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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

作者:星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三合一) “怎么躲在这里……


    KTV的楼梯其实有些暗, 因为电梯坏了。


    祈景本来都要跟着下楼了,但是脚还没有迈过去,人就被身边的人反手抱了起来。


    声控灯也失灵了, 包厢是在三楼, 总之这个地方外面看着金碧辉煌,实则内里电路老旧得很。


    只有衣服的摩挲声和轻微的呼吸交错。


    祈景其实很多时候是相当老实的,他的身体自动就产生了反应, 立马就攀上了薄承彦的肩背。


    下巴也搁到了对方的肩头。


    心无杂念的。


    [抱一次少一次。]


    薄承彦单手揽着人,蹙眉往下走, “你说什么?”


    “没有说话啊……”


    薄承彦微微抿了下唇,他偶尔也会忘记,轻啧了一声, “我听错了。”


    但怀里听了之后,觉得阴风阵阵的,后颈被捏的热热的,不由自主地抱得更紧了。


    毕竟鬼故事的经典开头之一就是: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十点半左右。


    真实的鬼过来了,996刚想从车窗外飘进来, 结果正好碰上司机升车窗。


    身体被挤成了两半。


    祈景慌张地去接掉下来的那半, 另外一个端口的蓝色史莱姆硬生生地融了进来。


    【我没事。】


    996老当益壮, 并告诉人可以用心声和它交流。


    少年好奇地试了下, 【你可以听到么?】


    【当然可以。】


    996扭动了下身体,活像个大扁豆, 试图散发专业的气息。


    【那只有你能听到吗?应该不会被别人听到吧?】祈景认真地问道。


    996大手一挥:【不可能的,那是出bug了,我所在的地方稳定度都很高的!】


    薄承彦在车上轻微撇了下旁边的人,祈景十八周岁,面容微微垂着, 也不说话。


    好似不开心。


    “我没有冲你生气。”


    少年慌张地抬头,“啊……我。”


    祈景感觉自己的发梢被摸了下,他习惯性地蹭了下人的手指。


    自己做完后愣住了。


    996眯了眯眼,还在自顾自地说:【大概是在一周后,阮珩就会登场,你应该攒够钱了吧?】


    【薄承彦就是在这个时候遣散了身边的金丝雀的。】


    【你的剧情就结束了。】


    *


    从五月到七月,温度一点点上升,夏日也逐步地逼近。


    祈景的分数考得算是超常发挥,六百零几,填报志愿的时候还是有点谨慎。


    最后薄承彦看他这个样子,请了个专家过来帮他填,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冗长的求学生涯就结束了。


    更贴切地表述,应该是“求大学”生涯。


    祈景这段时间一边紧张,一边忐忑,薄承彦给他办了张储蓄卡,里面有一百万。


    他拿着又烫手又惶恐。


    但后来996在书桌上吃薯片,认真解释道:【金丝雀就是要拿钱的呀,收下收下。】


    【你忘了我给你看的学习资料了?】


    是,金丝雀最忌讳和金主产生真情实感了。


    祈景一把捏住银行卡,豁然开朗,唇角微微抿了下。


    有钱真好!


    少年在房间里转了个圈圈。


    但这边天气晴朗,另一边却是阴雨连天。


    薄承彦的办公室里有两个闹事的夫妇,皮肤蜡黄,衣服破旧,进了办公室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


    张口闭口就是公道。


    总助效率很高地请了个翻译。


    “他说他们就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都是要认走的。”


    薄承彦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他神色相当阴郁,冷声道:“问他,谁让他过来的。”


    那二人死活不说,反正是要还回来自己的孩子,不然他们就要上网求媒体发声。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说出了一句很难听懂的话,但语气上几乎可以判定是负面的。


    “他说什么?”


    翻译愣了下,眼皮蹭蹭地跳,磕巴道:“呃,脏、脏话,没什么好听的。”


    “说。”


    “我都听说了,你包养我儿子了,都被你玩烂了回老家找老婆都不好找。”


    一阵死寂。


    大约过了五分钟。


    林瑟是被紧急喊上楼的,看到的场景就是薄承彦倚靠在沙发边上,对面是被保安按住的两人。


    男人半脸高高肿起,牙掉了两颗,弄脏了沙发。


    血也滴滴答答的。


    “噢,上帝。”


    青年走过来震惊极了,怔怔然地道:“薄,文明社会了。”


    “这是——”


    薄承彦微微低着头,扭动了下手腕,眉眼微微掀起,反而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


    林瑟偶尔会想起他在薄家干的事……


    倒吸一口冷气。


    疯子。


    林瑟转身对那个中年男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本来这中年男人还要再乱吠,保安一把扣住了对方的肩膀。


    好歹是止住了血。


    人道主义还是要有的。


    “不是,我前段时间看的报道而已,真有人闻着味找上门来啊?”林瑟从总助那里得知了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沙发上的一对夫妇。


    说实话也没有必要避讳。


    无非是求财的。


    “你们是谁派来的?”林瑟好奇地问了问。


    这二人还是不回答,只是一昧地说没有天理了。


    总之乱糟糟的。


    保安一会就押走了。


    办公室没有几个人,没一会私人电话就响了,薄承彦没有避开林瑟,抬手接了。


    “我首先声明,真不是我。”


    陈卓在阳台上看花草,一本正经地道:“不信你查我坐标,我现在还被你害得在老宅被催婚呢。”


    电话里传来吊儿郎当的嗓音。


    “我只是偶尔作妖,可从来没有把注意打到你家小朋友身上啊。”


    说得没有价值。


    薄承彦抬手就挂了,神色平静,他的右手骨节泛红,打掉对方两颗门牙,可想而知力道多大。


    总助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处理,老板?”


