增值,而不是夫妻共同财产。”
“她要是生了孩子?”
“孩子只有十八岁成年后才有财产支配权,十八岁之前由您代管,女方无权使用。”王律师笑了下,“娱乐圈婚姻比较短,也许用不到这条。”
“离婚呢?”
“对,那位女士也特意提到这点,所以我到时候会提前让女方签好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时间是自领证起满三年那天,主动权在您手上。您想离婚的话,随时找我签字,冷静期结束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夏炎渊追问:“为什么日期要签三年后?”
“不是您的意思啊。”王律师慌了一下,立刻补救,“签早点也可以,主要因为当时那位女士跟我说,您属于闪婚,很快又闪离影响形象,我用大数据分析统计了别的名流和明星案例,推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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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这个时间点,大众观感比较合适。”
说心里话,跟付家联姻,考虑到双方实力差距和目的,确实有必要签个严苛的婚前财产协议,回头等王律师再完善一版,他发给大姐提醒下她。
“好,我知道了。”夏炎渊径直挂电话。
律师放下电话,长出一口气,心中八卦。
这么防着女方还要结婚,不小心搞大人家肚子了?
想到这,他立刻叫自己手下最得力干将:“这份婚前财产协议再仔细研究一下,出个更完善的方案,着重加强子女教育赡养条款,估计很快成单。”
过了周末,工作日的某天,大姐夏彤青给他打了个电话,急冲冲地问:“最近见过我家那小子没?”
“没有。”
“也是,你俩又玩不到一起去,我再问问别人。”她声音难得带了点焦急。
夏炎渊直觉没啥好事,不应该掺和,可惜两人多年感情让他只忍了一秒就破功,问道:“怎么了?”
“我不是跟他说,真喜欢那姑娘就去求婚嘛。他表面上答应得挺好,从那天起再没回家,半个多月了。”夏彤青叹了口气,“我现在在国外出差,要不是姑娘爸爸今天委婉问我,这段时间姑娘一直联系不上他,是不是两人吵架了,我还不知道这事。”
“恐婚。”夏炎渊简短给了两个字结论。
“什么恐婚,肯定跟哪个狐朋狗友躲起来鬼混。”夏彤青布置任务,“姑娘爸爸这里我先敷衍过去,你也帮我找他下落。”
“好。”
“他真不想结也行,我也没非要他这么早结婚,可他干嘛一开始满口答应。”夏彤青恨铁不成钢,“本家每年投资款就这么多,多少人盯着这笔钱。要不是两人在谈恋爱,人家爸爸又主动提出,他给项目的一半投资,会当做姑娘嫁妆,我才动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全力把钱抢到手。”
大姐说的全力,应该是智力武力手段全上,怪不得舍不得。
“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欠新郎,他躲起来不见人,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夏彤青骂完自家儿子,惋惜地说,“那个小姑娘也笼络不住他。”
夏炎渊明白了,两家联姻势在必行。局面搞到现在,她压也会把外甥压上结婚礼堂。
夏彤青憋坏了,絮絮叨叨在电话足足说了小半个小时,这才心满意足挂电话。
夏炎渊思索了一会儿,从椅背上拿起外套,开车出了门。
他根据自己经验,找了几个地方,最后开到了秦经理的商k。
时间已过午夜,大部分人早已离场,商k门口没几辆车,夏亦杰的那辆大红色闪金迈巴赫过于醒目,他便没让泊车小弟把自己车开走:“进去找人,一会儿就出来。”
商k门打开,穿着迎宾旗袍的付灵瑶架着醉醺醺的夏亦杰出现在他面前。
夏炎渊身上迸发寒意,仿佛八月盛夏夜晚刮起了台风,硕大的冰雹砸在付灵瑶身上,冻得她浑身僵直。
“怎么不走了?”夏亦杰摇头晃脑地抬头,勉强看清楚来人,“原来是小舅啊。”
酒意壮人胆,他勾着付灵瑶肩膀,把她又往怀里带了带,得意道:“你看,她现在也不要我钱了。”
寒风凛冽,冰雪刺骨。
虽然不知道夏炎渊为什么生气,但直觉告诉她要被夏亦杰害死,付灵瑶赶忙自救:“我见他醉了,帮叫了个代驾,别的什么都没有。”
夏炎渊走近两人,拽过夏亦杰,将他塞到了红色迈巴赫后座,给代驾报了地址,车飞速消失。
“谢谢老板,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把他往哪里送。”付灵瑶缓缓后退,“我回去了,老板再见,啊!”
她被夏炎渊提着衣领拖进他的保时捷后排,黑色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
13. 第 13 章
车内昏暗,唯有街灯的微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夏炎渊充满怒意的面庞。斑驳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半侧脸上跳跃,赋予了金刚般的威严与压迫,令人不寒而栗。
付灵瑶飞速伸手,试图去拉自己那侧的车门,夏炎渊眼疾手快摁车钥匙,车门应声落锁。她不甘心,起身去够前方驾驶室的主控制键,被他扯回来,重重摔在座位上。
她躲进车门和椅背形成的狭小空间,背部挺得笔直,紧贴椅背,声音故作镇定,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您有话直说,别吓我。”
“你找我结婚不成,就去勾引夏亦杰。”夏炎渊斩钉截铁地说。
付灵瑶瞪大眼睛,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
她今天来这里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在他面前,她绝不能承认。
她辩解道:“我说过,这是我最近第一次见他。”
还装,夏炎渊提醒:“你跟高远说过不会再来这里。”
“当初以为有您这种大方的金主爸爸,有源源不断的单子干,生活无忧。”付灵瑶缓缓低头,自嘲地摊开双手,“谁知惹您生气了,估计您不会再找我,我开销大,得找别的出路。”
让我看看这次你准备怎么狡辩,夏炎渊忽然起了当相声听,再戳穿她的心思。
他故意挑刺:“以你的外形条件,去当电商模特也比当迎宾赚得多。更何况,还有很多赚得更多的路子。”
“您说当主播?我爸不让我抛头露面。他说过,要是看见我当模特或者拍视频,就停了我的账户。”付灵瑶幽幽抱怨,“学艺术太费钱了。”
“你当商k迎宾哪不算抛头露面,多少人见过你。”夏炎渊嘲笑她,“有他付学费和生活费,你穿的不贵,吃的不多,天天打工没时间旅游。还有什么开销?”
付灵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又重重合上:“我不想说。”
“因为没有,所以说不出来。”夏炎渊靠近她,一只手压在她身侧车窗玻璃上,“承认吧,你就是费尽心思要进我家门。你看上了我家的富贵和地位,想嫁进来享福。所以才无所谓嫁给谁,找我不行,那就夏亦杰。”
害怕与怒意在心中交织,付灵瑶知道这时候该示弱,该哭,该诉说苦衷试图引对方怜悯,但她反而豁了出去。
她冷笑着将他撑开:“真可笑,就算人人都把你家当好地方,也跟我无关。我穿的不贵,吃的不多,赚到足够的钱就收手,再多对我没用。要不是这场联姻取消不了,我又欠我妹一条命,我才不想当这个新娘。告诉你,在我心里,嫁进去只有吃苦。
夏亦杰天天没正经事,只想着吃喝玩乐搞女人。你呢,这方面比他好多了,得夸你句圣人。但是,每次见面,要不然板着脸,要不然怒气爆棚,好像我欠你几千万一样,我就不信你对业内大佬也这么凶猛。”
把憋了好久的心里话说出来,付灵瑶觉得畅快无比,她自顾自地说,完全不管夏炎渊越来越黑的脸色。
“说心里话,非要从你们两个人中选,我宁肯嫁给夏亦杰。反正按时体检,少跟他上床,不管他花天酒地,关起门来过我自己的小日子。”付灵瑶皱眉扫视眼前人,“嫁给你,天天被你当捞女瞧不起,还得低眉顺眼说老板您消消气,总有一天我会疯。”
夏炎渊从来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无名火气噌地冲上他颅顶。
“我看不起你?我哪里看不起你了?”他另一只手捏起付灵瑶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摸着良心问,在你与夏亦杰之间,我更偏向谁。”
付灵瑶语塞,这人虽然脾气差脸色差,确实也帮了自己好几次。
她提醒道:“你刚才说我为了进你家门无所谓嫁谁,不就是看不起我。”
夏炎渊不假思索地反问:“嘴那么利索,你不会反驳吗?”
“你怎么看我与我无关,反正以后也没太多交集。最多夏亦杰跟我妹或者我的婚礼上见一面。”她双臂在胸前交叉,“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勾引夏亦杰的。我去找过他妈妈,想商量让她当我婆婆,可惜去几次她都不在家。”
天幕从纯正的深黑变成了深蓝,天边隐约显现白光。
“天都要亮了,该回去睡觉了。”她摆弄了下车门,没打开,扭头对夏炎渊说,“开下车门。”
对面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她的话没反应,她又大声说了句:“开门!”
夏炎渊把她的手拽离车门:“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听到了没有。”
你管得着嘛你,付灵瑶敷衍:“知道了。”
夏炎渊按下车钥匙,车门发出解锁声。
付灵瑶头也没回地跳下车,跑回更衣室,快速换好衣服,怕他在前门堵人,直接从后门溜走。
夏炎渊在车上发愣,直到天色大亮,扫水车唱着歌从身边驶过,他转头看了眼落锁的大门,终于意识到付灵瑶早已经逃走,摇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启动油门。
等他到家,天色已经大亮,虽说当演员昼伏夜出常事,可熬了通宵也令他疲倦不已。
打开浴缸边的水龙头,狠狠泡进热水,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精神,大姐夏彤青电话打了过来。
“多谢送我家那小子回来,可叫我好找。”
夏炎渊回忆起跟付灵瑶的争吵,又有点上头。
好啊,你不是想选夏亦杰,我给你创造机会。
“不用谢我,付灵瑶找到的。”他靠着浴缸专门做出的靠背凹陷处,手指在浴缸描金的边缘打转。
“付灵瑶?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夏彤青停顿了一下,“我想起来了,付家的大女儿,上次宴会见过的。”
“她跟夏亦杰也认识,好像比付云瑶更早,所以才能找到他。”
“完了,我到现在还没跟付家说那小子回来了。付先生知道了要怪我了。”虽然语气很担忧,但夏炎渊知道大姐并不担心这个。
“没关系,她不会说的。”夏炎渊继续推动,“她知道亦杰没准备结婚,也支持他的决定。”
“听你的说法,妹妹找不到他,反而愿意见姐姐……”夏彤青果然被他的话说得有点心动,“见面这几次,付云瑶外表可爱娇柔,内里挺傲气,一看就是个被宠溺长大的大小姐。那个姐姐,虽说不擅长交际,看起来也不好接近,感觉倒挺吃苦耐劳。”
她一向看人很准,夏炎渊赞同:“确实,手艺不错,也能加班。”
“照你这么说,似乎新娘换成姐姐更好?能忍,能干,还偏向我家那小子。”夏彤青听起来似乎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反正都是付家姑娘,付先生应该不会介意。你觉得呢?”
夏炎渊本想再推波助澜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他知道大姐雷厉风行,做好决定立刻执行。付家资产和地位都不如夏家,只要她开口,把新娘换成付灵瑶不会遇到阻力。
真的想让她嫁别人吗?夏炎渊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他生气于付灵瑶对自己的利用,又有几分得意于她最先选择自己。
他脑子有点乱,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不管新娘换不换,婚前财产协议总要签的,我提前帮你找律师做了一份。”夏炎渊点开对话框,把王律师更新过的协议转发给夏彤青。
新协议比付灵瑶拿过来那份更加苛刻,而且要求女方必须提前签好离婚协议书,如果付家因此退缩了他也不意外。
不过,为了最大限度保护大姐的家产,值得。
“王律师?他收费可不便宜,果然是我好弟弟。”夏彤青点了存储,“我立刻研究条款。”
夏炎渊觉得水有点凉,从浴缸中起身,披上浴袍:“慢慢看,我去睡会儿。”
“还没睡啊,我算着时间,以为你刚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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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你儿子,一晚上跑了七八个地方,通宵了。”
“那多不好意思,快去睡吧。”
夏炎渊挂了电话,跟经纪人发了个消息,关手机睡觉。
回去补了个觉,虽然觉得夏亦杰家里不可能这么快放他继续出来玩。傍晚时,付灵瑶还是跑到了商K碰运气。
她一边给人化妆,一边听他们在休息室里聊八卦:“听说了吗?咱们这可能要换老板了。”
“怎么可能?秦哥不是做的挺好的。”
“哎呀,他今天被骂得狗血淋头,说见夏亦杰过来玩也不给大老板家通风报信。”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这里每天那么多人来玩,要是个个通知家长,生意不用做了。”
“就是。”
付灵瑶没有加入讨论,一心谋划自己的行动。可惜,和她预料的一样,她站大门整整一个晚上,没再见到夏亦杰。
如此又过了两天,她依旧没见到人,脚倒是被高跟鞋又磨破了好几个口子。只好放弃了在这边守株待兔的计划,拜托应该安稳度过风浪的秦经理帮自己关注着,从其他角度找夏亦杰的行踪。
两天以后,她还没摸到人的身影,却等来了付云瑶的消息。
“出来见一面吧,”跟着地址定位。
她还是一如既往提早到了地方,找个位置坐下等。
付云瑶依旧身穿淡绿色洋装进门,但衣服上多了很多褶皱,脸也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付灵瑶等她坐下,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付云瑶揉了下眼角,勉强回答:“先别管这个,我有事情问你,你知不知道夏家要换联姻对象?”
付灵瑶惊讶地追问:“他家要换人?换你和谁?”
付云瑶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不是换他家的人,而是换我们家的人,从我换成你。”
“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付云瑶点头:“没错,拿过来的婚前财产协议上就是这么写的。”
付灵瑶第一反应是震惊,接下来却有些欣喜,这样算下来,付云瑶不用陷入渣男的怀抱了。
“你在笑?”付云瑶的脸色晦暗,声音如沉入深海,“我明白了,是你干的,对不对?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动机,只有你。”
付灵瑶无法否认,只能说:“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付云瑶大声。
咖啡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试图寻找声音来源,幸好座位旁的栅栏挡住了视线。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你见过的门当户对的男人肯定比我多。为什么非要在夏亦杰这个渣男树枝上吊着?”付灵瑶不解地靠近她。
“既然你看不上他,你凭什么又要插这么一脚?”付云瑶冷笑,“还是说,看上了夏家的权利和地位。”
“怎么都这么说,夏家有什么好的,都觉得我想扒上他家。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因为这场联姻取消不了,不是你就是我。”
付灵瑶双手抱胸,无奈地叹气。
“你总以为自己能忍,可你爱他,不由自主地希望他忠贞。我在商k,也不是没见过丈夫不回家,实在没办法,拉下脸面来抓人的妻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付云瑶自信地起身,居高临下地说,“我告诉你,你不用想那么美,我已经让爸爸把婚前财产协议里所有的相关指代模糊掉了,最后去签字的一定是我。”
等她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呆坐原地的付灵瑶喃喃自语:“我试过了,这不是我们俩能左右的。”
三天后,付灵瑶被叫到付德明办公室,得到了最后通知。
“明天夏家派人接你去律师那里签协议,然后民政局领证。婚礼等生了小孩再办。”付德明不太情愿地把协议推到她面前,“我答应转让给你新项目一半股份做嫁妆,签字吧。”
14. 第 14 章
付灵瑶拿起协议,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每一条看了一遍,手指在条款间轻轻滑动,眼神专注而冷静。
付德明上牙在下嘴唇上摩擦:“虽然不知道夏家看上了你哪点,但希望未来,你能够牢记妻子的本分,做好两家沟通的桥梁,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
付灵瑶抬起头,眼神中的期待逐渐消失:“没别的话对我说?”
付德明按压太阳穴,眉头紧锁:“婚礼仪式上,我会配齐与夏家身份相当的仪仗,你不用担心这个。”
付灵瑶在心中嘲笑自己,你在期待什么,还期待他祝你幸福?他心中对你的定位本来就是个联姻工具,现在卖出去了,他愿意给出相衬的陪嫁,她应该知足。
那就别怪她在商言商。
她放下文件:“想要我签字,有几个条款要补充,现在让法务部派人过来。”
当着律师的面,她提出要求:
“一、关于给我的股份,添加补充条款,如果项目亏钱,我没有连带责任,不用再贴钱进去。”
首先保证人身和财产安全,不负债。
“二、这个项目不知道能不能活,利润未知数,所以我需要别的金钱补偿,之前给我的信托基金金额加一倍。”
肉眼可见以后没有抚养费了,这样的话,每个月的分红也翻倍,妈妈的疗养费用光靠分红能包住,老房子租金管额外增加临时费用和她本人的生活费。
“三、妈妈现在没有民事行为能力,没法把别墅的所有权转让给我,所以需要你承诺放弃继承。”
万一将来她被扫地出门,还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回去。
“最后一条,你说会配齐与夏家身份相当的仪仗,以金额的形式确认并补充到条款里去。”
律师询问道:“付总您的意思?”
“给她,按她说的添。”
律师现场改好了协议。
再次确认后,她微微松了口气,在协议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付德明抽走文件,袖扣在玻璃桌面刮出刺耳声响,他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范秘书:“现在带她去办理股权转让手续,办好以后把新的股权分配表送去夏彤青女士那里,请她过目。”
范秘书离开,付德明提醒付灵瑶:“你可以走了。”
她昏昏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向南希开心地招呼她过来看手机屏幕:“吃晚饭了没?太好了,我也没吃呢,这家自助餐今天第二位同行半价,咱俩去吃吧。”
“自助餐,很好。”她回过神,打开自己手机,搜索栏输入自助餐,按照人均价格从高到低排序,直接下单了排名第一的双人餐,“附近有分店,我们现在去吃。”
就当婚前最后一次放纵了,以后得以他人的爱好为中心,爸爸不再给抚养费,全靠另一半施舍过日子。
好在她现在的收入够支撑妈妈的疗养院费用,万一项目真的成了,她从此以后谁的眼色也不用看了。
“大手笔啊。”向南希勾上她胳膊,谄媚地说,“打车这种小事就交给小的吧。”
两人吃到扶墙进,扶墙出,终于放弃,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家,撑得凌晨三点还没有睡意。
付灵瑶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熬到自己实在困得不行才睡去。
窗外大亮的天色照在她的眼睛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抓起手机,按亮屏幕,眯起眼睛看清楚现在的时间。
居然只睡了三个小时。
今天还有正事,她睡意全无,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挑选等会儿要穿的衣服。
再怎么说也是人生大事,可不能留下邋遢的记忆。
洗漱完,吃好早饭,画了个精致妆容,还不到八点,她手机响起陌生铃声。
夏家派来的人?好早。
她快速接通:“您好,我是付灵瑶。”
“下楼。”夏炎渊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来接你。”
付灵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怎么是你?”
“啰嗦,大门口路边上车。”他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记得带身份证和户口本。”
付灵瑶快速对镜子检查了遍妆容,抓起连衣裙和斜挎包往身上套,再把凉鞋穿成一脚蹬,踢踏着奔下楼。
凉拖后跟拉好,推开楼栋门,她一路小跑,冲到了小区门口。
夏炎渊的车已经到了,停在路边,没熄火。车灯闪烁,引擎低吼,仿佛在催促她快点上车。
她拉开副驾车门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尴尬地打招呼:“早上好。”
夏炎渊没有回应,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径直一脚油门,车如脱缰野马般窜了出去,卡着时速上限抵达律师事务所所在商务楼的地下车库。
付灵瑶整理了下被频繁启停晃乱的头发,跟着他上电梯。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来这里?”
“欢迎您夏先生,这边请。”前台主动出门,脸上带着职业微笑。
还没到九点,律师事务所里空空荡荡,只有王律师在办公室里等候。看来夏炎渊也是这里的大金主,专门提前开门等他。
两人进入老板办公室,王律师起身热情迎接:“麻烦您带人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主要签协议全过程需要视频记录,怕泄露您隐私,要不我带人上门。”
“准备好了没有。”夏炎渊不耐烦地问。
“好了好了,在这里就可以。”王律师让人打开录像,不忘朝付灵瑶点头打招呼,最后询问夏炎渊,“女方什么时候到?”
夏炎渊坐在皮质沙发内,手指付灵瑶:“就她。”
王律师惊讶地打量付灵瑶。
刚才他就认出来了,这是当时找自己为夏炎渊起草协议的那位女士。看她条理清楚地提要求,爽快不还价的结账架势,还以为她是工作人员,没想到居然是协议签署的女方。
王律师暗自思索,从出手,穿着打扮,气质外形来看,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像家境不好,负担过重啊。
付灵瑶被他眼神盯得不好意思,点头:“对,是我。”
王律师回神,忽然有点忐忑自己新增加的条款,开始寻思,万一这位女士嫌太严苛了闹起来的话,要采用何种话术和应对方案。
他决定先丑话说前面:“请坐。跟您上次来的时候比,现在这份新的协议增添了一些条款,比如……”
“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想问,是否夏先生和我的婚后收入和债务都与对方无关?”付灵瑶打断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王律师点头:“是的,这是夏家和付家双方协商的结果。”
付灵瑶径直拿起桌子上的笔,在协议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就够了。”
王律师钦佩地将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这份也麻烦您签字,时间月和日为昨天,年请签到三年后。”
怕自己干得不好,提前为扫人出门做准备?这还是付灵瑶第一次见到离婚协议书,她没有翻看,按要求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很好,最后一步,麻烦您手举身份证,对准镜头,跟我念一段话:我叫付灵瑶,我自愿签署离婚协议书,对内容中关于财产分配的安排无异议,接受并遵守协议条款……”
付灵瑶照做,等律师确认,她放下手中身份证,询问:“我的部分完成了,男方什么时候来签字?”
“不要着急,您的部分先结束,马上到男方的部分。”王律师先把她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小心地放入皮质保险箱内,然后将婚前协议递到夏炎渊面前,“麻烦您男方处签字,一式两份。”
没跟自己说换了人啊,什么时候做的决定……付灵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忘了夏炎渊坐在她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会是你?!”
夏炎渊转头盯着她,仿佛在盯着将死的猎物,嗤笑一声:“怎么?不满意?不是你想要的?”
她连忙否认,声音颤抖:“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只不过有点惊讶而已。”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夏炎渊拨开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现在的情况,夏亦杰放弃了这张婚约,今天不会出现。想要继续两家的合作,你们只能来求我。”
“明白了。”付灵瑶缓缓坐直身子,神色平静,“请问除了原本的婚前协议,您还有什么额外的条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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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必要。”夏炎渊拿起了笔,淡淡地说,“记住你当初的承诺。”
他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不情愿,还得签协议……付灵瑶心中暗想,难道他也是抗不过家族压力,被赶鸭子上架的?
为了合作能够继续,新娘必须从姐妹中选择,而自己作为他的专业助理和道具师,更符合夏家的利益,物尽其用?
感同身受,她看向他的眼神不禁流露出同情:“非常感谢。”
他快速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安排如此,没有反悔的余地。”
拿着相机的摄影师出现在两人侧面:“请转身,看向这边。”
付灵瑶转身,僵硬地遵照指令。
闪光灯一瞬即逝,摄影师放下相机:“照片我会修好后发给民政局附近的照相馆打印,您让助理去取即可。”
“走,民政局还得排队。”
夏炎渊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转身拉起她的手腕,拽着她出了门。
她像牵线木偶一般跟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电梯。电梯里,她局促不安地低头,不敢看夏炎渊,手指紧紧抓着裙摆,早上刚刚烫平的裙子上全是她抓出来的褶皱。
到了地下车库,夏炎渊拉开副驾车门,把人推了上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安全带。”车都启动了,付灵瑶那边还是没动静,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哦哦,不好意思。”付灵瑶回神,手忙脚乱地系上。
车发动,再次卡着限速开到了民政局,高远已经带助理在路边等。
他擦了擦被热出来的汗:“两位下车吧,这附近不好停车,我叫小助理开出去逛逛,顺带取照片,等快弄好了再叫他开回来。”
两人下了车,戴上高远准备好的全套伪装套装,进了民政局。
全程付灵瑶像机器人一样,夏炎渊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她往哪里走就哪里走,唯有在负责审核资料的工作人员那里……
工作人员看到了夏炎渊的脸,好奇地问:“你是不是那个演员?”
付灵瑶条件反射地维护道:“不是,看错了。”
工作人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默默打好了结婚证,将小助理送来的照片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递给两人:“恭喜你们。”
“多谢。”付灵瑶收好结婚证和其他资料,下意识将文件袋紧紧握在手中,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已经有人认出他了,那别的人也很快会认出来,得尽好助理的责任,保护老板安全,付灵瑶意识到这一点,迅速帮自己和夏炎渊戴好伪装套装,推着他快速离开。
感受到她的焦急,夏炎渊误以为她在表达对结婚对象换人的不满,本来略微上翘的嘴角迅速下垂,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身上散发一股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避让。
小助理开着车在下车的位置等,三人一起上车,高远坐副驾,新婚夫妻坐后排。车窗紧闭,空调冷气似乎开得过低,让人喘不上气。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在柏油路上滚动的震动声。
仿佛乌云压顶,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最后高远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问到:“送琳达老师回宿舍?”
“去郊区别墅。”夏炎渊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
听到他吩咐,小助理转了方向。
今天晚上就要住一起了吗?付灵瑶能感受到夏炎渊的愤怒,却不明白缘由,只能理解成他因为不想要这场婚事,所以将全部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又怦怦剧烈跳动,低声说道:“还是先绕下我那边,我没拿行李。”
夏炎渊瞥了她一眼:“不去,全部重新买。”
“好的老板。”付灵瑶和小助理异口同声地说。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子依旧卡限速开到了付灵瑶之前来过的别墅。
四人下了车。
夏炎渊一马当先打开指纹锁进了大厅,高远帮付灵瑶把她的指纹也录进了系统。
既然他是被逼的,很不愿意,我也不太情愿,而且我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那我俩这个婚应该不用假戏真做,提供陪睡服务吧?
15. 第 15 章
付灵瑶站在门口,忐忑不安地问:“请问我住哪个房间?”
夏炎渊锁上二楼的一间房间门,提着行李箱下楼,在她面前站定:“除了我的房间不许进,其他随便你。”
付灵瑶低头:“您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高远带助理拖着三个二十八寸行李箱,也来到门口:“是啊,就我上次提到的新戏,今天要进组了。要不是预约到今天领证,本来昨天得出发的。”
“不好意思,耽误您行程了。”付灵瑶松了一口气,看来两人就这段婚姻的看法一致,紧绷的嘴角也松弛了下来。
她神情的变化被夏炎渊看在眼里,理解成了她厌恶与自己结婚,很不想见到自己。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仿佛被寒冰冻结。自己帮她达成了她最开始的请求,他以为会收到感谢,她却表现得如此冷漠……
那他也可以毫无负担地开始他的试探计划了。
按照签署的婚前财产协议,如果一方发生隐匿或转移婚内财产,出轨和隐瞒重大个人问题,无过错方可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双方同意此情形视为感情确已破裂,过错方要用婚前财产补偿另一方。
看看她会不会让他拿到这些把柄吧。至于怎么用,到时候再说。
夏炎渊强压怒气,抿紧嘴唇,声音仿佛威胁:“严禁向其他人透露我们的婚姻关系,开学以前,你就住在这里,没我的允许,晚上九点前必须回来,听到了没有?”
“明白,一定遵照您指示,老板您慢走,祝您拍摄顺利。”
付灵瑶一股脑把话说完,送几人上了车,开心又解脱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内气氛已经不能用乌云笼罩来形容,得用泰山压顶。
按照商议的安排,高远并不跟去剧组常驻,小助理先送他回公司。
他试探开口:“老板,别墅那么偏僻,出行不方便,要不要给老板娘配台车?”
“谁让你叫她老板娘的。”夏炎渊气话脱口而出,“你记好了,她就是个替我看房子的助理。”
老板脾气是不太好,可从来没见起伏这么大过。高远心中一凛,暗中钦佩,琳达老师有影响力。
“明白,要不要给琳达老师配车和司机?”他迅速调整语气,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她那么大了,还不会开车?”夏家孩子再怎么不受重视,成年礼也至少一台车。夏炎渊以为这算常态。
“看起来不会。”高远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再次触怒他。
夏炎渊迅速下了决断:“给她报个一对一,国庆节前必须拿到照,否则扣她工资。”
“行,我预约个专车,接送老师每天来回驾校。”
见他没有反对,高远继续说:“商务卡额度按普通助理来,每月五千?”
“五千能干嘛,交个物业费都不够,跟我一样。”夏炎渊把座椅调整到半躺状态,闭上眼睛。
高远见他这样,明白他开始沉入角色,不再打扰,默默准备下车。
这次公司派了三个助理一起跟过去,除了开车的那位,其他两人提着行李箱在公司外面等。
高远嘱咐完注意事项,确定行李都带齐了,边进公司边打电话:“这两天有事没?给你安排个急活。”
付灵瑶把别墅上上下下转了一圈,搞清了各个房间的用途和位置,在笔记本上画出了整个别墅的房型图和逃生路线。然后给向南希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找到了个替人看房子的临时活,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等她弄完,时间接近傍晚。
她打开手机查了查,最近的超市或者商场,离小区大门直线距离也得三公里。凭她两条腿跑来跑去,估计不太可能。
只能加钱叫跑腿代买了,她忍痛开始挑选。
正挑着,有人加了她微信,备注:桃枝,来源:高远转发联系方式。
她通过申请,发了个你好。
对方直接电话,声音风风火火:“你好,我叫桃枝,老板手底下另一个经纪人,远哥让我这两天带你熟悉环境。这会儿从市区开车过去,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到。”
有客人要来,付灵瑶想着得招待一下,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只有几瓶啤酒。
好吧,等会记得补充冰箱。
门铃响了,付灵瑶走到院门处,打开门。
一位二十多岁的短发女生站在门口,短发齐耳,精心打理过的发丝柔顺有光泽,微微内扣的发尾衬托出她精致的五官,干练的眼神像能把人一眼看透。
付灵瑶在观察她的同时,桃枝也在打量她。
身姿挺立,落落大方,平和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不算超级大美女,见多识广的老板没有见色起意的可能,据说也没有私下来往,看来确实只是家族安排?
她见过付灵瑶之前的成果,真心觉得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不要被无爱的婚姻磋磨掉灵气。
“琳达老师,久仰,桃枝。”桃枝主动伸手。
“你好,叫我琳达就可以了。”付灵瑶轻握一下,让开,“请进。”
桃枝进入小院,熟练地在门厅换一次性拖鞋,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仰躺在沙发里,感慨道:“哎呀,老板不在家,空气都自在清新了许多呢。”
虽然付灵瑶同意,但她自觉遵守助理的职业道德,没有回应:“冰箱空荡荡的,没什么能招待你,抱歉。”
桃枝摆手:“没事,我明白。老板每次出门拍戏几个月,家里冰箱肯定要清空,等他回来之前再补满,我还帮他扔过好几次东西。”
“那他中间要回来怎么办?全部现买?”
“对啊,”桃枝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一拍沙发背,借力坐了起来,“走,我带你去附近超市备个货。”
她走到一处桌子前,摁密码打开了抽屉,里面放了好几把车钥匙。
她挑选了一把,开心地抛上半空,再双手接住,眼睛笑成月牙:“终于有机会开老板的车了,我提了好几次他都没答应,沾你的光。”
跟着桃枝,付灵瑶第一次知道这个小区居然还有地下车库,夏炎渊家专属的停车位上,几辆造型各异,但都是全黑色的车一字排开。
桃枝驾驶最拉风的四座跑车,到了付灵瑶刚才查到的超市。
不愧是传说中的高档超市,布局开阔而有序,一排排精致的货架整齐地排列,空气中弥漫淡淡香薰,清新不刺鼻,令人瞬间放松。顾客们大多穿着得体,偶尔低声交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付灵瑶推着车,按照预想的清单在货架间浏览,边看边不由地内心咋舌。这里也太贵了吧,全是高端品牌,卖价也比普通超市贵。
她立刻抛弃了脑中清单上大部分东西,准备明天白天回出租屋取,只留下今晚必备的换洗,还有毛巾,牙刷,牙膏这些洗漱用品。
她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条毛巾,手感厚实柔软,花色舒服,一看价签,298。
只是条洗脸小毛巾啊,卖298,你是金子做的吗?付灵瑶赶忙将烫手山芋挂回原位。
“不用给老板省钱。”桃枝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推着车上前跟她并排,取下她刚才看的那条,连同同花色的浴巾一起放进购物车,“我跟你讲,像老板这种有钱人,为了方便舒服,舍得花高价。你要是买东西太便宜,他还会质疑品质,甚至嫌弃扔掉。”
原来能报销,付灵瑶欣喜。
既然桃枝这么说,她也不客气了,硬着心肠往车里放其他东西,还拿了几样以前见过没舍得买的零食。
“你吃晚饭了吗?我请你。”逛得差不多,付灵瑶提议。
桃枝拒绝:“不吃,减肥,下午四点以后禁止进食。”
“你是经纪人还需要减肥?再说你又不胖。”
“别提了。”桃枝诉苦,“我手心里那个,为了新戏在增肌减脂,天天嚎叫嘴里没味道,非要我陪他用一个食谱。送完你回去,我还得去监督他。”
确实,心理支持也是助理工作的重要一部分,付灵瑶默默记下。
结完账,桃枝直接把手里的超市购物卡递给付灵瑶:“远哥让我给你的,每月月头公司固定往里面打三万块钱,不够了再跟他说。”
付灵瑶再次沐浴到了金钱的春风。
“老板走之前说你目前算助理,所以回头你把个人资料和银行卡号给远哥,他让人力和财务给你办入职,每月公司发工资到卡上。另外再给你办一张商务卡,水电物业交通费网购都能用,没有额度限制,只要当月拿发票抵就行。”
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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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的光芒过于耀眼,她要睁不开眼了。
桃枝看她只是轻轻点头确认,并没有受宠若惊或者别的激动表现,心想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这些估计对她都是毛毛雨。
那会不会脾气很差,不接受老板指派?
桃枝斟酌了下语言:“老板不喜欢家里进别人,所以没配司机和保姆。别墅进出不便,他的提议啊,你要不要考个驾照?明天开始上一对一,顺利的话国庆前拿照。”
付灵瑶点头,她也有这个意思:“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老板这么大方,别说一个半月拿驾照了,让她住车上都行。
好随和的脾气,很适合老板。桃枝心中下了判断。
回到地下车库,她把车后座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帮付灵瑶搬回家,这才恋恋不舍地把钥匙放回原位:“明早八点半,我来接你去驾校报名体检。”
“谢谢,明天早上见。”
送走桃枝,付灵瑶立刻打开手机,查询考驾照的流程,看别人的分享,一不留神时间到了九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见是个陌生号码,不太想接,便按了静音,把手机放一边,分门别类整理袋子里的东西。
几十秒后手机终于消停,没到五秒,又再次响起,还是相同的号码。
“谁啊这是?”她疑惑地思索,这么晚连打两遍,估计有要紧事,便接通了电话,“你好?”
“是我。”夏炎渊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是他!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只手,接电话干嘛。付灵瑶五官全皱在一起,狠狠拍自己手背。
“怎么这么晚。”
她不回答,假装信号不好。
夏炎渊催促:“说话,我听到你呼吸声了。”
付灵瑶无奈地回答:“在洗漱,腾不开手。老板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了?”
“能能能,您想什么时候打都行,我都欢迎。”
看在老板这么大方的的面子上,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随叫随到。
“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不是说了九点前要回来的。刚才跟桃枝一起去了趟超市。”付灵瑶把电话架到耳朵边,空出手继续收拾。
“她?肯定跟你说了我一堆坏话。”夏炎渊轻笑。
“没有,她跟我说您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让我尽量买好的。”
他没发表看法,不知道信了没。不过电话里,他的语气比两人见面温和多了。
距离产生美?
“您呢?路上还顺利吗?”付灵瑶觉得应该表达下关心。
“经常走,很熟。”
付灵瑶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表达早上没来得及说的谢意:“今天领证,是您帮了我吧?谢谢。”
自家老爸辛辛苦苦干一年,到手的利润还不如他客串几部戏的片酬。他要真不想掺和这件事,夏家还能逼他签字?
所以,自己欠了他大人情。
夏炎渊声音泛起波澜,带上狠劲:“你想太多了,才不是我主动要求。”
好吧,他在电话里更温和是错觉,一样凶。付灵瑶把电话拿到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远离气场困扰。
不知道再开什么话题,两边陷入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挂了。”
“老板晚安。”
听到嘟嘟的忙线声,她按掉了电话,暗自揣测他打电话来原因。
上来先问我在哪里……她觉得她明白了,领悟了,来查岗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既然老板要求,当做工作必备项完成。
她随即把他电话存储,设定专属铃声,搭配了个每天晚上八点五十的闹钟,名叫打卡。
夏炎渊挂上电话,随手扔给一旁的助理,助理双手接住,迅速跑开。
“咔。”导演声音响起,场务敲击场次板。
天空中骤然降下瓢泼大雨,竹林间,雨丝如幕,模糊了逐渐逼近的众多黑影。
夏炎渊身着一袭鲜红飞鱼服,手中刀光一闪,绣春刀已出鞘,刀尖微垂,横于胸前。
他的声音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慵懒且冰冷:“我今日事忙,诸位不妨一同出手,免得耽误了彼此的行程。”
16. 第 16 章
付灵瑶第一次来就感慨,这座别墅的客厅又高又空旷,她自从八岁随妈妈离开家,再也没进过这么大的房子。
夜色深沉,别墅每一栋之间离得远,入住率又不高,从窗户望出去黑茫茫一片,安静得她心慌。
早点回屋里吧。
她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分类好,饮料食品放进冰箱,提着洗漱换洗的兜子进一楼卫生间洗漱,然后绕到了厨房后侧,她给自己挑选的屋子。
下午四处逛的时候,她虽然没进二楼夏炎渊房间,但从面积和房门数量来判断,像一个带独立卫生间和书房的套间。
旁边一个稍微小点的单间,也带卫生间,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布置粉粉嫩嫩的,像儿童房。
房子设计师也真是的,主人还没结婚呢,就预设他生姑娘了,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
她脑中刚浮起这个想法,又嘲笑了自己一下,隔着楼梯还有空房间,用不着担心。
绕来绕去,她在厨房后侧发现了一个小房间,紧挨后门,像保安室又像保姆房,大衣柜,床和书桌三样,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房间还有个门,直达另一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储藏间。
很好,离一楼的卫生间很近,离楼上很远,就这里了。
她进屋上床,刷手机追完小说更新,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桃枝准点到家里来接她,她已经收拾好在门口等。
桃枝站在放车钥匙的桌子前纠结了半天,最后一跺脚,关上抽屉,什么都没拿:“走吧,开我的车。”
付灵瑶好奇地问:“不开他的?”
桃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驾校周围全是新手,万一蹭上了,我能被老板骂死,你不知道他多宝贵他这些车。”
等上了桃枝的车,付灵瑶才意识到她昨晚开得有多小心,小小的电动车在她的方向盘下,硬是开出了跑车的效果,仗着车小在车流里钻来钻去,犹入无人之地。
付灵瑶实在受不了刺激,干脆闭上眼睛。
桃枝猛得停下车,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哀鸣。
“到了,不愧是我,足足节省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付灵瑶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太厉害了。”
“那当然。”桃枝得意道,“全凭我这手技艺,那小子出席活动从不迟到。”
进了驾校,约好的一对一教练已经在等,带付灵瑶办完了各种手续。她按照查好的攻略,直接预约了五天后的科目一考试。
手续齐全,教练提议:“正好今天有专业培训老师上交规课,听听吧。”
付灵瑶点点头,对陪着的桃枝说:“不用等我了,你先忙,等会儿上完课我还得回宿舍拿东西。”
“行,不客气了。”桃枝本来准备直接走,想起高远的嘱咐,补充重点,“打车记得要票,能报销。”
太棒了,付灵瑶露出微笑:“多谢提醒。”
送别桃枝,她按照教练的指点往教室走,走着走着,一个男生走到她身边,客气问道:“不好意思,请问科目一上课的教室怎么走?”
“我也去,跟我走吧。”她没扭头,继续上楼。
男生跟上了她,两人一起进了教室。人不多,付灵瑶随意找了空位坐下,没想到男生坐到了她前面,扭头问:“付灵瑶?”