    林瑟摆摆手,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不用管他,你忙你的吧。”


    等到人离开了。


    林瑟才面无表情地道:“这个程度的疼痛级别,你只会感到快感对么?”


    阈值过高的人,都是变态。


    *


    祈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找上门来,他只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收拾行李。


    尽可能找比较便宜的衣服。


    说实话,他根本看不出来。


    996在书桌上吃果冻,但由于身体没有进化出来手指,飞到祈景面前递了过去,示意人给打开。


    苹果味的。


    “你能尝出来味道吗?”


    夏日炎炎,少年穿着短裤,盘腿坐在地毯上,认真低头给人撕开上面的薄膜,挤果冻到对方的嘴里。


    说实话有点奇怪,因为这个“系统”的实体是个类似于透明的史莱姆,本来就像个果冻。


    果冻吃果冻。


    996抖抖身子,【不能尝出来味道,但是我会有发麻的感觉,很、很舒服。】


    祈景蹙了蹙眉,怎么感觉像近代历史书里描写的一种现象。


    “。”


    “你还是少吃吧。”


    少年把自己的零食盒子收了起来,过几天就出录取结果就出来了,祈景考试完就没有再发烧过了。


    真的是情绪原因引起的。


    他觉得自己还挺麻烦人的。


    纤长的手指在首饰盒里拨弄,祈景会想起来半夜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薄承彦在椅子上小憩,会握着他的手。


    走神了。


    “嘶。”


    祈景甩了甩手,连忙去抽了张纸按住指腹,胸针刺到了。


    他有些懊恼,但还是走到那个大盒子边,里面全是好看的配饰,各种各样的。


    祈景不打算带走这些。


    因为可能会贵一些。


    他的日常衣服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吊牌,应该不值什么钱。


    自己拿走那些就可以了。


    祈景给自己贴了个创可贴,然后决定继续收拾,就在这时,卧室门有敲门声。


    “小景,要不要喝西瓜汁?”


    祈景正在合行李箱的盖子,费劲巴拉的,全是衣服,996试图帮忙,飞到了人肩膀上,试图增加重量。


    顺带低语:【我也要喝!】


    “好!阿姨我马上。”


    简单地扣上行李箱之后,祈景小跑去开门,“谢谢阿姨……欸?”


    语气一点点落了下来,到了最后拐了个弯。


    困惑。


    薄承彦似乎是从公司刚回来,衣服没有换,只是把外套脱了,定制的白衬衫很是服帖。


    祈景很多时候都得仰视去看他,尽管他上次刚刚量了,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七了。


    他比自己高多少啊……


    “不让我进去?”


    祈景愣了下,连忙侧过身子,顺便接过来了西瓜汁。


    很清甜。


    他在原地喝了好几口,留下一大半。


    996飘过来,哼哼唧唧的。


    祈景就把杯子放到书桌上了,也就是薄承彦的身后,男人捏住他的手肘,仿佛是想起来什么,问,“称体重了么?”


    恒温空调开着,房间里很安静。


    祈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薄承彦今天怪怪的,不自觉地歪了下头。


    “你在想什么?”


    手肘还没有放开。


    薄承彦微倚着书桌,肩膀的阴影几乎能挡住祈景的脸,眉眼很直白。


    “告诉我。”


    祈景被往前拉了一下,瞳孔倒映出对方俊秀的脸,愣了下,“刚刚吗?我、我在想……你是不是不高兴?”


    鲜榨的西瓜汁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996整个身子栽进了杯子里,正在蛹动着,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祈景余光看到人都慌了,连忙倾身过去扶杯子。


    像是投怀送抱。


    薄承彦顺手揽住了人的腰,蹙眉想要回头看,但少年已经说,“没事没事,我怕杯子掉下去。”


    气氛变得微妙的暧昧。


    似乎第一次打人,导致男人十几年的自我控制微微裂开了个口子。


    亲生父母?


    谁说的。


    早死了。


    阴郁的情绪一点点地弥漫了上来。


    薄承彦没有松开人,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困惑地问了句,“小景,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再抱过我了?”


    祈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很快,他感觉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手腕也被人捏着。


    “也不叫我先生了。”


    心弦在被拨动——


    祈景刚想去抱,结果后颈被捏着起来了,薄承彦蹙眉看着那个行李箱,不解地问:


    “阿姨跟我说你在收拾东西,做什么?”


    语气很平静。


    祈景不自觉地想往外走,但手腕被扣住了,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啊……这个……”


    他该怎么说,虽然录取通知书没有下来,可是996说阮珩不出一周就上线了。


    会、会一夜情的。


    自己也会被赶出去的。


    祈景咬了咬唇,本来有点想说实话,他以后不会再住在这里,但是对上那个阴沉的眸子,仿佛羔羊察觉到了本能危险。


    “上大学,不是要,住宿吗?”


    语气都磕巴了。


    薄承彦算是听到了能接受的答案,气氛一瞬间柔和了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捏了下人的腕骨凸起,“这个啊……没事,你不用住宿。”


    祈景仰头试图解释:“不行吧,我报的志愿有外省的,我不住宿的话……”


    “第一个不是京大么?”


    男人垂眸看过来,平静得很。


    “是。”


    “但我不一定能——”


    “你会考上的。”


    薄承彦温和地松开了手,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界限,亲和又可靠。


    “京大……离锦江别苑不是很近吧,我觉得……”


    “我给你买套学区房。”


    祈景愣住了。


    行李的东西被一件件地收了回去,甚至是让人在旁边看着。


    也不算是。


    本质上是少年在旁边称体重,有些藏不住表情,焦虑地看旁边的行李箱。


    “我我自己收拾吧。”


    祈景刚想要动,但脖子就被捏了下,脸被抵回来了。


    “不用。”


    “长高了是么?”


    薄承彦仿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抬手理了下人额头的碎发。


    “升学礼物要什么?”


    *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


    祈景生气地去摇996,它把大半杯西瓜汁都喝了,结果后面直接躺在书桌上不省“统”事。


    怎么办啊!


    996悠悠转醒,还砸吧砸吧了嘴,还是液体给劲,能直接让他发麻这么久。


    其实就是死机。


    【没事,没事的。】996听了大致情况后,豆豆眼眨巴眨巴了,坐在桌子上宽慰道。


    【剧情总是会出现一点偏差的,我宿主那次……主角都偏到姥姥家了。】


    【也没事儿,都让我解决了。】史莱姆拍了拍自己不存在的胸脯。


    祈景趴在桌子上,小腿互相搭着,闷闷地说:“他怎么感觉不让我走的意思?”


    “我也不一定考上京大。”


    “我不要看着他和别人一夜情,怪怪的。”


    少年没有察觉到语气有点轻微的不乐意,但他也辨别不出来这种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正常人的话,都不乐意被插在感情中间吧。


    【那你可以先等着,阮珩的上线日期不是确定的,可能会推移或者提前,金丝雀这个身份已经完成任务了,不会被抹杀了……】


    【欸?】


    996发现原先的人物信息更新了,疾病栏多了两个字。


    ——阈值过高。


    *


    薄承彦始终没有忘记一开始听到的心声,他的“小鸟”很欢快地对那个人说,他上完大学就会走。


    为什么?


    谁教他的?


    薄承彦觉得心里有一堆杂乱的线,翻来覆去发现只能找到一个认识的线头。


    ——江修远。


    翌日下午。


    陈卓想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薄承彦要求帮忙,此时他已经回了京市,略有耳闻那对虚假的认亲夫妇的下场。


    阵仗有些过于大了。


    他自诩自己做不到绝对深情,只是闲适地接电话,“怎么了?你不给你家宝贝办升学宴啊?”


    一日不调侃就会死。


    陈卓有些时候会很嫉妒这个发小,从小到大对方都比他优秀,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还能打哈哈说几句兄弟厉害。


    但后面就变了味道。


    以至于在薄家出事的时候,陈卓其实有种隐秘的幸灾乐祸。


    他这么优秀有什么用?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迟早会拖死他。


    但古怪的是。


    陈卓也不愿意看到薄承彦过于孤立无援,他很享受自己有用,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可以压他一头。


    “源盛的江修远,我听说跟着你了?我要见他。”电话里的嗓音很沉,没有什么情绪。


    陈卓愣了下,轻微蹙了下眉,回头看了下床上的人。


    他微微挑了下眉,“怎么找他?”


    “我只是找他问几句话,怎么?不肯?”


    “怎么会。”


    陈卓挂了电话后轻啧了一声,穿上西装后,走到了床边。


    弯腰拍了拍江修远的脸。


    青年悠悠转醒,眉毛都蹙了起来。


    “你走大运了,能见到你的天菜了。”


    陈卓语气很是阴阳怪气,连带着表情都变得压抑。


    *


    一家高级餐厅当中。


    江修远浑身都很紧张,他特地化了妆,还用遮瑕盖住了脖子上的红痕,喷了香水。


    “您找我有什么事?”


    陈卓阴沉地坐在旁边,并不言语。


    只是觉得草了。


    “你和祈景在宴会上说了什么?我知道你羞辱了他,但后面源盛的人告诉我他第二次去那里点的人是你。”


    “他手机里有你的联系方式,你为什么加他?”


    “大概这些问题。”


    江修远脸色微微泛白,愣住了。


    “我让他加的,我实在好奇你身边的人,那微信他发的消息凑不够五条。”陈卓直接明牌。


    但薄承彦只是看了人一眼,没什么大反应,还是在等回答。


    对面的青年呼吸微微放轻了点,起身鞠了一躬,“对不起,我当时不该口出妄言,我很没品,他年纪还那么小。”


    语气很是认真,几乎参杂着气音。


    薄承彦蹙眉:“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第二次要去点你,小景和你说了什么?”