付灵瑶迷茫地抬头,眼前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神明亮得宛如夏夜中的金星。
“你认识我?”
男生凑到了她的面前,期待地提醒:“我啊,钟云飞,四年前一起上雅思课的。”
钟云飞?付灵瑶努力从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终于拽出了线头。
当年准备艺考的同时,她也按照付德明要求报名了英语雅思课和考试,为出国做准备,不过她打定主意要留国内,在那边并没放太多心思,只为了完成任务,在艺考备考间隙去上了几回课。
钟云飞,班里的优等生,老师的宠儿,众人的开心果,出手阔绰的少爷,她去上课的次数那么少,也蹭到了他请的下午茶。形象好气质佳,被培训机构挂在门口大海报宣传,仅上课半年,雅思成绩从不足5分提升到了8分。
吃人嘴短,付灵瑶拿出营业模式,热情寒暄道:“好久不见,你不是出国了吗?”
“毕业了,先回国gap一年。”钟云飞姿态明显放松了很多,但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她,仿佛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把国外驾照换成国内能用的,需要重考科目一,约到了下午第一场。前台跟我说有免费的培训课,不听白不听。没想到遇到你,太巧了。你呢?最后申请到哪个学校?”
“没出,留国内上学了。”付灵瑶不想多说,只回了一句。
“对,我有听说。”钟云飞揉揉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就咱这边那所最好的美术学院。”
他朝她伸出大拇指:“厉害,多线准备,哪一头也没落下。”
“谢谢。”付灵瑶并不想多透露自己信息,便转开话题,“老师来了,先上课吧。”
九点半开始的大课,一直上到了了十二点。下午的课一点半开始,间隔时间太短来不及回去。付灵瑶打开手机定位,看附近有什么可吃的,不行就先饿着。
“你没带饭?太好了,来来来,帮我消灭一点。”
钟云飞打开跟他风格完全不同的保温包,掏出来四个饭盒,一字摆开,略带不好意思地递给她一双筷子:“家里厨师做的,刚送过来,他怕不够,不小心做多了。”
他打开饭盒,六道精致的家常菜映入眼帘,香气四溢,瞬间勾起了付灵瑶的食欲。
酱汁浓郁的红烧排骨,晶莹剔透的清炒虾仁,蒜香浓郁的粉丝蒸扇贝,香菇油菜翠绿鲜嫩,糖醋里脊甜酸扑鼻,即使是简单的番茄炒蛋,颜色也比平日所见的更加鲜艳。
最后一个饭盒里装着两种米饭,白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糙米饭散发谷物的天然香气。
付灵瑶没抗过美食诱惑,不由地接过了筷子,忍不住感叹:“好香啊,你们家厨师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钟云飞把装有白米的格子从饭盒里取出来,把糙米饭连同饭盒一起推到付灵瑶面前,“糙米饭给你,碳水低。”
“太谢谢了。”
两人无声吃完,钟云飞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而付灵瑶则专注于美食,对他的小心思全然未觉。
等饭盒见底,付灵瑶主动说:“我来收拾吧。”
她拿着饭盒到热水房,把残渣清理干净,又用热水烫了几遍,最后掏出随身纸巾擦掉多余水分,放进钟云飞的保温包:“简单处理了下,回去还得再洗一遍。”
“多谢。”钟云飞掏出手机,“加个好友呗。”
多了一顿饭的交情,她不好意思拒绝,掏出手机。
钟云飞见她的手机,惊讶地说:“你居然还在用当年那款。”
付灵瑶调出二维码亮给他:“恋旧,懒得换了。”
钟云飞乐呵呵地扫了联系方式,发送验证信息:“恋旧,恋旧好啊,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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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下午课上到一半,付灵瑶收到了钟云飞的消息:我去考试了,祝我成功。
付灵瑶回复了个加油哦的表情包,目送他离开教室。
等她上完课从教室出来,正好遇到钟云飞在前台办手续。
“考得怎么样?”她关切道。
钟云飞得意挑眉,亮出驾照,炫耀道:“不愧是我。”
付灵瑶学他的样子,朝他伸出拇指。
“你去哪儿?我送你。”钟云飞顺势显摆。
“麻烦了。”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付灵瑶打开导航,输入了跟向南希一起租的出租屋地址,“按导航走就行。”
钟云飞开车风格跟桃枝完全两个极端,他极度追求稳妥,有几次路口绿灯还在闪烁,付灵瑶觉得能过去,他宁可停下来等,也因此被后车用喇叭哔哔好几回。
终于到达小区门口,他停车,抹掉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给自己挽尊:“我这是不熟悉路况,欧洲地广人稀的,哪见过这么多车。”
付灵瑶安慰道:“嗯嗯,多开开就习惯了。”
钟云飞捂住眼睛,不甘心地说:“下次绝对让你刮目相看。”
付灵瑶没正面回答,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隔着窗户道谢:“谢谢送我回来。”
钟云飞帅气地摆手。
付灵瑶没有停留,转身进院子,钟云飞眼神一直追随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小区门口,才将车子再次以超级迟缓速度启动。
打开房门,看着跟昨天出门毫无区别,略显凌乱的房间,付灵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向南希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感慨:“回来啦。还得看房子不?”
付灵瑶点头:“回来收拾点东西过去。”
向南希胳膊压上她肩膀:“如果租金有压力,我帮你分担一点,别太忙了,你看你眼睛下青的。”
付灵瑶感动得鼻头泛酸,强忍住表情,笑着拒绝:“不用啦,新工作很轻松的,那么大屋子就我一个人,没人管很自由。黑眼圈是昨天认床没睡熟,今天习惯了就好。”
她搬出行李箱,从柜子里挑选衣服,手机通知铃声接连不断响起。
她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名叫“今天开始当顶流”的工作群,她认识的几位都在里面。
桃枝配合红包吆喝:“明天中午十二点,咱们光星担当男主角的古偶大戏开播,各位一定要按时看贡献点击率,上评分网站发个好评。没视频网站会员的来领红包,亲朋好友想看的也可以来找我报销。”
高远率先回了个预祝登顶的海报,其他人纷纷表示庆贺,付灵瑶也随大流发了个大麦甜又富的表情包。
她问向南希:“你的评分网站会员号给我,我这里有个活动,明天中午看剧写评论报销一个月会员费。”
“什么剧?”向南希知道了名字,雀跃道,“太巧了,男主角是我男神公司的艺人,剧男神也有投资,我早预约了,肯定好评。”
转场等候,夏炎渊进入自己的专属休息室,从小助理手里接过手机,拨开一看,置顶的公司群里热闹得很,桃枝在拉人给新剧捧场。
于是他也发了祝成功三个字,配了个随机红包,引来谢谢老板不断。
一片领取通知里,有个叫琳达的名字吸引了他注意,他点开头像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是付灵瑶。
他关掉对话框,看别的群消息,夏彤青的头像亮起。
他接通电话,对面传来句兴师问罪:“这么久不吭声,很不给我这个大姐面子啊。”
17. 第 17 章
面对夏彤青的指责,夏炎渊心中早有准备,他选择了先服软,再以柔克刚。
“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尊敬的大姐。”他傲气却又不失圆滑地安抚道,“哪一次不是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还说,和我家那小子里应外合,他在家里哭闹不肯出门,你跑去跟我看上的儿媳妇领了个证。”夏彤青气笑了,“跟我耍心眼,玩兵法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夏炎渊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在帮你。算好的吉时,没有新郎结不了婚,说出去要被别人笑话的。”
夏彤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气势汹汹地说:“谁说,有谁敢说,我可不是吓大的。”
“是,我大姐天不怕地不怕,赤手双拳打天下。”夏炎渊先夸耀一番,话音一转,“但是,总要防着小人。本家在这个项目里占股一半,由你代持。
为了争取投资,付灵瑶获得了新项目接近五分之一的股份,如果她成了你儿媳妇,在本家那些人眼里,你拥有了绝对话语权。后面难保不做点小动作,现在我上,面子上也好过点。”
还有一点顾虑他没说,昨天如果他不出面把证领了,按照付德明的强行动力,难保他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姓夏的联姻,真这样大姐更被动。
反正婚前财产协议内容很完整,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当作多了个挂件,他只要愿意,把付灵瑶当作空气也没问题。
他的话让夏彤青一时语塞,她咬了咬嘴唇:“哼,说得美。说不定是你自己早看上姑娘。”
夏炎渊咳嗽了一声,语气不稳:“她在我手下干活,我要看上我早娶了。”
夏彤青难得露出了小女生的娇憨:“不管,我心仪已久的儿媳妇没了,赔我。”
夏炎渊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们那个项目,我免息出借一千万,帮你分担点风险。”
“一千万哪够,我们项目投资一个小目标诶。”夏彤青并不满足。
夏炎渊算听出来了她本意了:“那你说,要怎么才能消气?”
“既然也是股东,来当个代言人,代言费免了。”她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我亲自选中的法国牌子,够有面能抬咖。”
夏彤青的算盘打得精妙,按照夏炎渊现在的身价,请他代言一年至少一千万,五年打个折也要四千万。而且一旦他代言,出了问题,风险和舆论都在他身上。
“好啊,你要让我当股东,股东会决议得我同意,财务报表也得定期过我的手。”夏炎渊心知夏彤青最不喜欢被别人掣肘,故意挑逗,“没我同意的设备不能买,没我同意的花费一分不许花。”
夏彤青反应如他所料,宁可不做:“算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要活下来了,付你代言费轻轻松松,我不给自己多找个大爷伺候。”
“好,都听你的。”夏炎渊嘴角不由地翘起,“两千万,钱晚点打你账上。”
挂了电话,他给财务打了个电话,让她联系合作的律师,出一份出借协议。都是合作了很久的可靠伙伴,不用盯太紧,后面他们自会按时汇报。
出租屋内,一个月会员费到账,向南希开心地迅速充值视频网站会员,乐呵呵地问:“明天中午一起看?”
付灵瑶刚想开口答应,又担心夏炎渊会打电话,转了话锋:“太不巧了,我报了驾校,明天得上交规课,赶不回来。”
她到现在都没敢告诉向南希,她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她男神。她见过向南希房间堆满的各种跟夏炎渊有关的物料,本能充满了危机感。
如果让她知道了,绝交都是小事,说不定她粉转黑,一辈子都不放过自己。
“好吧,现在确实适合学驾照,你赶快学,学会了我们租车出去玩。”
“嗯嗯,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付灵瑶一扭头,眼看天色要黑,她赶忙跳起来,提着箱子往外走:“啊啊啊,要晚了,我先走了,回去得先地铁再转公交,房东要求每晚九点汇报房子情况。”
向南希接过她身上的双肩包,小跑把她送进了地铁站。
出了地铁,她眼见时间不够等公交,一咬牙叫了辆车,总算赶在闹钟响起前进了家门。
快速把行李箱推进屋里,她对着客厅拍了张照片发给夏炎渊,留言:“我已经到家了。”
夏炎渊的专属铃声迅速响起。
她轻咳几声,端正坐姿,恭敬接电话:“老板晚上好。”
“怎么这么晚才到家。”
语气冷淡,关心还是责备?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描述了下今天的生活轨迹:“上完交规课,去宿舍拿了趟行李,回来路上得地铁加公交,时间太长了。”
夏炎渊语气不佳:“高远怎么办事的,我让他办卡给你,还没弄好。”
她赶忙解释:“给了给了,充了好多钱。”
“给了就用,重新买。”夏炎渊强硬命令道,“有来回倒的时间精力,不如多练两把车。”
付灵瑶想到那间超市震惊她的价格,不由地肉疼:“东西我用惯的……”
“明天买好拍小票给我,总金额低于一万不许离开。”没听到答复,夏炎渊再次追问,“听到了没?别让我再看到你折腾自己。”
哪有逼人花钱的。付灵瑶无奈地回答:“好,遵命。”
“挂了,明天拍日出戏,通告单3点梳化。”夏炎渊的声音依旧冷淡,但挂电话前,他低声补充了一句,“早点休息,别熬夜。”
“您辛苦了,赶快休息吧,晚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嘟”的一声,挂断了。
嗯,电话里确实比现实温和。
第二天起床,付灵瑶盘算了下,科目一不用必须去驾校,手机上刷视频就行。于是跟教练打了个招呼,叫车去了超市,完成一万采购任务。
这间超市其实在高档商场底商,各种奢侈品店应有尽有。付灵瑶一进门,先找到了服务台,确认桃枝给自己的卡也可以用于楼上的餐饮,家居和运动装。
既然这样,她坐电梯上楼。
昨天该带的都带了,最多补几身衣服,她盘算着,不行就再买套超级贵的四件套床品和蚕丝被,把限额花光。
她先试完了运动装,然后去家居店看四件套,拜经常陪向南希逛服装面料市场,她现在能大致分辨出来真丝料子等级。
正跟店员一套套拿出来挑选,经纪人高远打来了电话,声音惊慌:“琳达老师,救命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被他影响,付灵瑶也不由地紧张,怕听到什么惊人之语,捧着电话到楼梯间。
高远长话短说:“老板明天要拍的一场戏要表演啃苹果,他入戏太深,说他饰演的角色眼睛很尖,苹果不同镜头用不一样的,不符合人物性格,非要道具组找一模一样的。”
付灵瑶觉得不可思议:“天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苹果,就算那种套袋苹果,提前装进模具里,花纹也不可能相同啊。”
高远听起来要哭了:“是啊,道具也没办法。制片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老板,我哪里劝得动。”
“别慌,还是有办法的。”付灵瑶一手扶手机,另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非得一样,我用石膏捏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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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还要啃一口,用石膏做,会不会崩牙?”
付灵瑶来回踱步,脑子快速运转:“下嘴的地方应该相同,那个区块我拿点别的可食用材料填补一下,你让人看看当地有没有红色和黄色的食用色素买,一般化工市场有,没有的话,找那种自己做蛋糕的店问。”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嗯,再准备点翻糖原料,蛋糕店也有。”
“太好了,就知道琳达老师您有办法。”高远对旁边人吩咐了几句,“您在哪里?我开车去接,现在一起坐飞机去拍摄现场。”
事出紧急,她没必要推脱,直接把所在地址报给了高远。
下楼去超市,卡托运行李上限,定了不同品种的水果,让导购帮忙组了几个泡沫箱,又挑了几条烟,不同口味的咖啡和茶叶礼盒,连同刚买的衣服一起装进新买的随身行李箱。
请装货小哥全部装到了高远车上。
高远等她在副驾扣好安全带,瞄了眼后备箱满满当当的泡沫箱,疑惑地问:“这是?”
“老板入戏,增加工作人员工作量,买点水果慰问下。”她指了指自己的随身行李箱,“不知道导演他们抽什么烟,只好先带几条华子,还有咖啡粉和茶叶,小票都在里面,你看着送,不行了到当地再买。”
高远开心地启动:“还是琳达老师想的周全。”
车开进了机场地下停车场,两人搬着行李上楼托运,一路小跑过安检,卡最后时间上了飞机。
下飞机提取完行李,助理接上两人,径直开到了影棚外。
高远负责打理人情,她被助理引到了夏炎渊休息室。
助理敲门:“老板,琳达老师来了。”
夏炎渊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师正帮他卸妆,身上戏服没脱,大红色刺绣飞鱼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身形被衬托得更显挺拔而有力,仿佛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英勇武士。
付灵瑶再次看呆了,她的目光在夏炎渊身上流连。似乎每一次见到他,都有新的冲击。
夏炎渊从镜子里捕捉到她的目光,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
付灵瑶迅速回神,内心自嘲,又不是第一次看他,怎么这么没出息。
她走到他身后,拉了个凳子坐下,跟他视线平齐:“远哥说你要一模一样的苹果,这边的道具组忙不过来,找我帮个忙。”
夏炎渊啧了一声,嫌弃道:“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咱能不能收敛点,当着人家面说这话不合适。
付灵瑶内心扶额,扭头去看化妆师的表情:“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夏老师很敬业。”化妆师微笑着回应,手法熟练地继续工作。
不久,化妆师手脚麻利地卸了妆,摘了头套,收拾好箱子:“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等会儿服装师来帮夏老师脱戏服。”
“慢走。”付灵瑶礼貌地回应。
夏炎渊起身:“过来帮我脱衣服。”
“啊?”付灵瑶愣愣地问,“不等服装师了?”
“拍一天了,跑来跑去,累了。”他解开腰带,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动作中透露出疲惫。
付灵瑶走到他边上,不知如何下手,迟疑地问:“我没穿过这种男士古装,不会把它弄坏吧?”
夏炎渊指了指自己肩膀:“这里有两个特别小的扣子,解开。”
付灵瑶凑近他指的地方,找到了他说的小扣子,他个子高出很多,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去够。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额边的碎发在不经意间交织,随着两人的呼吸轻轻摆动。
18. 第 18 章
夏日热气在室内弥漫,付灵瑶一层层帮夏炎渊解开戏服。
天气热,他上身只穿了贴身背心,下身则是运动短裤,衣服被汗水染湿,运动过的好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脸莫名红了。
夏炎渊嘴角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他毫不扭捏地脱掉背心,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又不是没见过我裸上身。”
这话说的,你在挑战我是吧?付灵瑶升起莫名的胜负欲。
“嗯,肌肉保持得不错。”她努力压制住加速的心跳,故作镇静地点评。
但是,摘下挂在衣架上的T恤递给他时,不由自主撇到了一边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情:“穿上,小心着凉。”
夏炎渊轻笑,接过衣服,套在身上。
付灵瑶反思自己刚才的举动,懊悔不已。
应该上手才显得不露怯啊。
她瞄了眼夏炎渊,思索要不要现在去补摸一下。
算了,没这个胆量。她放弃。
不多会儿,高远跟着服装师进门,将已经换好衣服的两人一起接到了酒店。
进入酒店大堂,他恭敬地说:“老板您先回房休息,我送琳达老师去面包房。”
付灵瑶同意,向门外转去:“我们走吧。”
高远摇头,指着另一个方向:“不用出门,我联络好了酒店的甜点房,请他们布置个操作台,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
“等下。”夏炎渊叫住两人,“喜欢吃面包的话叫个客房服务。每样都拿点,直接送房间。还嫌赶路不够累。”
付灵瑶解释:“不是饿了。您明天要用的苹果道具,我准备拿石膏粘土和面团来塑形,酒店的厨房东西全。”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晚上七点:“麻烦远哥带路,时间不多了。”
“这边走。”高远带着她走了几步,回头问跟着两人的夏炎渊,“老板也要一起去吗?”
夏炎渊不着痕迹地转了方向:“想太多,电梯在这个方向而已,走了。”
付灵瑶进了后厨,操作台上已经摆好了她需要的东西,她穿上围裙,对高远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早点回去休息吧。”
“休息不了,去跟制片打个招呼。”高远没客气,“先走了,还需要什么给我电话。”
送走高远,付灵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苹果,道具特意赶在她出门前送过来,说之前已经拍了几个镜头,明天接着啃。
她将苹果放在手心,仔细从各个角度揉搓,感受苹果表面。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石塑粘土,揉搓均匀后贴在略小的苹果表面,仿照原型捏出形状和棱角。
其实时间允许的话,用硅胶翻模能做出来最一模一样的,可是硅胶模具要至少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干透,她没那么多时间,只好靠自己的感觉手搓。
第一个她花了很久的时间调整,总算赶在粘土彻底干透前弄好,后面有了熟练度,越来越快。三个小时后,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白色粘土苹果胚已经整齐地摆在她面前。这些苹果胚在相同位置露出了一大块位置,能看到衬底苹果,用来后续填补可食用材料。
接下来她把翻糖粉倒进碗里,连碗一同放入微波炉,加热几分钟后拿出,翻糖粉变得柔软,揉搓后如面团一般。用翻糖粉填补缺口,抹匀表面,一个完整的苹果胚便成型了,其余十几个也比照处理。
最后她拿出几个不同大小的碗,倒入糖浆后加热,再添加食用色素,调出深浅不同的红色和黄色,仿照原型的样子,用刷子尖端蘸取少量糖浆,一层层涂在苹果胚上。
楼上,提前定好的凌晨一点闹钟在漆黑的房间内响起,夏炎渊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按掉闹钟。
打开手机页面,要等的数据还没刷新,他起身穿好衣服,决定既然要等,也去看下明天重要的道具准备情况。
他到了后厨,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付灵瑶一个人在里面,专注地摆弄眼前的东西。
他出声,打破一室静谧:“已经搞了五个多小时,还没弄好。”
“啊!”付灵瑶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握住手里的苹果。
她实在忍不住,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瞪他:“要这活这么好干,也不会没人接,千里迢迢请我过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操作台旁,付灵瑶将刚完成的第一个成品递到他眼前:“小心点,别靠太近,还没干透。”
付灵瑶仔细观察,他身着短袖短裤,似乎已经睡了一觉,衣物有重压后出现的折痕,头发没有打理,呈现自然凌乱的线条,跟以往几次见面感觉截然不同。
他打量了下她手心作品:“很熟练,不像第一次做。”
跟上次见面比,他的态度可谓柔和了许多,连带付灵瑶也放松下来,把他当作普通熟人对待。
“之前几年圣诞节,都跟同学一起做一箱子仿真苹果,一部分在网上销售,一部分拿去摆摊。”她把手收回来,拿起第二个继续上色,“不过,纯粘土的做过,纯翻糖的也做过,没做过你这种混合版的。
夏炎渊追问:“为什么要做混合的?”
付灵瑶解释:“你要拿着拍戏,翻糖在手心里握久了,遇热会化,得主体用粘土塑形,可又要咬一口,下嘴的部分就要换可食用材料,为了让啃后的效果尽量逼真,内芯是真苹果,只有最外层塑形用翻糖。”
夏炎渊静静听完,赞许道:“你很厉害。”
“也没那么厉害。”付灵瑶耳朵泛起红晕,拿起最早做好的苹果模型递给夏炎渊,又像邀功,又像试图用食物阻止他进一步夸奖,“吃一口看看,下嘴的位置我有做记号,应该不会啃到粘土。”
夏炎渊对光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她所说的记号,半信半疑地啃了一口,双眉皱在了一起:“难吃,腻得要命,没干透,还能吃出糖浆黏糊糊的口感,翻糖像在咽糖粉,又像嚼口香糖。”
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受到如此评价,付灵瑶生气地绕过操作台,试图从他手里把东西抢回来:“还给我,辛辛苦苦干了一晚上,能做到外观一模一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什么自行车。”
夏炎渊把苹果举过头顶,挑衅地向她挑眉。
他本来个子就高,付灵瑶跳跃了几次都没够着,气得她踢掉鞋,一脚踩上凳子:“快给我,否则我就上桌抢了,你也不想明天拍戏尝到袜子的味道吧。”
“我发现你在我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了。”夏炎渊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掉表面没干透的粘土和翻糖,又啃了一口,“没说做得不好,确实很像,看不出区别。我在吐槽翻糖,再贵吃起来还是这个味道。”
勉强接受这个理由,付灵瑶面色恢复了点,放下脚,穿上鞋,坐回原位继续上色。
又做好了一个,她抬起头,发现夏炎渊没回去,坐在操作台另一侧刷手机。
她干活的时候不太喜欢别人在场,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换了个苹果胚上色,假装随意地说:“去睡吧,明早不是还要拍戏。”
“一回去先睡了一觉,专门定的闹钟,在等各个平台的数据报告。”夏炎渊没领悟她想法,依旧持续刷新手机界面。
半夜不睡觉专门定表等的数据?
她好奇心起来了:“什么数据?”
“昨天中午首映的,光星的古偶新戏收视热度数据。”
原来是桃枝到处拉人看的那部,她本来也想捧个场,结果从一大早忙碌到现在,完全忘记了这事。
既然答应了要看,等会儿一个人了,放着当背景音。
她继续言语诱导:“这里金属设备太多,信号不好,回去等吧。”
夏炎渊坐直身体,手指敲击桌面:“你在赶我走?”
小心思被戳穿,她赶忙否认:“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她再不敢吭声,低下头,死死刷着手里的苹果,一点都不敢抬。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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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渊声音缓缓响起,说起往事:“光星14岁出道,演我的书童,靠软糯外表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迷倒了一群姐姐粉,被选为‘最期待他长大,然后和他谈场甜甜恋爱’第一名。”
付灵瑶不由地笑出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还有这种评选啊?”
“有,那年专门为他设立的。”夏炎渊换了个坐姿,自豪地说,“我那时候刚成立工作室,第一个签的新人就是他。交给桃枝管,结果桃枝只给他接点活动和配角保持热度,其他时间全用来督促他好好读书上演技培训班,直到上完戏剧学院大二。然后,桃枝来找我,我动用了全公司资源,为他争取到了古装偶像剧的男主角。”
“成年第一部戏就演古偶男一?”
向南希讲解过无数次他的光辉业绩,付灵瑶记得他到现在也没演过男一号,虽然他不演古偶。
夏炎渊轻描淡写地回答:“很简单,资源咖,带资进组,我投了一大笔钱,用人情请了大编剧和知名导演,组了最好的团队。”
所以……付灵瑶猜测:“你现在很忐忑,担心剧扑了,或者被人骂,投资进去的人情,钱和精力白费?”
“没有,我的原则是,事先想好所有可能性,尽全力办事,绝不后悔。”夏炎渊放下手机,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这部剧口碑好或不好,播得热热闹闹或者扑得无声无息,赔钱或者不赔钱,都在我的意料内,我都准备了后手。”
付灵瑶第一次见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整个人像在发光,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对面的人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夏炎渊直起身,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只不过,让我赔钱了,我的后手可能会让他们不太舒服。”
他说的是真的,付灵瑶确定,不由为桃枝担心:“数据出来了吗?怎么样?”
夏炎渊有点想笑,她好像完全没听懂自己这话是对她说的,还关心桃枝。
他之前故意把她一个人扔家里,让高远给她开了不限量的卡,想看看她的消费习惯。没想到从账单来看,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打理别墅的花费,她一分没刷。
昨天强制要求的高额消费,被她拿来买东西送人情。
他没告诉她别墅客厅有装全景监控,从她汇报的行程和监控记录来看,她的生活很规律,甚至可以说单调。
少见的自律,也许时间短来不及暴露本性,接下来再找机会深入了解。
“你明天打电话问她。现在收拾好东西,上楼睡觉。”
付灵瑶连忙摆手:“除掉你吃掉的那个,我才上好了三个苹果的色,总得再备五个。”
夏炎渊推给她几个面包房用来装蛋糕的空盒,语气不容置疑:“三个够了,对我的演技要有信心。”
明天夏炎渊的戏安排在了午饭后,通告单上午十点到场梳化。她点亮手机屏幕,发现已经两点多,离开拍还有十个小时,她确实到极限了,手容易抖,效果不好。
她从善如流,把做好的三个和剩下没上色的一一装进蛋糕盒子,再一起放进一个超级大的袋子,收拾工具装包,准备明天跟夏炎渊一起去片场,找个清净地方,能喷多少是多少。
她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才想起来不知道房间号,身上也没房卡。她把袋子挂行李箱提手上,拿出手机,翻开电话簿,犹豫了。
高远应该睡熟,这个点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可不问的话,总不能睡走廊上吧。
电梯门开了,夏炎渊先一步跨出去,付灵瑶没有跟上,按亮了一楼。
门缓缓关闭,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一只手插入两扇门之间。
夏炎渊掰开门,脸色不虞地问:“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
付灵瑶解释道:“我忘了房间号,去前台问问。”
夏炎渊略微弯腰,轻松拖过行李箱,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睡我屋。”
19. 第 19 章
凌晨的酒店走廊空无一人,两人的脚步声,行李箱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隐没于厚重地毯中。
“你在说什么?”付灵瑶惊呼,声音在走廊回荡,她赶忙捂上嘴,换成气音,“我有自己房间。”
“这个剧组的非主要成员都是两人或三人一间,高远跟三个助理挤两间,没有你的位置,服化组倒是女生多,估计你要睡那边的空床位。”
夏炎渊停下脚步,转身靠近付灵瑶。
“服化组天天忙到晚上九十点才回来,早上五六点就要出工,现在睡正熟,你忍心去打扰?”
付灵瑶语塞,想象了下,确实太残忍。
她抱一丝希望地问:“您睡的是双人间吧?两张单人床那种。”
“一张大床。”
付灵瑶无奈地用手捂脸,算了,睡地上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希望有多余的被子可以当床垫铺。
她不再说话,把纸袋接过来,认命地跟在他身后。
夏炎渊掏出房卡刷开大门,插电亮灯一气呵成。
付灵瑶进房间环视四周,寻找合适的打地铺位置。看到房间布局,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里外套间。里间有床,外间布置成了客厅的模样,中间有门隔开,里外都有通向卫生间的门。
她可以睡在客厅的三人长沙发上。
对她来说,能有沙发已经很不错了。妈妈双向情感障碍发作,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喜欢砸家具,她的床也被砸烂好几次。凑出足够的钱买新床之前,她都在家里随便找地方打地铺睡。
她把行李箱抬起,横放在门口的长凳上,取出新买的换洗衣物。没了礼物,行李箱空出一大块地方,只剩孤零零两身运动装。
“去洗漱,洗完早点睡。”夏炎渊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进了房间,上床。
“好的,老板晚安。”她起身关上里间门,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她尽量小声且快速地完成了洗漱,从柜子里抱出备用枕头和薄毯,关上灯,在沙发上躺了下去。
即将进入梦乡,里间房门突然敞开,辉煌的灯光照在脸上,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老板还有事吗?”她呢喃地问。
夏炎渊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手掐起毯子,一手掐起她的胳膊,进了屋,把人扔到床上,展开手里的薄毯,严严实实把她裹成粽子,自己从另一边上床,躺在她身侧。
付灵瑶被惊得睡意全无:“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吧。”
“怕我偷袭?那你睡这里和沙发没有区别。”
她找了个理由:“不是这个……您是公众人物,我跟您睡一张床,对您声誉影响不好。”
“我要是在乎那玩意,你进不了我屋。”夏炎渊翻了个身,面对她,眼睛已经闭上,“我们领过证,夫妻睡一张床,天经地义。”
无法反驳,她又换了个理由:“可,可我一个人睡习惯了,睡相不太好,影响您休息……”
夏炎渊皱眉,起床,把她放在外间茶几上的靠垫拿进屋,摆在两人中间,语气强硬:“行了,我困了,闭嘴。”
付灵瑶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心一横,挣脱毯子的束缚,转身背对他。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闭上了眼,立刻昏睡过去。
夏炎渊没有睡,目光落在床另一侧那道背对他的身影上。
没错,他全程都在试探她。
娱乐圈里,想攀附他的人太多了。故作矜持的、假装清高的、欲擒故纵的,他见过太多手段。就算她没有那些心思,他也能看出自己对她的性吸引力。所以他几乎预判了她的反应,先故作推拒实则窃喜,然后顺水推舟制造暧昧。
可她偏偏选了最让他意外的一条路。
他故意让她睡进自己房间,她先是蹙眉拒绝,然后又主动睡沙发,直到他半强迫地让她上床,她也只是背对着他躺下。
没有刻意的肢体接触,没有欲言又止的试探,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她就这样睡着了。
呼吸轻缓,背影单薄,像一只累极了的小动物,连防备都显得那么坦荡。
他拿靠垫时顺道确认过,茶几上的重要文件和电脑也丝毫未动。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以为她会是带着目的的猎人,可她连猎物都算不上。她只是路过这片森林,自顾自地蜷缩着睡去,对他的算计毫无兴趣。
夏炎渊闭了闭眼,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在这场婚姻里,他似乎才是更应该被防备的那个。
第二天天色大亮,付灵瑶醒来,床中间的靠垫依旧一字排开,跟昨晚没什么区别,床另一边空空荡荡,洗漱间传来流水的声音。
安然度过一夜,她舒了口气,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睡了五个多小时,已经八点。
老板都起了,身为生活助理还在床上躺着,太失职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关上门,跑到外间换衣服,耳朵没忘了关注房里另一个人动静。
水声停歇,脚步声逐渐靠近。
她慌慌张张拉好衣服下摆,跑到大门旁的洗手台边,撕开一套牙刷,胡乱抹上牙膏塞进嘴里,抬手朝拉开里间门的夏炎渊打招呼:“老板早上好~”
夏炎渊点了点头做为回应:“餐厅早餐九点结束,你报房号。”
付灵瑶把牙刷从嘴里拔出来:“好的,那您呢?”
“我不吃,先走了,去片场准备。”夏炎渊脱掉睡衣,套上T恤。
难道怕早餐吃多了水肿,上镜不好看?演员可真辛苦。
付灵瑶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丝钦佩:“您辛苦了。”
门铃响起。
付灵瑶一惊。她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夏炎渊不是单独在房间,她用毛巾把自己东西一股脑滚包扔进行李箱,横抱箱子躲进了卫生间。
夏炎渊拉上卫生间门,打开房门。
高远站门外,手里提了装有黑咖啡的纸袋:“您现在走,还是再等会儿?”
夏炎渊双臂交叉:“昨天没跟她说清楚睡觉的地方?”
“她?”高远迅速反应过来,“您说琳达老师?”
夏炎渊点头。
“说了啊,特意开了个单间,我还专门把房卡送去,她让我放她包里。”
听到这话,躲在卫生间的付灵瑶迅速打开随身包翻找,还真找到了装有房卡的信封。
她想起来了,昨天高远好像确实来找过自己,把什么东西放她包里,还说了啥,可自己做得太认真,一扭头就把这事忘了。
她要疯了,老板不会以为自己故意要跟他挤一间房,借机占他便宜的吧……
等他们走了,先别吃饭,搬东西回自己房间更重要。
夏炎渊拉开卫生间门,手里还攥着房卡的付灵瑶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高远面前。
高远大脑疯狂运转,走马灯来回滚动,最后决定立正,简单打个招呼:“早上好,琳达老师。”
付灵瑶恨不得把脸捂上,尴尬地回应:“早,远哥。”
“昨天做得怎么样?”高远努力显得公事公办。
“做了三个。”付灵瑶冲出卫生间,从衣柜里拿出酒店的袋子,把做好的三个放进去,交给他,“剩下的我拿去房间上色,开拍前送到片场去。”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好,到时候让助理来接你。”高远怕跑远的付灵瑶听不见,特意提高音量说道。
说完,他听到身旁的人噗嗤笑出声。
他正准备探个究竟,夏炎渊迈开长腿越过他:“走了。”
高远露出诡秘微笑,拉门跟了上去。
付灵瑶用房卡刷开门,一屁股坐沙发上,她的心脏怦怦剧烈跳动,脚趾尴尬地抓地,恨不得现在就瞬移回城。
不行不行,冷静下来,还有正事要干。
她去洗了把脸,打开窗户通风,摆开工具继续上色。
不多会儿,她全身心进入专注状态,终于把昨晚的经历从脑海里挤了出去。
片场内,夏炎渊坐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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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椅内,灯光师在旁调整打光,摄影师和录音师最后一次确认移位顺序,他凝神思索刚才导演给的要求。
这场戏明代背景,女主角跟反派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后来遇到天灾,反派只好离开家乡,净身进宫。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登上了东厂监察御史之位。奉皇命调查男主角的时候,发现小青梅与男主角交往甚密,后面更是凭借对他的了解,发现了他正在计划的抓捕行动。
于是她找到了自己,据理力争,试图为男主角辩解,遭到了拒绝。小青梅放下狠话,气愤离去。
接下来便是今天要拍的戏份了。反派一方面对小青梅偏袒男主角感到生气,另一方面担心她泄露计划,于是让手下软禁小青梅,立刻抓捕男主角,也揭开了最终战的大幕。
导演刚才跟他讲戏:“你饰演的反派,当年老大监来选人的时候,饿得快死,却发狠斗败了一众一同上京的小伙伴,抢到了唯一一枚苹果,这才入了大监法眼。因此每次做决定时,都会把玩苹果。
这场戏是全剧唯一一次朝苹果下嘴,也是你最长的一段独角戏。我希望你能演出反派此时的复杂情感。
比如,对小青梅代表的无忧童年的怀念,对她多年后重逢,无脑站队男主角的酸涩,对男主角一出生就站在了你人生终点的不甘心,预期中男主角落难后,没毛的凤凰不如鸡的得意,还有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下定决心的坚定。
我信你,你自由发挥,停机时机自己决定,喊cut,或者朝摄像机比出ok的手势。我放两台摄像机,同时拍特写和远景,每条表演顺序不一样也没关系,后期剪辑。”
灯光,音箱,轨道布置完毕,全员后撤,夏炎渊双手张开,按在两侧扶手上,身体后倾,浑身散发威严不可靠近的气势。
打板声音响起,片场一片寂静,唯有机器运转声,模拟阳光从窗外进入房间,打在夏炎渊身上,将身影在地板上拉长。
明暗交织间,他独自坐在椅子内,抓起手边果盘内位于顶端的苹果,将它送到眼前。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似乎想从苹果上寻找着某种答案。
手指在苹果表面轻轻滑动,每一次触摸都显得异常谨慎。突然,他紧紧捏住苹果,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与某种情绪抗争。
接着,他缓缓地将苹果举至嘴边,用牙齿轻轻地咬下一小口。
最后,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下定决心,威严吩咐:“来人。”
动作定格5秒,他朝摄像机比出了OK手势。
“好,灯光和录音恢复,摄像机换机位,再来一条。”
导演吩咐完,工作人员纷纷上前,面无表情地开始干活。
高远主动给身旁的付灵瑶解释:“拍摄的时候,演员演再好也得多拍几条备用,防止万一后期剪辑的时候发现问题,也多几个不同景别,显得画面不单调。”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付灵瑶觉得他演得很好了,没想到导演还让重来,她还以为自己审美出了问题。
“那为什么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严肃啊?”
高远小声回答:“他们怕影响演员情绪,假装自己不存在。你看,能躲机器后面的都躲起来了,躲不了的也都跑进暗处。”
又拍了两条,导演要求恢复现场,提前给高远的三个用完。付灵瑶上前,从包里取出早上新做好的苹果交给道具。
她正准备回原位,开拍声音响起,她想起高远的话,双手抱头,蹲地挪到了导演身后。
夏炎渊的表演跟之前三条毫无二样,只是这次,当他啃下苹果后,他直视摄像机,脸上逐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交织复杂的情感,愉悦,痛苦,也有期待。
“太好了!cut!”
停机后,导演忍不住夸赞道:“简直是神来一笔,夏老师怎么想出这个笑容的。”
夏炎渊的眼睛朝虚空处暼了一眼:“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比如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小刺猬。”
20. 第 20 章
趁着夏炎渊拍摄下一场戏的空隙,付灵瑶找到高远,轻声告辞。
“琳达老师这么早就走?不在这里多留一天?影视城还有挺多很好玩的项目,如果有喜欢的演员在这里拍戏,我也可以介绍认识。”高远意外地劝说。
付灵瑶摇头:“老板这场戏拍完,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后天要考科目一,我这两天忙着这边的活,书完全没看,得早点回去温书。”
见他还想继续劝,付灵瑶补充:“现在暑假,学车的人特别多,如果后天没过再重新约,就没法在国庆节前拿证了。”
老板命令不可违背,必须按时完成任务。
高远叹了口气:“唉,说不过你,真的今晚走吗?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休息一晚也行啊。”
“不用了,我中午过来之前已经把房都退了,认床睡不着,还是早点回去。”付灵瑶轻声解释。
“认床……”高远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轻松地举起手机,“行,现在让助理送你去机场,应该来得及赶下班飞机。机票会买吗?”
“会,刚才请小哥教了下,已经买好了。”付灵瑶把手机上的订票信息给他看。
高远仔细看了下:“没买错,车一会儿到,我送你出去。”
一路顺利地坐上飞机,落地后,付灵瑶拖着空荡荡的行李箱上了出租。车启动没多久,手机中名为“打卡”的铃声响起。
她扭头,对准不远处的航站楼拍了张照片,发给夏炎渊,留言:已经落地了,现在往回赶。
专属铃声响起。
她清了下嗓子,接起电话:“老板晚上好,今天行程结束了?”