    江修远听到那个称呼都有些羡慕,好亲昵,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宠爱。


    长大以后,常听到的就是“赔钱货”了。


    他轻微走神了下,而后慌张地道歉,才慢慢地说:“他问我,小鸟都是怎么做的。”


    薄承彦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但我没有教他任何东西,他认为他自己是被包养的,但我不这么觉得。”


    江修远连忙摆手,认真地解释,“我第一次是不识好歹,但是祈景没有生我的气,是他坚持要找我我才又被会所聘了过来,我后面微信一点都没有骚扰他。”


    陈卓愣住了,不是,这就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他的钱果然花了个寂寞是吧?


    薄承彦身子微微倚靠着沙发,眼皮低垂,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得详细点。”


    “小景说什么了,和谁说话说得最多,不要给我概括。”


    江修远愣了下。


    这有些管得太严了吧。


    *


    大约又过了几日,录取结果下来了,祈景恍惚地看着网站页面。


    虽然被调剂了,是古生物学。


    不懂。


    方便考公吗?


    薄承彦从外面回来,放下外套后来了客厅,少年抱着笔记本电脑发愣。


    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高中没学过生物……


    迷茫的情绪盖过了开心的情绪,显得木木的,直到薄承彦抬手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


    祈景在家里一般穿的短裤,不过阿姨会让他套个袜子,眼下正窝在沙发上,被人拿走手里的东西后,眼巴巴地仰头看。


    “没事,大学可以转专业。”


    薄承彦没太在意,只是将视线移到沙发上的人身上,轻微皱了下眉,沉声向后问了句,“林姨,家里的毯子呢?”


    祈景其实本来想说自己不冷的,夏天本来就热,他不喜欢盖毛绒绒的毯子。


    “怎么开这么低?”


    十五度。


    祈景莫名有点着急,看到薄承彦去调恒温空调的时候,光着脚就跑过去了。


    “别别别……”


    阻拦,算是头一次阻拦。


    薄承彦转头看人,“怎么连鞋子也不穿?”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抬手就把人“提”起来了,顺带去调温度。


    24度。


    祈景被放到沙发上,整个人都蔫巴了。


    会热的。


    “不热。”


    薄承彦突然说道,垂眸看着祈景,又问了句,“你默念一二三。”


    少年不解地仰头看。


    [一、二、三。]


    祈景说实话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刚想问为什么,后颈就被捏了下。


    宛若嘉奖。


    他总觉得是这样。


    因为薄承彦捏他脖子的时候,好像是会心情好点。


    “晚上带你去餐厅,我们去外面吃饭。”


    说完薄承彦就上楼去了。


    祈景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已经穿上鞋子了。


    停顿了一两秒。


    少年甩掉了。


    蹙眉又窝在沙发上了,开始查询如何转专业的事宜。


    996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沙发上的人缩成一团,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占地空间小得很。


    【醒醒。】


    祈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发现身上盖着毯子,长手长脚一伸展,又变很大一只了。


    【你过来了?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会灵活使用心声沟通了。


    996调出来一张图片,是一个调酒师的样子,肤白盛雪,还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祈景看着半空中的图片,心想好好看。


    【阮珩是在盛跃酒吧工作的,但是他还会兼职餐厅的服务员,是京市预约制的……】


    996又调了调图片。


    是在顶层的花园餐厅,风景秀美,看着格外有情调。


    【佛罗伦萨餐厅。】


    *


    晚上四五点钟。


    祈景没想到这么巧合,薄承彦要带他去的也是那个地方。


    他慌慌张张地在房间里挑衣服,但心里还是觉得……


    非要他在场么?


    阮珩好好看。


    祈景有些犹豫,他不想去,就不能直接他们认识了,然后把自己赶走?


    换衣服换了快三十分钟。


    门被叩响了。


    祈景刚想应声,薄承彦就直接推开了,看到人还没换,蹙眉问,“怎么这么久?”


    人是容易被娇惯的,是一次一次累积起来的。


    以至于祈景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还没有去开门呢……”


    言外之意,你怎么就进来了?


    但说完祈景自己都愣住了,整个锦江别苑都是薄承彦的,他在干什么?


    少年张了张嘴巴,想要解释。


    可是已经晚了,对方已经走出了房间门,重新敲门。


    心头涌出来一股奇妙的感觉,砰砰的。


    祈景小跑过去开门,薄承彦垂眸看过去,定定道:“可以进么?”


    语气始终是温和且儒雅的。


    “可、可以。”


    祈景刚想转身,手腕被人捏住了,创可贴被看到了。


    “怎么弄的?”


    “胸针扎的,我没看到。”


    原本只是简单的对话。


    祈景以为没什么后续了,结果薄承彦直接给他撕开创可贴了,他要看伤口。


    被牵到桌子那里,重新拿出来了碘伏。


    “怎么不消毒?”


    重新又贴好了,少年懵懵的,又品不出来什么感觉。


    就针尖一点的伤口而已,再过几分钟就愈合了。


    这也要检查。


    “换衣服,去挑一件。”


    薄承彦拉开椅子坐下,示意人去找,祈景站在他跟前,穿着舒适的T恤和短裤,皮肤白皙,蜷了蜷手指。


    像个娃娃。


    他当年有调查过,大凉山那里的教育情况很糟糕,祈景所读的书基本上只有过时的教材,没有任何拓宽的内容。


    按照现在社会发展而言,城里的小学生都已经落落大方了,高中生更不必多提,有的甚至比大人还要懂现在的网络热梗,社会化程度相当高。


    祈景花费两年的时间融入一线城市的青少年群体中,已经很不错了,他在慢慢地交朋友,愿意和朋友们出去聚会,在一点点地成长。


    这种全方位的把控和养育,从某种程度上是会上瘾的。


    那对父母的确是曾经养过祈景,但那又怎样,他可以养祈景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


    完完全全地覆盖过去。


    少年咬了咬唇,他很沮丧地开口,“我不是很想——”


    祈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就在这时,996宛若个炮弹从窗户冲了进来。


    【我把剧情提前了,只要今天餐厅顺利发生春|药环节,你就立刻解绑了。】


    “不是很想什么?”薄承彦嗓音很沉稳。


    祈景愣了下,996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就会一夜情?刚见面就要——


    这好草率的情节。


    “不想去那个餐厅?”


    薄承彦很纵容地道:“那就不去,我们在家里吃。”


    996抓狂:【不行啊不行啊,主角就要见面了,天时地利人和,下次估计又要十天半个月了!】


    祈景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


    男人很温和问,“那怎么了?”


    “我、我不想那么随便地去餐厅,看起来……很高档,挑不好衣服。”


    祈景硬生生地绕过来了话题了。


    薄承彦似乎是有些意外,不过起身走了过来,抬手推着人的肩背,祈景走到自己的饰品柜,亮闪闪的。


    “吃饭的地方而已,没什么好准备的。”


    “人本身没有三六九等,品行才有三六九等。”


    “在学校里感到了压力?”


    祈景有时候会觉得对方过于较真,其实他自从来了这里,没有遭受到什么恶意,抬眼看着人,摇了摇头。


    “没有的。”


    微微对视了一会,似乎是在确保少年没有说假话。


    “嗯。”


    *


    最后还是去了佛罗伦萨餐厅,在三十层,靠窗的位置,观光视野最佳。


    祈景的衣服全部是定时送过来的,其实也没有量过,但都很合身,也不知道尺寸是怎么报上去的。


    身体一点点地抽条长,逐步能够撑起来衣服,配上出众的面庞,的确引人瞩目。


    “我好像不会吃西餐……”祈景有些担忧地说。


    以往他根本就不外食,基本上全是阿姨亲手做的饭菜,营养餐范畴的。


    “没事,以后总要吃的,我教你。”


    薄承彦语气相当温和。


    祈景有些分神,他在想餐厅怎么搞一夜情,带去开房么?


    996嘎嘣嘎嘣地在桌子底下啃面包。


    有点渣渣掉了下来。


    “。”


    七点整。


    天色暗了下来,外面灯火通明,是山区从未见过的奢华夜景。


    祈景不由自主地去看,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下。


    也就在这时,他没有注意到这层的人已经慢慢退场了,七点之后,完全没有旁人了。


    “嗯?他们人呢?”


    薄承彦:“不知道。”


    “难道是饭菜不好吃?都走了?”


    “可能。”


    祈景反应了下,看着对方温和的眼睛,后知后觉,难道是包场?


    “不会不好吃的。”


    人又默默地反驳了下。


    薄承彦想了想,索性道,“过来坐我旁边。”


    祈景不解:“他们都面对面坐的。”


    “你不是不会吃么?过来。”


    “没有其他人的。”


    后一句话其实相当有力度,安全感满溢了出来。


    侍者也很有眼色地帮忙弄,没有提这里也有专人帮忙切割牛排的服务。


    祈景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饿了,低头看着盘子。


    一块肉下来,他吃一块。


    很鲜嫩,对于味蕾来说是一种享受。


    996超级想偷吃一块,但碍于没有机会,只好宛若幽灵一般在四周飘荡着。


    检测着数据波动。


    “不要等,给你切了就吃掉。”


    或许薄承彦一开始是存了教人吃西餐的,但是后来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全程在伺候。


    眉眼淡淡的。


    祈景甚至忘我了,小声道:“那个是不是也好吃。”


    奶油意面。


    一切都很平静,直到一名侍者开酒失误,红色的液体落在了祈景的衣襟上,睫毛都被弄湿了。


    有点迷茫,又有些狼狈。


    薄承彦皱了下眉,看着弯腰频繁道歉的工作人员,很平和地道:“这的确是你们的错,但更严重的问题在于我没有点酒水。”


    “是谁让你们送上来的?”


    气氛被打破了。


    他隐约有些烦躁,直到手背有些温热的触感,祈景衣服被弄脏了很多,鼻尖上还有红色的酒水痕迹,没擦掉。


    “没、没事的。”


    情绪有些失去掌控。


    很快就有经理上来,不仅送过来了衣服,还拿了干净的酒精棉和湿巾。


    祈景简单擦了下衣服,微微和桌下的996对了对眼神。


    【剧情快到了。】


    很快,侍者被换了下去了,来了一个衣服上带着金标的青年。


    对方个子很高,眉眼是比较清冷的,没一会就把残局收拾的妥帖了。


    很有礼貌地附下身来,对祈景道:“要换衣服么?红酒黏在身上会很难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新购置的衣服,没有穿过的。”


    旁边的同事递了递袋子。


    薄承彦轻微皱了下眉。


    但是——


    “谢谢你。”


    祈景非常自然地就起身了,鼻尖还有点红酒的印,唇角微抿,“那、那我先去洗手间了。”


    *


    时间仿佛变得很漫长。


    阮珩全程陪同,眉骨相当优越,在带着人到洗手间的时候还诚恳道歉: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的同事似乎状态不好。”


    一张湿巾递了过来。


    祈景温声说了谢谢,996在旁边飘着扫描。


    【姓名:阮珩】


    【年龄:21岁】


    【性格:睚眦必报。】


    “欸,没关系的,他也不是故意的。”


    阮珩垂眸看了下人,不是故意的,这么单纯?