“回酒店路上。”夏炎渊声音听起来不太开心,似乎还带了一点幽怨,“人跑了,还不打招呼。”
付灵瑶讪讪解释:“小事而已,我跟远哥说过了,老板演戏重要,不能打扰您。”
“你的事不是小事。”
夏炎渊凭直觉回答,等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埋怨太过明显,这超过了老板对助理应有的态度,立刻找了个理由,
“制片找你签保密协议,你不在我很难办。”
这么严重吗?付灵瑶被他的话搞懵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馈。
半晌后,她才缕清了思路,结结巴巴地说:“我明白了,以后会及时跟您汇报行踪。”
现在轮到电话那边沉默了。
不行吗?嫌表态不够诚恳?她以前没说过类似的话,确实不熟练。
她正想追加点话,听到夏炎渊短叹一声:“知道就好。”
听他的语气,自己算过关了?
付灵瑶松了口气,把跟高远说的理由又重复了遍:“书一页没看,确实待不住。还有点认床,在外面睡不着。”
夏炎渊反应跟高远一样,声音也变得轻松:“进了家门,收拾完直接睡。”
“好。”付灵瑶点头,“老板也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还没松快两句,他又严肃:“等下,还有件事。”
“您请讲。”她不由地坐直。
“你叫高远远哥,只叫我老板。”
付灵瑶挠头:“我看别人都这么叫啊,远哥,桃枝,还有您几位助理。”
“太生疏,换一个。”
她从善如流:“好的,您说用哪个?”
“自己想。”
让我想?她睁大眼睛,把手机挪到眼前,想穿过电波顺着耳道冲到夏炎渊脑子里,看看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可惜,她再怎么认真瞧,也只能从屏幕反光看到自己的脸。
“夏先生?还是夏老师?”她选了两个最保险的选项,既比“老板”亲密,又不那么亲密,很完美的社交称呼。
她似乎从他的声音里看见他在皱眉:“不要。”
她放弃挣扎:“想不出来……请您明示。”
“慢慢想,明天电话里说,挂了。”
怎么还带布置家庭作业的……她无奈地合上手机,双目无神地望着车窗外。
第二天,她一起床就把手机设置了免打扰模式,全神贯注刷题,早饭没吃,中午简单弄点睡了个午觉,起来接着搞。
打卡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还有个任务没完成。
可惜她没时间思考了,夏炎渊电话过来了。
“晚上好。”她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想好了没有。”
她以手抚额:“申请再给点时间,没想好。”
“不行,现在定。”
这人怎么这样……她因为这人的要求,忙了一天,灌了一脑子知识,累得不行,还得猜他的心思。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她火气有点上来了,真想叫他“暴君”,叫“魔王”。
正准备开口,她脑子里的理智劝她,别跟金主爸爸置气啊。鲁迅先生不是说了,要开一扇窗,得说自己要拆房子。你起个特别离谱的称呼,他受不了,就可以名正言顺让他自己定。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郑重说道:“叫达令吧。”
她果然听到电话那头的倒吸气声,夏炎渊半晌后问:“为什么?”
“因,因为我们俩已经领证了,需要一些特别亲密,独属于夫妻之间的称呼,这样外界才会相信我们的关系。”她越说思路越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我的英语名字叫琳达,反过来就是达令,咱俩互文,更显得天生一对。达令这个称呼洋气又时髦,非常适合您国际化的风格,还有……”
夏炎渊玩心起,他倒要看看,这只胆小刺猬敢不敢对他如此亲昵:“好,就这个。”
付灵瑶瞬间卡壳:“啥?!”
“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除非我说不用,你都叫我达令。”
现在轮到付灵瑶羞赧了,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同意啊。
她恳求:“非得叫吗?我觉得夏老师或者夏先生这种称呼也挺不错的。”
“你自己取的,必须用。现在叫一声。”
付灵瑶试着张了几次口,都发不出来声音,这个称呼也太腻歪了吧,她说不出口。
“快点。”对面催促道。
算了,缩头一刀,伸头一刀,她捂住眼睛,假装不是自己在发声:“达令。”
夏炎渊乐了,接着逗:“太生硬了,再来。”
“达……令……”
“太犹豫了,说快点。”
想腻歪是吧,看我不腻歪死你。
付灵瑶心里一横,学习在商k听过的声音,用从来没发出过的黏糊糊奶音说:“达~令~你想我了没~”
电话那头沉默了,她仿佛能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
“哈,哈哈,哈哈哈……”夏炎渊爆发出她从未听过的畅快笑声,笑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了?”她不安地扭动身体。
“不适合你,太怪了。”夏炎渊止住了笑声,“一股工业糖精味。”
付灵瑶弱弱地委屈:“谁叫你非要我叫的,还是换一个吧。”
“不换,多叫叫就熟练了,挂了。”夏炎渊径直挂了电话,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微红的耳尖。
还得叫?付灵瑶崩溃了,决定再研发更甜腻的嗓音,直到他受不了了为止,看他以后还想不想听。
想到这里,她得意洋洋地熄灭屏幕,继续背书。
第二天她带着满脑子临时灌进去的知识上了考场,居然高分通过。
看到电脑上显示的分数,她开心地拍照,给向南希发了过去,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庆祝。
犹豫了下,也给夏炎渊发了一份,留言:完成任务第一关。
很快收到回复,简单两个字:恭喜。
跟向南希快一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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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火锅热腾腾的水上下翻滚,飘散着诱人的香气,热气袅袅升起,给两人脸上打上柔光。
向南希先问:“我男神投资的那部新剧你看了没?”
“别提了,这周忙死了,一直想看没时间看。”付灵瑶比出哭泣脸,“好看不?”
向南希拼命点头:“好看的好看的,上周一口气放了五集,古装探案片,正好讲完第一个案子,入股不亏。”
“这么好看吗?”付灵瑶很少见她夸古偶。
“肯定不能拿正剧比啊,主要男女主真的在专心办案,没有这边正找证据呢,那边眉来眼去。”向南希感慨,“在一众动不动就无缘无故转圈圈亲嘴嘴谈恋爱的古偶里,被衬托得过于清爽了。”
“那我信你啊,等这周更新了我攒一起看。”
“看看看,男帅女美,全员智商在线,不好看找我。”向南希拍胸脯,“对了,你刚刚说忙死,忙啥去了?”
付灵瑶总算找到人诉苦:“就我之前那个老板,拿了个苹果给我,让我一晚上做了六个一模一样的。”
“还好吧,你不是挺会捏粘土的。”
她俩每年情人节七夕圣诞节都倒腾一堆小东西去卖,向南希负责吆喝,付灵瑶负责手工,搞了这么几年,挣的钱不说多,起码两人吃喝玩乐的钱包住了。
“关键他还要吃,还要求拿手里不粘手。所以我用真苹果打底,一半粘土一半翻糖弄。”付灵瑶比划。
向南希懂行,一听就知道有多难,惊讶道:“你老板也太为难人了吧,看看这几次的活,纹身,人模,复刻,哪个容易了。”
“是啊,还得飞到外地去,一下飞机跑市场买东西,买完东西就是干,一干干到凌晨两点……”付灵瑶想到了自己误会没地方睡,去跟夏炎渊挤一张床的那晚,闭上了嘴,脸红红的。
“怎么不说了?”向南希没看出来缘由,还以为她脸红是火锅热气熏的。
付灵瑶硬转了方向:“学车也是他让我去的,要求国庆节前拿驾照。”
向南希算了算时间,狠狠批判:“黑心老板,压榨员工。”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夏炎渊一大通坏话,付灵瑶终于觉得气顺了很多。
十天后,她凭借自己每天坚持一对一学车的毅力,黑了一度的肤色,顺利通过了科目二,又借机找向南希搓了一顿。
“没几天开学了,你还要替老板看别墅吗?”向南希忍不住问,“那地方得两个小时地铁才能到学校,早上第一节课八点,不得六点前就要出门。”
付灵瑶叹了口气:“不知道啊,申请看看。”
晚上到家,例行打卡电话。
她斟酌了下语言,扭捏地跟夏炎渊提出了需求,如意料之中被拒绝。
“等你拿到驾照,每天自己开车,走快速路不到一小时到学校,比从那个老小区过去更快。”
“让我开车库里那几辆车?”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太大了吧,哪里停得下啊,路上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找停车位了。”
“到时候再说。”夏炎渊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宿舍我还付着房租,不去住好亏。”付灵瑶试图再争取一下。
“退租。”
“不行。”她坚决不同意,“当初跟朋友说好了房租一人一半,我不租,她没人分摊。”
“租房合同发给高远,我让行政安排公司新来的女助理住,你不用操心。”夏炎渊无所谓地说。
诶?这样倒挺不错的。从她仅有的经验,助理陪艺人出差的话,一两个月不回来很常见,向南希更自在。
她设想了下,提前打预防针:“先说好啊,要是朋友跟我说合租人习惯不好,或者脾气不好什么的,得换人。”
夏炎渊质疑:“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朋友脾气差不好相处。”
21. 第 21 章
质疑我和朋友的友情?
付灵瑶眉头皱紧,立刻坚定反驳:“哼,我朋友天下第一好,跟她起矛盾,肯定是别人问题。”
“哦?举个例子听听。”
“我跟她是最佳拍档。我艺术课成绩不好,她文化课不强,我们俩经常给对方补课,互相参谋,从来不红眼。”她手掌拍击桌面,强调道,“你知道辅导功课多考验人性吗?网上有家长辅导作业能脑溢血,跳楼的也有。”
“就这?你也太容易信任别人。”夏炎渊嗤之以鼻。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要还不信任她,谁还值得信任。”付灵瑶语速加快,继续补充例子,“我们俩过节去摆摊,每次她都特别卖力招揽客人,不计较劳动量,挣的钱跟我一人一半。”
“这世上没有人值得百分百信任。只有利益冲突不够大,不值得爆发而已。”夏炎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挑战她的信念,“最简单的,假如你们俩同时入围了一个比赛,你觉得她会不会去找评委沟通。”
他没有等候付灵瑶的反馈,自顾自继续说。
“拿我自己来说,父亲在本家做事时,那群他的好兄弟跟他如胶似漆,天天哥哥长弟弟短。但当他骤然离世,他手里的股份,他的职位,他的权力,被那群兄弟一天内瓜分完毕,要不是大姐,差点连我那份信托基金都保不住。”他声音空荡,仿佛陷入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中,“你看,即使最亲密的血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值得信任。”
“很抱歉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付灵瑶顿了一下,再次坚定反驳,“但是我还是对我朋友充满信心。”
夏炎渊在心底嘲笑自己,交浅言深,不过如此。她那些引以为豪的友情证据——补课、摆摊、平分收入——在他看来不过是孩童过家家。父亲被瓜分的股权、叔伯们虚伪的哀悼与贪婪的私语,早已让他看清,信任不过是利益天平上待价而沽的砝码。
是不是她的世界太干净了,干净到连背叛这个词都像童话里的恶龙,只存在于虚构的想象中。
“没关系,这是你的人生,我只提醒,不干预。”夏炎渊回神,“反正就算她有问题,我也能兜底。”
“不用你兜,我相信我的直觉。”付灵瑶拿话堵他,“直觉还告诉我你是好人呢,挂了。”
她悻悻地挂上电话,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回屋收拾东西准备洗漱。她越想越生气,这人因为不好的经历受了情感伤害,就把全世界当坏人,在不了解向南希的情况下随意评价,这叫迁怒。
她又想到夏炎渊之前也是这么臆想自己,更生气了。立刻在半空中想象出一张他的脸,狠狠拿衣服甩了几次泄愤。
铃声再次响起,她跑回餐桌旁,拿起手机,气呼呼地说:“又咋了?”
电话那头倒吸一口气,沉默了几秒,爽朗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请多包涵。”
不是他。
付灵瑶低头仔细看了联系人,是钟云飞。
她立刻放缓语气:“抱歉,认错人了,有什么事吗?”
“长话短说,有件事想咨询一下。”钟云飞解释,“我家准备找你们美院做个联名活动,想问问哪个教授专业性强的?”
付灵瑶迟疑地说:“这得跟活动的具体内容有关吧?比如国画和雕塑隔行如隔山,得找完全不同的教授。”
“没关系。具体的设计和方案可以根据教授专业再改,有真才实学,名声好更重要。”钟云飞开玩笑,“找你帮忙,提升开出隐藏版盲盒几率,希望挖到些深藏不露的宝藏教授。”
付灵瑶根据自己的了解,详细介绍了几位教授,和他们各自擅长的专业:“这几位都不错,学术能力可以,沟通能力也不差,可以联络看哪位聊得来。”
钟云飞停顿了一下,追加条件:“你觉得里头哪位最认真负责?以前遇到过那种,工作太忙,所以无暇只挂名。我想找一些比较愿意抽时间分享自己看法的教授。”
付灵瑶想了想,精简了下名单:“这两位吧。”
“好的,谢谢指点,有内部消息来源方便很多。”钟云飞提议,“明天我请你吃顿饭,感谢支持,也为这么晚打扰道个歉。”
“再说吧,等合作确认下来也不迟。”付灵瑶不习惯跟不熟的人约饭,婉言推辞道。
钟云飞听出她的隐藏意思,没再坚持:“好,到时候再约,可不能推托。”
付灵瑶挂电话,感慨,好自来熟的个性,还有点羡慕。
从小她就不爱说话,只喜欢躲在不被人关注的角落里,默默观察一切。后来,因为爸爸喜欢开朗大方的女儿,妈妈强迫她练熟了好多见人的套路,尽管没如愿把自己改造成外向的个性,起码能把第一轮寒暄抗下来。
云瑶比她年纪小,却从小热情好客,话都还不会说,就能主动跟周围人打招呼,稍微长大一点,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再长大些,更是嘴甜人美,两姐妹里,大家总会更喜欢妹妹。
爸爸跟妈妈离婚后,只把妹妹带走,妈妈觉得她内向才不讨他喜欢,花大价钱报了好多口才班,总算让她明白了该怎么伪装成外向的人说话。只是外向一天后,她需要两天独处,让自己恢复。
第二天,她把打卡照片发过去,铃声并没有像之前几天一样迅速响起,她反而有些不习惯,时不时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查看有没有错过电话。
重复几次后,她自嘲,怎么还被养出条件反射了。昨天顶撞了金主爸爸,他不扣工资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有好心情跟你聊天?
清楚明白这点,她还是不想,也不愿意再找夏炎渊道歉,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便自欺欺人,他可能拍夜戏,没时间回电话,不打扰了,等他有空再说吧。
直到开学,她每晚的打卡照片再没获得电话回应,最多早上起床后,看到半夜发出的二字回复。计划申请在新助理入住前,她没拿到驾照的这段时间回宿舍住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她便开始了每天六点出门的赶车生涯,更坚定了她尽快拿驾照的决心。
终于,她卡时限,在允许考科目三和科目四的第一天,一鼓作气通过了两场考试。
一办完最后手续,收到驾照,趁周末来加油的向南希转到她身后,推着她往外走:“就知道你肯定能过,快叫车,准备了惊喜给你。”
惊喜?不会是惊吓吧?她惴惴不安地叫了车。
汽车一路飞驰到了地方,向南希先一步跳下车,拉她上楼进了海底捞。等在门口的服务员接收到了暗号,把两人带到了准备好的卡座。
座位周围布置得像生日派对,满满挂上了彩色气球和彩带,桌上摆放着闪烁七彩霓虹灯的标语牌,上书“恭喜付灵瑶同志通过驾照考试!”
“我可以申请现在回家吗?”付灵瑶尴尬地想堕地逃走。
“那可不行,我安排的节目还没开始呢。”向南希把她强制推到座位上坐好,“朋友们,舞起来!”
桌面上架起了鸳鸯锅,各种肉类水果和蔬菜被迅速送上。
等最后一道菜送齐,三位服务员排成一队,手持小旗子,朝她一起唱起了改编的生日歌:“祝你拿照快乐,祝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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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快乐,祝你拿照快乐,祝你拿照快乐!”
其他桌子上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热闹,跟着起哄,口哨声,叫好声接连不断,还有小朋友踩爆气球助兴。
太社死了,付灵瑶默默把标语牌往自己方向拉近了点,试图遮住脸。
向南希把标语牌挪开,坐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笑着逗她:“别躲呀。”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活力。”她咬牙切齿地说。
“特殊日子,当然要特殊对待。”向南希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点亮屏幕,切换到拍照界面,递给服务员,“帮我俩拍张照,谢谢。”
服务员接过付灵瑶的手机,对准两人:“看这边,茄子~”
付灵瑶迅速朝镜头摆pose,见服务员放下手机,继续缩成鹌鹑自闭:“可以了可以了,吃饭。”
“还没发朋友圈呢。”向南希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付灵瑶的手机,直接打开朋友圈,编辑好文案点击发布,“驾照在手,天下我有!发射!”
付灵瑶赶忙抢回手机,打开朋友圈,顶部已经出现了点赞提醒。照片上,她虽然面带尴尬笑容,但眼中确实闪烁着幸福光芒。
她迅速关掉屏幕,长叹气,钱都花了,干嘛跟食物过不去。问服务员要了两个高脚杯,给自己和向南希满满倒上一大杯快乐水,高高托举:“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两人吃到再也塞不下,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商场。付灵瑶叫了辆车,先把向南希送回宿舍,然后转头回别墅。
坐在车上,她点开朋友圈,她的那张照片下点赞列表已经积累了六七行,有钟云飞,高远和桃枝的点赞,但是没有夏炎渊的。
还在生气呢?她有点心虚,觉得确实没做好助理的本职工作,没提供足够情绪价值。
她思索了一番,打开后排顶灯,举着驾照,拍了张自拍给夏炎渊发了过去,留言:
亲爱的老板,在您的鼓励和支持下,我不仅顺利通过了驾照考试,还意外发现,没有您给予的压力和期望,我不可能这么快达成目标,多亏了您的激励。
另外,感谢您给我的商务卡支付了今晚庆功宴的账单。我以后会更加努力,专心为您提供高质量的服务。
我现在在回家路上,预计九点半到家。
她斟酌语句斟酌了半天,终于感觉语气合适,这才发了过去。
依旧没有电话。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出租车在别墅区的门口停下,车灯划出一道温暖的光弧。她推开车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拒绝了门卫热情提供的电瓶车服务。
今晚的海底捞让她吃得有些撑,她决定步行回家,顺便消消食。
她沿着幽静的小路慢慢走着,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低矮的灌木,偶尔有几家别墅的灯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突然震动,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夏炎渊的消息:账单收到了。明天上午高远来见你,把商务卡给他。
啥?!付灵瑶脚步一顿,觉得天要塌了,差点叫出声来。
我刷了顿海底捞,你就要没收卡吗??她心里有些不甘,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履行助理的职责,上次飞去做苹果的酬劳也已经打到她的私人卡里,商务卡收了就收了吧。
她的思绪如同被秋风吹散凋零的落叶,继续发散,虽然每月助理的工资不少,但加上老房子的房租,也就勉强覆盖住学费、饭钱、材料费和母亲的疗养费。她还得找些兼职工作,存点额外的积蓄,否则连偶尔打车的钱都成问题。
22. 第 22 章
想通了商务卡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主人索要也是应该,她放宽心,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八点半,高远给她打了电话,语气依旧亲近:“早上好琳达老师,我大概半个小时到,地下车库见面?”
“行,到时候见。”
她提前五分钟下了地下车库,见过的保姆车缓缓驶入她的视线,停到了她面前。
电动推拉门打开,高远略显匆忙地探出头道歉:“迟到了,不好意思。”
付灵瑶摇头,语气平静:“没有,我早到了而已。”
她从兜里掏出商务卡,递给高远。
“不用,您拿着就行,等会儿要用了再给我。”高远让开位置,“上车吧。”
付灵瑶迷茫地问:“上车?去哪里?”
高远慌神,一拍脑袋:“老板没跟您说?”
付灵瑶摇头,她以为就是给张卡的事,所以只穿了身简单的居家T恤和短裤。原本打算交接完卡片就回去继续做功课,电脑都没关。
“我的错,应该提前打电话说清楚。”高远懊恼地解释,“老板准备了份惊喜给您,他回不来,我带您去取。”
惊喜?别惊吓吧。
付灵瑶心中暗自思忖,无奈地挠了挠头发:“等我一会儿,上去换个衣服拿个包。”
“行,您慢慢来,记得拿身份证。”
她快速上楼,换了身适合出门的衣服,跨上包,素颜下楼上车。
车缓缓启动,开了快一个小时,穿过道路两侧全是4S店的汽车园,停在了一家蓝白相间装修的店面前,从临街的五扇落地窗看进去,里面停满了带有奔驰标志的车,各种车型都有,外观一辆比一辆拉风。
“到了,我们下车吧。”高远先下了车。
啊?老板要换车?付灵瑶也下了车,立在店门前。
电动感应门自动打开,一位销售从里面迎上来,热情地跟高远打招呼:“高经理,欢迎欢迎。”
“今天不用管我。”高远跟他握手,让开一步,让他看见身旁人,“这才是正主。”
销售观察付灵瑶,她身形提拔,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格外清新自然。
他更热情地转到她身旁:“欢迎这位女士莅临,夏先生真有眼光,选了一辆特别适合您的车。”
他走到电动门边上,让门感应打开:“请进吧,车已经在等待它的主人了。”
付灵瑶一进门,就被后排内侧一辆黑色两厢车吸引了眼光,在满场的大轿车,跑车和SUV的衬托下,小巧玲珑的它显得尤为特别。
销售直接走到两厢车边上,回身站定,充满骄傲地说:“让我隆重为两位介绍一下,目前市面上动力最强的小钢炮,今年新款梅赛德斯-奔驰AMGA45S4MATIC+。不到4米5的长度,搭载了目前全球最强大的的AMG2.0T四缸涡轮增压发动机,匹配8速湿式双离合变速箱,百公里加速仅需3.9秒。”
销售打开引擎盖,示意两人过来欣赏:“请看这里,奔驰为了AMG四缸涡轮增压发动机,专门在德国重新建设了产线,每一个发动机由一位工程师从开始到结束手工组装,由工程师亲笔签名,如果有问题可以凭编号与他直接交流。”
高远跟付灵瑶说:“当初您科目一刚过,老板就吩咐我给您准备一辆动力强的车,方便您上课赶时间,等您拿到驾照送给您。本来我已经选好了几款备选,他又说您不要大车,怕学校停车位紧张不好停车,便让我定了这款。”
她想起来了,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聊起开车上学的事。他提议开他的车,被她用车库里的车都太大推辞。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细心,将自己随口托辞记在了心上。她站在原地,微微愣神,心中感觉复杂而微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笑意。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老板即使不情愿地收下自己这个员工,也包吃包住,给的权限大又不挑剔工作成果。
要是不介意的话,等离婚后她绝对申请入职他公司,努力表现,争取跟他跟到退休。
“是的,夏先生选车很有品味,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销售合上引擎盖,“任谁都想不到,小小的车身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能量,开这辆车上路,只要您想,没有车可以超越您。”
“作为全系最顶配,这辆车内布置了无线充电器,座椅通风加热系统,柏林之声音响,辅助驾驶,64色氛围灯等等等等,让您更加舒适。当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物,它还有一点点小小缺点。”销售打开驾驶座车门,通上电,双屏幕上显现车辆的各种介绍,“那就是这辆车的大部分车主是男性,因此开车时脚感颠簸略微明显,整体内饰偏硬朗,熏黑色的外观可能也不太受女性欢迎。”
高远充满歉意地解释:“没想到您学得这么快,再从德国订货来不及,只能全国找顶配现货,内饰和外壳颜色没得选,确实太重。”
“所以该我们上场了。这辆车送到这里以后,工程师用最快的时间,额外加装了全车减震,重新调教了转向悬架。至于内饰和外观,因为夏先生要求由您亲自指定,所以暂时没有改动。”销售略微欠身,手指休息室的方向,“我们现在去休息室,那里有色板,外壳配件和皮料板,您可以搭配自己喜欢的风格。”
在休息室坐下,有人送上了茶水和甜点。
趁销售去拿样板的空隙,付灵瑶悄悄问高远:“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高远摇头:“不贵,也就60来个。想着老板送您的新婚礼物,怎么不得上百万,可两厢小车到顶也就这个价位了。”
“够了够了,60万够我挣好几年了。”付灵瑶叹息,嘱咐自己开车一定要小心,维修保养也不是小数目,“牌照呢?我现在开始摇号,估计得摇个好几年才能摇到,先上外地牌?”
“不用这么麻烦。”高远语气轻松,“本来老板想把他名下牌照转一个给您。我问了车管所,您二位结婚不到一年,没法转。正好公司去年纳税额到了,多了个公车牌照额度,我先给车上着,等明年这时候再换。”
“两位久等了。”一辆装得慢慢当当的小车被销售推了过来,上面琳琅满目五颜六色。
付灵瑶打定主意,拒绝道:“不用了,我觉得这辆车现在的样子就挺好的,不用改。”
销售没想到她这么说,愣在原地。
“我很喜欢这辆车,想尽快开走,可以吗?”虽然疑问句,但她没给销售拒绝的空间。
“可以可以,没问题。”销售立刻反应过来,满脸堆笑,“您和夏先生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现在给您办出门手续。夏先生说车登记在您名下,所以您可以趁这个空隙手机下载app,给您的爱车选号。”
付灵瑶掏出商务卡递给他:“剩余的费用请用这张卡。”
销售接过卡,迅速离开休息室。
付灵瑶在高远的指导下,给车选了号。她对车牌没什么想法,打开随机选,挑了顺眼的直接定下来。
高远拿走她的身份证复印,又让她签了代办委托书:“行了,等会儿司机先送您回家,这里会负责给车办牌照,办好送回去,您接到电话,跟物业打声招呼,让代驾进门停地下车库就行。”
高远回公司,付灵瑶在家等到傍晚时分,送车代驾给了她电话。
她指点了停车位置,等车停好,她递给代驾瓶水:“辛苦了。”
站在车库正中央,她默默欣赏新车,小小的黑车宛如被花臂大哥簇拥的小妹,完美融入了一群高大威猛造型各异的黑车中。
她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轻轻抚摸方向盘,感受皮革的质感,又通了电,氛围灯缓缓亮起,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流淌,宁静而温馨,效果好到好像坐在了音乐厅最好的位置。
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有自己名下多了辆车的真实感。
她叹了口气,虽然写了她的名字,等三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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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最好还是原样归还原主比较好,哪里有拜托人家帮忙假结婚,还从人家那里开走一辆车的道理。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动车的内饰和外观。
副驾上摆了一大束精心包装的鲜花,她打开花上的卡片,是改装店送的,上面写着祝她用车愉快,生活幸福。
她轻轻抚摸着花瓣,抱着花束下车,站在车前自拍,将照片发给了夏炎渊。
这次电话没有沉寂,视频铃声很快响起,她迅速拨到接通。
夏炎渊的面孔出现在画面正中央,背景是付灵瑶曾经待过的那间酒店房间。他斜靠在沙发上,卸了妆的面部略显疲倦,黑眼圈在落地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像连轴转拍摄了好多天。
“喜欢吗?”他仿佛白天发声过度,声音异常沙哑,带着莫名的磁性。
“嗯。”付灵瑶重重点头回答,笑意掩盖不住,“特别喜欢,就是有点太过奢侈,新手上路,真怕蹭到车,那样我会心疼死的。”
夏炎渊轻笑,光他账上闲置的流动资金,一个季度的利息也不止这么一辆车。没想到随手买的小玩具,却能让她露出如此纯粹的笑容。
“只管用,别当家具摆设,又不是修不起,只要人没事就行。”
“好喜欢这辆车,太漂亮了。”付灵瑶重新坐回驾驶座,转动手机镜头,让他看到车内的场景,“我刚刚查了介绍,后排座还可以放倒,加后备箱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垫,看得我心动,今晚就想在车里过夜。”
“新车有味,先别急着睡,记得开窗通风。”夏炎渊按压自己太阳穴,随口说,“等下次,我们俩找个时间去露营,你再体验。”
付灵瑶沉浸在兴奋中,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话语无意中暗藏的亲昵。
“我一定尽快提高车技,到时候让你见识一下。”
“好,给你机会。”夏炎渊换了个姿势,“下周六我杀青,会坐和你上次一样的航班回去,来机场接我。”
“这么快就杀青了?不是通常要拍三四个月吗?”付灵瑶有些惊讶,算了算,“你才进组一个多月而已。”
“我不是主角,不用从头到尾待片场。”夏炎渊挑眉,嘴角似乎下一秒就要下撇,“不想见我?”
“哪有。”付灵瑶连忙否认,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涩,“欢迎你回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夏炎渊疲惫地伸出修长手指,顺眉骨揉搓:“也就回去休息一周,月底前又要进组。”
付灵瑶张大嘴。
“这个快,三周结束。然后到年前都在家待着,年底了,要见见人,出席一些活动。年初你帮忙画纹身的片子已经过审,听片方说想安排在贺岁档,估计会找我参加路演。”
“听起来好忙的行程,辛苦你了。”付灵瑶想象了下,钦佩地说。
夏炎渊凑到屏幕前,目光深邃地盯着付灵瑶的眼睛:“所以你要多听话,少跟我争执。”
“我哪有跟你争执。”付灵瑶反驳。
她正准备跟他继续上回的辩论,被他打断。
“你那朋友看起来不错,我不在家,有空多跟她出去玩。”
付灵瑶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快改变想法了?
夏炎渊身体后仰:“累了,先睡了。”
“老板晚安。”付灵瑶准备结束通话。
“等下。”
“怎么了?”
“你该叫我什么?”
付灵瑶深吸一口气,温柔地说:“晚安,达令。”
夏炎渊挂掉电话,他望着酒店房间里熟悉的陈设,忽然想起她曾在这里背对着他安睡。
视频里,付灵瑶看向他的眼神像未沾尘埃的琉璃,纯粹、温暖、笃定、毫无保留,她发在朋友圈里,她与朋友的合影中,两人也是这么看向对方的。
她像一株向日葵朝着太阳生长,而他早已学会在土壤深处埋藏根系,连光合作用都带着算计。
羡慕吗?或许吧。
23. 第 23 章
周一早上,付灵瑶生怕自己技术不好,特意在车尾挂了实习牌,提前设置了导航,比平常提早半小时出门。
九月的凌晨五点,天空还是一片深邃的蓝,星星点缀在天际,微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
可能出门过早,路上除了洒水车,几乎没有人与她同行。四周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一路高架飞驰,以限速到了学校,时间宽裕到她甚至悠哉悠哉在食堂吃了顿早饭。
第一节课由她本科指导教授授课,下课后,教授叫住了她:“最近忙不忙?”
“还好,都是待熟的地方。”她回答道。
“那行,你跟我来,有个活介绍给你。”
两人一起到了教授办公室,在办公桌两侧坐下。
付灵瑶上次来还是半年前,教授建议她转方向。她四处打量了下,办公室布置跟半年前没什么区别。
“闲云堂你知道吧?”
付灵瑶点头,这家五星级酒店很出名,由本土设计师打造,地段闹中取静,装修以唐宋风韵为主题,许多网红必打卡之地。许多学陈设设计专业的同学也会去那里参观。
“他家明年春节会推出一系列礼盒,供应VIP客户,也拿出来售卖。他们营销部负责人找过来,搞定了领导,敲定跟我们学院一起出一套联名款。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设计?”
这可是个锻炼能力,增加名气的好机会,也就自己是本校升上来的研究生,教授才会想到自己。
付灵瑶拼命点头:“谢谢老师支持,我一定全力以赴。”
教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了,你也别走了,去会议室坐下,负责人约十点半见面。”
付灵瑶起身:“老师您先忙,我去那边等。”
她进入这层楼公用的会议室,点开手机,搜索住客评价,不出意料全是溢美之词。
“这家酒店的设计真的很有品位,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精致与优雅,让人住在这里感觉非常舒适,仿佛置身于一个艺术空间,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每次入住这家酒店,都能感受到他们对品质的追求与对客人的用心,无论是房间的布置,还是餐饮的选择,都让人觉得物超所值,下次出差或旅游,我还会选择这里。”
看起来要求会很高,正当她思考对方喜欢从哪些角度入手的时候,会议室外传来教授与人的交谈声。
她起身走到门口,准备迎接。
一男一女跟着教授进门。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大你一届的师兄王瀚宇,师姐林巧思,到时候你们一起参与这个项目。”教授介绍了两人的名字,接着介绍付灵瑶,“付灵瑶,跟你俩一样,本校升上来的学妹,研一。”
三人互道你好。
教授吩咐付灵瑶:“他俩经验丰富,已经参加过类似的项目,你跟着多学习。”
付灵瑶明白教授意思,主力是另外两位,她跑腿打下手。
她点头:“应该的,多谢王师兄林师姐照顾。”
十点半差五分,教授的电话响起,他接起寒暄了两句,挂下电话,对三人说:“客人到了。”
林师姐说:“我们下去接就好,您在这里休息下。”
教授点头:“那你们去吧。”
三人一起下了楼,远远看见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高个男生和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
付灵瑶仔细一瞧,男生身材高挑,大约有一米八几,像一棵向阳而生的枫树。他的眉宇间透露着英气,眼睛明亮有神,皮肤略显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既干净利落,又不失青春的朝气。
还是熟人。
钟云飞走到三人面前,先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付灵瑶抿嘴笑,也跟他摆手:“好久不见。”
王师兄左看看,右看看:“两位认识啊。”
付灵瑶点头:“一起上过驾校课。”
钟云飞朝其他两人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钟云飞,闲云堂营销部经理。这位是餐饮部张经理。”
王师兄一马当先,朝张经理伸手:“久仰久仰,我叫王瀚宇,雕塑专业研二。”
张经理暼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握手,似乎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
林师姐伸手:“您好,我是建筑美术专业研二的林巧思。”
“就你们三个?也没个老师出面,架子够大的。”张经理抱怨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几人听见。
王师兄全当没听见,热情地说:“教授已经在会议室等我们了,先上去吧。”
付灵瑶最后伸手:“付灵瑶,油画专业研一。”
张经理的脸色好看了些,握住她的手半天不放:“美女你好,有空多来闲云堂转转。”
钟云飞不留痕迹地掰开张经理的手指,把他硬撞到一边,挡住付灵瑶,对王师兄说:“麻烦带路。”
付灵瑶狠劲揉搓右手,抢先上楼,一个眼神都不想理那个油腻胖子。
走上二楼楼梯,林师姐先踏入会议室:“老师,客人来了。”
“这边请。”教授起身迎接,一番寒暄后,他随意地说,“随便坐,艺术家不讲那些规矩。”
“客气了,您也坐。”
众人落定,钟云飞打开ppt,介绍了闲云堂的历史,双方互夸。
教授介绍自己安排的人选:“这三位专业能力强,思维转的快,很适合这次合作。王瀚宇适应命题作文,能够发掘出题目下隐藏的内涵,给出多种方案,林巧思人如其名,创意新颖,擅长以巧取胜,至于这边这位……”
“这您不用介绍了,我俩熟。”钟云飞主动说,“其实我来找您还是她介绍的,说您专业能力强,人又善于沟通。”
“过奖了过奖了。”教授也没忘了夸付灵瑶,“小付办事认真牢靠,从本校升上来的研究生,对学校各专业也了解,让她来专门配合项目,再适合不过了。”
教授这么说,意思就是把联络沟通的任务交给她,她在项目中的话语权因此上升,不再只是个打下手跑腿的小虾米了。
“行,我就不客气,直接说正事了。”除了教授,在场的人都拿出小本子开始记,钟云飞等各位准备好,继续说,“明年二月中旬春节,一般来说,很多公司进入十二月就要开始筹划春节节礼,那时我们必须能够拿出第一批货来看样,元旦后寄送成品,距离今天有四个月时间,倒推时间,印厂做大货两个月,打样修改一个月,我们的初稿设计时间只有一个月,非常紧张。”
教授点头:“确实特别紧,贵公司对这次的设计有什么要求吗?”
“给他们看看之前的设计。”张经理吩咐道。
付灵瑶暗自思考,我记得酒店是钟云飞家的吧……居然很自然地吩咐公子干活,这人资历很深啊。
钟云飞打开几张图片,张经理用激光笔指点:“这是我们酒店之前几年春节礼的设计,可以看到,我们并不喜欢全部大红大绿的搭配,还是以素雅米黄为主色调,艳色只能局限在点缀使用。”
教授赞许:“你们酒店之前的设计确实很有品位,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整体风格,都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很好地体现了闲云堂的品牌形象与文化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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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让人一看就知道出自你们之手。”
师兄沉思片刻,拿出几张图片递给在场众人:“我觉得可以尝试走这几年流行的极简风,使用线条化的喜和龙元素等,同时在色彩上保持素雅,比如说,以米黄为主色调,辅以少量的金色或银色作为点缀,延续酒店一贯的风格,又能体现出节日的喜庆与庄重。”
师姐的看法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她拿出的案例明显更跳脱:“我觉得包装设计可以更加注重创意与独特性。比如将生肖的形状与现代设计相结合,制作出有趣实用的包装盒,既具有文化内涵与艺术感,又能吸引消费者的注意力。”
张经理摇头:“还得以端庄大气为主,你们俩的方案一个太白素,一个太前卫,不适合我们酒店。”
他从钟云飞手里拿过鼠标,点开了几张图片:“这几个设计就挺不错的。商业化产品得适合普罗大众,你们美院就是脱离实际,喜欢标新立异,非要显得自己特别。”
付灵瑶挠了挠头,从这几张图片能总结出张经理的喜好,很传统,过于中庸,甚至有些角度有点俗气。
她明白看前几年设计,总有点怪异的感觉是哪里来了。但她还是小虾米,别说为好。
钟云飞眉头微皱,语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张伯伯,您喜欢的风格我明白,可是类似设计风格我们已经持续快十年,市场会疲劳的。去年店里重新翻修,我认为正好可以趁此推出更年轻化一些的礼盒,吸引更多新客户。”
张经理则有些不以为然,他拍了拍桌子,声音略显高亢:“你年轻,想法自然新颖,但你得明白,我们的客户主要是中年群体,他们更喜欢传统、稳重的设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们看了只会觉得不伦不类。我干了这么多年,对市场和客户的需求再清楚不过了,你得听我的,按照老路子来,才能保证不出错。”
怎么先讨论起包装盒,还吵起来了?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吧……
也是为了打圆场,付灵瑶忍不住问:“内容物呢?您那边准备选用什么?春节的话一般烟酒茶糖,坚果点心,熟食水果这类的应景品类。”
“目前暂定跟往年一样,分成三层,一层茶具,二层茶叶,三层根据客户要求选配。”
张经理抢在钟云飞前面说:“茶具和茶叶由我们酒店常年合作的供应商提供。”
他打开随身包,在桌子上一一摆开一葫芦,一茶壶,两茶杯和一个茶盘。
“葫芦形状的是茶叶罐,里面装十年陈贡眉老白茶。茶具套装采用白瓷材质,能更好地观察茶汤颜色。二层小罐茶叶选茉莉花茶和普洱熟茶,市场认可度高,受众广泛,我们特意请制茶大师监制,质量有保障。”
美院的几人上前端详,师姐拍照,师兄从旁边拿了把尺子开始测量。
付灵瑶越看越皱眉。
钟云飞声音骤然插入:“灵瑶,看起来你不太满意,有什么想法?”
付灵瑶瞥了眼,他对着自己使眼色,用口型鼓励自己说实话。
“不好意思,能问下贵公司内容物和礼盒的预算分别是多少吗?”
“基础款成本预算一共240,一半给包装盒,一半给内容物。升级的话提升三层的礼物数量和品质。”
付灵瑶看过前面几年的售价,最便宜一档668,也就是说,客人花668买东西,最后能用的也就120。她瞠目结舌。
算了,营销策略,她不便置喙,但是花一百多买这些品质……她觉得钟云飞有点冤大头。
出于对油腻胖子的反感,还有对他贬低母校的不忿,她要开始反击了。
24. 第 24 章
付灵瑶拿起葫芦茶叶罐,对光观察。
“我本科实习课也做过茶具,据我所知,茶叶需要避光保存。这个葫芦只是颜色深,并不避光。如果客户买回去后,把葫芦当摆件随手放桌子上,里面的茶叶很快会损伤香气。特别是您准备放白茶,白茶本来就以香气取胜,没了香气,喝起来跟嚼树叶没区别。”
“小姑娘,你也许很懂茶叶,但你不懂商业。”张经理皮笑肉不笑地教导道,白茶没有保质期,如果不用玻璃茶叶罐,客户只储存不消耗,什么时候才会买新的茶叶?“”
想吓唬我,我也是商业家庭出身,吃过见过的。
她捏了捏葫芦壁,打开盖子伸进去摸了下。
“即使出于这种目的也不应该用这么薄的普通玻璃,我们想象一种极端情况,客户不小心把茶叶罐推到地上。玻璃炸开,玻璃渣四散,茶叶混入了玻璃渣,没法回收使用,玻璃渣躲在地毯角落,损伤客户身体。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都能想象网上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茶叶罐意外炸裂,客户受伤,闲云堂这家自称高端的酒店安全保障何在?