    但在对方转头的一瞬间。


    他又恢复了标准微笑。


    祈景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很高,因为他还是得轻微仰着头,长到一米八以上的执念又加深了。


    “我、我换下衣服吧。”


    阮珩接过来了人脏掉的外套,始终是微欠着身子的,眉眼低垂。


    “很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


    祈景从来没有被人道歉过这么多次,本来就挺不适应,更别说这是正统的主角。


    他又摆手:“没事没事。”


    阮珩温和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直到更衣室的门关上。


    青年微微挺直了脊骨,看了下镜子,里面是容貌相当凌冽的人,富有冲击性。


    但就在这时,腰间的传呼器响了:


    “马上到三十层!”


    “让你去救场子的!你人影呢!”


    阮珩平静道:“我在等顾客换衣服。”


    那边还是很怒气冲冲。


    “你是眼瞎啊!分不清大小王?楼上的那个才是要紧的!”


    “赶紧上来,小崔又闯出祸了。”


    阮珩面色很冷,但还是温和地去了更衣室说明了情况,里面传出了“好的”的声音。


    ——这么听话?


    阮珩一边坐电梯一边思索上周的事,那个小崔是关系户,前两天看他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得很近。


    以为搞一起了。


    现在想想恐怕不是……


    酒瓶开得巧妙,完美的避开了那位人,只洒在另一边的少年身上,大多还在脸上。


    倒是小崔自己,领口的衬衫湿透了。


    阮珩冷笑一声,拙劣的手段。


    但三十层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峻。


    男人微微倚靠着椅子,桌上摆满了新上的酒,小崔在旁边低着头,手指控制不住地抖。


    “谁让你来送酒的,说。”


    阮珩眉心一跳,心说这不是他能控的场子,转身就要走。


    但传呼器又在道:


    “过来。”


    “十倍工资!”


    阮珩面无表情地转身,这家餐厅的经理虽然不是人,但是给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基本当日就结了。


    他知道自己是凭借着脸留在这里的,小崔怎么就心里没有点数呢?


    “这么爱送酒,那你喝了吧,算我请你。”


    小崔一杯一杯地仰头喝,仿佛是屈辱极了,任谁看都是资本家在压迫普通人。


    阮珩走过去,立马公关道:“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么?我们一定会——”


    薄承彦蹙眉看了过来,一字一句道:“我的人呢?”


    他是在问那个少年。


    阮珩大脑快速转动,立马回复道:“是这样的,我们那边有专人在招待,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薄承彦神情有些略微不耐烦。


    “您的用餐体验是最亟需解决的问题,我们会在您的同伴回来之前处理好您的问题。”


    “不会毁掉您的美好夜晚”


    谁知道离开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但总的来说,这人肯定不想那个小可爱看到现在的场景。


    能拖一会是一会儿。


    “嗯。”


    小崔已经喝不下了,烈酒伤身,经理将目光投向阮珩,意思不言而喻。


    ——你长得好看,用不着喝几杯就行了。


    阮珩:“……”


    好烦关系户。


    阮珩走上前去,“真的很抱歉,这样,我替他喝,为表歉意。”


    *


    与此同时,祈景正在老老实实地待在休息室,他已经换了衬衫,但莫名觉得有点磨皮肤。


    “……”


    他怎么成这样了?


    996已经上去观测剧情了,现在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说实话,他心情很复杂。


    “金丝雀”这个身份他有在认真学习,但是说实话,薄承彦没有亲过他,也没有……书上的那些内容。


    按理来说,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但是——


    祈景暂时无法想象到“被背叛”这个名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和薄承彦建立实质性的关系,他控制不住地去回想看过的片。


    他们是这样……


    是。


    思维骤然断了。


    祈景整个人都体温不正常了,他焦虑极了,决定还是自己离开这栋楼。


    但是正当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有淡淡的酒味……


    祈景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发烧了,但还有些理智,愣了一会就开始慌张地关门。


    但手腕被一把扯了过去。


    “怎么躲在这里?”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片里不都是……


    林瑟最近在看《心理学》方面的著作, 很大原因是想要知道薄承彦到底在想什么。


    恶劣的家庭环境会导致孩童心理的畸形发展,但这通常会产生两个极端,一种是不断堕入深渊的。


    一种是涅槃重生的。


    但说实话这两者的关系十分微妙, 真应了那句“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


    从原生家庭走出来的天子骄子很容易有过激的想法,或者有挥之不去的阴暗面。


    薄家自然算不上穷困潦倒的门户,但要说那种错乱的家庭关系……当真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新闻小报就没有停过。


    林瑟只是好奇阈值过高的成因, 一般情况下,人只是某一个阈值过高。


    譬如性阈值过高, 达不到快感,长达数小时也不行,进而走向性冷淡或者性虐待。


    疼痛阈值过高, 则是对于疼痛的敏感度过低,经常察觉不到,久而久之会产生恋痛的心理疾病。


    ……


    林瑟后知后觉,薄承彦是不是压制过了头,外表文质彬彬, 其实内里的负面情绪从未消解过。


    看到一个那么干净又纯粹的人。


    上瘾了?