这安全体验是不是也太“惊喜”了点,下次是不是连床单都要仔细检查?”
张经理梗住了:“这种事跟客户道个歉就行,闹不了那么大。”
“那可不一定,”她学张经理皮笑肉不笑,“我也许不懂商业,但我很懂热搜。一条负面新闻上热搜只要5万块,贵公司竞争对手应该出得起这钱吧?或者,被伤到的客户非富即贵,自己就能把这钱掏了。”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她上回见父亲的时候,手下正在给他汇报了类似事件处理过程。
教授和钟云飞都没发声阻拦,她越说越勇,继续批评那套白瓷茶具。
“透光度滋润度都不足,像家庭日用品,不说冰种了,羊脂玉等级都达不到,29市场价不能再多,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跟贵公司档次实在不符。”
看到张经理越来越黑的脸色,她骄傲地闭上了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越想越觉得解气。
师兄在桌子底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师姐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这就是我们专程找美院联名的原因,您这边见多识广,能提出更多更好的意见,葫芦和茶具的材质我们确实还有改进空间。”钟云飞笑着打圆场,“大家聊这么久,也该喝口水。我把这次准备使用的茶叶也带了点来,请大家品尝一下。”
教授是福建人,日常办公室里放着整套功夫茶茶具。听到钟云飞开口,他主动让林师姐把他那套茶具搬过来,亲自给各位泡茶。
教授一顿行云流水泡茶技艺展示,每人前面都摆了三个杯子,各倒了一种茶。付灵瑶不懂普洱,便随他先拿起贡眉白茶。
教授放下杯子,又喝了口普洱,最后白水漱口,喝茉莉花茶。每喝完一杯,他的眉头就更紧一点,等三杯通通喝完,他实在按耐不住,语气异样地拿起白茶包装,仔细辨认上面的产品信息页,问:“张经理,你说这三种茶都由大师监制,不知是哪位制茶大师啊?”
张经理说了三个名字,付灵瑶跟听天书一样。
教授提起其中一个:“他监制的?不会吧,上个月我回老家,去他茶庄跟他一起喝过茶。回头我得批评他,像这种品质滑落太多的茶叶牌子,别给授权了。”
教授的话还留了点情面,同意确实是大师监制,只不过在售卖的时候给更低品质的茶叶也挂上了名头,不留情的话,就直接说这是假的了。
碍于教授地位,张经理没法反驳,脸憋得通红。
钟云飞脸上笑容更加明显:“您认识这位大师更好了,我们也不用再转一手,直接找他本人订购岂不是更好?请您介绍。”
教授点头:“我问问他仓库里还有没有货。陶艺学院最近正在搞茶壶设计大赛成果展,跟我去逛逛?”
付灵瑶偷着乐,教授也不喜欢茶具,暗示他改改设计。
“太荣幸了。”钟云飞转身邀请张经理,“一起去吧。”
“你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开会,商量冬日菜单设计。”
张经理脸上明显挂不住,他推荐的所有东西被嫌弃了个狗血淋头,可又没法反驳,因为批评人是国内顶级美院教授。他才不继续待下去,等着被打脸。
钟云飞没继续挽留,放任他离开。一行人慢慢朝作品展走去。
看完作品展,几人在展厅出口汇合。
教授开口提议:“今天周一,要不周五我们先出几版方案,大家聊一聊?”
钟云飞翻看了下行程表:“周四下午吧,我周五还有会。”
付灵瑶听到师兄师姐哀怨的叹气声,也不由地跟着叹了口气。周四下午跟他开会,最晚几人周三就得给教授交第一版。好在刚开学,还能抽出点时间来熬夜搞。
教授轻瞥了几人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们声音太大:“行,周四下午三点,还是那个会议室见。”
钟云飞微笑说:“好的,到时候见。我也该回去了,您留步。”
教授吩咐:“小付,替我送下。”
“好的。”
两人慢慢往停车场走去,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燥热,两人心照不宣地挤到了树荫下。临近饭点,路边的人步履匆匆,逆人流而行的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钟云飞忽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太痛快了!你没看到那个人的脸,憋得跟猪肝似的。今天真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付灵瑶探究地侧头看他,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故意找美院联名,用权威压制他,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
“真聪明。”钟云飞停下脚步,转身向她微微弯腰,“他太贪心了,营销费里已经包含他的分成,可他还不满足,连成本都要吃回扣。他跟我爸一起创业,根基深厚,我说话没用,只能另想办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顿了顿,诚恳地说:“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
付灵瑶抬头,目光坚定,语气却有些沉重:“对不起,这个项目我要退出。”
钟云飞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突然要退出?是觉得时间太紧,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他的笑容依旧阳光,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但付灵瑶却没有被感染。
她疲惫地解释:“每个人的审美和喜好都不一样,设计本来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现在你这边自己人都不对付,我们的方案肯定会被挑刺,出力不讨好。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钟云飞眼中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不会的,我保证不会让别人干扰到你们。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虽然一开始我只把这一年当作gapyear,但真正接触后才发现,我爸手里的产业一个比一个复杂。我千挑万选,才选中闲云堂这个项目作为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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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想靠它在公司树立形象,争取更多话语权。”
付灵瑶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付德明的影子。他对两个女儿的安排显然都是联姻,不知道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能否承担起他的期望。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啊。”钟云飞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仿佛在撒娇,“你要是走了,我这船可就翻了。”
付灵瑶心中一紧,但还是狠下心摇了摇头:“我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付出几倍的精力。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拿我们学校的名头做筏子,这样不公平。”
见她要走,钟云飞慌忙拉住她的手,眼神中满是祈求:“等等,你一定要帮帮我。看在我当年为你做的那些事份上。”
付灵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懵,拨开他的手,皱眉反驳:“我连你微信都没有,哪来的‘当年’?”
钟云飞急切地提醒:“你忘了?我当年辛辛苦苦给你整理笔记,那可是独家秘笈。我的头像能被挂在辅导班外面,就是因为后来那套笔记被我卖给辅导班,帮无数人雅思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
付灵瑶努力回忆,却依旧迷茫:“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钟云飞迅速报出一串电话号码:“搜搜看,如果你没删过短信,肯定能找到。”
付灵瑶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输入号码,几条短信映入眼帘:
“你好久没来上课,学校要把笔记和教材寄给你。”
“这几天讲的内容很关键,最好能收到。”
“老师说你登记的家庭地址离我不远,我可以帮忙送过去。”
付灵瑶这才想起,那几天自己生病在家,烧得晕晕乎乎,根本没看消息。
她心中有些动摇,她不喜欢欠人情,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嚣,既然参加了这个项目,应该认认真真地做。
她轻声问道:“那……为什么要找我,有能力的人那么多。”
钟云飞见她态度软化,欣喜又崇拜地描述她的英勇事迹:“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四年前你才学了一点英语,就敢跟外教辩论,今天为了母校荣誉跟张经理吵架,像一盏明灯,光芒四射。”
付灵瑶被“勇敢”两个字击中,她抬头看着钟云飞,惊异道:“你……居然觉得我勇敢?”
钟云飞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中满是肯定:“当然,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英勇无畏的。”
付灵瑶被他的话感染,心中防线瞬间崩塌:“好吧,我帮你。”
钟云飞轻松地快跳起来,欢快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仿佛小孩赢得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奖品。
付灵瑶胡思乱想中:“后面还得合作那么久,我要是被张经理套麻袋,全怪你。”
钟云飞停下脚步,转到她面前,神情严肃:“把你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突然这么正经,付灵瑶有点不适应。她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说实话,他挑的东西确实不咋样,建议你能换则换。”
“正好拜托给你,除了教授刚才说的白茶大师茶庄,其他的茶叶和茶具,你来出方案。定做或者直接买成品都可以。”
诶?付灵瑶惊讶地问:“这么重要的活你就交给我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钟云飞朝她眨眼,“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的眼神过于真诚,付灵瑶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边叹气边点头,顿时觉得肩上压力好大,背要被压弯了。
25. 第 25 章
送走钟云飞,她走向食堂,向南希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她。
两人端餐盘坐到一起,两人聊起了向南希一直在追的古偶连续剧:“上个礼拜超点大结局,真的太过瘾了!你看了没?”
付灵瑶摇头:“我没开vip,下周才能看完。”
“草灰蛇线,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最后的群像剧绝了!”向南希激动地安利,“我还以为会烂尾,连辩解话术都准备好了。”
“数据女工?你?”付灵瑶无奈扶额。
“谁叫那是我男神夏炎渊投资的。”向南希笑得脸上开了朵花,“网上一片好评,男神果然有眼光,跟他本人一样值得信赖。”
付灵瑶实在不想泼冷水,可心中疑惑按捺不住:“结局的时候男女主在一起没?我看了20集,怎么感觉两人互动更像兄弟。”
向南希也为难地猜:“我也不知道两人算不算在一起,如在。”
“啊?”
向南希梗着脖子狡辩:“也就没表白。但是他俩搬到一个院子里住了,我跟你讲,孤男寡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绝对没法善终,不是成仇人就是成爱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转头问付灵瑶:“你帮老板看房子,他什么时候回来?”
付灵瑶本想直接回答周六,话到嘴边又梗住。
向南希也是夏炎渊粉丝,万一她有他行程,去机场追星…
付灵瑶讪笑:“怎么问这个?”
“等他回来,你赶紧搬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不会趁你不备偷袭。”
“他不是那样的人。”付灵瑶对他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也是睡过一张床的友谊。
向南希左右打量她的表情,调笑道:“当然,要是你看上他了,千万别走,抓紧时间增进感情,必要时趁他不备偷袭。”
付灵瑶羞得脸红,锤她一拳:“说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说,清者自清啊。”
“不跟你说那个,讨论电视剧呢,搞这种开放式结局。”付灵瑶猜测,“难道还要拍第二季?”
“目前是没听说这个消息啦。”向南希诡秘地笑,“磕不了男女主cp,我可以磕女主和男配邪道,磕男主兄弟情啊。”
“你胃口真好。”
“杂食人永不缺粮。”向南希握拳,“当然我男神除外,他必须独美。幸亏他这几年没传过绯闻,哪个女演员敢蹭他热度,看我不撕了她。”
她认真的。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和她男神领证了,必须隐瞒到死。付灵瑶暗暗下定决心。
她想到了之前夏炎渊电话里透露的信息,换了个角度问:“说到你男神,我最近看到有人八卦,说他家里其实特别有钱,那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你终于对他也感兴趣啦。”向南希一脸终于找到同好的兴奋劲,“我跟你说,他才是那种真正的‘不好好演戏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富公子,家里爆有钱。”
“你是说,他主动要进娱乐圈?”付灵瑶有点迷惑,怎么跟自己收到的信息不太一样。
“早期访谈杂志里说的,他从小就喜欢演戏,但一直被当做豪门继承人培养。后来他为了梦想,跟家里决裂,毅然闯进电影圈。家族一度视他为不务正业的纨绔,直到他参演的好几部电影爆了才勉强接受。”
说实在话,两种说法的表象差不多,付灵瑶从自身经历出发,更愿意相信夏炎渊之前电话里跟他说的。
想到这,她的心像被秋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又像是被春雨轻轻敲打在心尖,搅动了名为怜惜的小坑。
接下来几天,她把大部分闲暇时间放弃,专心查找资料,研究纸盒的样式。可惜周四的下午,还是听到了如下设计师最怕听到的话。
“我觉得现有的设计都太常规,即使创新也似乎走在大家可预料到的方向上。”钟云飞沉思了一会儿,提议道,“明天周五,不如午饭前我派车来接各位到闲云堂,吃个自助,四处参观,住一晚上,实地感受下氛围。”
师兄师姐明显很开心,闲云堂地段位置装修环境没一样差,即使最淡季价格也没有低于四位数,难得有机会免费体验,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教授赞同这个想法:“”确实应该去感受一下,这样设计与实物能够结合的更好。
付灵瑶也心动不已,可想到她答应了每天晚上发老板照片打卡,见大家都兴致这么高昂,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便想着明天等临走了再说有事不去。
向南希倒觉得这事好解决:“又没有要求视频通话,机会难得,你照样去,提前拍好照片,按点发给他就行。”
付灵瑶纠结了半天,纠结到晚上打卡闹钟响起,她终于鼓起勇气,拨出了夏炎渊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夏炎渊声音刚刚响起,她就把心里组织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我要跟你汇报个事,明天学校组织去采风,地点就在市区,但是需要在酒店里过夜,带教授我们小组一共四个人,去的话有位师姐跟我住一个屋。我觉得机会难得,对学业也挺有帮助的,想跟你请假参加活动……”
“好,注意安全。”
诶?她不可置信地把手机拿到面前,再次确认通话电话号码没出错:“你同意了?”
“我应该不同意?那我换个说法,不……”他故意拖长尾音。
“不用不用,”付灵瑶赶忙把手机放回耳边,出声制止,“我确实想去,谢谢。”
夏炎渊语气带着笑意:“听出来了,你很期待。”
“不过你怎么转性同意我去了?”她还准备了很多合理理由没用出来。
“什么叫做转性,我明明一直很通情达理。”
付灵瑶反驳:“我之前说回宿舍住你没同意。”
“我们领证了,夫妻就该住在一个屋檐下。”
好吧,你是金主爸爸,你说的都对。
付灵瑶表明决心:“周六一早我就回来,绝对不耽误下午去机场接你。”
“好,到时见。”
第二天早上,她特意早起,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物业约了周六上午的保洁。
午饭前,一辆银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教授楼前,把四人接到了闲云堂。
仿佛从宋代的歌乐图中走出来,身着红色齐地褙子和白色百迭裙的大堂经理笑容温婉地接待了几人:“美院的教授和各位同学们好,钟云飞经理今天有会,不能亲自来接待各位,让我在此替他表达歉意。”
这点周一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提到,并且因此提前了第一次会议时间,所以众人并不意外,纷纷表示没关系。
大堂经理将几张洒金柳叶底纹的卡片一一分发:“各位今晚要入住的房间还没准备完毕,请先去自助餐厅就餐,两点我们在此汇合上楼,各位的行李先放储藏间,届时一同送房间。”
经过了对抗张经理和一起多次头脑风暴,师兄师姐和付灵瑶三人组比开始熟稔了许多,默契地奔向了自助餐厅。
付灵瑶取餐的同时,没忘了拍摄喜欢的细节,和逃生通道图。
饮料足饭饱,离集合时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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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几分钟,三人便没去别的地方,坐在餐厅的宋式交椅上聊天。
“今天晚上会安排我们怎么住?男生一间女生一间?”王师兄挑起话题,“跟教授住,感觉压力好大。”
林师姐慢悠悠地说:“想多了,刚才听见他和师母讲电话,师母答应下班后过来。所以如果把你和他安排一间,教授会自掏腰包让你滚去一个人住。”
“闲云堂没这么扣吧,应该会安排一人一间,最多我们住普通房型,教授住高级的。”付灵瑶推测。
“这么好,真这样,我要给女朋友电话,让她晚点过来。”
“显摆。”师姐鄙视他一眼,“那我叫我室友。”
付灵瑶也想叫向南希,可她怕晚上万一电话打卡被她发现端倪,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师兄抬手,拨开袖子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去大堂,等了一会儿,教授也出来了,大堂经理见此,引他们进了电梯,拿出房卡刷门禁,直接登上了最顶层。
电梯门打开,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天幕直射下来,照亮了眼前的小巷,石墙中央,一座高大的宋代经典木质大门朝他们敞开,隐隐看见门后雕花影壁。
三人组很没骨气地齐“哇”了一声,引来回声阵阵。
大堂经理忍住笑,率先跨过了门槛,进入屋内。
付灵瑶没想到,居然安排他们住进了闲云堂仅有一间的顶楼四合院,从消防示意图来看,四合院前后两进,前进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公区卫生间,后进院子做为半户外休闲区,左中右各两层小楼,供六位客人每人独享一室一厅一卫套房。
从套房的窗户俯瞰整个城市,最有名的地标历历在目。
大家各自选择了套房位置,经理给出相应的房卡:“请各位下午自由安排,有需要直接电话联系前台,五点左右,厨师会上门准备晚餐。”
等经理离开,王师兄抓住雕龙立柱,眼睛冒出火光:“这个项目,我死也要拿下。”
林师姐外表看起来还算正常,但电话已经接通:“翘课,立刻过来,别忘了桌子上那台照相机,储存卡多带几张。”
教授不愧见过世面,施施然上楼休息:“你们到处采风,随意啊。”
付灵瑶对师兄师姐感同身受,被金钱击倒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拿出双肩背包里的速写本,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开始画画。
阳光下,小楼的影子逐渐拉长,等院子终于被影子淹没,她活动了下筋骨,起身。
钟云飞的脸凑到她右上方,近得快要贴在一起:“好认真啊,画了什么,让我看看。”
付灵瑶捂住胸口,想把快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去,一边喘气一边责怪:“吓死我了你。”
“sorry~”钟云飞举起双手,诚恳道歉,“我的错,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付灵瑶转过身面对他,视线穿过他身后,一群厨师正往厨房搬运食材。
“你不是说有会?”
“再忙也得抽出时间见你嘛。”钟云飞揉鼻子掩盖表情,“我是说,见你们。毕竟你们可是我新官上任烧最大的那把火。”
原来他表面不显,实际也很关心进度。
付灵瑶明白了,把手里的速写本递给他:“选了些我觉得很精彩,可以用做礼盒装饰的细节。”
钟云飞一一翻看,夸奖道:“你果然有双发现美的眼睛,这里我也来了好多次,以前很少注意到。”
他合上本子:“喜欢吃什么?看我给你露一手。”
26. 第 26 章
付灵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怀疑:“你?会做饭?”
“会做饭有什么稀奇的。”钟云飞交叉双臂,骄傲地扬起下巴,“我从小在家里酒楼帮忙,还不会拿笔的年纪就会颠勺了。”
“看不出来啊,太厉害了。”王师兄也加入了对话,朝他伸出大拇指。
“尽管点。只要正常两小时内能上桌的菜,都现做。”钟云飞补充,“想吃西餐也行。我在瑞士主修酒店管理,顺带上了蓝带学院。”
林师姐带着室友,刚进门就听到如此有冲击力的发言,不由地重复:“你从蓝带毕业?那个米其林大厨摇篮?”
“其实中西餐有很多地方相通,掌握了这边学那边不难。”
“什么凡尔赛发言。”王师兄感慨,“富二代不仅比你有钱还比你努力,这日子不过了。”
钟云飞主动暴露缺点安慰他:“我不喜欢学习,高中数理化没及格过,补习老师天天抓狂,我爸怕我大专都考不上,这才送出国。”
“谢谢,我心里有数。”王师兄婉拒。
林师姐室友双眼发光地问:“你怎么保持身材?一点都不像厨师的体型。”
“我吃的挑,食材不新鲜或者手法不行,都吃不下去,宁可饿肚子。”钟云飞耸肩,“所以我家可千万不能穷,要是没钱了,我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这超出付灵瑶想象力范畴了,她对食物没追求,饿了吃,不饿也可以一整天不吃,吃什么无所谓,山珍海味可以,白面条滴两滴酱油也行。
钟云飞吃不到好吃的宁可把自己饿死……不理解,但尊重。
钟云飞眼睛亮晶晶地问她:“想好了吗?”
她回忆了半天,也没总结出喜欢吃的菜,便说:“来个你最拿手的吧。”
“好嘞,得令。”钟云飞撸起袖子去了厨房。
林师姐拍她肩膀,朝他后背使眼色:“你不去看看他?”
付灵瑶望向厨房的方向,踌躇半天,摇头:“算了,我不喜欢进厨房。”
众人等师母到了以后开饭,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教授先发表祝酒词,然后钟云飞,众人共同祝酒,宴席正式开始。
冷菜吃得差不多,服务员把桌面清空,一道摆盘精美的松鼠桂鱼被送上,摆放在桌子正中央。
鱼身金黄,宛如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松鼠鱼尾高高翘起,仿佛随时要跃出盘子。鱼身上的花刀清晰可见,每一道刀纹都均匀又细腻。
钟云飞站起来,主动介绍:“我自己亲手做的,大家不要客气,都尝尝看。”
教授第一个夹上一筷子,包裹了淀粉的鱼肉在油炸后变得酥脆,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打开了唾液的开关。
听得其他人手指大动,纷纷动手。
付灵瑶没参与,准备等转盘转一圈再说,便只夹了块凉拌黄瓜。
钟云飞见此,主动夹了一大块放进她碗里。
私人领地被突兀闯入,付灵瑶被他的动作惊得瞪大眼睛,拒绝的话刚要出口,钟云飞狡黠一笑,转向另一边,给林师姐室友也夹了一大块,眼神充满期待。
哦,原来是他的社交礼仪。可能国外的人确实认为给不熟的人夹菜很平常?付灵瑶忍住自己想要提醒他不用这么做的冲动,低头尝了一口。
酥脆的外皮首先在牙齿间爆裂,紧接着鲜嫩的鱼肉在舌尖上跳跃,最后酸甜的酱汁在口腔中萌发,浓郁不腻,酸甜适中,恰到好处地衬托出鱼肉的鲜美。
林师姐室友嘴皮子超级利索,把鱼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我的天,这鱼简直是艺术品啊!”她一边嚼一边摇头晃脑,语气夸张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外皮酥得跟刚出炉的蛋挞似的,鱼肉嫩得跟豆腐一样,入口即化,却又带着鱼肉的鲜甜,这火候掌控得也太绝了吧!还有这酱汁,酸甜比例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分太腻,少一分太淡,简直是神来之笔!”
她放下筷子,双手合十,朝钟云飞做出一副膜拜状:“能把一条普通的鱼做到这种境界,做鱼的人心思细腻、手艺精湛、审美在线,缺一不可,我敢说,你不仅厨艺了得,性格也一定特别温柔体贴,懂得照顾别人的口味,简直是人间宝藏!”
钟云飞开心地眯起眼睛,转头问付灵瑶:“怎么样?”
付灵瑶点头,异常真诚地表扬:“超级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不枉我重做了两次。”钟云飞又给她夹了一大块,“喜欢就再吃一块,你太瘦了。”
“我自己来吧。”付灵瑶婉拒。
她不知道他是没听懂还是故意忽略,接下来每道热菜端上,他都自己先尝一筷子,觉得好吃了再给左右两位女士各夹一份。
他如今也算金主爸爸,付灵瑶很有职业道德,没拒绝他的不断投喂,活生生把自己吃撑了。
一顿饭吃过了八点半,手机上的数字逐渐朝九点靠近,付灵瑶思绪飘到别的地方,内心纠结,今天跟夏炎渊说过不在家住,应该不需要打卡了吧。
她心不在焉的状态被钟云飞发现,伸手在她面前摇晃:“想什么呢,累了?”
付灵瑶揉了下眼睛,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平常晚上习惯九点开始洗漱睡觉,生物钟有点犯困。”
“这么早睡?明天星期六,又没事。”钟云飞惊讶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店不错,还想找你们二场。”
他的话立刻被其他人响应,大家没心思再放在吃上,三下两除二结束战斗。
教授乐呵呵地说:“你们去吧,我个老年人不掺和。”
既然理由给出来了,就得坚决贯彻,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劝,付灵瑶只婉拒:“不行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去了睡着了多扫兴。”
钟云飞还想劝,林师姐室友挽住他胳膊,推他往外走:“别劝了,没看出来再劝下去她要发飙了?我们走吧。”
付灵瑶送他们进电梯,跟他们告别。
回院子里时,教授和师母已经回房,餐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也关上了灯,硕大的院子瞬间寂静,呼吸似乎带着回音,有点她独自住别墅,每晚空荡荡的感觉了。
肚子里的食物依旧没消化完,她撑得不想回房,顺着房间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靠在围墙上,观赏整个小院的风景。
剧组定的酒店房间内。
“老板您早点休息,通告单上明早六点化妆。”助理说完,关上了房门。
合同约定明天中午档期到期,夏炎渊上周已经买好了下午返程机票。剧组这几天抓紧一切时间集中拍他的戏份,每天待机十六个小时以上,好在他足够专业,体力也够,撑了下来。
他打开一天没看的手机,随意下滑,好几屏被设置成免打扰的群或者联系人头像上带着红点,却没有来自备注昵称“小刺猬”的消息。
视线移到了左上角,他疑惑,快十点了,她今天怎么还没发消息过来?
他翻开两人的对话界面,上一条消息是昨天九点的语音通话,再上一条是前天九点的客厅照片,确实没有今天的消息。
他关掉对话框,接通家里监控信号。院子里小夜灯隐隐约约,没有人,院子灯光洒入客厅,二楼走廊一片黢黑,依旧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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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拨号界面,准备问她怎么还没回家,手指在最后一刻停住。
他无奈扶额,才想起来,昨天她报备了参加学校活动,晚上住外面不回来,自己忙一天忘了。
他揣测,她这会儿跟同学在外面玩,太开心了,才会忘记固定时间发照片。
算了,看在她每天主动报备的面子上,偶尔遗忘一次,他原谅了。
他按下了视频通话键,没响几声,对面接通了,付灵瑶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曾几何时,她在自己面前如同被冰棱封印,靠近一点就会被刺伤,现在的她好像只覆盖了一层薄冰,似乎再努力一把就能触碰到本体。
他的嘴角不由翘起弧度。
正在脑中思索礼盒尺寸,视频提醒忽然响起,付灵瑶掏出手机,夏炎渊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她迟疑地接通了电话,柔声打招呼:“晚上好。”
视频里的夏炎渊看起来比之前状态好了很多,嘴角隐约带着笑意,估计快收工了心情好,连带她的心情也不错。
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在哪里?”
付灵瑶语气藏不住的激动:“酒店。我给你说,主办方照顾我们,今天我也享受了回总统套房待遇,饭都是厨师到院子里来做。装修古色古香,听说是请专门的古建团队弄的。”
“看来很喜欢。”
“嗯嗯,太漂亮了。”付灵瑶把镜头转到后置,给夏炎渊俯瞰整个小院,顺带介绍她特别喜欢的细节,“而且,你能想象吗?我们不在地面,在顶楼。”
她挪到阳台外侧,将镜头对准楼外的万家灯火。
罩住四合院顶部的玻璃不像门外小巷用磨砂材质,反而选用透明材质,圆形穹庐尽量减少钢架支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存在。
付灵瑶把手伸出阳台:“真的让人有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夏炎渊帮她补齐了后两句,“喜欢的话,下个月找时间带你去五岳山顶各住几晚,晴看繁星阴赏雪,当采风。”
五岳什么时候都人人人人人,她有点担忧,万一被认出来了,围观他的人群把景区堵了怎么办。
她连忙摇头:“能不能等明年?马上要冷了,不想去山顶挨冻。”
“也是,山顶风大,等明年天气热起来,我们再去避暑。”夏炎渊想起一个合适的地方,“桃枝说她老家附近新开了间悬崖酒店,房间建在峭壁一块块凸起的岩石上,三面落地窗,仿佛睡在云雾里。”
员工团建活动吗?付灵瑶想起来,桃枝提过,每年公司都会组织集体旅行。
她除了全国飞到处考艺考,还没怎么出过门,确实有点心动。
她露出心仪的神情:“好,听你安排。”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气氛过于舒适,夏炎渊不想挂电话,找了个话题:“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付灵瑶伸了个懒腰:“睡觉吧,快十一点了。”
“这么早?不跟同学出去玩。”
“他们确实叫过我。”付灵瑶歪头,“不过我没答应。”
“为什么?”
付灵瑶脸颊微红:“因为你有可能打电话找我,怕外面太吵,错过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片羽毛拂过他的耳畔。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耳中好像听见了冰层破裂的声音,藏于海底的触手从裂口探出,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调动全身演技,掩饰真实情绪,做出一幅她理所应当这么做的表情:“是这个道理。”
27. 第 27 章
周六付灵瑶天没亮起床,抢在餐厅开门最先进场。回房收拾完,其他人都还没起床,她便留了纸条,先离开回家。
和约好的保洁把房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问桃枝要了夏炎渊常用的清单,去超市采购,塞满了冰箱。
下午,她提前到机场等人。
两小时后,她坐到驾驶座,迅速关上车门,摘下脸上的口罩,长舒一口气。
夏炎渊施施然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轻笑出声:“怎么像做贼一样?”
付灵瑶被吓了一跳,猛然扭头:“诶,不是让你坐后座。”
夏炎渊按下按钮,副驾驶座发出轻微的电机运转声,缓缓后退。
他摘下墨镜和口罩:“后排太挤了,腿伸不直。”
付灵瑶低头,副驾座位已经退到最后方,快要挨到后排座椅,他也就将将能伸直腿。
完全无法反驳,他真的腿长。
付灵瑶转而回复他的问题:“我不是为你着想嘛。经常听说那种新闻,某明星出现在机场,他的粉丝来接机,把机场挤到瘫痪。就算没粉丝,也有狗仔或者站姐,站八百米开外,用大炮筒拍照片。”
“那都是明星的工作室提前透露的行程,我又没跟别人说今天回来。”夏炎渊右手抚住后颈,轻轻揉捏,“我不需要靠这些证明热度。”
“那你靠什么?”付灵瑶好奇地问。
“靠我办公桌抽屉里的奖杯。”夏炎渊挑眉,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骄傲和炫耀,“还有工作室堆成山看不完的剧本。”
不好,让他装到了。
付灵瑶捧场地点头,接通电源:“没错,超级厉害。”
“你提醒我了,让桃枝给光星多排点机场行程,增加粉丝互动。”夏炎渊打开手机发消息,“他这部剧播得不错,也该催催其他片方,把同期拍的几部快端上来。”
大老板真辛苦,好不容易休息,还得操心公司其他人的事。见他沉浸在工作中,付灵瑶没有打扰,给高远发了消息,确认接到了人,缓缓启动车子,尽力保持匀速平稳。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夏炎渊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付灵瑶边开车边问:“远哥说明早他来家里,之前让我们自由安排,你想吃点什么?这会儿过了饭点,店里人应该不多。”
夏炎渊摇头:“下周又得进组,这周按营养师的减脂餐控制饮食,直接回家。”
“好辛苦啊,在片场从早忙到晚,睡不好,不能放开吃。”付灵瑶感慨,“饮食男女,你又不热衷谈恋爱。为什么能在娱乐圈坚持这么久?”
夏炎渊扭头逗她:“你要听官方说法还是真话?”
感受到他的视线,付灵瑶不自在地捋头发:“都行,看你想说哪个。”
“最开始的原因自然是我需要钱,娱乐圈来钱快。”夏炎渊伸出右手直立向上,手心朝自己,虚空做了个抓握的姿势,“只靠家族的名气,也能唬住点人。”
对,他说过,被家族其他人吃绝户了。
“有道理。”
“后来则是演反派演上瘾。”夏炎渊手肘架在车窗边缘,修长的手指扶住侧脸,“恣意妄为,不受约束,随心所欲,充满行动力,我喜欢这种感觉。”
付灵瑶回想了下之前看过的他的片子,感慨地赞同:“除了最后被主角击倒的那幕,之前确实挺开心的。”
离开机场时天还亮着,夕阳从侧面透过车窗洒在车内。车子快要驶离高速,天色逐渐阴沉,乌云压得极低,等离开了高速,骤雨倾泻而下。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地摆动,却依旧难以抵挡雨势的凶猛。雨雾模糊了视线,前方的路况变得难以辨认。
付灵瑶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拿到驾照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天气。她心中郁闷,抱怨老天什么时候下雨不好,偏偏载最重要乘客的时候下。
她偷偷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夏炎渊,他正望着窗外风景出神,侧脸线条如雕刻般分明,带着几分冷峻的气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不说话,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因为紧张而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方隐约有一团红色的光晕,在雨雾中显得格外刺眼。她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因为动作太急,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发出尖锐的嘶喊。
安全带阻止了两人前倾的动作,她稳定身躯,慌忙向回过神的夏炎渊解释:“不好意思,红灯。”
夏炎渊疑惑地扭头看前方,直到那“红灯”逐渐靠近,她才猛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交通信号灯,而是一辆公交车的车顶数字牌。
“啊!”她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搞错了,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松开刹车,让车再次启动。
“噗——”副驾驶上的夏炎渊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低沉而磁性,带着几分戏谑,侧头看向她,调侃道,“你刚才……把公交车顶灯当成红灯了?”
付灵瑶的脸更红了,羞恼地抿紧嘴,一言不发。
搞砸了,她原本想好好表现,向他证明自己能够完成助理的任务,也让他趁机好好休息一会儿,却因为这种低级失误让他看了笑话。
车子重新进入匀速,夏炎渊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出了不少糗。”
付灵瑶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你也会出糗?”
“当然。”夏炎渊侧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我的第一部戏,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连对手戏演员的台词都背下来了。结果到了片场,太紧张,表现得像在背书,完全不像在演戏。导演气得不行,强制要求我忘掉台词,自由发挥。还好对手戏演员很有经验,带着我慢慢进入状态,这才顺利完成任务。”
付灵瑶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这件事……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
夏炎渊轻笑一声:“当然不能外传,那可是我的黑历史。那时候的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演员。”
“那……怎么样才算合格的演员?”付灵瑶好奇地问。
夏炎渊目光深邃又认真:“合格的演员,不是背台词,而是掌握人物,让台词像他本人在说。演戏不是表演,而是成为那个人。”
付灵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敬佩。等她回过神,明白了他为何忽然长篇大论分享。
他在用自己的糗事安慰她。
“抱歉,”她低声认错,“我不想在你面前显得太笨。”
“以拿证不到一个月的新手来说,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付灵瑶脸颊微微发烫,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
车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在窗外敲打节奏。
“专心开车。”他忽然开口,命令道,“我可不想因为你分心而出什么意外。”
付灵瑶回过神来,连忙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不再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那句“你已经很好了”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车停在别墅车位,付灵瑶下车,夏炎渊把后备箱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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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一个小小的随身行李箱。
付灵瑶锁上车,快步跟到他身边:“刚才就想问了,怎么只有一个箱子?我记得当初远哥带助理推了三个大号托运箱走。”
“都是些日常用品,没什么重要的。交给助理打包,发快递回来。”夏炎渊按下电梯按钮,“留了你的电话,记得接。”
“好的。”付灵瑶暗自提醒自己,这种小事可不能再搞砸了。
电梯没有在地下室和一楼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付灵瑶送他到房门口,夏炎渊验证指纹开门,里面的灯自动亮起。
从门缝中隐约看到,室内如样板房一般简洁冷清,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床体,黑色的床头柜,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却缺乏生活的气息。墙上没有挂画,床头柜上没有杂物,甚至连地毯都是纯色的,仿佛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
夏炎渊没有进屋,而是回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侧靠在门框上,两腿交叉,倾斜的角度更显得腿长。
他的身体修长而结实,肩宽腰窄,条纹衬衫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锁骨下的阴影。
他注视着她,眼神深邃如潭,眼尾微微上挑,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如完美切工的钻石熠熠生辉,令人难以抗拒。
付灵瑶仿佛魂魄被他吸走,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太迷人了,好想摸。
她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恍惚中,她朝他伸手,指尖轻轻触上了他的下颌。
他的皮肤微凉,触感却出乎意料地柔软。两人靠得太近,付灵瑶闻到了他身上隐约的白牡丹香气,清冽,淡雅,不由地用食指摩挲了两下。
夏炎渊没有躲开,反而微微低头,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下颌上游移:“手感不错,很喜欢?”
他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猛然清醒,下意识往回收手,慌乱地道歉:“对,对不起。”
她的手指被他紧握,无法逃离。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指尖带着薄茧,粗糙的触感让她心跳得更快。
夏炎渊抓住她的手背,重新贴回刚才她触碰的地方:“不用客气,奖励你。”
奖励什么啊!从见到他到现在,有哪件事做对了的!他说的绝对是反话!他可是你老板,怎么可以对他起邪念!
付灵瑶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低头后退一步,把手迅猛抽出,撤到背后,视线飘到别的地方,不敢看他:“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
夏炎渊侧头,伸手将碎发从前额捋到脑后:“从接机到现在,我好像没听到你说欢迎我。”
付灵瑶赶忙找补,一边往楼梯口后退一边低声解释:“光顾着开车了,顾不上说。”
“现在说。”夏炎渊张开长腿,两三步迈到她面前,低头朝她靠近,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眼神交汇,语气强势,不可拒绝,“带上你该用的称呼。”
仅能对视一秒,她再次移开,艰难张开嘴,仿佛机器人:“欢迎你回来,我很开心,达令。”
太羞耻了,她猛地扒开他的手,飞一般地逃下了楼。
夏炎渊靠在二楼扶手,欣赏她逃窜的身影,回味她刚才因为自己失神,没控制住身体动作的片刻,畅快地笑出声。
他本想再去逗逗她,又怕把她惹恼了,从此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留着吧,来日方长,好东西得慢慢品味,越醇越香。他转身,施施然进屋,关上了门。
28. 第 28 章
厨房边上的小屋内,付灵瑶抱着头,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张嘴发出无声尖叫。
她绝望地想,完了,居然性骚扰老板,明天一定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客厅被赶出去。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发丝,仿佛想借此把刚才的事情从脑海中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腿快要麻到感受不到,再蹲下去会跌倒,她只能扶着墙缓缓站起。一边碎步缓解麻意,一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声音后,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客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映出几道微弱的光痕。付灵瑶蹲下身子,挪到楼梯下方,探头朝楼上扫视,确认楼上没有任何动静,松了一口气。
“很好,他回房间了。”她心里默念,迅速回屋拿上换洗衣服,冲进一楼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快睡,睡醒了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的那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再次烧得通红。
冷静,必须冷静,她捧起冷水,朝脸上泼了好几遍,勉强压制住脸上热气,换上运动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等她沿着小区道路跑完一个来回,撸完路上所有见过的大小狗,终于鼓起勇气,回自家院子。
她推开客厅门,第一眼就发现了夏炎渊坐在餐桌前的身影。他身着一件棕色的居家短袖,隐隐约约透出精致的肌肉线条,半低着头,仿佛陷入沉思,并没有察觉她的归来。
刚整理好的心情高塔瞬间倒塌,她鬼鬼祟祟地换鞋,试图不引起注意。
“去晨跑了?”夏炎渊慢悠悠地戳破她的鸵鸟行为。
她心中一紧,迅速站直,立正,仿佛在军训场:“是啊,你起得好早。”
夏炎渊没有回应,她偷偷暼了一眼,保持一个姿势,缓缓往房间挪动。
就在她马上要成功的一刹那,夏炎渊开口:“去洗手,过来坐。”
付灵瑶五官皱成一团,洗完手,侧身像只螃蟹,慢慢挪到了餐桌里夏炎渊最远的位置。这是张八人长条餐桌,视力不好的话,两人甚至可以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让她觉得很安全。
夏炎渊拿起一只叉子,敲击身旁的岩板桌面。碰撞声清脆,不可忽视。
付灵瑶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继续螃蟹挪到指定的位置坐下。
夏炎渊将手边的盘子推到她面前,上面摆盘一份三明治,夹着煎鸡蛋,浇了蓝莓奇亚籽酸奶酱。
他替她往三明治表面撒上少许黑胡椒和海盐,动作流畅,宛如在弹奏钢琴:“不够的话你再自己做。”
这是断头饭吗?吃完了卷铺盖滚蛋的意思?付灵瑶挺直腰板,直视向他,等待最终判决。
她刚才跑步的时候算了算,虽然领证后爸爸停了她的银行卡,但婚前签的老房子的房租加上每月的信托基金利息能够包住妈妈的疗养费。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靠打工解决,不行的话先办一年休学,攒够钱再回去上。
所以,失去助理这份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能承受。
夏炎渊对她的想法浑然不觉,还以为她想表达谢意,又不好意思开口,下巴微抬,示意手边的玻璃罐:“不用谢。半糖柠檬水,自己倒。”
“然后呢?”没有得到回复,付灵瑶决定直接问,“你直说,不用顾虑我。”
夏炎渊正视她,认真地说:“你太瘦了,身上肌肉量不够,重点先放在补充蛋白质,不适合长时间跑步锻炼,真想跑,到楼下用跑步机快走十五到三十分钟。”
“啊?哦,谢谢。”付灵瑶意识到他没把昨晚放在心上,如释重负地放松肩膀,接过玻璃罐,添满两人的玻璃杯。为了避免尴尬,她主动分享填补空档,“我也没天天跑,周末而已,平常每天上学出门早。”
夏炎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老板难得在家,她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工作过程汇报。
“你不喜欢外人来家里,所以前几天,我已经提前叫人把家里的卫生和花园打理过一遍,我有在现场,没让动你的房间。水电煤暖物业费和供暖季的费用全都预缴完,物业预计国庆节后来试水。
另外我个人建议啊,最好下个月或者明年开春后,请人来加强下屋顶防水,虽然这座别墅还算新,但是等过几年沉降开裂再做防水,花销更大还弄不好。”
夏炎渊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啡杯的边缘,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你很懂,之前住过?”
井井有条,还有预期,不像没住过的样子,甚至可能长时间负责打理。
付灵瑶叹了口气:“爸妈离婚,分了栋联排别墅给妈妈,当然没你这栋大,很小的那种。妈妈懒得打理又不舍得卖,经常欠费,洗澡洗一半没气没电是常事。我只好翻遍所有银行账户,几块十几块地充值。更别说清理下水道和花园这种活,我一个人根本干不来,只能外包,最怕过年坏了找不到人。”
夏炎渊从小生活优渥,琐碎的生存困顿于他而言是另一个维度的宇宙,就算最低谷的那段日子,也没为吃饭洗澡这些小事发愁过,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同情:“你也算穷人孩子早当家。”
不知为何,付灵瑶在他面前放松了警惕,得寸进尺地聊起了这些她跟向南希都没说过的事。
也许因为从他那里得到了太多肯定,幻想要更多。
藏在心里的小小抱怨说出了口:“妈妈没工作过,从小养尊处优,外公外婆给她准备的嫁妆,留给她的遗产,被她换成了一屋子又一屋子的衣服包包,一场又一场的盛宴,一份又一份打水漂的所谓投资,没剩给我一分钱,我的学费,别墅的各种打理费用,全靠我去寄卖她不想再穿的衣服和包。”
夏炎渊见过很多这样的女生,从小被父母娇养,生活无忧无虑,恨不得一点风雨都不要有,长大了,父母再尽快找一个有能力的男性,把女儿交到他手里,让女婿继续娇宠。
她们生活中唯一会受到的挫折,就是相亲看上的对象不喜欢她。
付灵瑶冷笑了一声:“这么算下来,爸爸起码还给我留了一份信托基金,每月定期分利息,让我有钱吃饭,虽然偶尔会被妈妈拿走,满足她的购物欲望。”
可惜现代社会不再抱持“槽糠之妻不下堂”的观念,娇娇女的后半生,变成了一场豪赌。
她停顿了片刻,她心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被质疑,但她还是想说,可以说她自暴自弃,也可以说她带了一点隐秘的报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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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心中还在隐隐期待,眼前的这个人,也会同意她的做法?
“等我成年,有房子的处置权,我立刻把房子租给了二房东,把妈妈送到了最好的疗养院。终于不用操心维修保养,每月还有租金支付妈妈的疗养费。”
夏炎渊听完她的讲述,眼神微微一暗,眉头轻蹙,眼角流露出心疼。
“你,你不怪我?”付灵瑶意外地反问,“我违背了妈妈的意愿,还强制她接受治疗。”
“你做的没错。”夏炎渊端起咖啡杯,喝掉了最后一层,冷静分析,“你的母亲明显在情绪控制上出了问题,接受治疗对她也是好事。不良资产确实需要尽快处理,你只是出租,并没有出售,不算违反意愿。”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倔强又清澈的眼睛上。
她的故事在他脑海中缓缓铺展,熟悉的困境,她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像溪流绕过险滩般柔韧,尽力周全地达成了目的。
夏炎渊垂下眼睑,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赞赏。这感觉微妙又危险,像是精心设计的迷宫中,突然出现了一条他未曾预见的路径。
“你比我勇敢。”
付灵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肯定,被认同得好像找到了共犯。缠绕在腿上的巨石碎掉了一块,她轻松得仿佛飞天。
她脸上绽放笑意,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弯成了月牙,眼底的淡漠被温柔取代,仿佛深潭中漾起了涟漪。
夏炎渊望着她因释然而发亮的眼睛,忽然懂了幽王为何会为博美人一笑而戏弄诸侯——若是他,也愿意捧出珍宝,只为换她今后继续对自己这般笑。
占有欲一闪而过,他自小便从不掩饰内心想法,当即顺从心意,伸出长腿,轻易把她的椅子勾到自己面前。
付灵瑶的身体被惯性带动向前,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额头相抵。他的手指抚上了她的下颌,如她昨晚那般。
付灵瑶笑容僵滞在脸上,错愕地张开了嘴。
夏炎渊直白地告诉她内心需求:“奖励我。”
奖励什么?他愿意赞同自己的想法吗?
“好吧好吧,请自便。”付灵瑶任由他动作,不忘嘱咐道,“我本来也没想跟你提的,谁知道一不留神都说出来了,别跟别人说。”
在他耳中,像被她亲手递上了一把钥匙,能打开通向她内心的门。
他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箍进怀中,温度透过衣物相互传递,原本在下颌的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下你,辛苦了。”
付灵瑶的心平静了下来,歪头贴在他肩膀,之前闻过的白牡丹香气再次充盈她鼻腔,中和了他过于霸道的气势。
之前他说了他的秘密,今天我说了我的,两人也算朋友了吧,她想。
“没关系。”她笑着调侃,手掌在他上臂摩挲,“我又不是在跟你诉苦,那段日子早过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打理别墅我比较熟,你可以放心交给我。”
“好,交给你了。”夏炎渊不想放开,便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任由心中躁动愈发强烈,“你的商务卡没有额度限制,平常的个人花销也可以用,我不会查账。”
“谢谢金主爸爸,哦,达令。”付灵瑶轻轻试着推开他的拥抱,语气轻快,“快十点了,远哥马上到,我去把碗洗了。”
夏炎渊不情不愿地放松了一丝禁锢,付灵瑶如同脱缰的小鸟,欢快地离开。
29. 第 29 章
要洗的餐具数量不多,付灵瑶懒得开洗碗机,快速手洗,动作娴熟,夏炎渊靠在橱柜另一侧上,目光紧紧追随。
随着她的动作,额前碎发滑落,遮住了视线。她抬手将发丝别回耳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需要帮忙吗?”夏炎渊的喉结动了动。
付灵瑶抬头跟他对视,淡淡笑道:“不用,很快就好了。远哥还没来,你去客厅歇会儿。”
夏炎渊没有离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视线从她的侧脸滑落到她的手腕,再到她握着碗碟的手指,仿佛在欣赏艺术。
付灵瑶将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转身时发现他依旧站在那里。
她洗净手,擦干,本来想推他肩膀,但他个子对她来说太高,便换成推着他后背到了客厅沙发边上,按他坐下,拿起他手机塞他手里:“好好歇着,有你忙的时候。”
成年以后就没人这么管过他,可他还挺开心。不得不承认,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越来越牵动他的心。
高远按照约定的时间,自行卡点进了夏炎渊别墅门,他身上挎了个大公文包,左右手上各提了个精美的礼盒。
付灵瑶见此,慌忙放下手里的事,跑过去接过了他手里沉甸甸的东西。
“都是吃的。”
听他这么说,付灵瑶把箱子放到了餐桌旁的西厨橱柜上。
高远换了鞋,放下包,也走到了餐厅:“公司的中秋节礼,我把老板的带过来了,一份公关礼盒,一份员工礼盒。”
付灵瑶打开他说的公关礼盒,上层是一本相册,封面由夏炎渊签名个人照打头,封底光星签名照,里面每页一位俊男美女,格外赏眼。下面一层则是各种口味的月饼。
员工礼盒下层跟公关礼盒一样是月饼,上层则换成了更实用的文具和保温杯。
夏炎渊沉下了脸,问:“她的呢?”
刚说完,他便想起来,当时两人刚领完证,他正在气头上,自己亲口说的,不要给她准备。
高远了然地看他顿住,打圆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琳达老师入职太晚,没来得及定,还好公关礼盒有多一份。”
夏炎渊咳嗽了一声,对付灵瑶说:“看着喜欢的口味拿。有什么觉得合适的,下次让他们加到新春礼里面。”
“好巧啊,我们教授正在做跟闲云堂联名的春节礼设计,我也在组里帮忙。礼盒里面有茶叶茶具和坚果点心。”她跑步的时候也没忘了出方案。
高远竖起了耳朵:“厉害,闲云堂格调不错,加上美院的名气,再配上琳达老师的设计,拿来给媒体公关太合适不过了,我先提前跟你预定一百份。”
“教授眼光很高,不一定看得上我的设计。”付灵瑶羞赧。
高远脑子转的快:“选不上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做员工礼盒,里面买成品组装,还省了授权费和营销费。”
付灵瑶不由地赞同:“实惠为王,英雄所见略同。”
“精打细算才能过好日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夏炎渊站到她身前,面朝高远:“跟我去书房。”
“稍等下。”付灵瑶端起橱柜上洗好的果盘,送到书房桌子,配了个深盘,让他们扔果皮果核,“你们俩慢慢聊,我刚才问营养师要到了食谱,家里缺点东西,去超市补货,一会儿就回来。”
她关上了书房拉门。
高远感慨:“琳达老师好像比上次见面看起来开朗多了。”
夏炎渊得意挑眉:“当然,她有我。”
有了车,生活果然方便了很多,三公里的距离十分钟不到,她已经停好车上楼,推上了购物车。
按照营养师的清单,她一样一样地把家里缺少的东西放进车里。
逛到一半,手机响起铃声,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自钟云飞。
她接通了电话,柔声打招呼:“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钟云飞依旧爽朗的声音:“早上好,起床了吧?”
“嗯,已经起来了,有事吗?”
“大忙人,昨天怎么不打招呼就走啦?”钟云飞半责怪半开玩笑,“我还专门为你做了早点。”
付灵瑶微微抿唇,声音平静而礼貌:“抱歉,昨天家里有点急事,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当面和你说。”
钟云飞听到这话,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关切地问:“家里没事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付灵瑶轻轻摇头,虽然他看不见,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
“没大事,只是需要我亲自到场而已,谢谢你的关心。”
“不够意思。”确定不是负面消息,钟云飞在电话那头故作不满地“啧”了一声,“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我差点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虽然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显然并没有真的生气。
付灵瑶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有留信,估计师兄师姐没给你看。”
钟云飞委屈地抱怨:“咱俩啥关系啊,别绕圈子,直接打电话,语音也成。”
付灵瑶客套安抚:“好的,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说正事了,你得帮我个忙。”他的语气恢复了认真,“中秋节要到了,我想送教授闲云堂自己出的月饼,帮我想想,他喜欢什么口味?”
付灵瑶微微一愣,一边回忆一边说:“不知道。以前学校发的月饼,他都拿到画室跟我们一起分享,没见有特别的偏好。要不你问问师兄师姐他们?”
“算了,问个口味的事,惊动那么多人,让教授知道多尴尬,显得我送不起,不知道就不知道,每样各来一个。”钟云飞愉快地做出决定,提议道,“反正也会给你们送,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参考一下。”
“没关系,什么口味都可以,不用太多。”付灵瑶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直说,“我很少吃月饼。”
钟云飞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太甜了吃不下?”
她轻轻回答:“嗯。”
“都这样,闲云堂这几年零售月饼销量一直下滑,顾客调研报告里最多人提及的原因就是传统口味太腻太甜。”钟云飞兴奋地分享,“所以我今年研发了茶香新味道,用茶香代替糖分,清新又不腻,请你尝尝。”
从上次他展露的厨艺,付灵瑶对他充满了信心。即使她对美食并没有刻意追求,也不由地雀跃了几分:“太客气了,我都行,你定吧。”
“不行,我的月饼可珍贵了,没来得及量产,全我自己一个一个手工压的,只送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必须量身定做。”钟云飞追问,“普洱白茶红茶绿茶四种,你喜欢哪个?”
付灵瑶听到这话,思绪骤然重回早上的拥抱,仿佛又闻到了令人安心的白牡丹香气,她脱口而出:“白牡丹。”
钟云飞开心地回答:“白茶吗?像你会做的选择,清甜淡雅,跟你给人的感觉一样。尝了我的月饼,你一定会爱上的。”
付灵瑶真心夸奖:“嗯,你手艺那么高超,我相信绝对好吃。”
钟云飞仿佛长了尾巴,翘上了天:“说定了,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
挂上电话,钟云飞把手机放进厨房保管箱,一边匆匆穿厨师袍一边吩咐:“我那个牡丹花瓣的模具赶快找出来,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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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型的模具有一个算一个,都摆台子上。”
付完帐已经11点多,付灵瑶开车回家,把兜子放在橱柜上。
她四处查看了一番,只见夏炎渊独自坐在书房,翻看一本打印出来的册子。
“远哥呢?”
“走了。”夏炎渊没有抬头,“他才不会留在这里陪我吃减脂增肌餐。”
付灵瑶心有戚戚焉,就算对食物再没追求的人,也觉得菜谱淡的很:“你慢慢看,弄好了叫你。”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她取出电饭煲内胆,舀两勺糙米,一勺藜麦,加一指水,启动。
西兰花,胡萝卜,番茄切块,放入盘子中,加成品金枪鱼,淋上酱油,放进微波炉四分钟。
最后打开电饭煲,放上两块已经用少量盐、黑胡椒粉腌制过的鸡胸肉,等到计时结束,一起出锅。
她把盘子端上餐桌,两人如早上那般坐定。
夏炎渊盯着一模一样的两份餐,抬眼,琥珀色瞳仁攫住身旁正在戳蔬菜的付灵瑶:“你就吃这么点?”
“陪你啊。”付灵瑶咽下嘴里的食物,理所应当地回答,“你都不觉得少,我有什么好抱怨的。”
在她看来,不管从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从助理职业道德的角度,选择显而易见,必须吃一样。
夏炎渊慢条斯理切开鸡胸肉,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享用猎物时透出的优雅危险。
他揶揄地翘起嘴角:“营养师的菜谱是按我这几天每天晚餐都有应酬准备的,你晚上也要出门喝酒吃大餐?”
“不出,饿了我点外卖。”付灵瑶重点放到了另一处,正视他,“这几天都在外面应酬,还回来吗?”
夏炎渊饶有兴致地靠近她的眼睛,轻飘飘抛来问句:“你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回来?”
他侵略性的美貌在近距离过于具有冲击力,眉骨投下的阴影像精心设计的舞台光,唇畔笑意如隐若现,宛如开幕预告信。
付灵瑶的脸瞬间涨红,她猛然往后退,后背重重靠上椅背。
她慌乱地举起玻璃杯,借喝水掩饰心情:“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干预。”
话刚出口,她便察觉出不妥,语气太硬了,赶忙找补:“我送你?喝酒没法开车。”
“不用,你好好歇着。”夏炎渊忍不住拨弄了下她额顶的头发,毛茸茸的,手感不错,“高远也去,他负责送我回来。”
这人怎么熟了以后喜欢动手动脚的,请保持你高冷的初始风貌啊。
付灵瑶捋平被他揉乱的头发,隐晦地瞪了他一眼:“快吃吧,凉了更不好吃了。”
饭毕,两人各自回屋睡了会儿午觉。夏炎渊的健身私教到点□□,两人去了地下室。
付灵瑶掏出手绘板,把早上规划的方案落地。
等她画完,天色已晚,梧桐行道树的影子照进屋内,玄关处的感光夜灯散发柔和暖光。
她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临近九点,便发了条消息:“我先睡了,晚安。”
没等回复,她起身洗漱,如往常一样,先熬夜写作业,准备写完后刷手机一小时,最后上床。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门口的对讲机发出解锁通过通知声。她回到客厅,打开了灯。
高远架着垂着头的夏炎渊进门,付灵瑶帮他一起把人放在沙发上。
“琳达老师,老板稍微喝得有点多,麻烦您多照看。”
付灵瑶看高远快站不直的样子:“你怎么回去?”
“代驾在门口等,没熄火。”高远缓缓扶墙朝屋外走,“不用送了。”
30. 第 30 章
夜色深沉,付灵瑶打开客厅的落地灯,调整灯光方向,不让它直射夏炎渊。
昏黄的散射光洒在夏炎渊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他仰首靠在沙发上,紧闭着的眼帘遮住了那双平日里强势如狮子的眸子。
他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仿佛连空气都被他的气息染上了几分灼热。
付灵瑶站在不远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又不敢靠得太近。像面对一把装饰华美却锋利的刀,致命吸引,却又让人心生畏惧。
她轻轻呼喊夏炎渊的名字:“还有意识吗?能听到我声音吗?”
不知道他喝了什么烈酒,胸膛起伏明显,脸上涨红,睫毛如垂死天鹅的翅膀般剧烈震颤。
“没事吧?”付灵瑶靠近他,伸直胳膊,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似乎激起了他本能防御机制,他瞬间攥住付灵瑶的手离开身体,口中溢出含混的呓语,滚烫的体温炙烧她虎口。
她吓了一跳,被抓住的地方不由自主地颤抖,还没来及说什么,夏炎渊软软地松开束缚,胳膊垂下,再次陷入昏迷。
付灵瑶无奈地转头,看向二楼他的房间门,以他的高个和结实的身板,就算有电梯,她也没法把睡熟的人扛起来,更别说把他运到房间里了。
她放弃了挪动他上楼的想法,低头打量沙发。
好在他家里大,家具配的也超大,这个沙发宽度一米多,跟单人床差不多宽,她平常得额外加靠垫才能让背部有支撑。
坐感也很不错,周末夏炎渊不在家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直接在这张沙发上午休。
“只能这样了,委屈你今晚这里凑活下。”付灵瑶无奈蹲下身,凑近他说,“我去抱个被子给你。”
她快步回到自己屋子,搬起床上还带着她体温的被子,回到了客厅。
夏炎渊依旧酒醉昏迷中,靠垫对他来说太低,他的脑袋过分后仰,脖颈折出凌厉线条,喉结如孤岛一般,随呼吸在光影里滑动。
付灵瑶看着就替他憋屈,她加快了速度,把手里的被子放到一旁,用脚凳填满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隙。连脚踏带沙发本体,宽度都够双人床了,他再怎么折腾也掉不下来。
虽然预计他听不见,付灵瑶还是习惯性说出安排:“打扰了,穿着外面衣服睡着不舒服,我全脱了啊。”
为了好使劲,她跨上沙发,爬到他身侧,先帮他取下脖子上和手腕上的装饰。
接下来该脱他衣服,付灵瑶有点为难。
虽说她经常被这人外貌吸引,但确实从来没胆子靠近(鬼迷心窍那次不算),总有种靠近了会被掀飞的错觉。
犹豫片刻,她做好心理疏导,狠下心,举起他左右胳膊,脱掉外套袖子,最后手扶起他的后脑勺,把外套抽出来。
真丝黑色衬衫被她的拖拽动作带到,最下面的扣子松散,露出精瘦的腹肌。
她偷瞄了几眼,帮他整理好下摆。
接下来是下半身,她先脱掉鞋,再扛起腿,重得她呲牙咧嘴:“配合一下,我把你的腿抬上去。”
可惜,对方睡着了,并没有减轻重量。常年健身的躯体比她想象中更沉重,推倒他躺平时,差点连带她一起倒下去。
她的动作愈加大开大合,左右滚动脑袋,下放抱枕,如法炮制脱掉外裤,给他盖上被子。
打完收工,她抱着手站起身。
她不喜欢喝酒,也从来没醉过,缺乏实战经验,干完这些,也不知道该给醉酒的人再准备什么,想了想,往茶几上放了两瓶水。
“喝得够多的,新风系统开到最大通风半小时了,酒味还没散干净。”熏得她也有点晕乎,“我去睡了,晚安。”
她凭习惯往自己房间走,又停下了脚步。
我的被子给他了,我盖什么啊。
她又开不了夏炎渊房间门,怎么办……突然想起刚来这里时,经过夏炎渊隔壁,那间粉粉嫩嫩的公主房。
睡不合适睡,借用下被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跑上二楼,掀开床上盖着的防尘罩,抱起超大号蚕丝被,扛在肩上,下楼回屋。
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沙发上织出细密的光斑。夏炎渊缓缓睁开眼睛,宿醉后的第二天,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干涩,脑袋里仿佛装满了沉重的铅块。
他撑着坐垫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蚕丝被,残留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是付灵瑶前天来机场接他时,他从她身上闻到的香气,甜腻花香中混了点清新果香。
他那时还有些忍俊不禁,本以为像她那样倔强的个性,会更偏爱生冷硬朗些的木质香味,没想到喜好如此软妹。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拼凑昨晚的记忆,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虽然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记得付灵瑶轻声呼唤,他恍惚睁眼,看到她虎口处的伤疤,认出是她后便放心地任由她处理,再次昏迷过去。
从现在的样子看来,她做得还行。
茶几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他伸手抓过一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不算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勉强缓解了那种火烧般的疼痛。空瓶被他随手放在茶几边缘,折射出的彩虹光斑在阳光下闪烁。
微波炉传来待机提醒,他站起身,来到流理台边。打开微波炉面板,盘子上是遵照食谱准备的早餐,吐司边缘微微焦黄,果酱涂抹得歪歪扭扭,显然是她的杰作。
咖啡机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字迹略显潦草,最后一笔拉得很长,仿佛写得很匆忙。
纸条上写着:我去上学了。
烤过的吐司没有了香气,她出门应该很早,却没忘了准备他的早餐。
夏炎渊拿起纸条,指尖无意识地卷动边缘,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拿出手机,打开对话页面,发了条语音:“谢谢你的早餐,下次希望我醒来的时候,手边放着的不只有矿泉水,还有醒酒药和温热牛奶。”
回复来得很快。
好的,收到,我明白了。
付灵瑶点下发送键,愤愤地按掉手机。
这人真不懂感恩,她昨天晚上弄完他都过了午夜12点,早上为了给他准备早餐,又特意提前起床,算下来才睡了五个小时不到。
居然对她的服务不满意,还提出这么多要求。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金主爸爸,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付灵瑶点开手机,搜索网上评测,下单了不同品牌的护肝片和醒酒药。
秋天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太舒服了。她放下手机,狠狠打了个哈欠。
不远处,提着礼盒的钟云飞正沿林荫道向她走来。
不同于上一次的西装裤和商务polo衫,他今天一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打扮,头发自然地随风摆动,格外青春活泼,放在大学校园里毫无异样感。付灵瑶差点没认出来。
不对,他本来就跟这里的人是同龄人。
付灵瑶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小跑过去跟他汇合:“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也不找个帮手。”
她弯腰靠近钟云飞身旁,试图接过他手里的礼盒。
钟云飞一个侧身过人,躲过了她的动作:“这有什么好找别人的,在国外我都自己弄。”
“给我两个吧,勒手。”付灵瑶坚持。
“这么关心我啊?”钟云飞笑嘻嘻地举礼盒提手到她面前,等她要接过去,又猛地收回到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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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舍不得。”
付灵瑶瞪他一眼,发现两人已经快走到办公楼楼下了,只好放弃。
钟云飞来之前跟教授打过招呼,两人便直接进了教授办公室。他跟教授寒暄了几句,送出最精致的月饼礼盒。
“我也给两位同学准备了,不过灵瑶说他们俩要上完第四节才有空,能不能借个会议室?”
教授当然乐意:“这会儿应该没人用,我送你过去。”
三人到了一直在用的会议室,付灵瑶自觉接过教授给她的茶泡袋去泡茶。教授这边的茶应该非常好,毕竟钟云飞这几次来都在喝,表情也不像为了客套硬喝的那种,连带她的泡茶技术也有提升。
“您忙,不用在这儿陪我,我跟灵瑶聊会儿就行。”
教授没客气,离开了会议室。
付灵瑶泡好了茶,给钟云飞一杯,自己端一杯在他旁边座位坐下。
钟云飞把礼盒推到她面前:“来,请高手评价一下包装设计。”
礼盒以月白色为底,底座丝缎般的浮光纸面上描绘传统云纹,上部笼罩半透明亚克力,远望如一方凝着清辉的冰玉。
“挺有创意的。”付灵瑶评价道。
“我挑的外壳,打开看看。”
付灵瑶小心翼翼地拆开缎带,掀开盒盖的瞬间,扑面而来一颗足有核桃大的施华洛世奇水钻满月吊坠,固定在九色珐琅莲花座上,每片花瓣都刻意用玫瑰金勾边。
她忍不住把过于突兀的月亮吊坠从盒子里去掉,剩下的画面立刻和谐了许多。
“喜欢这颗月亮吗?”钟云飞接过她手里的月亮,送到她面前,水钻随着他的转动,折射不同角度的光。
她想了半天,仔细斟酌了下语言,以免伤害他的自尊:“很符合乾隆朝审美,帝王感十足。”
“哈哈哈哈,果然是文化人,骂人都不带脏字。”钟云飞故意停顿了下,等付灵瑶窘迫地红脸,再揭露谜底,“不是我定的,老家伙们的审美。而且超贵,其他东西合起来还没这个贵。”
付灵瑶无奈地扶额:“很难评价。”
钟云飞轻快地打开斜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半圆形盒子,放在了空档处,盒子里躺着一朵白色牡丹形状的月饼,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刚从枝头摘下。
他期待地问:“是不是合适多了?”
付灵瑶真诚点头同意。
钟云飞见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把礼盒推到一旁,取出白牡丹月饼放到付灵瑶面前,邀功:“我专门为你做的,尝尝看。”
付灵瑶盯着比寻常月饼整整大了一圈的牡丹,不由为难:“太大了吃不完,我拿回去慢慢吃。”
钟云飞随手从礼盒里拿出刀叉:“简单,我切成小块。”
他利落地从月饼上切了小角,用叉子叉起,递到付灵瑶嘴边,示意她张嘴:“啊。”
啊?国外习惯又来了?付灵瑶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身体自动往后退,讪笑地从他手里抽出叉子:“谢谢,我自己来。”
她把月饼放进嘴里,眼睛立刻发出了惊艳光芒。
“好吃吧。”钟云飞得意地确认。
付灵瑶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好吃就再来一块。”钟云飞笑意更浓,刀再次伸向月饼。
付灵瑶生怕他又想喂自己,赶忙按住他的手背,急促地强调:“不用,我自己来。”
钟云飞的动作瞬间静止,抬头与她对视,又慌乱地快速移开视线,语速快到听不清:“你干嘛。”
他的反应太过怪异,连带付灵瑶都察觉到异样。
她刚想解释,会议室半掩的门被猛得推开:“我来啦,等很久了吧。”
31. 第 31 章
听到声音,付灵瑶迅速抽回手,起身,神态自若地跟王师兄打招呼:“王师兄好。”
王师兄左看看,右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怎么会。”付灵瑶摆手。
钟云飞脸上恢复爽朗笑容,拿起礼盒递给他:“就等你呢,中秋节快乐。”
“多谢。”王师兄向前一步,把另一个没拆封的礼盒也勾到手里,“给林巧思的?我一起带走,你们赶紧去吃饭,别坐这里干等。”
“好,谢谢了。”
王师兄提着礼盒,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飞跑下楼,在一楼外台阶下撞见林巧思和她室友。
他立刻挡在两人面前,把礼盒塞给林巧思,对她室友说:“钟云飞有事先走了,托我把礼盒带过来。”
室友遗憾地五官都低垂下来,侧身往楼里眺望:“什么时候走的啊?我明明一下课就赶过来了。”
“人家大忙人,正事做完,哪等得了那么久,我去的时候已经走了,你就算翘课也赶不上。”王师兄小跑向食堂,“还不快去吃饭,晚了又排长队。”
楼上会议室,钟云飞慢条斯理地帮付灵瑶把礼盒重新扎好,绑了个蝴蝶结。
电话铃声响起,他到旁边接听。
付灵瑶的手机也来了消息,向南希发的:拖堂,刚下课,二食堂门口见。
她回复:我这里也有客人,送完就过去,帮我占座。
钟云飞挂掉电话,对她说:“中午一起去外面吃个饭吧,这会儿你再去食堂,估计要排好久队。”
付灵瑶礼貌推辞:“不用了,我下午还有课,再去闲云堂的话来不及。”
“我家可不止闲云堂一家酒店。”钟云飞的尾巴迅速摆动,“就在附近,预计中午赶不及回去,提前请了最好的大厨过来。”
付灵瑶停下了动作。
钟云飞凑到她面前,言语诱惑:“这位大厨的手艺,可是连我爸都赞不绝口。给我做饭,更不会吝啬原材料,你舍得放过?”
付灵瑶动摇了,即使再对美食没追求的人,也扛不住如此考验。
“我还约了朋友在食堂见……”
“一起带上嘛,添双筷子的事。”钟云飞催促道,“打电话给她,停车场集合。”
蓝天白云四格车标的轿跑等到了它的全部客人。
后排座位上,付灵瑶介绍双方:“这是钟云飞,之前一起上辅导班的同学,现在跟教授一起合作,给家里做项目,我是项目组成员。向南希,我最好的朋友。”
“你好。”钟云飞扭头,跟向南希握手,回头启动车子。
“哇,年轻有为啊。”向南希向前靠在副驾驶座后背,上下打量,“你就是她老板?”
付灵瑶立刻意识到她认错了,赶忙拍她肩膀提醒:“不是他。”
向南希遗憾地后撤身体。
“你还有别的老板呢。”钟云飞半调侃半探究地问,“忙得过来不?”
“之前暑假在影视公司兼职当道具师,开学后就没接到活了。”付灵瑶简单解释了下。
“要我说,不接最好。”向南希话匣子打开,把付灵瑶之前收到的各种离谱要求倒了出来,给出结论,“要不是我们灵瑶能力强,根本扛不下来。”
“确实,我也觉得她很厉害。”钟云飞踩下刹车,熄火,“我们到了。”
付灵瑶抬头看招牌,这是学校附近最高档的酒店,好多跟学校有关的活动喜欢在这边举办,没想到也是他家的。
“够近,五分钟不到。”向南希意犹未尽地关上话匣子,拉付灵瑶下车,一同进了包厢。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凉菜,见几人进门,领班用对讲机招呼厨房上热菜。
“我们就三个人,吃不完吧。”付灵瑶感慨,“跟厨房说下,别做了。”
“李师傅从小最喜欢我,我回国后还没来得及吃他做的饭,难得有机会,他搁着劲要露一手,别拦着。”钟云飞替两位女士拉开椅子,“你俩要是不来,我一个人吃更浪费。”
“就是,大厨的好意。”向南希附议,“快坐吧。”
三人举杯开餐,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向南希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蜜汁叉烧,刚入口,便又夹了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凉拌芝麻叶。
食物下肚,她捂住嘴,忍不住赞叹道:“我也不是没来过这里蹭吃蹭喝,可这菜……跟之前那些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中餐的精妙之处,厨师的手艺可化腐朽为神奇。”
钟云飞拿起公筷,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付灵瑶盘子里:“试试看,很有嚼劲。”
付灵瑶本来又要伸手按住他,不让他给自己夹菜,可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他那怪异的举动,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愣是没来得及阻止,牛肉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她的盘子里。
钟云飞放下公筷,继续刚才的话题,语气轻松自然:“更别说今天用了最好的原材料。”
向南希全程盯着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秘微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夹了一口菜,慢悠悠地嚼着,眼神时不时在两人之间游移,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热菜陆陆续续上桌,也有一道松鼠桂鱼。
钟云飞特别介绍:“这道菜我是跟李师傅学的,比我做得好多了,你们一定要尝尝看。”
付灵瑶怕他又要给自己夹菜,干脆先下手为强,第一个下筷子,夹了块鱼腹,直接送进嘴巴。
钟云飞的手顿了顿,遗憾地收回了筷子。
所有菜上完,李师傅到包厢跟三人见了面,向南希专门问了他平日在哪里高就,约定一定要再去品尝。
等他离开,向南希长叹一口气:“就算专程去他的店,估计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了。”
钟云飞点了点头,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可是特意安排的。”
向南希意味深长地重复:“是啊,特意安排的。”
钟云飞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给她倒了杯水,故作镇定地说:“多喝水,别瞎琢磨。”
向南希耸了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付灵瑶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她放弃细究,从双肩包里掏出礼盒,递给向南希:“老板收到的公关礼盒,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特意要过来。”
“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她掀开盖子,惊呼出声,“天呐,我男神亲笔签名!”
她取出相册,快速从前到后翻了一遍,激动得抱付灵瑶满怀:“爱死你了!帮我谢谢你老板,希望他以后多收到这种好礼!”
付灵瑶被向南希抱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她扭头,看到钟云飞满脸羡慕的神情,忍不住解释:“我们女生之间,表达感情的动作确实比较豪放。”
饭后歇了会儿,钟云飞开车送两人回学校。付灵瑶本来就因为缺觉一直打哈欠,吃饱了更是困得要命,上车没一会儿,就在后座睡着了。
钟云飞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车速也放慢了些,生怕颠簸吵醒她。
车停下后,他并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只是调整了空调温度和出风角度,转过身,假装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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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希闲聊,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向南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见他注意力回到自己,才缓缓开口:“她没跟你说吧。她还接了替老板打理空别墅的活,离学校可远了,每天开车两三个小时往返,只能趁中午在车上眯一会儿。你看,把她累成狗了。”
钟云飞担忧地皱眉,眼神闪过心疼:“我想想办法。”
“可别说是我透露的,不然她会怪我多嘴。”
向南希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刷手机,嘴角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直到闹钟响起,她拍付灵瑶肩膀:“醒醒,只剩十分钟,上课了。”
付灵瑶懵懂地睁开眼,背上包开门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朝钟云飞告别:“谢谢招待。”
“慢点走,不着急。”钟云飞嘱咐。
向南希扶住她,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赶。
下午的课,付灵瑶仿佛置身于一场混沌的梦境,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耳边似乎有声音在回响,却又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时断时续,仿佛她正漂浮在半空中,又像是沉入了深邃的海底,声音被无尽的水波淹没,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下课铃声将她拉回现实,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神志不清。本想在画室多待一会儿,可那种恍惚的感觉让人心慌,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别墅。
夏炎渊并不在家,只有昨天他盖过的被子还挂在沙发扶手上。付灵瑶把被子收拾回原位,简单洗漱后,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先睡了”,然后上床,闭上了眼睛。
水晶灯从四层楼高的天顶垂落而下,缀满数千颗阿尔卑斯山中开采出来的水晶,被以不亚于顶级宝石切工的技艺,一颗颗雕琢。
有了它的照耀,和专业灯光设计师设计的补充光源,大厅每一个角落都恍如白昼,同时保证宾客无论站在哪里,都不会觉得光线晃眼。
夏炎渊端着威士忌酒杯,随意地坐在大厅边缘的沙发上,百无聊赖。
无聊,太无聊了,这么美好的夜晚,应该回别墅逗小刺猬。
他随意地晃动酒杯,杯中液体清晰地映照出乌金柚木墙面上悬挂的一幅幅名家画作。
又或者,把她带到这里也挺不错。听她聊画面技巧,再给她透露点名家八卦,观察她喜欢谁的作品,买一件送给她,看她反应。
他以不可察的幅度摇头,还是不适合带她到这种场合,倒不是他觉得没法护她周全,实在觉得把两人相处的宝贵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值得。
要不是夏彤青说有事找他,今晚又是两人难得都在一个城市的时间,他才不会来这里。
"好久不见啊小渊。"三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关心,"听说最近投资的几部剧赚得不错。"
夏炎渊懒得起身:"还行,没我爸当年赚得多。"
三叔许久没有开口。
嗯,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当年父亲突发心梗去世,三叔抢到了最大的一块肉,吃得满嘴流油。
可抢的到守不住,很快就因为没能力,被其他人联合推了下去,现在蹭点集团手里漏出来的肉汤过日。
"哎呀,你说你,要是早点跟本家合作,现在肯定能再创新高。"三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故作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叔给你介绍几个项目。"
"不必了。"夏炎渊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跟连碗都守不住的败家犬合作。"
三叔的脸色变了变,正要说什么,一道成熟的女声插了进来:"聊什么呢,让我找半天。"
夏炎渊把杯子随意地扔在桌上,起身,看向大姐的脸上带上了笑容:“聊哪天三叔破产了,一定告诉我。”
32. 第 32 章
“嗯,对,也别忘了告诉我。”夏彤青皮笑肉不笑地凑近三叔,“当年老爸的后事,三叔帮了不少忙,我可一辈子都忘不掉您的恩情。”
三叔抿紧嘴一言不发,富态到垂下的腮帮子肉不住颤抖。如果夏炎渊是他想巴结的对象,那身处集团审计部高位的夏彤青则是他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走吧。”夏彤青挽住夏炎渊的胳膊,朝三叔微微颔首,款款走向露台。
夜风微凉,夏彤青靠在栏杆上,月光为她笼盖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非常具有误导性。
“跟我儿媳妇处得怎么样?”夏彤青半开玩笑半关切地问。
夏炎渊打开手机,付灵瑶的消息映入眼帘:太困了,我先睡了。
他回了个:好。
再抬头,眼刀如风:“她是我老婆,你弟媳。”
“行行行,你护我弟媳真紧。”夏彤青轻笑一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姿势,“看来她把你照顾得不错。”
夏炎渊换了温和语气:“你找我是为了她?”
夏彤青摇头:“为了你。”
夏炎渊没有吭声,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搞到了付德明给你老婆的股权赠予合同副本。”夏彤青恢复了生意人的冷静神色,“那个老狐狸在合同里留了一手。”
夏炎渊倒挺无所谓,毕竟他娶付灵瑶也不是为了她的股份,但他还是很捧场地问:“他埋了什么雷?”
“限定条款,她必须在三年内维持完整婚姻,或者在三年内生出一个你的孩子。”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否则,股权将回到付德明的遗产池,她还得返还银行同期利息。”
月色在楼前喷泉的水面微微晃动,时不时被从天而降的水滴打碎,夏炎渊回忆起付灵瑶签婚前协议时干脆利落的样子,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顺手签一份网站注册认证许可。
“这么平静,你果然看过合同,所以才让她签了刚好在三年期限前一天的离婚协议。”夏彤青打量小弟神色,赞赏地说,“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夏炎渊懒得解释:“你猜测的很有道理。”
“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个筹码......”夏彤青露出了然神色,声音低了下去,凑近说,“最好别让她太快怀上你的孩子。”
夏炎渊忽然很想喝一杯酒,一大杯,一饮而尽,让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浇灭心头突然升起的烦躁。
夏彤青施施然补充:“当然,为了我们的利益着想,也别太晚。我还挺期待你跟她俊男美女组合出来的下一代。”
从她婚前协议一个字不看直接签的风格,他认定付灵瑶一定没仔细研究过股权赠予合同,否则以她对金钱匮乏的恐惧,绝不会这么平静。
如果他告诉她,她会怎么做?为了确保股权在手爬上他的床?根据夏炎渊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认真考虑这个可能,然后忍痛拒绝。
但他想要她完整的心,不想上面有丝毫裂痕,也不想未来两情至浓之时,他还要分神去辨认,她真心里掺杂了几丝顾虑。
“我知道了。”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所以,让这个秘密继续保持下去吧。
回到别墅时已经凌晨。夏炎渊站在玄关,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很想见到付灵瑶。
今天一天太不顺畅,他需要一个完美结尾做为补偿。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在她房门前停下。
门没锁。
推开门的那一刻,夏炎渊的心跳漏了一拍。房间里干净得过分,床铺整整齐齐,梳妆台上空空如也,衣柜门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
“付灵瑶?”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夏炎渊快步走到房间深处的浴室,同样空无一人,洗手台边没有任何私人物品。
他一层层往下走,在地下车库,看见付灵瑶的车好好停在车位上。
她一定还在家里某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继续找。
等电梯的短暂时间,一个荒谬的猜想涌上夏炎渊心头。
上次坐她的车,他已经发现了,车内没有任何她额外添加的装饰。不止如此,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她没给别墅添加任何妆点。
他又想起她最开始向他求婚的目的,阻止她妹妹和他侄子的联姻。
她是不是做好了一旦妹妹归宿尘埃落定,立刻离开的准备?