    他蹙了蹙眉, 如果一个人性情长期淡漠和无感, 大抵是存在多巴胺阈值过高的状态。


    人是以追求“快乐”而生存的, 如果迟迟感受不到多巴胺,会走向自我毁灭


    林瑟捏着笔转来转去, 想到了犹如娃娃一样的祈景。


    很干净。


    是的,他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个感觉。


    这个孩子很干净。


    如果他在大凉山,看到这么一个孩子,也是会救助的。


    但是正常人……应当不会这么迅速地带走。


    因为要考虑诸多因素,这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


    薄承彦多少年没有动过粗了, 但却会因为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而如此不理智,仿佛一直以来稳定的天平失衡了。


    他是把祈景当药么?


    刚想到这里,电话就开始响了,林瑟抬手就接了。


    “医、医生么?他他让我给你打电话,你……你能过来吗?”


    “盛、盛云酒店。”


    祈景的嗓音很低,磕磕巴巴的,一看就很慌张。


    可这是薄承彦的手机。


    林瑟正打算询问情况,手机传来了另一道很温和的嗓音,仿佛是在教导。


    ——让他拿镇定剂。


    “镇、镇定剂。”


    ——林医生,小景,他姓林,要记得叫称呼。


    “林医生……”


    林瑟身体比脑子更先运作,快步地去收拾注射用具,他冷静地道:“祈景,不要挂断电话。”


    “他是被人下药了对么?”


    “你呢?你有问题么?”


    电话啪嗒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


    林瑟:“……”


    狗东西。


    *


    说实话这种事真是屡见不鲜,早些年更有人干这种事,下药。


    凌越集团的总裁,强|奸无辜少女/少男,这条新闻一出,股市就得振荡。


    去急诊?


    不可能,对家早就在周围布满了眼线,去哪个医院都能给你拍上,顺带联合那个“受害者”,一套组合拳下来。


    弄不死你但也能恶心死你。


    林瑟坐上车之后,整个人心情相当复杂,因为他想起来了早些年的时候。


    对家一开始送的是正常女性,后来见频频失败,就开始猎奇,送少妇,送未成年。


    最后甚至送了个孕妇。


    林瑟当时还只是给薄承彦看头痛的毛病,不知道对方事业有成的,怎么沉闷像个中年人。


    信任是逐步建立起来的,起因是一张心理评测表,薄承彦只是问了句,“我感觉不到痛是怎么回事?”


    阈值不正常了。


    要说正儿八经的竞争对手,其实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或者说不会表面去干这种事,多是小喽啰去做的。


    损人利己这种事,暗着做比较方便。


    林瑟下了车后,立即按照发过来的短信去电梯里。


    但在看楼层不断往上变化的时候。


    “……”


    青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阿门。


    *


    两个小时前——


    祈景手腕被一下扯了过去,人瞬间腾空,被薄承彦轻而易举地抱走了。


    有浓重的酒味。


    祈景体温还在上升,他的情绪很乱,控制不住,磕磕巴巴地道:“我……”


    996去哪里了?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薄承彦捏着人的脖子,单手掐着祈景的下巴,用食指将其抵过来。


    水润的眼睛望过来。


    “不乖。”


    996压根就回不来,它面对着三十层的残局一脸懵,这本来是一场完美的剧情桥段。


    罗曼蒂克与命中注定。


    小崔作为NPC和对家公司老总勾搭上了,力图给薄承彦下药,但他自以为自己姿色足够,开酒失误弄脏祈景的衣服,给目标对象注意到他的机会。


    结果事与愿违,小崔投怀送抱失败反被强制喝酒,心灰意冷,看到自己憎恶的同事反而出风头,心里恶念滋生,把有药的酒递了过去。


    让他装清高,让他看不起他!


    被路人捡尸看你还怎么得意!


    阮珩喝了。


    996这里的安排非常巧妙。


    因为阮珩本身是个倔强的人,他自己完全喝不下去了,很不卑不亢地道:“我敬您。”


    这种明晃晃的不服,倒是让薄承彦高看一眼,资本家也不是天天都在折磨普通人的。


    没必要。


    况且这个人还给祈景衣服了。


    薄承彦喝了。


    996此刻完成任务,已知主角受喝了下药的酒水,主角攻喝了下药的酒,炮灰完成推波助澜的作用。


    over。


    只需要一张床。


    然而出了点问题。


    为什么这两个人都急匆匆地走了?


    不是,难道不是一见倾心么?