手指微微发抖,夏炎渊拨通了付灵瑶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自动挂断,他不甘心地再次拨出。
深沉睡眠中,付灵瑶被反复响起的夏炎渊专属铃声吵醒,她恍惚睁开双眼,接通电话:“喂?”
“你在哪里?”夏炎渊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压抑怒意,“我没看到你。”
“嗯,”付灵瑶恍惚,声音还带着浓浓鼻音,她撑起垫子,坐直起身,“我就在家啊。”
“出来,到客厅见我。”他的声音很不对劲。
“好的。”付灵瑶嘴里碎碎念地打开顶灯,拉开房门。
从屋内映射到厨房地面的光,成了漆黑的别墅中最亮的光源,像在指引迷航的旅人回家的方向。身处光源的她,却像被这光引来的飞蛾,心中隐隐不安。
夏炎渊踉跄着快步朝她走来,夜色笼罩在他周围,浓到化不开。ArtDeco风格的碎钻领带夹压制剪裁考究的杰尼亚西装,随他起伏的胸膛反射细碎的光。
看他摇晃的样子,付灵瑶本能伸手去扶,可两人力气和体型差距太大,她被他一带,直接后退几步,最后倒在了床垫上,被在酒中浸润的白牡丹气息笼罩。
夏炎渊扯松领结,双手压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怒气厚得把瞳孔染成了黑洞:“叫了你好几声,为什么不回应我?”
“抱歉,我睡得太熟了,没听见。”付灵瑶睡意全无。
“我楼上楼下跑了一圈,一点动静没听到?”
“确实没有……”
付灵瑶的声音有些弱,她能感受到夏炎渊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那种久违了的霸道又强势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
“明明在二楼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却要挤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小角落里。”夏炎渊抬头打量了下屋内的陈设,“啧”了一声,“小得还不如电梯箱。”
付灵瑶不由地辩解:“这个房间旁边还有一个储藏间,我放了很多画画用的东西,住这里好拿取……”
在他的威压下,她仿佛被他一眼看穿,无所遁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夏炎渊低头,两人近到快要鼻尖碰鼻尖:“不喜欢,还是想远离我?”
“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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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灵瑶心虚得不行,赶忙强调,“就算刚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现在也完全没有了,你相信我。”
“那就去楼上睡。”
“好的,全听你安排。”付灵瑶抬起双手推他的胸膛,试图让他松开自己,可她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麻烦你起来。”
月光此刻爬上他绷紧的下颌线,将他镀成冷银色。夏炎渊更加靠近她,仿佛改变了什么主意:“不行,我只要松懈一点,你就会逃走。”
夏炎渊抱起她的腰,一把将她扛麻袋似的,直接甩上肩头。
眼前的世界上下颠倒,她从从未见过的高度俯视地面。
“放我下来,”她猛地挣扎,“我自己会走。”
“不放。”夏炎渊搂更紧。
他焦躁地按了两下电梯按钮,又等不及轿厢,干脆转身上了楼梯,径直闯入正对楼梯口,他精心为她准备的公主房,把她摔入位于房间正中央,由羽绒,乳胶与马尾毛共同营造的陷阱中,再用蚕丝被将她狠狠包裹。
他四肢撑在付灵瑶上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付灵瑶鼓起勇气,奋力和他对视,却很快败下阵。两人虽然没有□□接触,她却仿佛觉得他的视线化为了一块真丝双乔缎材质的软糯手绢,细细擦拭自己的脸庞。
夏炎渊把她的脸扶回原位,用拇指虚抚她眉骨,像在感受他最爱的汝瓷珍藏:“很好,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付灵瑶百思不得其解,这人酒后怎么跟昨天差那么多,不过都挺麻烦就是了。她本来想反驳,说我要走你绑不住我,又觉得跟个醉鬼辩论这些毫无意义。
她放弃挣扎:“行行行,我不走,早点去睡吧。”
夏炎渊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从她上方起身向外,晃晃悠悠地解开了西服外套,取下了领带。
但她没想到的是,夏炎渊把脱下的衣物随手一扔,又躺回她身边,把她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一点缝隙都没留。
他在她侧脸旁的被子筒边缘蹭了两下:“别走,有你在,家里有人气多了。”
付灵瑶一动不敢动,心脏剧烈跳动,不知自己该惊吓还是惊喜。他身上的热度穿过被子的阻隔,引得她出了一头薄汗。
许久之后,她听到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才小心翼翼地转向他的方向。
他的胳膊和腿还压在她身上,就着这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付灵瑶使劲撬开身上的桎梏,从被子筒后方退了出去。
她边给夏炎渊脱外裤边抱怨:“酒量真差。”
把衣服收拢到一起,她用热毛巾轮流擦拭他的脸,脖颈和双手,弄完了这一切,他居然还没醒。
她俯视夏炎渊的睡脸,发觉抱怨不能解心头郁闷,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上戳戳戳:“明天再来一次,真的不管你了。”
夏炎渊不言语,只将手中被筒搂得更紧,仿佛婴儿簇拥最喜欢的安抚物熟睡。
她关灯,关门,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走廊上又传来脚步声,付灵瑶抱着一床被子进了门,摆在了夏炎渊身侧:“本来想回楼下的小屋睡,把这里让给你,谁叫我心软,怕你晚上出问题。我警告你啊,不许再动手动脚。”
好在这张床宽度够宽,两人之间空档能放一个人。她裹好自己的小被子,背对夏炎渊,闭上了眼。
33. 第 33 章
第二天早上,夏炎渊睁开双眼,眼前一片粉红,粉红的帷幕下,他孤零零地躺在粉红色的床上。
揉压了好一阵太阳穴,他才逐渐清醒,好在昨晚喝得并不多,宿醉感不重。
他扭头,床头柜上堆着护肝片,醒酒药,打开保温杯,温热牛奶的味道飘入鼻腔,养生壶里,柠檬片正在水中上下起伏,伴随蜂蜜的香气游泳。
学习得很快,孺子可教。
他拿出手机,把整个床头柜拍下来,发给夏彤青,配留言:确实照顾得不错。
夏彤青回复了个呕吐表情。
然后,他发语音给付灵瑶:“这次有进步,表扬。下次希望帮我换成睡衣,昨晚睡得不舒服。”
付灵瑶死盯手机屏幕,右眼皮狂跳,反复深呼吸,试图平静心情。
不行,平静不了,她打字:我又进不去你房间,哪来的衣服给你换,再说你那么重,我抬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一张照片,公主房的衣柜里挂了一套男式睡衣。
留言:放你屋子备用,背心款,记得把室内温度调高。
你居然还准备好了下次???
付灵瑶要疯了,心中默念,金主爸爸,金主爸爸。
她开心地回复消息:好的,收到。
看到这平静的,带着淡淡社畜意味的回复,夏炎渊露出满意微笑,打电话给别墅设计师和专属的物业管家:“旧家具要扔,派人来收拾一下。”
付灵瑶上完上午的课,正准备往食堂走。上周,闲云堂项目三人组对了课表,发现周二下午都没课,约定午饭后找个空闲的教室一起头脑风暴。
钟云飞电话打了过来:“中午好,到食堂了没?”
“还在路上,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钟云飞声音难得有点扭捏,“就是想关心下进度,昨天你吃完饭,在车上睡着了,没来得及问。”
因自身原因耽误工作进度,付灵瑶顿时生起愧疚感:“抱歉,我们正准备下午约到一起头脑风暴,讨论设计。”
“那茶叶和茶具找得怎么样?”钟云飞赶忙补充,“要是太忙了,这部分我们用礼品公司的成品也行。”
“找了已经,大部分在路上,已经到的快递暂时放在我车上,准备下午跟师兄师姐一起挑选,不合适的退回去。”
“合适的呢?你准备放哪里?”
付灵瑶现场决定:“暂时先放师姐的宿舍,不行就还放我的车。”
钟云飞笑出声:“想你就没来得及考虑,下午到我家酒店来吧,就是昨天吃饭的地方,我已经让前台收拾了间空房间,当做这段时间的固定办公室。”
“太好了,到前台报你名字?”
“对。”
“好的,下午见。”
“下午可见不了,我还有会。”钟云飞哀怨地说,“辛苦你们了。”
吃完饭,付灵瑶提前到了酒店,跟前台报了钟云飞名字,很快大堂经理拿出一张单独存放的卡,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大堂经理刷房卡开门,付灵瑶随她进屋。
床被拆掉,靠立在墙边,房间正中央放上了一张大办公桌,半透明的卫生间墙外挂上了窗帘。
“隔壁的房间也留给您,干累了可以去休息。”
大堂经理把房卡给付灵瑶,组织了下语言。
“虽然钟经理没明说,但他本人应该是希望房卡由您亲自保管,最好不要交给他人。
付灵瑶猜测:“因为你们还要做钟点房出售吗?”
“那不可能,”大堂经理斩钉截铁地回答,“主要是……不希望双人使用,怕引麻烦,您明白我意思吧?”
付灵瑶扶额:“我明白了。”
大堂经理恢复营业笑容:“房卡等项目结束后再还给前台。办公室这间钟经理交代了不用整理,所以清洁人员会每天打扫更换您手里房间的物品。”
送走大堂经理,付灵瑶发了定位到三人组小群,借了小推车,把车上所有的快递盒子运到会议室,一个一个慢慢拆完,整整齐齐摆办公桌上。
等师兄师姐来了,三个人马不停蹄地开始头脑风暴。
干到快五点,付灵瑶背上包,跟其他人告别:“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中午夏炎渊留言给她,让她早点回去。她便趁晚高峰前回了家。
出了电梯,她惊讶地看见客厅沙发上坐了个陌生人。
可能在家里独自待久了,她第一反应是被人闯了空门,要不要报警。
见到她,陌生人立刻站起:“您好,琳达老师,我是这栋别墅的设计师。夏总这会儿在书房办公,交代您回来后先去找他一下。”
“好,你先坐,我去下书房。”
她换好鞋,走到陌生人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轻敲书房门三下,开门。
“我回来了。找设计师来,你要重新装修?”
“不是我,是你。”夏炎渊从办公桌后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轻声说,“看你表现。”
付灵瑶一头雾水地被他按住肩膀,坐到了设计师对面,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堆满了成堆的布料板。
“我还有事,你们聊。她是女主人,全听她的。”夏炎渊没再停留,重新往书房走去。
“好的夏总,您先忙。”设计师再次起身恭送,再坐下,恭敬地对付灵瑶说,“夏总说,之前我给您准备的房间您不太喜欢,所以让我跟您当面沟通,重新布置。”
托腮望着眼前拘谨的年轻人,付灵瑶注意到他黑色外套的袖口还沾着白灰。想起当初她第一次进入二楼副卧时,差点被全屋粉粉嫩嫩又梦幻的刻板印象晃瞎眼睛——想来肯定不是这位设计师的眼光,苦命背锅人而已。
付灵瑶同情地看向他:“不用啦,接着用就够了。”
要她说,最多把楼下小屋的家具搬上去,不过房子主人估计看不上。
设计师略显为难地搓手:“您跟我上去看下房间吧。”
两人一同上楼,进了屋子。
屋里空空荡荡,翻过来掉不出一个钢镚那种。
“夏总叫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这间屋子里所有家具快速处理掉。”
这也太神速了,而且东西明明都没用过。
“那我晚上睡哪儿啊,”付灵瑶喃喃地自言自语,“不行从楼下小屋搬个床上来先。”
“楼下保姆房的家具也全部清空了。”设计师补充说明,“衣柜和办公桌内的全部物品,按照夏总要求,装箱放在了这层的其他空房间。”
付灵瑶肉疼。
设计师建议:“现在下去选一下主色调?家具跟布料我带了样板和照片过来。”
付灵瑶转头就健步下楼,软底拖鞋在台阶上奏出舞曲节奏:“快,赶紧挑,挑完赶紧弄。”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她先提出要求:“给我看的家具摆设,只拿有现货的,不是现货,需要定做的通通不要拿。”
一个小时后,估摸两人正探讨热烈,夏炎渊走出书房,准备参与。
出乎他意料,付灵瑶已经在跟设计师做总结发言:“就这么定了,最好明天下午安装完,不耽误晚上休息。”
夏炎渊坐到付灵瑶身边,胳膊放到她身后沙发靠垫上,做出半拢姿势,虽然没碰触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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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的距离一根手指都插不进去。
“达令,动作很快嘛,挑完了?”他故意逗她,用模棱两可的话和表情试图让她想歪。
付灵瑶震惊地扭头,眼神钉在他身上。
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容的人是谁?她瞬间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了怀疑。会不会刚才坐电梯的时候,不小心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夏炎渊另一只手拨弄了下她头顶的碎发:“想什么呢?今天上课太辛苦了?”
喜欢动手动脚,还是原来的夏炎渊。
那他为何如此异常。
付灵瑶脑中电光火石,反复思索,得出结论:别看这个设计师一脸忠厚老实,实际背景不简单,我们俩需要在他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立刻配合。
“还是你比较辛苦,达令。”付灵瑶嘴角绽放笑意,眼中说不尽的欢欣,“我早就想有间自己布置的房间了,在心里规划了好久。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她的笑颜,夏炎渊脑中空白了一瞬。原本柔软的琥珀色瞳孔里翻涌起暗火,凝视她的目光炙烈到能透过视网膜灼穿灵魂。
他的手臂不由收紧:“你喜欢就好。其他想添的也跟他说。”
付灵瑶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对设计师说:“麻烦你多跟进。”
“好的。”设计师匆忙收拾桌面,迅速地将所有物品放入拉杆行李箱中,告辞,“我就不打扰两位了,祝您二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付灵瑶本能反应想去送下,可试着摆动身体,身边人并没有松开,便从善如流地继续和他依偎:“不送了。”
等设计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花园厚重大门后,付灵瑶长舒一口气,忐忑地询问:“刚才演技还算过关吧?”
夏炎渊没有回应,只是掰过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怎么了?”他手劲过大,付灵瑶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别动气,跟块木头较什么劲。夏炎渊缓缓叹息,放开了她:“你管那叫演戏?”
“很拙劣吗?”付灵瑶惴惴不安,“不会被识破吧。”
夏炎渊冷笑一声,重重向后仰,大手罩住额头和眼睛。
“这不能怪我,临时赶鸭子上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前也没经验参考。”付灵瑶觉得自己工作不到位,主动请求,“教教我吧。”
夏炎渊猛地坐直,双手郑重地捧起她的脸颊,仿佛最虔诚的教徒供奉他的神明,与她对视的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缱绻情意。
付灵瑶外表僵硬得如同石像,内里却五脏六腑都在沸腾;理智让她立刻逃走,□□却在叫嚣,让她扑上去,死也要过把瘾再死。
她猛然出手,趁对方不备,掰开他的双臂,整个人往后退到了沙发的另一端,根本不敢看他:“太高端了,完全学不会,还是换个办法吧。”
夏炎渊施施然挪到她身边:“既然眼神学不会,就用肢体动作表达亲密。”
他朝她伸出手:“把手放上来,然后勾住我的胳膊。”
“这个我会。”付灵瑶整理好表情,按照他的指示做。
夏炎渊将她再往身侧勾了勾:“我们之间的距离能开个摄影棚了。”
“也是。”付灵瑶回忆在学校看过的情侣,学着把半个人挂到他身上,“这样可以吗?”
“熟练度不够,还得练。”
“以后再慢慢练。”付灵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避开他视线,拿起包往书房躲,“我,我学校作业没写完,借你书房用下,晚安。”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开窍。夏炎渊先决定去楼下健身房待一会儿,散散劲。
34. 第 34 章
周五清晨,付灵瑶从床上醒来,满意地半靠床头,视线巡回,欣赏自己的房间。
她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一块垂坠感极强的墨绿色丝绒窗帘,果然如她预想,遮光度极好,刚升起的朝阳从布料缝隙中穿透,在地上交织出朦胧的光晕。
特意要求添加的胡桃木书桌,用黑檀做抽屉,配上黄铜把手,不同材质不同纹理撞击在一起,如星轨交错。
床尾与单人沙发之间铺了一块土耳其进口的乌沙克羊毛地毯,墨绿底纹中穿插金线,呼应窗帘颜色。
设计师动作很快,她选中了这三样,其他让他自由发挥,他周三把主要家具和软装送了过来,周四稍微调整了下细节。
不得不说,有了亲自参与,她也对这栋别墅产生了点特别的归属感,好像没法再把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点了。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特地邀请夏炎渊来参观,顺带显摆一下。
夏炎渊细细看了一圈,评价:“艺术有余,温馨不足,以后再慢慢添。”
摸来摸去,没想到他居然看上了那张单人沙发,不仅试坐,还翘起了二郎腿:“这张椅子不错,挺舒服的,回头让他也给我屋子里添一张同款不同色。”
付灵瑶点头同意,在心里又加了条赞同他也买一张同款的理由:这人坐复古高背沙发也太赏心悦目了,超级有气势,没事多坐坐,养眼。
“过来,坐这里。”夏炎渊拍了拍扶手。
付灵瑶走过去,坐到床尾,和他面对面。
“等年底估计你要陪我出席宴会,有公事也有私人的,有衣服没?”
付灵瑶摇头:“人生穿过的唯一一件礼服款裙子就是你见过的那条。”
夏炎渊举起手腕,看了下表:“周六下午的飞机,还有时间,周五晚上和周六上午,我带你去买。”
“不用这么着急,感觉这周你都没好好休息过。”付灵瑶劝说,“还要拍一个月,等拍完了再挑也来得及吧?”
夏炎渊耐心解释:“女士礼服贴身款居多,你之前没进入店里的数据库,他们对你的身材不熟悉,需要多预留一些修改时间。”
好吧,很合理,付灵瑶接受这个理由:“那你在家休息,我自己去好了。”
夏炎渊笑着起身,揉了揉她头顶:“我自愿去把关的,明天发地址给你,下课了直接开车过去。”
还有一件好事,昨天下午跟钟云飞开会,他从一堆方案里选定了大致方向,拍胸脯保证不大改,那接下来只剩细化了。
设好的闹钟响起,她起身去衣柜里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可惜,她衣柜里看起来品质最好的风衣,还是她四年前专门买来全国跑艺考的战斗服。
要不要临时去买一件?感觉今天去置办工作服的地方不会便宜。
脑海中刚浮起这个想法,她立刻把它压下去,取出风衣,配了套看起来干净舒服的内搭。
就算像灰扑扑的丑小鸭误入天鹅的领地又怎样,今天是去花钱的,她穿拖鞋吊带热裤,店员们也得热情招待。
傍晚六点半,她按照夏炎渊发给她的定位,到了这座城市最高端的商场,不想再麻烦他来接,便到服务台报了名字。
"付女士,贵宾室已经准备好,这边请。"身着珍珠灰套装的女经理躬身引路。
她随着指引上了顶楼,进入贵宾室。
房间空旷,正中央的茶几上摆着蛋糕和咖啡,工作人员正在跟夏炎渊寒暄。
“您好,付女士,我是您的搭配师伊娃。”搭配师指引另一侧房门,“请随我来量体。”
带着落地镜的房间内,只有付灵瑶,她和另一位女性助手。
伊娃从助手手中接过软尺,细细在付灵瑶身上测量:“真的非常抱歉,因为时间因素,现在再涉足高定礼服来不及。只能从高奢品牌的常规线挑选,再做细节修改。国内现在有些本土设计师的礼服做得不错,他们倒是来得及,也可以选一件。”
“我听专业人士的,你来定。”
她对夏炎渊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有信心,没必要发表太多看法。
“您有什么不喜欢的颜色或者风格吗?”
“别过于艳丽繁复就好。”
“确实,您气质偏硬,艳色不太适合。”伊娃把尺寸报给助手,低头对着对讲机吩咐,“除了原本准备的几件,去楼下专柜,照我搭配本里C2区的衣服,全部取S码和M码上来。”
等付灵瑶重新整理好出来,贵宾室外间已经完全换了样子,几件礼服穿在移动人台上向她展示,人台后面还有几排间隔排列的架子,挂着长短不一,被透明防尘罩保护的礼服,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付灵瑶随手抓起一块吊牌,上面的数字令人咋舌。
忘记价格,或者去掉三个零,她不停给自己洗脑,这才忍住了拒绝的话。
伊娃介绍:“人台上是我个人推荐的,后面架子上供您挑选,如果都不合您意,本商场所有品牌手册已经准备好,我负责全球调货。”
“有墨绿色的吗?”夏炎渊的声音从付灵瑶身旁响起,“我记得,你给房间重新装修时,特意挑了墨绿色作为主色。”
“有的,稍等。”伊娃从架子上拆出一件墨绿真丝抹胸长裙,“请随我到隔壁试穿。”
付灵瑶再次从房间内出来,重磅真丝锻面长裙贴上她腰际却不束缚,身影让所有人屏息。模拟流水的亮片从胸前蜿蜒至脚踝,如同月桂女神化为实体。
"再加条披肩,宴会厅冷气足。"夏炎渊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温热掌心直接按在她光洁肩膀上。付灵瑶抬头瞪他,却见他唇角勾起弧度,转头对伊娃补充,“她皮肤白,我觉得配饰适合珍珠母贝色系,你说呢?”
“夏总很有眼光。”伊娃刚扭头,助手已经上前等待吩咐,“去梵克雅宝拿两条十花,一条灰母贝加钻,一条孔雀石隔钻。宝格丽满钻珍珠母贝和孔雀石套装各拿一套。蒂芙尼南海珍珠系列备用。”
夏炎渊低头在她耳边耳语:“这里的都是入门成品,随便凑合搭配,明天上午我们去专门的珠宝设计室。”
付灵瑶脑中计算器不停+1w,+1w,完了,预计今天晚上花的钱,快抵上她现在开的小车。
她极力忍住变形的嘴角,决定好好保养小心使用,三年后尽量完璧归赵。
夏炎渊抬头:“既然是长裙,鞋子不要配太尖太高的,我不想累到她。”
“好的。”
三个助手快速将十几双鞋在付灵瑶面前一字摆开。
等她选定,发现夏炎渊不知何时换了同色系西装,袖扣是两粒月光石,映着她耳畔新换的珍珠耳坠。
伊娃满意地看向两人在镜中的身影:“一对璧人。时间紧迫,我们继续,下一套打稳妥牌?”
窗外天色深沉,广播用甜美的声音提醒来宾,打烊时间已到。
“您刚才选中的四条裙子,我们会根据付女士的身材二次修改,连同今晚挑选的其他物品,一起送上门试穿。”
“不要。”付灵瑶想起夏炎渊的偏好,“我不喜欢家里来外人,还是在这里吧。”
伊娃从善如流:“明白了,到时再跟您预约。”
“好的,通知过的品牌挑完了。”夏炎渊提醒,“今晚还有些别的牌子知道我要来,主动不关店等我们,你有哪家想看?还是说一间一间逛过去?”
“啊,居然还要挑吗?我觉得四条不同长度的礼服裙已经够了,朋友教过我,靠不同的配饰和披肩,可以做出很多变化,完全看不出来是一条。”
“有句话叫做先敬罗衫再敬人,你不用奢华的配饰和衣服镇住那些肤浅的人,他们总想来试探你。”夏炎渊扶付灵瑶起身,“走吧,下一家。”
付灵瑶真心诚意地凑到他耳边劝说:“真的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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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旁边啊。有你散发耀眼光芒,再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也得黯然失色,谁敢觉得我穿戴不够贵。”
夏炎渊扶着她的手攥紧,脚步加快了几分:“照你这么说,更得多挑,要不然我离开,你暗淡,我回来又亮闪闪,不成了接触不良的电灯泡。”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夜,付灵瑶去洗澡前,坐在沙发上揉了小腿好一会儿,才把酸意散去。
她的话好像起了反效果,夏炎渊硬拉她又挑了两个小时,最后不止定了小礼服,还有好多套日常搭配,要不是她红着脸强烈反对,连睡衣他都准备配齐。
虽说不用她一件一件试,全靠伊娃推荐,还是好累啊。
她迅速洗漱完毕上床,毕竟第二天还约了珠宝设计师。
珠宝设计室满墙用整块云纹白色大理石装饰,两人的脚步踏在意大利手工羊毛地毯上,无声无息。
二楼独立的办公室里,设计师手中两块平板各自显现了一张设计图。
“按照夏总的要求,日常搭配首饰伊娃定,副礼服配饰我自定,现在聊那条墨绿色主礼服裙。根据您的外形和出席场合的需求,我为您设计了两款不同风格的首饰。
第一款叫做星河流转,以银河为设计灵感的多层项链,奢华中不乏灵动,体现百变风貌。
双链层叠设计,上层为铂金米珠间隔的日本Akoya彩凛级珍珠链,下层意大利手作金银双色蛇骨链,镶嵌一圈碎钻,模拟星云环绕。”
设计师翻页,展示多种佩戴效果:“可以拆开单独佩戴,日常仅用珍珠链显俏皮,晚宴场合叠加钻石锁骨链瞬间提升华丽度。
长度也可调节,在手腕多缠几圈当做手链,珍珠加上锁骨链的总长够做为腰链,适应从下午茶到晚宴的不同场合。”
设计师拿过第二块平板:“第二款叫做晨曦之露,以晨露中的花园为灵感,是一件轻盈却暗藏贵气的设计。
中间悬挂一颗5克拉水滴型切割日出色无烧帕帕拉恰蓝宝石,周围用黑金编制成藤蔓缠绕,点缀五颗白钻,模拟清晨露珠凝结。
因为主石仅在两端用弹簧固定,佩戴者走动时,帕帕拉恰会如小鹿般轻盈弹跳,折射动态光斑,宛如少女脸颊上的红晕。
更换背部配件,可以当做胸针,耳坠或吊坠使用。”
付灵瑶第一反应,这个好适合妹妹。
算下来结婚快两个月了,两人还没有再见面,中间她有试着发消息过去,但一直没有回应,仿佛石头沉入大海。
她还沉浸在回忆中,夏炎渊先开口:“我觉得都挺好看的,正好类型也不一样,都订了。”
“别听他的。”付灵瑶赶忙按住他的手,放回身后,关掉画着胸针的平板,把项链设计图推给设计师,“胸针太娇艳了,我喜欢这个。”
夏炎渊另一只手拿起项链平板,左右拨动,交还给设计师:“那就再来一条,当成套装。”
设计师恭敬又开心地接过平板:“好的,遵照您的吩咐,两条项链上的钻石镶嵌纹路会做成对称样式。”
玻璃幕墙外的飞机正在装运行李,贵宾休息室的香氛混着咖啡苦涩。付灵瑶综合尾翼上的标志和登机牌上提示的登机门位置,认出了夏炎渊等会儿要乘坐的飞机。
“您好,贵宾请随我走快速通道安检。”空姐甜美的声音惊碎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气氛。
夏炎渊起身,忽然朝付灵瑶张开双臂。
付灵瑶不解地歪头。
“一个月不能见面,不值得一个拥抱吗?”夏炎渊挑眉。
都说有钱人的时间最值钱,他这几天在家带她做了很多事,而这些事有很多,她应该自己解决。
不管从朋友还是从工作的角度,付灵瑶都很感激他。
她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可疑视线,快速上前,给了他一个若有若无的拥抱。
她小声说:“我等你回来。”
35. 第 35 章
周日上午,付灵瑶按照提前发给自己的定位和店名,回到了珠宝设计室。
前台很快认出她是昨天来过这里的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我昨天见到的那位设计师,他现在有空吗?”
“请你稍等。”前台内线确认了一下,出柜台引路,“这边请。”
与昨天相同的位置,设计师接待了她。
还没等设计师说话,付灵瑶先问:“昨天的两张设计图你都保留着吗?”
“是的。您对昨天的设计有想法,想修改,还是想换?”设计师明显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
付灵瑶摇头:“我是想问昨天的那个胸针,你接受用人工合成宝石制作吗?”
她昨天晚上查了一下,天然帕帕拉恰五克拉,即使有烧处理过的也要六位数,她再干一年也掏不起,但如果换成人工合成的蓝宝石,价格不到十分之一,咬咬牙能上。
设计师很自如地熟练运用挽尊话术:“我懂,大克拉帕帕拉恰蓝宝石,完美级别很稀有,很多客人等不起,会暂时先用人工合成的代替,找到了再更换,我昨天的方案里也包含了这个建议。”
付灵瑶长舒一口气,走计划第二步:“我记得你的设计图上标注,黑金用18k黄金,我想换成铂金或者9k黄金。”
这样的话,材料费能省一半,而且9k跟18k做旧肉眼没有区别。
设计师果然陷入纠结,片刻后,艰难地给出选择:“9k黄金,铂金材质过硬,塑造不出荆棘的多变姿态。”
“还有一件事,”付灵瑶从包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大小的钻石耳钉,“钻石我自备,你尽量用,后面的背托按材质和克重抵消金价。”
妈妈没缺少过追求者,经常收到礼物,可惜这些小钻石,买的时候那么贵,要出手的话分文不值,全砸手里。现在用在给妹妹的首饰上,也算合适归宿。
设计师为难地委婉表达:“这些钻石没有鉴定过,容易起纠纷……”
“没关系,不管真的假的,你只管用就行了。”付灵瑶认真地说,“我保证不跟你追究钻石真假。怕纠纷,你直接写配石是人工合成立方氧化锆,再担心,写玻璃。”
设计师捂住自己眼睛,不忍直视:“……好吧,我给您算一下。”
他列出各项费用清单,算了个总价:“请您过目。”
付灵瑶看了一眼,指着五位数的工费栏:“工费也太贵了,我昨天在你这里定了那么贵的一对项链,还是全款,给个折扣。”
“这可是我的原创设计,您跟我还价?”要不是看在夏炎渊的面子上,他要赶人了。
“所以我没跟你还设计费啊。我也有朋友是珠宝设计系的,我知道开模制作的行情。”付灵瑶劝说,“工费打个折,以后还在你这里定。”
设计师碎碎念:“我成名二十年,地位可比学生高多了。”
“是啊,所以从你这里拿折扣更有成就感。”
经过多轮讨价还价,付灵瑶成功把总价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甚至要到了免息三期分期付款。
她用私人银行卡结账,嘱咐前台:“别跟昨天定的一起交货,单独通知我来取。”
上次因为婚前协议书的律师费清空账户余额,好不容易花几个月攒起来的积蓄池再次空空如也,还倒欠两期款。不过想到妹妹戴上的样子,她觉得值得。
回忆老板快哭的脸,前台露出职业微笑:“好的,您慢走。”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设计师打电话给高远诉苦,把事情经过完整描述了一番,结语:“付女士当真经商高手,既在我这里砍了一大笔,又不损您面子,拿到两件喜欢的作品。”
高远在旁边听得直乐呵:“勤俭持家,多好的品质。现在影视寒冬,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夏炎渊从高远手里接过电话:“黄金材质还按18k,材料费差价我来补,主石交货前找得到天然完美品质,直接用,不用告诉她。”
“就知道夏总心疼人。”设计师赶忙答应,“我肯定给您找最好的。”
高远补充强调:“镶嵌费,工费和设计费不许加啊。你既然同意干了,肯定够赚。”
“行行行,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当我赞助。钻石付女士拿过来的多,我是找地方尽量镶还是?”
“多余的钻石做个日常款式,就说……”夏炎渊一时停顿,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就说送给她的赠品。”高远抢答,“账单统一寄给我。”
“没问题。”
第二天就是国庆节假期了,学校里能调课的人都提前出发,校园相较平时冷清了许多。
酒店办公桌旁,三人组排排坐,紧张地盯着钟云飞。
他面前摆放的是三人最新修改的礼盒第50号版本,简称v我50。
他认真细致地转动礼盒,观察每一个角落,一层层打开,一个个单独取出内容物,茶叶用茶具泡开,小酌一口。
王师兄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小声说:“要是这个版本还不通过,等会儿我上去朝他后脑勺来一下,把他敲晕,再搞点安眠药兑水,不间断喂到国庆节假期结束。等他醒过来,发现时间来不及就只能用这个版本了,怎么样?”
付灵瑶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钟云飞逼疯了,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下可行性,点头:“我们一人轮两天,最后一天一起等他醒过来,一对三,他说不过我们。”
“那我把室友叫过来,再多撑两天。”林师姐出主意,“这样的话,只剩半天,他再怎么威逼利诱,我们赶不出来,他也没法说。”
三人齐齐点头,就等王师兄摔杯为号。
钟云飞严肃地放下茶杯,半晌后再抬眼,眸中星光骤亮:"我很喜欢,就这么定了。"
三人仍像被钉在椅子上,继续盯着他。
他狐疑地摸下巴:“怎么了?真定了,不改了。”
“你立字据!”三双手同时拍在桌面,震得茶杯内波澜微颤。
“好,我以爷爷私藏的班章普洱发誓。”他举起三根手指,“为了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辛苦劳动,国庆节后一天,我请大家去度假山庄休息一晚如何?”
他展示手机中关于酒店的介绍,故作镇定地放大某间院落的照片:“很有名,就近郊,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照片里,重峦叠嶂之下,青瓦白墙的院落错落隐于半山。房间照片中,落地窗外,温泉池上,竹编灯笼的暖黄光晕映着蜿蜒山涧,云雾从高不可及的树梢间流过。
三人组小声凑一起嘀咕。
林师姐先开口:“居然是云息!”
付灵瑶问:“很有名吗?从来没听说过。”
“隐奢酒店,不做广告,全靠口口相传。只有三十间房,不预约连山脚下的大门都进不去。”林师姐明显做过功课,“里面还有一家高档餐厅的分店,开在市区的本店需要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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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个月预约,我听说不差钱的有钱人为了不排队,直接去那边住一晚。”
王师兄心动之余没忘了说出疑虑:“那么偏,会不会把我们关起来,干不出满意的不让走?”
“得了吧,人家一房难求,你还想多住几晚,想多了。”林师姐画风一转,拉住其他两人袖子,激动地说,“要真被关里面也值了呀。去去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王师兄抬起头,咳嗽了一声:“这个,我没车,过去有点不方便……”
“我派车去学校接。”钟云飞补充,“十二人座小巴,欢迎带旅伴。”
“耶!”
付灵瑶被林师姐拽着簇拥上钟云飞。
王师兄抢先给了他满怀:“好兄弟,够意思。”
林师姐双手紧握他右手:“什么时候还有这等好事,一定要记得我们。”
“没问题。”钟云飞目光灼灼地看向付灵瑶,无人关注的左手拇指在她微信头像位置反复摩挲。
付灵瑶在原地没动,思索了下:“不嫌弃的话,回头我送你副画吧,我自己画的。”
“真的?那我要我的肖像。”钟云飞喜出望外,点餐,“穿我最喜欢的靛蓝扎染衬衫。”
“行,但是得回来以后才能动笔,我国庆节要打工,估计没时间。”
“同是天涯沦落人。”钟云飞垂下眼角,“国庆节所有店都忙得要死,我们全家出动,到处跑当救火队员。”
“辛苦咱俩了。”
为了尽快凑出二期和三期款,付灵瑶这周一整周都在找国庆期间的各种兼职,零零散散排满了整个假期,最后桃枝的一个电话,让她退掉了十八个活。
“琳达老师,你认不认识会缝纫的同学?”
“缝纫?什么难度的?要做衣服吗?”付灵瑶立刻想到向南希。
“不难,也就熨烫平整,缝个扣子,补个裂缝,改个腰线之类的。”桃枝停顿了下,说明细节,“主要要跟着到处跑。光星下一部戏要上了,给他安排了访谈综艺和直播行程,造型已经确定好,按顺序穿就行。但我怕助理忙不过来,想找个人专门管衣服。”
付灵瑶特意问了下工资,七天顶普通造型助理一个月,觉得挺值:“好,我帮你问问。”
她刚跟向南希提起来,向南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去,现在跟我合租的那个女生也是个什么明星的工作助理,从住进来开始,每天忙得连轴转,我可不想英年早猝。”
付灵瑶电话桃枝,把情况说了下:“不好意思,那个,你看我行不行?”
“诶?”
“老板拍戏不在家,我正好有空。”付灵瑶没说缺钱的事,换了个说法,“对艺人工作挺好奇的,想了解一下。”
桃枝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答应下来:“你来求之不得啊,个人信息发给我,我让助理给你订机票酒店。”
晚上电话,夏炎渊特意提到了这件事:“你想了解艺人工作,过来探我的班,用不着跟桃枝。”
怎么能跟你,跟你的话哪有钱赚。付灵瑶生怕他等下开口,搅黄自己的赚钱大计:“电影大咖的工作已经了解过了,想再跟着小鲜□□验下快节奏,查漏补缺,回头服务你的时候做得更好嘛。”
夏炎渊轻笑一声,给出挑战:“既然这样,不许桃枝照顾你,也不许透露咱俩关系。就算累到要哭了,也得忍着。”
“小瞧我,绝对不会哭。”
“拭目以待。”
36. 第 36 章
跟钟云飞开完会,付灵瑶立刻赶赴夏炎渊公司,跟光星的工作助理莉娜汇合。
桃枝之前跟她介绍过团队成员,除了付灵瑶,她和莉娜是自己人,跟组的摄影师,化妆师和发型师,每个城市的带车司机和保镖全从外面请。
行程是每天至少一个项目,最多两天换一个城市,可以说满天飞了。
桃枝特意提醒她:“这次所有行程都透露过粉丝,记得保护隐私和安全。”
汇合后,两人一起坐车去造型师工作室,报上意图,造型师带两人进了会议室,白板上贴了20套衣服的照片,旁边备注了品牌和使用场合。
造型师拿出一份副本和一个u盘,很快打发她们:“这是之前试装定下来的清单,穿之前必须熨烫好,需要寄还给我的衣服有标出,穿完第三天之内给快递单号,如果检查出来脏了破了要赔偿。东西就在外面,拿走吧。”
两人去储藏间,从标有莉娜名字的纸箱里,一件一件拿出来核对,检查有没有问题。等全部确认完,莉娜帮付灵瑶把衣服搬回公司。
付灵瑶按照搭配好的样子,一个造型放进一个防尘袋,编号并配图贴在表面,除了第一天要穿的,其他全部打包装托运箱。考虑到会飞南方,她额外放了干燥剂和樟脑丸。
搞完这些,还真有点腰酸背痛,她休息了一会儿,给夏炎渊拍了三个大箱子的照片,配字:准备出发。
夏炎渊回复:一路顺风。
最有名的综艺之城,每天无数艺人来来往往,安检区外和机场出口永远挤满了粉丝。
黑色保姆车门猛然拉开,三个保镖护着光星上了车,桃枝快速关门,莉娜坐上副驾,催促司机:“开车,注意观察,万一有人不要命试图闯到车前拦截,一定尽量绕过去,少停车。”
付灵瑶扶着衣服箱子在第三排坐好,终于松了口气。
她以前以为粉丝都是向南希那样的,有活动了在附近跑去参加,有代言了买一两样支持,有作品了提供票房和好评,没想到还有恨不得贴脸24小时相伴的狂粉。
她的工作要点居然包括了防止个别狂粉偷衣服首饰,特别是光星穿过的……吓得她每次收到换下来的东西,立刻严加看管,一到酒店,按来源是造型工作室还是品牌赞助商,分两个包裹马上寄回去。
除此之外,生活上倒很舒服,桃枝以要占整排飞机座位,防止偷拍的理由,让她全程坐上了商务舱,吃饭住宿有莉娜打理,她只要做一个“无情的光星换衣机”就好。
这个名号还是夏炎渊在视频通话里告诉她的:“她们私下取的,桃枝说光星从来没这么听话过,他的撒娇攻势对你毫无作用。”
光星确实是典型的花美男,可爱懵懂的外形加上嘴巴又甜,不太想干活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装装可怜,屡屡得到周围人的原谅和优待。
“因为我审美不是这挂,他攻不破我防线,所以坏人主要由我来做。”付灵瑶叹气,“演反派太累了,佩服你能演那么多。”
“那你审美是哪一挂?”夏炎渊抓住重点,明知故问。
付灵瑶脸热,搪塞道:“反,反正不是鲜肉。”
他们出来的第四天,头天晚上两点收工,早上需要八点起床,去机场拍机场照,光星不想起床,躲被子里不露脸,床边围着的所有人一筹莫展,最后付灵瑶出手,径直掀掉他被子,面无表情地举起要穿的衣服往他身上套。
桃枝估计私下有提点,本来准备爆发的光星一看到她的脸立刻熄火,乖乖起床。
“这,这个,时间来不及了嘛。那天机场要换三套造型,再不出发拍不完。”
夏炎渊带着笑意问:“你知不知道造型师准备的会多?预防临时改动。”
付灵瑶不好意思地挠头:“不知道……那我以后不管了?”
“不用,多营业有利吸粉。”夏炎渊表情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哀怨,“桃枝跟我要人,说以后光星此类行程都要带上你。”
那样的话,岂不有很多额外挣钱机会,付灵瑶期待地问:“可以吗?”
“你是我的。”夏炎渊斩钉截铁地宣誓主权。
“好好好,一切以你优先。”付灵瑶再次眼巴巴地凑到镜头前争取,“像这次这样,你不在家的时候可以去吧?”
你个朽木,夏炎渊很想把手穿过屏幕狠狠弹她脑门,又舍不得,只好无奈地扶额:“再说。”
思绪回到现在,明天光星所在剧组全员参与录制一档国民综艺,大家在酒店安顿好,前往场地彩排。
付灵瑶坐在台下,欣赏台上载歌载舞,明天她们这些工作人员只能后台待命听响了。
等到最后谢幕环节,已经过了午夜,所有参演明星在一起排队形,付灵瑶趁机拍了一张,发给夏炎渊:现场有这么多前辈在,咱们的人丝毫不输。
夏炎渊居然也没睡,立刻回复:当然,我看中的。
付灵瑶戳了戳坐在身边的桃枝,给她看:“夸你呢。”
桃枝得意地双手交叉,嘴角藏不住地笑。
对话框还没关闭,消息提醒跳出,钟云飞给她发了张照片。
付灵瑶换到跟钟云飞的对话框,第二条消息到了:今天研发的新菜式,馋不馋?
这几天他也没闲着,朋友圈照片不是在接待客人就是在厨房帮忙,偶尔还会身兼保洁,搞点客房服务。
付灵瑶想到他家旗下酒店住客,偶然间身边路过的工作人员,其实是大老板的儿子,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至于单发给她的,往往是他捧着各色美食的照片,还特别喜欢深夜放毒,看得她牙痒。
付灵瑶干脆把刚才发给夏炎渊的照片也发了份给他:秀色可餐,我不饿。
钟云飞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包,上面的小人呐喊着,皇上可千万不要忘了臣妾。
下一条:我的也不差,等下次见面,你负责验收秀色,我保证可餐。
付灵瑶不疑有他,回复:没问题,期待你的厨艺展示。
虽然不知道她在跟谁联络,但桃枝从她脸上表情,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第二天上午,光星八点起床九点到后台,化妆师和发型师立刻开工,付灵瑶在旁边整理等会儿要穿的衣服。
桃枝猛然冲进休息室,拉住她往外走:“回酒店,把所有衣服都拿过来。”
“怎么了?”付灵瑶边快步跟着走边问。
“我刚才路过主持人那边,最大的那位咖临时换了件黑色西装上台,跟咱们准备这件太类似了,得让。”
付灵瑶电话司机:“好,我马上回来。”
确定光星要参加这档综艺以后,一家国际知名服装品牌LeV的工作人员联络了桃枝,主动出借了三件当季最新款外套,限定他在综艺亮相时使用。
这个举动把桃枝激动得要死,要知道,LeV只选择最当红的艺人当代言人,即使一个流量小花小生出席活动的衣着被他家官博认领,粉丝说话声调也能高出别家三分。
现在虽然只是初步放出善意,只要后续光星被时尚圈认为与品牌调性相符,或者穿他家衣服上几个热搜,后续就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为此,桃枝专门让造型师给每一件外套做了专属搭配。
昨天彩排完,小组一起开会,从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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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搭配的三套里选了黑色外套的。现在要让衫,从另外两套中再挑一套就行,不难。
为了以防万一,不止所有还没穿过的衣服,付灵瑶连备用配饰也一股脑全搬上了车。
回到休息室,她迅速把另外两套衣服展开,挂衣架上熨烫。
桃枝站在一旁观察,纠结要选哪套,正想着,拉莉娜过来耳语:“你去主持人那边转一转,打听下沈砚冰穿什么。”
昨天晚上,付灵瑶听她们说了满耳朵沈砚冰的八卦。
他是上一代流量巨星,七八年前爆了好几部偶像剧,风头超级盛。后面团队想往电影圈发展,给他找了部大热犯罪悬疑电视剧的同名电影版演男一号,邀请夏炎渊演幕后反派。
沈砚冰演技放电视剧里面足够,演电影还是差了一截,夏炎渊又不让着他,两人同框戏份把他压得灰头土脸。
再加上整部片的逻辑为了凸显沈砚冰扮演的角色,被剧粉和电影圈评价偏得连妈都找不到,引发集体抵制,被称为沈砚冰粉丝专供。
不知为何,那部电影成了他的事业滑铁卢,后续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声势不复从前,渐渐被其他明星追上。
他资源下滑,又不愿意做配,便转型成综艺咖,在这个国民综艺节目里当飞行嘉宾,偶尔出现在主持团里。
更巧的是,他今年上了部男主剧,与光星演的古偶探案剧撞题材。各种影视盘点总拿两部比较,顺带提到当年那部电影,毒舌点的甚至说他年轻时没打过老板,年纪大了连老板手下的年轻小将都比不过。
新仇旧恨叠加,桃枝怀疑节目组就是要挣这个热度,故意等到彩排前才通知沈砚冰这期要上,LeV很可能也掺和在里面了。
沈砚冰最火的时候当了一年LeV品牌大使,后面品牌待遇逐渐降档成副线代言人,品牌挚友,如今只在LeV秀场嘉宾照里出现,偶尔被认领。不过资历摆在那里,他还是经常穿最新款LeV参加节目。
娱乐圈有个关于衣服的不成文规则,如果某品牌大使确定要在某个访谈,活动或者综艺等非品牌活动上穿该品牌的衣服,品牌方会尽量避开出借其他没有头衔的明星同品牌服装。
但是,这次光星拿到的外套,懂行人一看就知道是LeV家的。
这行为等于当着沈砚冰面戳他脊梁骨。
品牌方算盘打得很美,利用光星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借明星扯头花提升品牌热度。
可放出的诱惑确实大,桃枝舍不得放弃。
莉娜听懂桃枝吩咐,立刻出门往主持人休息室方向走。
付灵瑶好奇地问:“万一他也穿了LeV,你准备怎么办?”
“不撞衫就行,同品牌但长得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把责任推到造型师身上呗,说衣服来源不同。就怕……”
距离录制开始只剩两个小时,光星的妆造接近尾声,休息室无人出声,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
紧闭的木门传来敲门声。
“也许是导播来核对流程。”桃枝整理衣服下摆,“我去迎接。”
刚打开门锁,大门伴随金属门轴转动的滞涩声响被猛然推开,幸亏她后撤得快,才没撞到鼻子。
桃枝第一时间认出来人是沈砚冰经纪人,他表情严肃气势唬人,一看就不是来做朋友的。
紧随其后,四五个人簇拥着沈砚冰缓缓步入屋内。
付灵瑶立刻放下手中的挂烫机,把挂满衣服的衣架往更远离他们的角落拉。
光星本想起身,桃枝按住他肩膀不让他动,吩咐化妆师和发型师:“不要停,别耽误等会儿上台,我来应对。”
37. 第 37 章
沈砚冰行走时,挺直的后颈线条纹丝不动,步伐稳健从容。出道至今,他一直被称赞仪态极佳,这也是为什么他大部分饰演的角色都是谦谦君子类型。
桃枝笑容满面地迎上前,主动伸出右手:“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沈老师和力哥给吹来了。”
沈砚冰经纪人阿力冷哼一声:“见到我们还不起来迎接,牌小,架子倒耍得够大。”
“这您可真错怪我们了。我们第一次跟妆化团队合作,大伙儿不太熟练,咱这档节目地位又那么高,为了达到最好效果,只好慢工出细活,一笔一画来。”桃枝轻飘飘地扔掉黑锅,硬拉过阿力右手握住再放开,笑容丝毫不落地,又主动朝沈砚冰伸手,“哪像沈老师都快成常驻了,自然从容不迫,您多担待,我替他道歉。”
“身为主持,理应来跟嘉宾打个招呼。”沈砚冰矜持地轻握桃枝右手,暼了还坐着梳妆的光星一眼,“我在金鹿奖颁奖典礼拿到最受欢迎男艺人奖的时候,他还是个在河边玩泥巴的小朋友,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桃枝不想跟他起冲突,笑着自贬:“他现在在演艺圈,也还是个小朋友,得跟您多学习。”
“我让你让开。”阿力暗含威胁的声音拉走了全场注意力。
站在他对面的付灵瑶一言不发,强硬地挡住衣架。
沈砚冰款款走向付灵瑶身后,阿力趁她分神片刻,一把将她推到旁边。
桃枝赶忙扶住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付灵瑶摇头:“我没事,不用管我。”
沈砚冰走到衣架旁边,手指抚过外套袖口的繁复刺绣,目光如手术刀般划过衣领处的商标信息。
"LeV当季新款?"阿力的惊呼声尖锐得像锯齿在耳边摩擦。
付灵瑶看见沈砚冰的喉结重重滚动,手指在布料上抓出褶皱。
桃枝上前,不着声色地掰开他的手指,救下衣服,付灵瑶赶忙接手,将衣架拉到光星身边。
“力哥眼睛果然毒辣,确实来自他家本季新款。”桃枝朝阿力伸出大拇指,“为了体现对节目的重视,我特意安排的。”
“哦,你咖位不够,没通知到你。”阿力嘲讽地露出金牙,“下个月是砚冰担任LeV品牌大使七周年纪念,我们这段时间都会穿LeV出席各种场合。”
桃枝没接话,装无知少女:“真的?!恭喜沈老师。”
其实,她刚才已经认出,沈砚冰身着的LeV藏蓝色西装前襟别着枚古董领针,正是七年前LeV官宣沈砚冰担当品牌大使时,赠予的品牌初代设计师纪念,模拟鲜花怒放,仅碎钻用了小百颗。
“既然知道了……就让小朋友把衣服换了吧。”阿力逼近桃枝,浑身烟臭如黑色阴影笼罩住她,“娱乐圈最讲究尊敬前辈,你说是不是?”
桃枝继续一脸天真地报出了造型师的名号:“可是我们光星的造型是他做的诶。人家在这行那么资深,也没让我们换掉啊。”
“他是他,你是你。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吗?”阿力贴着桃枝耳畔低语,声音却足够让全场听清,“我让节目组剪掉他大部分镜头,打声招呼就够了。”
付灵瑶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桃枝脊背绷直,脸色沉了下来:“今天我们可是专程来宣传光星的新剧,把男一号的镜头剪掉,力哥准备陷节目组于不义?我们这部剧的投资方也不会答应的。”
仗势欺人谁不会,要是个小角色,说不定真会屈服于这一套连招,但桃枝对自己这部剧的后台有信心。
“好了,吓唬小朋友干什么。”沈砚冰温和地插入两人之间,用手掌在阿力肩头用力一按,阻止他开口,“我明白的,你们现在名气不够大,造型师临时借不到好衣服。没关系,我打个电话,让我的造型师带几件别的牌子过来,看中哪件,我自掏腰包送给你。”
桃枝抓住沈砚冰正要抽走的衣架,试图妥协:“等造型师过来,录制要耽误了。这样吧,我们在外面加点装饰,遮住LeV的标志性特征。”
沈砚冰猛地松手后撤,阿力夺过光星手边放着的特大号玻璃杯,狠狠砸向化妆镜:“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们。”
飞溅的玻璃碎片和水花中,光星本能地侧身护住桃枝。
桃枝推开光星站直,把他交给化妆师和发型师:“检查下他有没有受伤。”
光星后背湿了一大片,平时软糯懵懂的表情被冷峻替换:“我没事。”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桃枝举起手机,面向沈砚冰的屏幕上是与LeV的聊天界面,“这几件衣服是品牌方主动借给我们的,说特别契合我们光星的少年感。”
付灵瑶趁其他人不注意,赶紧取下衣服到旁边检查,防止玻璃渣残留。
“有本事的话,现在就当着我的面给LeV打电话。”桃枝手戳沈砚冰胸口,“看看时尚圈到底是论资排辈,还是看各自的商业价值。”
“啊,沈老师您在这里。”场务的提醒打破了死寂,“主持人开场马上要开始录制了,麻烦您跟我去后台。”
光星走到桃枝旁边,用手帕细细擦拭她身上残留的水痕:“沈老师,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去候场了。”
一堆人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光星的休息室。
不多会儿,莉娜小跑进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明显偷拍:“打听到了,沈砚冰穿LeV本季的藏蓝色西服套装。”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才注意到满地狼藉,惊呼:“这是怎么了。”
“已经知道了,”桃枝不自觉地揉乱了头发,“他刚刚就在这里。”
付灵瑶低头盯着左手边跟沈砚冰刚才穿的,一模一样的藏蓝色西服外套,举起另外一件问:“所以,要选这套?”
“不,就选这件。”桃枝笑容狰狞地取下藏蓝色外套,披到光星肩上,“富贵险中求,既然要搞,我们搞最大的。”
视频通话里,造型师焦躁地走来走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在15分钟内,利用你们现有的东西,给他设计一套完全不同的造型?!”
付灵瑶点头:“原本设计方案是用美国高中生校服风,突出了光星的乖巧可爱,可沈砚冰走的是奢华贵公子路线。等会儿上台,两人站在一起,高中生的视觉冲击力怎么打得过贵公子,必须换。”
她让开摄像头,露出后面整整齐齐摆一地的东西:“我把手上所有的衣服,鞋子和饰品都摆在这里了,横排数字,竖排字母,你要哪样,直接报编号给我。”
造型师抹脸,咬牙建议:“既然你们只追求视觉冲击,那当然鬼火少年,或者说,摇滚疯子了。”
在造型师的指示下,付灵瑶扒掉了光星领口的珍珠领带,扣得严丝合缝的白色衬衫,换上了一件贴身背心,故意在上面划了几个洞,带上了所有亮闪闪的链子。
“裤子维持短裤不用动,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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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高帮靴。”造型师看着照做的光星,陷入了沉思。
“还有什么想法?”付灵瑶问。
“有点头重脚轻,下半身要来点重货。可穿裙子或者裹纱对国内审美又太过了。”
疯子……付灵瑶骤然回忆起与夏炎渊的初识:“加纹身行不行?”
造型师拍手:“当然可以,可是你们手边没有纹身贴啊,不行的话,你们几个各拿一只不同色的口红,在他腿上和腰间,用花体随便写点符合他特点的英文单词。”
付灵瑶问莉娜:“还有多久上场?”
莉娜看了眼表:“主持人开场加换布景,最多半小时。”
付灵瑶迅速行动,招呼其他人:“把所有凳子搬过来,让光星躺上面。”
莉娜扭头看桃枝,桃枝抿嘴:“照她说的做。”
等光星仰躺在凳子上,付灵瑶对化妆师和发型师说:“你们两位跟造型师沟通,半小时内换好妆容和发型。”
两人点头,保持视频通话接通,把平板固定在衣架上,开工。
她掀起光星背心,沿人鱼线用口红画了一道,交给桃枝和莉娜:“沿着画好的线,写片子的中英文名字。”
“腿交给我了。”
她身边的化妆箱上,摆了化妆师所有颜色的画笔。她拿起最粗的黑色笔,照肌肉已经养成的习惯,直接下笔。
造型师跟化妆师和发型师交代完要点,正准备关闭画面,眼角瞥到了付灵瑶的动作。
他不由地扑近镜头:“天哪,你怎么画得这么快!不对,你到底在画什么!”
付灵瑶画完图案的最后一笔,抬头问:“你在叫我吗?腿环,破碎星云充填,三层,有时间再加颜色和阴影,有问题?”
“没有问题,很好,我想到了个好主意。”造型师抬手腕看了时间,充满野心地说,“还有二十分钟,如果你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搞定刚才那些东西,那你应该也来得及搞定这个图案。”
“光星老师,该您上场了。”场务轻敲门板三下,推开休息室门,“请随我往这里走……”
他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光星跟之前判若两人,像把半小时前的他敲碎重塑,每个棱角都折射着锐利锋芒。
他原本乖巧的顺毛被抓乱,几缕挑染成亮蓝的发丝隐约可见,额前碎发间露出了棕色烟熏眉眼。
华丽的藏蓝色外套下是短到不能再短的破洞背心和低腰短裤。右侧人鱼线位置有中英文交织,绘制者颤抖的笔触意外造就了火焰灼烧般的飞白效果。
他明显锻炼过的腿部肌肉呈现漂亮弧度,左侧大腿上绘制了三道腿环,不同颜色的珠光和亮片混搭,模拟出镭射反光效果,闪烁在黑色高帮马丁靴上方,如同被束缚在皮肤里的星尘。
场务意识到,这是当今内娱小生绝对没人敢尝试的摇滚叛逆造型。偏偏垂眸整理袖口时,专注的眼神传达了光星的纯真气质,让人充满探究的欲望。
场务回神:“剧组其他人都已经前往后台了,请您跟我来。”
“好的,麻烦了。”光星随他出门,桃枝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我和莉娜陪他去,你们在这里待命。”
场务还没有发觉,整套造型最绝妙的设计藏在右侧后腰。
当光星侧对观众略微抬手时,一只用金棕色眼线笔描绘的凤凰尾羽会突然显现,华丽翎毛向上延伸,在背心边缘化作细碎金粉消散。
38. 第 38 章
莉娜猛地推开门,桃枝护着光星小跑进入室内,他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直接躺在了准备好的凳子上,身上的纹身残缺不齐,仔细看,裸露的皮肤上还有红印。
发型师,化妆师和付灵瑶一拥而上,为他补妆。
“沈砚冰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下手也太狠了。”莉娜忿忿不平,“亏我以前还粉过他一阵子。”
据桃枝的说法,光星的这套造型上台后果然引发了轰动,把沈砚冰的气势压了下去。
沈砚冰不肯罢休,后面的互动和游戏环节,一直打着为观众谋福利的名义靠近光星,掀他的衣服,趁机有意无意地破坏纹身,付灵瑶每次补妆都接近于重画。
偏偏为了赶进度,录制中途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像现在剩下最后一个环节,节目组只留了十五分钟补妆时间。
付灵瑶的笔触越发龙飞凤舞,不求完全复原,只求写意,就这样,还是弯着腰,驼着背,一路追着画到了演播室。
晚上八点,终于录制完最后一个镜头。
看到光星重新回到休息室,桃枝和莉娜脸上充满放松后的笑容。付灵瑶这才放下心来。
她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行,再不结束要跳出问题了。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骤然放松,后面的记忆对她来说有点模糊,所以当第二天拿到莉娜给她的登机牌时,她诧异地问桃枝:“我记得今天不是返程吗?怎么又多了一个新的城市?”
原本计划国庆节倒数第二天完成行程,她还约了人最后一天清扫别墅。
“昨天晚上庆功宴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们四个临时加个行程,去探老板的班。”桃枝歪头盯着她,“你忘啦?”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付灵瑶无奈扶额。
桃枝悄悄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干了这么大件事,得赶紧跟老板汇报。电话里怕说不清楚,还是当面找他比较好。”
确实,昨天第一次画完纹身,造型师让自己围着光星全身拍了视频和照片发给他,还不知道他准备怎么做。
因为临时增加行程,光星不需要拍机场照,便拿黑色大衣,口罩和帽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四人在机场,先送其他外聘的老师上回程飞机,随后登机。付灵瑶抽空取消了打扫服务。
取好行李还没出机场,负责在公司留守监控舆情的宣传电话打了过来。
桃枝接完电话,脸色不太好:“昨天现场果然有偷拍照片流出来了,估计是沈砚冰经济人阿力的手笔。”
桃枝把付灵瑶,宣传和莉娜拉了个四人小群,宣传在群里发了粉丝中流传的照片。
付灵瑶一一放大观察,明白了桃枝这么猜测的缘由。
所有照片焦都对在沈砚冰身上,占据了画面最大篇幅,跟他穿同一件外套的光星不是在角落就是残缺不全。模糊远景看不出他身上细节,只觉得他头发,衣服和装饰都乱糟糟成一团。
宣传发了句语音在群里,意思是沈砚冰粉丝现在在光星粉丝群和超话到处空投这些照片,还带了些讽刺光星不自量力,照虎画成猫自取其辱的话术。
“节目还有两周才播出,不适合这么快就反击,会提前消耗这期的话题度。”桃枝吩咐宣传,“你找公关公司盯着,尽量不要让照片上热搜,另外找几个大粉,跟她们说照片不实,请她们出头喊话粉丝群冷静一段时间,等正式的官方照或者我们的角度出来再说。”
付灵瑶把自己发给造型师的视频和照片发群里:能用吗?
最好还是录制现场拍的,有说服力。这些留作备用。桃枝回复。
莉娜提前在影棚附近的咖啡店点了外卖,等保姆车到达拍摄现场,送货的外卖车也准备好了。
现场执行制片招呼各组来领咖啡,跟桃枝寒暄:“导演昨天知道你们要来,特意让统筹调整了今天的拍摄顺序,这不刚拍完夏老师今天最后一场,去换装了。”
“多谢多谢。”桃枝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从莉娜手里接过装了烟酒的手提袋塞他手里,“各位辛苦了,给大伙儿提提神。”
付灵瑶打量片场,夏炎渊这部戏估计拍的是年代剧,片场摆了很多看起来有点历史的老物件。对几台老式游戏机挺有兴趣,不过她不敢上手,怕弄坏了。
“夏老师来了。”
她的视线还是一如往常立刻追到了夏炎渊身上,他穿了件棕色麂皮夹克,穿过重重人群,快步向几人走来。
他越走越近,并没有放慢脚步,直接抱了付灵瑶满怀,他常用的白牡丹味道将她重重包裹。
付灵瑶顾不上害羞,急得满脸通红,心里唯一念头是这家伙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被狗仔拍到了怎么办!
她锤他后背的手快到出残影:“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松手。”
夏炎渊微微一笑,松开了怀抱,又抱住了光星和桃枝,拍了拍莉娜的肩膀:“干得不错。”
桃枝难得露出了扭捏神态:“先别夸,留着等会儿抵消你的低气压。”
夏炎渊松开双臂站直,了然地问:“又做了什么好事?回车上细说。”
莉娜陪着光星给剧组成员签字拍照搞关系,桃枝带着付灵瑶上了车,像小学生般整齐排队在他面前站好。
桃枝尽量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就是这样,需要具体细节我再补充。”
夏炎渊翻看发给他的偷拍照片和后台视频:“让我想一下,先一起回酒店,桃枝你约高远开视频会,明天早上尽快回去。”
桃枝从车里探出头,招呼两人上车,莉娜找夏炎渊的跟组助理要酒店地址,迅速定了四间房,又定了明天最早的航班。
一群人先簇拥夏炎渊回他房间。
桃枝放下手机:“远哥发消息,他现在就可以开会。”
“你随我进来。”
房门在眼前关上,莉娜安慰忧心忡忡,站在门口不愿意挪动的光星和付灵瑶:“别担心,老板神通广大,肯定能妥善解决。走吧,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说不定今晚还需要我们加班,没精神可不行。”
付灵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回房间快速洗漱,决定干脆再睡一会儿。
夏炎渊房间内。
桃枝开了第二瓶红牛:“明白了老板,方案先这样进行,我尽快联络节目组。”
“好,京城这边的前置工作交给我,等节目组放出高清照片立刻开始,剧组请假的事我跟制片沟通。”
“散了吧。”夏炎渊挥了挥手。
高远率先关闭了视频通话页面。
桃枝背起包,貌似不经意地提醒:“琳达老师这几天跟着我们东奔西跑,天天睡没睡好吃也不规律,昨天晚上庆功宴,我看她担心得没怎么动筷子。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熟,老板有推荐的餐馆可以发名字给她。”
眼见夏炎渊还沉迷工作,她追加力度:“昨天我看半夜有人跟她私聊,发美食照片。”
夏炎渊放下手机,抬头跟她对视:“有话直说。”
“没话,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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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您早点休息。”她边快步往外走边开手机通话页面,拨给宣传开工,装作很忙的样子。
夏炎渊目送桃枝离开,打电话:“姐,最近有空没?有个生意找你合作。”
付灵瑶从睡梦中醒来,看向窗外,虽然七点不到,夜色已经深沉。
不知道老板那边聊怎么样,他在剧组应该不会过午不食吧,那晚饭怎么解决?
她想了想,发了个消息给夏炎渊的跟组助理:老板吃饭了吗?
没几分钟,夏炎渊的电话打了进来:“醒了?”
“对,刚醒。”她揉揉眼睛,躲在被子里不想动。
“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吃饭。”夏炎渊补充,“这里冷,多穿一件。”
她迅速起床,拨拉出最厚的衣服套好,敲响了他的房门。
已经穿戴整齐的夏炎渊开门,皱眉低头沉思了两秒,回屋取出一件薄羽绒递给她:“穿上。”
付灵瑶从善如流套上衣服,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出门。
刚出酒店大门,一阵风袭来,付灵瑶不由得缩了脖子,幸亏身上穿了羽绒,倒不觉得冷。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座沈阳边上的东北小城,酒店位于河边,这会儿华灯初上,两岸的枫树和银杏倒映水面,秋夜微寒,呵出的白气随风飘散。
“只有我们两个人。桃枝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天黑早,晚上冷,他们等不及先走了。”
付灵瑶心中顿时升起愧疚感:“不好意思耽误你了。下次不用特地等我,我点外卖就行。”
“这种天,再热乎的外卖到手也凉了,想拉肚子直说。”夏炎渊揉了揉她后脑勺,“走,带你去吃当地特色菜,选景推荐的。”
最后两人到了一间像老工业厂房改建的餐馆。红砖内墙刷着“安全生产”标语,钢架穹顶覆着透明天窗,吊灯暖黄的光晕洒在长条木桌上。
服务生推着装满食物的小车穿行而过,肥瘦相间的肋条在铁网上蜷出焦边,油脂滴落炭火的噼啪声混着邻桌碰杯的喧嚷。冷面碗内,荞麦面沉在冰镇汤底里,被梨丝和牛肉覆盖。
“东北菜分量也太大了,我们都点了最小份还没吃完。”
好不容易消灭了一桌,离开餐馆,付灵瑶手插羽绒服兜,悄咪咪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想幸亏羽绒服码大,看不出来。
“天寒地冻的地方,不多往身上囤积点脂肪,熬不过苦寒。”夏炎渊刻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排,“接下来想做什么?”
“好撑,准备走路消消食。”付灵瑶觉得这几天欠的全被这顿补回来了。
“那去片场参观?不远,不到十五分钟。”
“可以吗?不会打扰拍摄?”虽然嘴里这么推辞,但她眼睛亮了,“我还没参观过你拍戏的地方呢,上次匆匆去,匆匆又走。”
夏炎渊拨开袖口看表:“我们现在过去,他们估计也要准备收工了,不耽误。”
付灵瑶点头:“好棒,请带路吧。”
15分钟后,片场门口。里面黑洞洞的,铁链锁上了大门,只有门卫室亮着光。
付灵瑶遗憾地低头,磕鞋尖:“太不巧了,我们来晚了,回去吧。”
“等一下。”
夏炎渊走到门卫室外面敲窗户,不一会儿,一个人探头出来,他跟门卫不知交流了些什么,很快门卫从屋里出来,用钥匙解开锁链,拉开了门。
“他认识我,经常见。”夏炎渊向前迈步,“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39. 第 39 章
夏炎渊从门卫手中接过两个手电筒,分给付灵瑶一个:“往这边。”
手电筒光束切开浓稠夜色,各种各样的建筑散落在道路两侧,像用水泥堆成的方盒子,表面充满了被岁月腐蚀的痕迹,在墙面上故意做旧的标语被环境侵蚀,配上黑漆漆的铁栅栏窗户,看起来格外渗人。
夏炎渊介绍:“这里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当地的一个水泥厂,后来破产荒废了,这次我们拍的电影也发生在同背景,所以选在了这里。”
虽然心里知道这都是布置出来的布景,不会有危险,付灵瑶还是不由贴近了他,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最近悬疑片都爱拍九十年代东北。”
“因为经济衰退,犯罪率上升,监控盲区多,刑侦技术落后,警力也不足,比较难破案。”夏炎渊识破她意图,揽住她肩头往前走,“现在科技发展,破案率高很多,前两天跟导演聊剧本,他还开玩笑,如果把犯罪背景放在现在,估计得搞个AI或者脑电波这类高科技,才能躲过警方追查。”
两人缓缓前行,到了一个挂有电影院三字招牌的破败建筑前。
“前面没什么好看的,去后门。”
夏炎渊领付灵瑶绕到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串钥匙开门,打开电源开关,做出请进的手势。
玻璃门窗上贴着褪色红蓝胶带,红、蓝、绿三色灯管沿着水泥墙游走,各种不同涂装和样式的游戏机靠墙壁一字排开,另一侧墙角摆着老虎机群,玻璃面板上的水果与777符号引得人想将硬币全部塞入。
“哇,好棒。”付灵瑶认出来这是下午来找夏炎渊时,她所在的环境。
夏炎渊弯腰到游戏机后,一一打开电源,《拳皇》初始页面上角色甩出的紫色火焰与《合金弹头》的爆炸光效交相呼应。
“都是当年的老部件,道具部门应该修复了,我看他们经常趁着空闲在这里聚众开玩。”
“太好了,下午在这等你的时候,我还想着,可能只有外观,不能用呢。”付灵瑶跃跃欲试。
夏炎渊打开老式磁带机,童安格带着岁月滤镜的嗓音流淌出来。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筐代币:“给你。”
付灵瑶接过塑料筐,奔向她唯一熟悉的《魂斗罗》,手忙脚乱地操作,子弹到处乱飞,像素小人无数次直直跳进深渊。
低笑声从她身侧传来:“是不是没玩过?”
“小时候家里管得严,想玩没时间玩,后来长大了,没人管有时间了,又找不到这种老式游戏机了。”
磁带机发出"咔"的轻响,最后一首歌结束于《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夏炎渊开仓翻转卡带,歌曲变成了《耶利亚女郎》。
“我陪你。”夏炎渊操控画面跳回主界面,选择了双人模式。
他的像素小人在前所向无敌,付灵瑶的小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跳!”子弹擦过耳际的瞬间,他握住她右手,连同摇杆一同往右侧重重一倒,游戏胜利音效伴着满屏烟花炸开。
看着屏幕上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的分数,付灵瑶不由感慨:“也太厉害了吧,完全不像你能打出来的分数。”
“你对我的实力有怀疑。”夏炎渊挑眉,递给她一瓶水。
“不是,就是觉得你家比我家有钱那么多,应该比我更没机会接触这种‘平民游戏’。”付灵瑶伸出手指细数,“感觉你平常都应该搞高雅运动,比如在韩国打高尔夫,飞阿尔卑斯滑雪,去澳大利亚骑马之类的。”
“我看过类似的霸道总裁剧本。”夏炎渊无奈地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妈像那种竖屏短剧里演的,活都交给秘书保姆干,没事去拍卖会花个几千万买翡翠当弹珠用,我姐囤个几百件高定在衣帽间里,不穿只看着玩?”
“不是吗?”付灵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
“符合法国官方的规定,并且每年持续性推新品的高定品牌满打满算不到40个,除掉给明星穿了宣传的,男女装合起来一年不到两千件,供应全球几千号买家。”夏炎渊忍不住揉她脑袋,“大部分习惯性购买高定的客户也只是一年或者两年买一套。不过你要把高定品牌的成衣线算上,她应该有。”
“了解这么详细,哪像我,只看照片,摸都没摸过。”付灵瑶好奇追问,“那小说写你们没事包公务机去布拉格广场喂鸽子也是假的?”
“包机要提前申请航线,没法随时出发,想喂鸽子更适合买头等舱。你提醒我了,有护照吗?”
付灵瑶摇头。
“回去尽快办。明年2月欧洲有时装周和电影节,你陪我。”夏炎渊算时间,“签证我让高远给你加急,你是我老婆,大使馆应该能给一年多次。”
游戏厅角落还有一扇门,付灵瑶跳下椅子,缓缓朝那边走去,边走边问:“门那边是什么地方?”
夏炎渊刚往磁带机里放入新盘,听到她的话,快走挡在门前,脸上表情不太自然:“隔壁是我演的反派角色的专属房间,有点吓人,别去。”
付灵瑶边想象边比划:“阴暗血腥,满墙满地都是血浆那种?还是摆了一堆福尔马林泡着的器官标本啥的?”
夏炎渊摸了下耳垂,脸撇向一边:“差不多,你怎么猜到的?”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演反派角色演太多,大家现在已经一看到你就知道凶手是谁了。那犯罪悬疑片不搞推理,只能搞社会派,凶手又不允许洗白。”
付灵瑶得意地仰起头,手背在身后,微微晃动身体,“你演的每一部片我都陪朋友看过。你自己说说,这几年是不是越演越猎奇,什么多重人格的,精神分裂的,报复社会的,还有没有同情心的连环杀手。”
夏炎渊不得不同意她的看法:“没错,这次是个有食人癖好的。”
付灵瑶五官都皱在一起,还想继续发言,手机铃声响起。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拿出手机,微信语音通话请求来自钟云飞,“喂,你好。”
“晚上好呀,到家了没?”钟云飞依旧阳光的声线里,混入了藏不住的疲惫,“我记得你说过,今天结束行程。”
“没有。”付灵瑶轻轻叹了口气,“临时加了个城市,明天才回去。”
“辛苦了。”钟云飞欣慰地说,“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忙到最后了,有你陪着,也不算那么难熬。”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付灵瑶不由跺脚。
“我在与你感同身受,今天累死我了,从睁眼忙到现在,胳膊快抬不起来了,要是你在我身边,肯定找你给我按摩。”钟云飞带笑的声音漏出听筒。
“我按没有作用,你得找专业人士。”付灵瑶提议,“我记得闲云堂有spa服务。”
“你说得对,至少得去泡泡热水,要不然都没法站着接待你们了。”钟云飞挣扎起身,“明天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啊。”
“好。”
“后天见。”
夏炎渊看着付灵瑶通话时眼角倏然漾开的笑意,桃枝之前的话在脑中重现。
他肯定,这就是桃枝说的,会跟她半夜聊美食的人。
他感觉心中好像埋了根刺,又或者养了只猫,在心脏上不停抓挠。
他忍不住上前,凑近她的手机屏幕。常年练就的剧本阅读力,让他快速读完了两人上次的微信对话。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太明显的追求了,只有这根木头才会没发现。
“是谁?”
“我之前做了个设计项目,他是甲方。”付灵瑶调出v我50版本给夏炎渊看,“一个礼盒设计,改了整整49遍啊,再不通过,我们都打算把他敲晕了。”
“既然项目结束,他还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夏炎渊装作不在意地试探,“他在追求你?”
“啊?!”付灵瑶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不会吧,他跟项目组别的人也这么随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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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再次震动,锁屏界面跳出来钟云飞发来的明日天气提醒。
付灵瑶慌乱地按掉屏幕,把手机扔回包里。
夏炎渊点到为止:“算我想多。”
“别吓我。”付灵瑶快速拍了他胳膊一下,坐回椅子上,故作随意地摆动双腿,“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哦,你这次还演上汉尼拔了。”
夏炎渊心中的刺挠感越发明显,他有些领悟了,这次要演的角色为什么要把喜欢的女人拆穿入腹。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为牢笼,把她藏在了别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用这个理解,那之前的表演有些不太合适,后期应该要如何补救。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见夏炎渊没有反馈,好像陷入了深思,付灵瑶闭上嘴,不打扰他思考。
过了会儿,见他还没有回神,她决定再去玩会儿别的设备。
她刚起身离开椅子,夏炎渊一把抓住她,把她牢牢箍在怀里。
“别动。”夏炎渊缓缓向她脖颈低头,“灵感来了,帮我排练段戏。”
付灵瑶放弃挣扎:“行,排戏还行,可我给你提个意见,你能不能别当众对我动手动脚。啊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脖子后退,含泪控诉:“你怎么还咬人!”
“对你动手动脚?”夏炎渊上前揉她脖子,欣赏自己制作的咬痕,“你说这个?”
“不止,还有今天下午你突然抱住我。”
“不喜欢?”夏炎渊反问。
怎么办,感觉被他拿捏了。
付灵瑶脸红耳热:“总之不能再当众拉拉扯扯,被人拍到了,影响你的商业价值。”
“也就是说,私下场合可以有亲密举动。”
这什么企业级歪曲理解,付灵瑶严正纠正:“私下没我允许,也不许。”
夏炎渊朝她伸手:“那我跟你申请,现在排练一些亲密度练习,以应对下个月开始,我们需要以夫妻名义出席的商业场合。”
游戏厅的彩色灯管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老式磁带机里王菲的《暧昧》正唱到“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夏炎渊牵起她的手,让她勾过自己的小臂,再紧紧十指相扣:“这样才能显得亲密。”
手完全被他包裹,温暖的热度透过柔软的皮肤渗透,音乐突然变得遥远,耳膜里全是付灵瑶错拍的心跳。
“接下来,跟你约定个暗号。如果我的拇指收回,在你掌心划过。”夏炎渊呼吸拂过她额前碎发,拇指如她所说,轻抚她手心,“你得抬头与我对视,然后微笑。”
付灵瑶照做,毫无防备地撞进他迷倒无数少女,带跑无数观众三观的深情眼神里。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再次凝固在他的下唇。
想亲。
感性占据大脑,付灵瑶眼尾泛红,空着的手伸向他后颈,他配合地低头靠近,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他的耳后。
他浅笑,修长手指插进她发间。
即将碰触的前一秒,付灵瑶猛地推开面前人,向后仰倒。她的后腰撞在摇杆上,格斗游戏的音效突兀响起,屏幕里的春丽发出痛呼。
付灵瑶攥紧汗湿的掌心,一阵后怕。
你和他签的是商业合作协议,不是恋爱合约。她退到月光与彩色灯管交界处,告诫自己,他只是出于帮忙才愿意假结婚,不要企图利用他的好心。贪图他的□□,没有职业道德,忘恩负义的小人。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鞠躬承认错误,抓起背包拉开门,“很晚了我先回去。”
门外悬挂的老式电灯泡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飞快朝远处门卫室跑去,像被看不见的怪物追赶。
还没跑出几步,胳膊便被拽住,拉回屋里。
她的肩胛骨重重贴在墙上,夏炎渊一只手压上门板,另一只手紧按她肩膀不放,视线晦暗不明,仿佛蛇瞳。
40. 第 40 章
“你躲什么?”夏炎渊低沉的嗓音在付灵瑶耳畔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挖掘出来。
付灵瑶不敢抬头看他,挣扎了半天,决定说实话。
“我失态了,做了点不该做的动作。”
夏炎渊抬起她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指腹碾过她咬出痕迹的唇瓣:“你是说,你觉得我对你有强烈的□□吸引力,想对我做些不可描述的动作。”
内心的不堪就这样被他直白揭穿,付灵瑶慌乱地想要低下头躲避,身体也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试图从他的臂膀间逃开。
夏炎渊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手中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攥得她动弹不得:“说话。”
“是又怎么样,我自己又控制不住。”付灵瑶放弃抵抗,干脆认输,“随便你,想骂想打随意,我都认。”
“为什么我要打你骂你?”夏炎渊委屈,他自知脾气差,可也没到随意打骂人的程度。
“你当初不就因为我有分寸才同意帮忙,与我假结婚,我现在却假借排练试图占你便宜。”付灵瑶自责得情绪崩溃,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馋你身子这事,也太不是人该干的了。”
屋里无人言语,唯有磁带机播放到结尾,发出嗡嗡提醒声。
夏炎渊用手指背面轻蹭她眼角,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他只好无奈地问:“包里有纸没?”
付灵瑶点头。
夏炎渊松开了禁锢的力道,整个身体依然压在门板上,挡住了她可能逃跑的路线。
付灵瑶从包里掏出要找的东西,夏炎渊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抽出纸巾,细细吸走她眼角的眼泪,轻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
付灵瑶直愣愣地睁着泪眼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
“你以为我能红这么久,只靠我演技好?世上比我有演技的人多了去,没见几个比我更红。”
夏炎渊抓住她的手,从上到下,一一按在自己的脸,胸膛和腹部,肌肉线条随呼吸起伏传到付灵瑶手心,她又涨红了脸。
“馋我身子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
付灵瑶拼命抽手,夏炎渊松了力道,作势要点开手机:“我都这么凶了,别说找我聊天,敢发半裸照的女生一个月也有两三位,你要不要看?”
付灵瑶心中泛起酸涩,头偏向一边,倔强道:“我不看,那是别人隐私。”
夏炎渊放下手机,不以为意地说:“不必有心理负担,馋就馋了,我愿意让你馋,我们领过证,是合法夫妻。”
领过证,这三个字刺痛付灵瑶心扉,让她脑子瞬间清醒。
理智回城,她平静地与夏炎渊对视,眼中再无一丝缱绻:“你是好人,我不是。我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感情用事,破坏你的生活。”
“我不介意。”夏炎渊双手捧住她后脑,准备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付灵瑶拨开他的手,后退至社交距离:“我应该离你远点,从现在开始,亲密度排练请原谅我不参加。”
夏炎渊意识到不对劲,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付灵瑶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撸了撸后脑勺的头发,一个完整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
“以后我会尽量减少在你面前出现的概率。年底需要以夫妻名义出席的商业场合,我能不参加就不参加,问起来就说我怀孕了。”她算了算时间,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结婚就怀上,满三个月公布喜讯,合情合理。”
想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夏炎渊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怀胎十月,你又没怀,准备怎么生。”
“我体质差,太瘦,不小心流产,在家静养。”
“然后呢,静养三个月也该出来见人了。”
“到时候我会做一场戏,让你不小心发现我‘出轨’。我们夫妻从此貌合神离,各玩各的。”
夏炎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抓起付灵瑶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出轨,你和谁出轨,刚才那个给你打电话的男人?”
付灵瑶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人选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不可能,我不同意。”夏炎渊狠狠拒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牙齿缝,“别想逃走。”
付灵瑶原以为这个计划很完美,符合双方需求又简单易行,没想到夏炎渊一口回绝。她脑子疯狂运转,试图寻找出第二套方案。
她想了几个主意,都先被自己否定,最后破罐子破摔地说了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解决办法,大逆不道到她想跳河,但现在事态紧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这样吧,”她踮脚贴近他,鼓起勇气,媚眼如丝地望着他,双臂勾住他脖子,“我们上个床吧。”
夏炎渊表情裂开,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你说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凑到他耳边,轻轻含住他的耳垂:“你对我的□□吸引力这么强,说不定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和你睡一觉,我对你祛魅了,也许就能继续冷静相处了。”
夏炎渊脸色铁青。
付灵瑶光顾着自己说,丝毫没察觉他的变化,反而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说做就做,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紧身打底衫勾勒的曲线,双手捧住夏炎渊的手,压到自己身上最丰满处:“我没什么这方面经验,不知道怎么让你舒服,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你把我当小玩具用?!”夏炎渊猛地掐住她后颈扯开距离,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颈椎要折断,“滚。”
令他更加狼狈的是,即使生气,身体也忠诚地起了生理反应。
付灵瑶再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冒犯了,我现在就走。”
无论如何,也算达到了远离他的目的,她不后悔。她背起包,掠过夏炎渊,踉跄着冲出门,寒风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她越走越快,变成快步走,又变成小跑,向门卫室冲刺。
夏炎渊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塞进了大铁门外叫好的车里。
“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回去冷静。”
“我很冷静,真的。我觉得这样对我们都好,你认真考虑一下。”付灵瑶强调。
夏炎渊没有理会,车一路疾驰,最后在酒店门口停下。
他径直将她推进房间,扶着门框喘气。他不敢踏进一步,生怕真踏进去,忍不住顺了她的异想天开。
“把门关上。”夏炎渊弯腰凑近她,暗含威胁地说,“再说什么邀请我的话,我就当真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过了这么久,早已退潮平息,眼见他往前一步,她又缩回了自己的保护罩中。
“那晚安,祝你工作顺利。”
她缓缓关门的动作,在夏炎渊眼里,就像她在关闭心房。他焦躁地想直接表白,可骄傲不愿意让他先低头。
在她把门完全合拢之前,夏炎渊终于按耐不住,叫住她:“付灵瑶,如果回应每个上床的请求,我不可能单身到现在。”
付灵瑶手足无措地道歉:“抱歉,我太唐突了,就像你说的,把这事忘了吧。”
夏炎渊掰开门缝,踏入屋内,把她逼到墙角:“但我想要回应你。”
他的话震得她指尖发麻。
“只不过,我要你清醒时的沦陷,而不是夹杂其他杂质的企图。”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别害怕欲望,我等你。”
大门重新关闭,付灵瑶一个人在屋里,迷茫地望着夏炎渊身影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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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说的话是在表白吗?她想了半天也没想透。
算了,遇事不决睡大觉,她决定明天再说。
沈砚冰的动作很快,回程当天下午,时尚圈博主的夸赞软文已经新鲜出炉。
不愧是有砚君子之称的沈砚冰,一登场就自带「蓝血贵族」滤镜,藏蓝色缎面外套剪裁利落,暗纹若隐若现,仿佛把午夜星河穿在了身上。
最绝的是胸前那枚花枝造型的高珠胸针,花朵怒放栩栩如生,不同颜色的红宝石渐变镶嵌在花瓣上,连袖扣都选了同色系珐琅材质——什么叫「低调的奢华」?这就是把藏蓝色穿成移动艺术馆的典范!
沈砚冰大粉则在微博超话刷屏:某些新流量粉别急着碰瓷#沈砚冰教科书级演绎#,七年前LeV邀请我家男神全球首穿高定系列时,贵蒸煮还在路边摊穿童装呢[微笑]贵公子气质需要十年沉淀打磨的体态,某些穿龙袍不像太子的真学不来。
莉娜气得在群里破口大骂,生动演绎粉转黑全过程。
忍住,他夸让他夸,现在捧得越狠后面摔得越重。有这个时间多监督光星运动,三天后进组,别让他空闲时间老在车里囤着。桃枝留言。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付灵瑶无关,她按照路上的规划,回去先简单打扫清理,补充冰箱,准备出门用的东西。
晚上打卡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还没做好决定,要不要打电话。
不行发个短信,说睡了。
她刚把消息发过去,夏炎渊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真准备睡了?不是在躲我?”
离他远了又隔着屏幕,没了气场干扰,她胆子大了不少,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在躲你,怎么了。还不许我躲起来当会儿乌龟?”
“早点睡也行。”夏炎渊把手机拿近,“现在关机上床,等会儿我再打电话检查。”
“知道啦。”付灵瑶愤愤地挂断通话,犹豫了半天,遵从他的指示关机。
国庆节后第一天下午,钟云飞派来的车接上了付灵瑶和向南希,逆着汹涌的高速回城车流,轻松出城。
车到达云息酒店的时候,钟云飞已经在大堂等他们。
安排好教授和三人组各自的房间,他朝付灵瑶的行李箱伸手:“我带你们去房间。”
付灵瑶耳中骤然响起夏炎渊说过的话。
“他在追求你?”
原本要松开顺势交给他的行李箱把手又被她收回:“我自己来吧。”
眼见钟云飞想要再次尝试,她放慢了脚步,躲在了向南希侧后方。
向南希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替她推辞:“人家想着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呗。真干活干上瘾,我的箱子借你拖。”
钟云飞脸上重新露出阳光笑容,接过向南希的箱子:“为你效劳那当然荣幸之至。”
他边走边诉苦:“累了这么多天,昨晚躺下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不是你们今天来,我到现在还在床上昏迷。”
穿过被竹林包裹的走廊,钟云飞把她们送到房间门口:“院子里有温泉池,我就住隔壁,不会放水了叫我。”
“隔壁啊?”向南希斜着眼调侃,“贵酒店两个院子之间墙够不够高啊?”
钟云飞头歪向一边,羞涩地揉后脑勺,转移话题:“放心,六点开饭,我来叫你们。”
“谢啦。”向南希跟他摆手告别,打开门,拽一路上神游天外的付灵瑶袖子,“别在这愣了,进屋进屋。”
“哦,好。”付灵瑶回神,跟钟云飞道别,“等会儿见。”
向南希关上门,把她推到沙发上坐好,拿瓶水坐到她对面:“说吧,遇到什么事了,看你精神恍惚一整天了。”
付灵瑶松开被自己揉成团的衣角,抬起头,小声问:“南希,看到老板老想亲他怎么办?”
41. 第 41 章 “你要钱还是要人?”
听到付灵瑶爆炸性发言,向南希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她拧开瓶盖,灌一口顺气:“你老板回来了?”
“回来了几天又走了。”
“我就说孤男寡女不能住同一个屋檐下,不是成爱人就是成仇人。”向南希发表完感慨,继续问,“所以你在这短短几天之内,迅速爱他爱得无法自拔,随时随地想跟他生命大和谐?”
付灵瑶连忙摇头:“也没到那种地步,大部分时间我表现挺正常的。”
“哦,那少部分时间呢?”向南希奸笑,抓住重点。
付灵瑶脑中浮现回忆,耳尖逐渐红透:“就他不是演员嘛,我帮忙对戏,有两次差点亲上去。”
这人演技得多有蛊惑力啊。
向南希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提醒道:“你知道他在演戏,对吧?”
“对,可我忍不住。”付灵瑶双手捂住眼睛。
“既然这样,你干脆把他推了得了,就他那男模身材,推了他你也不吃亏。”向南希狡黠地出完馊主意,又改变了想法,“算了,以你那小米粒大的胆量,估计说不出口。”
付灵瑶手没放下来,闭上眼硬着头皮承认:“我说了。”
向南希一口水喷出来,尴尬地抽纸巾到处擦:“你够勇,别告诉我你还当他面脱了。”
“那倒没有。”付灵瑶停顿了一下,诚实补充,“但我咬他耳朵,拿胸蹭他手了。”
“你……你这家伙挺会的啊。”向南希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成功了吗?”
“没,他拒绝了。”
向南希上下打量付灵瑶瘦但有曲线的身材,较普通人更出挑的面容,不由地在心中赞叹此男有定力。
“然后呢?又像上次一样把你赶出来?”
“嗯,他说我馋他身子很正常,他也愿意回应我。但是他要我清醒的沉沦,不要夹带杂质的企图。”
向南希仔细分析,拍桌子:“哎呀,不愧是长年沉浸尔虞我诈娱乐圈的大人物,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付灵瑶放下双手,虚心求教:“怎么说?”
“你看,他没说喜欢你吧?只说你要再主动一次,他就接受。”
“好像是的。”
“后面那句话呢,听起来他承诺睡完会负责,但限定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向南希用唱歌剧的语调重复,“我要你清醒的~沉沦~不要~夹带杂质的~企图。”
她语气恢复正常:“比如你现在还在给他打工,从他手里拿钱。算不算出发点不纯粹?不还是他说了算。”
付灵瑶心中逐渐明朗:“你说的没错。”
“所以大声告诉我,你要钱还是要人?”
付灵瑶纠结一毫秒不到,迅速决定:“还是要钱吧。”
虽说收到的珠宝可以原样归还,车和衣服可是实打实的损耗,她还打算尽全力弥补。
向南希赞赏地拍她后背:“不愧是我的好姑娘。你要选了要人,一不留神人财两空。”
所以,他其实是在委婉警告我,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跟他相处时不要越过雷池,否则连现有的工作都保不住。
付灵瑶明悟了,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跟夏炎渊保持正常态度相处。
“你要真想恋爱……”向南希遥指院墙外,“不如考虑下隔壁那个?他都追你多久了。”
付灵瑶头皮发麻:“你怎么也说钟云飞在追求我。”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你不知道。”向南希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戳她脸颊,“他只差举个小旗帜到你面前摇尾巴了。”
“我,我这会儿没心思谈恋爱。”
“那你态度硬气点。看你现在对他事事有回应,句句有关心的样子,他肯定觉得自己有戏。”向南希打开行李箱,拿出泳衣,跟沉思中的付灵瑶打招呼,“我去泡温泉了,你自便哈。”
走廊窗外最后一抹晚霞即将被暮色吞没时,钟云飞的手指在木质大门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嘴角的笑容比屋檐垂挂的宫灯还要璀璨。
向南希打开门,拉着换了件月白色改良马面裙的付灵瑶出现:“久等啦。”
钟云飞眼前一亮:“公主请动身。”
晚餐在那家总店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分店举行,即使付灵瑶也暂时抛弃了满腹心思,沉浸在美食的海洋中。
餐后甜点被置于水晶盏中,送到个人面前,淋着蜂蜜的桂花冻在灯下晃出碎金般的光。
钟云飞介绍:“用大堂后面的桂花现摘现做,只有这个时节才能吃到,一定要尝尝看。”
众人纷纷品尝。
他见付灵瑶放下小勺,这才接着说:“晚上酒店有篝火晚会,请了专业歌舞团表演,时间差不多该开始了,大家现在一起过去吧。”
林师姐第一个响应:“走,早就听说云息的篝火用的是从新疆新鲜运来的红柳木,红薯指南上最推荐拿篝火烤棉花糖,我一定要试试看。”
玻璃推拉门外,篝火堆已经架起,工作人员点燃了塞在中心的引火棉。
“我不去了。”付灵瑶快速移开视线,诚恳道歉道,“今天有点累。”
钟云飞俯身到她面前:“那我让管家送些点心到你房间?”
“不用。”付灵瑶抬头,撞进他倒映火光的眼眸又匆匆避开,“我想早点休息,祝你们玩得开心。”
她被自己声音里的颤意惊到。
余光中,橙红火舌卷着红柳枝,烧到了记忆深处——九岁那年的生日蜡烛,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的她在尖叫。
“灵瑶?”向南希的声音像从很远处传来,“手怎么这么凉?”
她触电般关上回忆,搪塞道:“好像没缓过来。”
向南希了悟,偷偷跟钟云飞解释,不过换了种模糊说法:“她特殊情况。”
推拉门被人猛然推开,带有些微寒意的夜风灌入屋内。
“您怎么还在这儿!”林师姐室友拽住钟云飞胳膊,“就等您来起调子了!”
付灵瑶目送挺拔身影被拖进夜色,踉跄着快步离开餐厅。
她回到房间内,又狠狠用热水烫遍全身,驱逐内心的寒意。
从浴室中出来,已经过了打卡时间,她拿起手机,看到夏炎渊发来了指令:关机。
她回了个好,快速关机,把头发擦干,准备上床。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钟云飞的声音传来:“我看见你院子还亮着灯,应该没睡吧?”
“来了。”付灵瑶穿上浴袍,开了门。
宽敞的走廊上摆了折叠桌椅,钟云飞将白瓷盅放在桌子上,发梢还沾着肉桂粉。
见她身影,他推着她在桌边坐下:“红糖酒酿圆子,我多放了姜汁。肚子疼怎么不早说?现做花了好久,差点以为赶不上。”
付灵瑶愣神的功夫,温热的瓷勺已经抵在唇边,她赶忙接过勺子:“我自己来吧,谢谢。”
伴随钟云飞期待的目光,酒酿的甜香混着老姜的辛辣在她舌尖炸开。
这误会荒唐得可笑,可胃里翻涌的暖意真实得可怕。
只不过这样的暖意,不是现在的她该拥有的。
她几口解决碗中的食物,放下勺子:“谢谢你。我上次说了要送你幅人像画,你现在有空当模特吗?素描,很快就好。”
赶紧画完赶紧把人情还掉,两人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急于这么一时,你都不舒服了我还要你干活,向南希听到肯定指着我鼻子骂我无良。”钟云飞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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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昨天今天都那么早手机关机,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快回去休息吧。”
“那明天早饭后我找你。”
“到时候再说。”钟云飞替她关门,“向南希手里也有房卡,你不用等她,晚安。”
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一早上,付灵瑶都在躲着钟云飞,尽量不跟他见面,他兴冲冲地送了红糖姜茶过来,付灵瑶也让向南希帮忙代收。
吃过午饭,钟云飞送众人上车,他果然如付灵瑶所料,跟到了她身边。
走到大堂外,付灵瑶站定,举起手机,转身对着他:“钟云飞,看这里。”
风掠过时,桂花落在她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上,十月的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秋日黄的针织开衫上洒下流动的金斑。
钟云飞眷恋地看向她。
咔嚓,快门声响起,付灵瑶放下手机,对他说:“打底素描就用这个代替吧,我会尽快画完的。”
钟云飞有些愣住:“就这样吗?昨天晚上不是还说要跟我约时间现画?”
“没关系,我记住你长什么样子了,拍照或者素描也只是帮助回忆而已,没有区别。”付灵瑶把手机放回包里,头也不抬地说。
钟云飞眼眸含笑:“好,你说的,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回城的车上,付灵瑶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手机接连不断地发出振动提示。
她解开锁屏,桃枝在公司群“今天开始做顶流”和小群里都发了消息:节目组发花絮照片了,反击手段也准备好了,虽然我们公司小,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让沈砚冰看看我们的厉害!
付灵瑶快速打开微博,节目组发了一条花絮,光星和沈砚冰的个人全身独照放在了九宫格第二排最左和最右,刚好对称。
而这条微博刚发出不到三分钟,已经过了一千评论和十万转。因转发次数最高所以排在第一条是:
贵公子的套路早被时装周玩透了,光星用街头元素解构正装的巧思,才是真·时尚鬼马!
能把珠宝戴成艺术品不算本事,能把基础款穿成个人IP才是真·时髦精!
她试着轻轻拍了拍在身旁小憩的向南希肩膀:“有大八卦发生了,微博要炸了。”
向南希立刻睁眼坐直:“什么事?”
付灵瑶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你男神手下的流量小生光星跟别人在国民综艺同台撞衫了。”
“什么?!”向南希马上揉眼睛,“让我看看。”
付灵瑶转发微博地址给她,提示:“先看第二排最左。”
向南希一眼找到了光星的照片,放大细节,感慨道:“以前没见过他打扮得如此摇滚又古灵精怪,青春感十足,镭射腿环纹身像把教堂彩窗打碎了拌进霓虹灯,造型师很有创意嘛。”
“再看第二排最右的沈砚冰。”
“他不还是维持他一贯最擅长的贵公子风格么。”向南希点开照片,发出毫不意外地感慨,“别说他,你先告诉我谁跟光星撞衫了。”
“就沈砚冰啊。”付灵瑶用自己手机调出光星的照片,跟向南希手机上的沈砚冰并排,“没发现吗?他们穿的是同一件外套。”
“你说这两个是同一件?”
向南希仔细观察,终于从袖口处的相同刺绣纹路确认。
“真没看出来,原来同一件外套,能撕裂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造型师太有本事了。”
她立刻下载并收藏了两张照片。
“你更喜欢谁的穿法?”付灵瑶期冀地问。
“当然是光星啦,顶级的造型不是让服装定义人,而是用穿着者的本性和灵魂重塑风格。”向南希立刻掏出空白本子和笔,开始写写画画,“太厉害了,我也要试试看。”
42. 第 42 章
听说沈砚冰和光星两人在综艺现场为了撞衫的事快打起来了,场面特血腥。
女明星争礼服时常听说,男明星扯头花极其少见。
有了这个小道消息加持,当天晚上,节目组的微博转发超过了一百万转,上了热搜前三,连从不关注娱乐圈的付灵瑶微博首页也有人在讨论两人造型胜负,或者八卦光星和沈砚冰的过节。
用娱乐圈的话术,“破圈”了。
当初夸沈砚冰的时尚博主紧急发了新视频。
前两天夸完了沈砚冰穿出「贵胄世家」的矜贵,今天看到光星用同款外套玩出「摇滚少年」的叛逆,简直是教科书级的撞衫不撞型!
画面不停变换,各种对比两人外形的细节,思路和重点。
结语:漫画里才会发生的奇迹走进了现实,严肃正装外套硬被光星小可爱解构出新次元!明明穿着沉稳藏蓝,却浑身写着「我偏要叛逆」——年轻人果然连撞衫都要撞出颅内烟花!
光星数据站在微博把这条视频也送上了热搜,红薯指南则变成了反击战场:
笑等夕阳红粉挽尊新姿势~[鬼脸]真正的品牌宠儿不需要考古,光星弟弟这套摇滚甜心look直接带爆全网同款销售额,某些过季大使粉记得感谢我们带货王子哦[喝茶]#破壁者光星#
付灵瑶从来没这么关注过各方看法,一整晚住微博里,不停刷新。晚上发打卡消息的时候,本以为还会收到夏炎渊让她关机的回复,没想到他留言:不要关机,桃枝晚点联络你。
十点多,桃枝电话打了进来:“我们紧急联络了一家时尚杂志拍摄11月刊的封面,风格与光星在综艺上的保持一致。造型师还是上次那位,他特意提到请你一同协助创作,不知道后天有空没有?”
“那必然有空啊。”付灵瑶连忙答应。
“好,后天一大早见,”桃枝算了下时间,“这样吧,我八点前到别墅接你,开车半小时内能赶到摄影棚。”
她刚挂下电话,来自钟云飞的电话又起。
付灵瑶看着在屏幕上闪烁的钟云飞头像,陷入脑内对抗。
感性从礼貌的角度劝说,得接电话,可理智说,既然想要保持距离,那不能接,绝对不能接。
她的大脑还没得出战果,响铃时长到了限制,屏幕自动熄灭。
她长舒了一口气。
没隔多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钟云飞。
接了吧,打第二遍应该是有什么紧急事项。
她接起电话,柔声说:“你好。”
“总算打通了,”钟云飞声音有紧张过后的放松,又带着点欣喜,“身体好点了吗?”
付灵瑶略带歉意地说:“好多了,没事了已经。”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约你出去玩,一定避开这段时间。”
可能没有下次了,付灵瑶心想。
她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这么晚找我,还打了两遍电话,有事吗?”
“有事,特别大的好事。”钟云飞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有家知名报社举办外事礼品设计大赛,我之前把咱们的礼盒报上去了。刚才主办方通知我通过了初选,下周二在报社大楼举办终评,需要每个参赛队伍上一个人负责讲解,你来讲吧。”
付灵瑶也不由得露出笑容,确实值得开心,如果在比赛中获得了名次,不仅可以当作业挣学分,将来评奖学金和求职的时候,简历上也好看许多。
她提出异议:“让师兄上吧,主体用了他的设计,他更懂。”
钟云飞难得犹豫,斟酌了一下再重新开口:“我感觉啊,这个评比其实还是以参赛作品本身的质量为主,讲解说成花了,东西不行也不可能获胜。但是嘛,讲解人的形象还是比较重要的……”
付灵瑶叹了口气,她明白的,艺术圈确实特别看脸看气质,本科时她和别的同学组团参加项目比赛,小组汇报时也经常让她上。
她提醒:“要不你先问一下师兄意见?”
“我问过了,他说最近忙于给女朋友挣圣诞礼物钱,没时间参加。”
“好,那我来。有时长或者字数限制吗?我先准备发言稿。”
“不用。听主办方介绍,评比采用评委自由参观打分的模式,就是每个队伍分配一个展台,你站展台边上,评委有问题的话再解答。”
这样的话,最好准备多种不同角度的简短讲解词。
付灵瑶答应下来:“麻烦发下具体时间和地址,我提前跟教授打声招呼。”
“好嘞,你现在住哪里?还是上次送你的地址?周二我来接你,下午两点半开始,我们最好一点半前进场。”
“不用不用,”付灵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住处,推辞道,“那边不好停车,还是办公室见,而且我上午也有课要上。”
“行,到时候学校见。”
第二天一早,桃枝按时接上付灵瑶,前往造型师工作室。
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她看到了新的搭配单,新造型跟综艺上保持了总体风格一致,在细节处更华丽更精致。
外套升级成蓝色的丝绒西装,双肩别了垂落水晶链条流苏的刺绣肩章,内里的背心改成了深V领半透明黑纱T恤,低腰短裤换成了皮质高腰长裤,更显腿长,腿环不用纹身,而是改用镭射亮片打底,镶三层钻的皮质腿环,箍出大腿肌肉痕迹。
“别以为不需要画腿环和人鱼线处的火焰纹身,你今天的任务就轻了。”
造型师盖伦走到办公桌边,用手指点了位置,他的助理随即在桌上摆放了一个大筐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金箔,贴纸和颜料。
“今天拍摄使用电影级的环形灯,明暗对比非常强烈,所以光星腰侧的凤凰尾羽,除了原本的金棕色线条和尾部金箔,需要添加多种色彩,产生如缂丝般的柔和渐变过渡。”盖伦把图纸贴到白板上,指给付灵瑶看,“这里补涂荧光涂料,使其即使在暗处也清晰可见。你行吗?”
付灵瑶伸出食指按上图纸,沿笔触细细描绘,仔细分析图案纹路:“我尽全力试试看。”
等桃枝把光星和莉娜从楼下接上来,付灵瑶让光星侧躺在沙发上,很快开始了工作。
夏炎渊推开化妆间的门,第一眼便看向了正在半裸光星身上作画的付灵瑶。她神情专注,睫毛随视线变化微微颤动,像蒲公英的绒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修长手指动作干净利落,并没有因他的到来而停顿。
他知道的,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她。
她的思维方式和行动力都比同龄人更成熟,总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代沟。可当她跟年龄相近的光星在一起时,两人身上的青春活力明显更加相配。
夏炎渊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明知道她只是在工作,对光星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可他还是不由觉得,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他。
“老板您来了。”光星抬头看到他,尊敬地打了个招呼。
付灵瑶赶忙抬起笔尖,避免手抖画花。
他怎么来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脑中电光火石后,决定按照一次性合作客户的待遇对待他。
付灵瑶起身,以最专业态度朝夏炎渊礼貌鞠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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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合作对象。
在不知道两人隐婚的外人面前,她理应保持这种距离感,她也这么做了,一如既往有分寸,可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在画什么?”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光星的腰际。
那是一条比在综艺节目上更华美的凤凰尾羽,线条流畅,色彩艳丽,仿佛随时会从皮肤上腾飞而起。
“亲眼所见,盖伦老师的创意果然独特。”夏炎渊说完,目光回到付灵瑶身上,“琳达老师也辛苦了。”
付灵瑶淡淡一笑:“只是配合而已,老板过奖了。”
她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与几天前比仿佛变了个人。夏炎渊心里那股不快感更浓了。
他忽然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问盖伦:“既然光星有了,我也应该有,不然双人封面,拍出来显得我太单调。”
付灵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老板您也要拍?”
“我一大早从东北坐高铁赶回来,应该不只为了探班吧。”夏炎渊微微倾身,灼灼地盯着她。
这人在想什么,还没开始正式拍摄就散发魅力,害她差点破功。付灵瑶暗自腹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平静无波的表情显现裂痕。
夏炎渊满意地站直身体,回归正题:“盖伦老师的想法?”
盖伦把另一张图纸贴在了白板上:“夏总你的设计比较简单,只在锁骨下方绘制火焰纹路。要不然你气场本来就强,再搞点复杂图案,把光星的风头全抢了。”
夏炎渊点了点头:“听专业人士的。”
“我带光星去拍单人照,琳达老师你陪夏总换好衣服开工。”盖伦吩咐自己的助理,“你留在这里帮忙。”
夏炎渊换上拍摄用的服装,坐在光星刚才的位置:“开始。”
付灵瑶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夏炎渊的身材极好,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分明,即使是随意地坐着,也散发强烈的男性魅力。
她努力保持冷静,强迫全身心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俯身靠近,将手中画笔轻轻落在他的皮肤上。
夏炎渊温热的呼吸落到她头顶,让她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你的手真稳。”夏炎渊回忆道,“比上次更进步了。”
付灵瑶没有接话。
她的手腕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夏炎渊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她的耳朵小巧精致,耳垂上戴着一枚简单的珍珠耳钉,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琳达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忽然问道。
付灵瑶手中的画笔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助理。他正忙于准备拍摄用的配饰,似乎并没有关注两人。
“您指哪方面?”她低头继续工作。
“各方面。”夏炎渊饶有深意地问,“作为老板,作为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在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你觉得合适吗?还是急需我表一下决心,确认会跟你保持距离?
付灵瑶无语,斟酌一番后:“您是业界公认的无可挑剔,无论演技还是人品。”
“就这?”夏炎渊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没有点个人看法?”
“我的看法并不重要。”付灵瑶淡淡地说,“您的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炎渊凝视她,几秒后感慨:“付灵瑶,你好像变回了我们刚认识的样子。”
付灵瑶没有回答,手中画笔依旧稳当。夏炎渊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笔尖在他的锁骨上飞出一长道红痕。
43. 第 43 章
“你干什么?”付灵瑶小声质问。
她算看出来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被夏炎渊逗来逗去,现在甚至被他公然妨碍工作,她有些恼了。
“琳达老师需要帮忙吗?”助理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走近问道。
付灵瑶把手硬抽出来,揉着手腕说:“不好意思,手抖画错了一道。”
助理查看了下图案,从筐子里找出酒精和棉球放在她身边桌子上:“您用这个修改。”
“谢谢。”
夏炎渊吩咐助理:“你去影棚跟盖伦说,我们得晚五分钟过去。然后找光星的助理莉娜,让她去买我常喝的咖啡牌子,你愿意和她一起去的话,就多买点请大家一起喝。我要黑咖啡,其他自己定。”
助理不疑有他,端着准备好的配饰盘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夏炎渊再次握住了付灵瑶的手腕。
“别动。”夏炎渊凑近她,低声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感觉好久没见了。”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付灵瑶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请不要影响我工作。”
夏炎渊轻笑一声,调侃道:“你真的能只把我当成工作对象?”
付灵瑶抿了抿唇,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握得更紧。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也冷了几分:“请您自重。”
夏炎渊的笑意更深了:“你我明明都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为什么要装没事?”
付灵瑶又羞又气,急得小声用气音强调:“现在是工作场合,请不要说这些无关的话。”
“无关?”
夏炎渊的目光沉了下来,他本以为把旁观者支走,付灵瑶会恢复正常,没想到她依旧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胸膛起伏了几轮,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语气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好的,我们只谈工作。”
付灵瑶从旁边桌上拿过酒精和棉球,把画错的痕迹擦掉,告诫道:“不要再做多余动作,最好把嘴也缝上。”
夏炎渊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
付灵瑶深吸一口气,继续专注作画。她的心跳依旧有些快,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夏炎渊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他不说话,他的目光也让她无法忽视。
终于,她完成了最后一笔,直起身:“好了。”
夏炎渊对镜查看锁骨下方的火焰纹样,满意地点头:“琳达老师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付灵瑶露出营业微笑:“您满意就好。”
夏炎渊矜持地伸出橄榄枝:“我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回去,你送我。”
这么早就走。
付灵瑶遗憾地摇了摇头:“今天桃枝接我来的,没开车。”
“坐公司的车送我去机场,你再打车回。”夏炎渊不依不饶。
付灵瑶没有接话,收拾好工具,礼貌告退:“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去拍摄现场了。”
夏炎渊看着她的背影,周身气势愈发汹涌。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只小刺猬又想逃跑,但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本来付灵瑶还担心夏炎渊会趁拍摄间隙再对自己做点什么,没想到时尚杂志拍摄流程十分紧凑。他和光星拍完一套造型回化妆室换衣服和妆造的时间,现场已经改好了布景和灯光。
等所有造型拍完,一群人坐在电脑前现场选照片,七嘴八舌之下,用哪几张封面,照片放在什么位置,大小尺寸都定住了。
坐电梯下楼之前,桃枝把好几个装有糖果零食的小篮子交给光星:“外面有粉丝等了好几个小时,你出去的时候把篮子递出去,跟她们说几句辛苦了。”
她抬头看向夏炎渊,反复纠结之后,也硬塞了两个可爱风的篮子到他手里:“反正要一起上车,不发白不发。”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接。
夏炎渊从善如流地接住,侧身吩咐付灵瑶:“戴好口罩,你先避开人流上车。”
付灵瑶没有吭声,紧张地戴上兜帽和口罩,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只是当粉丝的欢呼声响起,照相机快门声不绝于耳之时,她后撤一步,退回了大楼内,跟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还是别送了,她怕自己半路忍不住破功。
当夏炎渊意识到她并没有跟上时,他已经来不及再回头,被硬簇拥上了保姆车。
桃枝跟杂志主编确认完剪影,预览照和正式大片发布日期,意外在大厅看到了付灵瑶:“你不是送老板和光星去机场了?”
“太累了,想先回家。”付灵瑶放下手机,“我叫了车马上到,你也早点休息。”
“把订单取消了吧,我送你回去。”桃枝坚持。
到别墅前的最后一个红绿灯,仅有两人的车厢内,桃枝忍不住问:“你跟老板吵架了?”
“没有啊。”
桃枝侧拍方向盘:“怎么可能!”
付灵瑶疑惑地反问:“他不是表现得挺正常?”
“哪里正常了,他今天整个人像吃了炮仗一样。你在摄影棚的时候还好点,你不在,他体内的火山都快爆发了。没看所有人动作麻利得不得了,全想着赶紧把这尊大神拍完送走。”
付灵瑶挠头:“真没看出来。”
“行吧,你有空跟他多沟通,拜托了。”
桃枝一脚急刹,车刚好停在别墅地下车库电梯间前。
付灵瑶跟她道谢,目送她离开,立刻打开手机,各处看看沈砚冰那边又出了什么新招数。
他的后援会下午在公众号发了长文,题目为《真正的奢侈是历久弥新》。
文章详细回顾了沈砚冰的经典造型,结语明显意有所指。
七年前秋冬大秀经典look,到今日仍被品牌档案馆收录,沈砚冰先生用七年时间证明何为品牌精神具象化。奉劝跟风者认清现实——流量泡沫终将消散,唯有底蕴永恒流传。
这次光星这边的反应特别快,傍晚时反黑组已经□□群紧急通知:
所有人速转品牌最新财报!重点标红Q3大中华区年轻客群激增47%!光星宝这套造型让LeV官旗00后咨询量翻三倍!数据包已更新,遇到酸ji直接甩年度增长图!
粉丝们在群里接龙情绪激昂,形势看上去一片大好,付灵瑶却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夏炎渊要下场参与。
截至目前,光星并没有从品牌处得到任何反馈,撞衫的热度也没有转化成可记在他名下的销量,很容易被对方抓住逻辑漏洞攻击。
问得多又不买,打肿脸充胖子,蹭LeV热度,她随便一想就能找出话术。
而夏炎渊参与进这件事后,虽然热度进一步增加,但是风险由两个人承担,光星身上的压力会减轻很多。付灵瑶再一次感受到了夏炎渊的护短风格。
还有件乌龙事,今天晚上恰好是这档国民综艺放映时间,微博和红薯指南上出现了好多类似帖子,点赞最高的一条内容如下。
标题:还以为冰与光之战是今晚播出,没想到是下周
内容:我拉着我爸我妈一起看了今晚国民综艺全程,他俩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结果看岔集了。还问我,台上的不都是穿差不多衣服打扮也类似的妹子么,有什么好抢的。
作者点赞评论:
哈哈哈哈哈,小妹妹们也是蹭上热度了。
看岔的帖子这么多,好难想象下周正剧上演是什么样子,热搜该不会被屠榜了吧。
最多人回复的评论:
哪能撑那么久,除非再爆出什么惊天秘闻,看热闹的过两天就散了,我话放这里,下周收视率最多比平常多2个百分点。
这条评论下点赞最高的几条跟帖:
完了,你的燕国地图太长,我四十米长刀收不回去了,你忍忍吧。
上面是友军,大家别激动,要砍也让我先砍。
我诚实友好,我来解释,收视率涨2个百分点相当于比平常多了5000万人次播放量。好多糊糊综艺出八期也到不了5000万总播放量。
还两个百分点,涨零点五个节目组就得给两人跪下。
节目组保密做得太好了吧,到现在没有现场视频流出,求重金悬赏!
杂志社的动作超级快,周六拍完的造型,周一下午全平台放出双人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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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和两张纹身局部照片。
《视界:重构》11月刊双人封面特别企划「解构人设狂想曲」
当糖衣撞碎棱镜,甜美狂徒以摇滚起义。
当霓虹对冲暴雨,风眼用三件套伪装平静。
所谓人设,不过是他人铸造的茧房。
封面人物,明日正式揭晓。
粉丝群里再次炸了,不过付灵瑶没想到,最先炸的是夏炎渊的粉丝。
工作室又乱接资源!滚出来挨打!夏炎渊多少一线烫刊邀约邀不到,现在为了奶新人连逼格都不要了?
沈砚冰粉丝冷嘲热讽。
二线杂志11月刊冷门档也值得亲自下场?扶贫人设卖过头了吧?建议查查夏炎渊是不是签了对赌协议要强捧皇族!
光星粉丝感动到要死,纷纷表示谢老板伸出大腿。
冷门刊怎么了?夏炎渊三个字就是封面含金量!听说渊帝亲自教星星摆摇滚手势,拍摄间隙还帮他整理项链!这种爹系老板谁不想要?
表白过于深情,引得夏炎渊粉丝群有人发声。
渊帝给新人铺路的样子太苏了!光星至少懂得感恩,沈砚冰当年全网黑渊帝人品,说他邪恶演技即本人本性的账还没算呢!
付灵瑶叹了口气。
好吧,这本时尚杂志确实在国内并不是特别有名,因为品牌起源于欧洲,本来就着重于新锐设计和先锋摄影师,风格偏向小众。
不过她倒觉得杂志风格和这次的主题调性挺配,摄影系的同学每期都仔细学习,应该会喜欢。
“明天要上台演讲了,紧张吗?我看你似乎一直在删删改改。”
钟云飞关心的同时,不忘从养生壶里倒出杯冰糖雪梨汁递给她。
周一下午,她和钟云飞约好在原先的办公室排练。
付灵瑶心虚地接过杯子,她刚才一直在到处刷屏,稿子反而没写几个字。
“还好,只是在设想万一被评委刁难了怎么办。”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用担心,这可是美院和闲云堂的联名。”钟云飞宽慰她,“不看僧面看佛面,评委不会太为难我们,再看不上也会给个安慰奖。”
“好吧,谢你吉言。”
第二天下午,两人赶到报社报告厅,这里已经改造成外事礼品设计大赛的比赛现场,每一个参赛品都单独打上了暖调灯光。
付灵瑶今天专门穿了件新中式棉质连衣裙,颜色与礼盒第一层的天青色汝瓷相近,极具韵味。
钟云飞则披了件竹绿长衫,下摆刺绣松柏花纹,衬得他眉目清俊。
国际评审组驻足时,付灵瑶负责中文介绍,钟云飞负责英语,偶尔蹦出几个法语词汇,照顾法国评委的心情。
“欧美客户非常青睐香薰蜡烛。贵方是否考虑过在第三层加入类似品类?”有评委问。
也有外国评委赞同:“没错,欧洲客户最爱这种能唤醒多重感官的产品。”
付灵瑶脊背绷直:“香薰蜡烛内含的挥发性香精会渗透茶叶包装,附着在茶叶上,白牡丹的兰花香与金牡丹的蜜韵都会受到影响,茶叶品质也会加快衰退,我个人十分不建议这么做。”
“说实话,大部分外国人并不理解我们追求的茶叶原味,他们只顾加奶加糖。香薰蜡烛的香精沾到茶叶上,说不定他们还觉得更好喝。”发声的评委没忘了嘱咐身边的翻译,“这段话就别翻了,我们自己人聊聊。”
“换成容易吸味的陈茶,你们还能降低成本。”另一位中国评委调侃。
付灵瑶还想争取,钟云飞轻轻拉住她。
“王教授说得对,一听就经验丰富。我们会认真设计,期待下次能给各位带来满意的作品。”
钟云飞边说边拉开礼盒第二层:“就像这白牡丹,非得用天青色汝窑配羊脂釉,才衬得出它''月下清霜''的意境。”
评委们发出赞叹。
钟云飞手指抚过茶具上的缠枝纹路。
“若是蜡烛外观设计得不好,岂不类似往宋徽宗的《瑞鹤图》上贴荧光贴纸?”
哄笑声中,付灵瑶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对她比了个OK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