    996相当担心主角真被捡尸了,那可真的偏移剧情了,它飘过去不断查信息。


    以至于忘了薄承彦这个主角攻。


    和乖乖待在更衣室的祈景。


    ……


    手环有定位。


    薄承彦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祈景,甚至还反锁着门,血管里流动的速度加快,他几乎已经打算去拆了这扇门。


    少年自己出来了。


    情绪一下子被安抚住了。


    乖孩子。


    他习惯于抬手将人抱起来了,毕竟祈景比较纤瘦,像个布娃娃。


    会哭会笑的娃娃。


    他的。


    隐约祈景是在磕磕巴巴地说什么话。


    薄承彦蹙眉,不想听。


    他带他去了酒店。


    进了房间之后也没有松开他,只是坐在床边,垂眸盯着怀里的少年。


    薄承彦没什么语调地道:“把衣服脱了。”


    祈景似乎是吓到了,小脸白白的,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想。”


    一方昏昏沉沉的发着烧,一方身体也有些不对劲。


    薄承彦单手将人放在床边,抬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少年仰头看着他,慌张的神色几乎满溢出来了。


    祈景刚想有跑的动作,腰被揽了起来。


    不合适的衬衫一点一点地被解开,大片肌肤露了出来。


    然后被披上了西服外套。


    “……”


    祈景甚至还在被捏着下巴,眼眸水润得很,一脸茫然。


    薄承彦弯腰将人又抱了起来,酒店的床也脏,他宛若洁癖一样将人放在自己腿上,细致地去捏过祈景的手臂检查。


    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过敏了。


    那衣服材质不太好。


    祈景在家没有穿过外面的衣服,皮肤早就被养娇嫩了,磕磕碰碰都要出淤青。


    更别提这件工厂批量生产出来的衬衫了。


    “躲在那里做什么?”


    薄承彦甚至还有空和人说话,他轻轻靠近人的脸,上下打量着。


    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没、没做什么……”


    祈景的后颈被一双手抵着,后退不了,脸颊发烫,思绪乱糟糟的。


    “不是喜欢我么?”


    “这么怕。”


    曾经频繁的表白宛若不要钱的一样,现在被提起少年脸都红透了,发烧的症状仿佛更严重了。


    宽大的西装盖住了上半身,祈景垂着眼皮看自己的手腕。


    他都不知道他过敏了……


    思绪大概断了一会。


    “喜欢的。”


    祈景不再履行金丝雀的角色任务之后,朴素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不过没有什么反应。


    欸?


    少年仰头去看人,薄承彦似乎有些略微走神,温和道:“嗯?”


    血腥味弥漫了上来。


    滴答——


    祈景无措地低头看,发现薄承彦的掌心似乎破了,在往下淌血。


    对方顺着少年的视线往下看,才恍惚道:


    “嗯?流血了……”


    薄承彦将人揽腰往上带了带,仿佛是终于想起来点什么,温声道:“小景拿出来我的手机。”


    祈景完全说不出来话来,手都有点颤,但好在是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但有密码。


    薄承彦:“你来家里那天。”


    少年眼睛微微放大。


    “不记得?”


    薄承彦轻笑了下:“六月二十八。”


    祈景低头去输,开了。


    “去打电话……”


    年长者循循善诱,气息错乱,祈景一低头就露出来后颈,白皙但又一片红。


    揉出来的。


    薄承彦神智不太清晰,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教他,“嗯,打吧。”


    直到林瑟说出那句,“祈景,不要挂电话。”


    薄承彦蹙眉厌倦地挂了,单手发短信告知位置,从外表来看,他甚至像个正常人。


    祈景坐在人大腿上,腰被薄承彦锢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只是心脏怦怦的。


    [春药……]


    [片里不都是……]


    [怎么没有反应?]


    少年不解。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祈景还尚未说什么,脖子就被捏住了,宛若小鸟被把住了咽喉一样。


    “小景都学了些什么啊?”


    语气平稳但压抑。


    呼吸渐渐交错,宽松的西服里大手按住的地方尤为烫,祈景隐约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


    双腿并了并。


    “你要亲我嘛?”少年仰头道。


    “不亲。”


    额头抵了抵。


    薄承彦只是轻轻地说:“怎么发烧了也不讲。”


    撤开了。


    他撤开了!


    祈景一下子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不亲?


    错乱的情绪仿佛一瞬间挤了进来,是嫌弃他年纪小吗?


    可是他成年了。


    少年咬了咬唇,一鼓作气,扯着对方的袖子仰头去……


    就在这时。


    林瑟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996累死累活地趴在NPC的头顶,酒店房门一把推开。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亲别人的……老公


    啵——


    祈景亲了下薄承彦的下巴。


    林瑟医疗箱都掉地上了, 青年整个人呆若木鸡。


    996的豆豆眼黑漆漆的,一眨不眨地看着这里。


    “啊!”


    [啊!]


    宛若两只土拨鼠。


    薄承彦其实神智不是很清楚,他捏着怀里人的脖子往后拉, 祈景脸颊红红的, 眼神垂着。


    不看他。


    “林瑟。”


    青年站在门口像个雕塑,听到声音才仿佛活了过来,弯腰拿起医疗箱就快步走过去了。


    一边屈膝拿出来注射器, 一边熟练地捏针头开始排空气。


    静脉注射没什么难的。


    薄承彦即便这样也没有放开祈景,人还在他腿上, 等到事情彻底解决了之后。


    “你就不能把他放下?”


    林瑟实在是没忍住,或许是相处久了,他总觉得这人在正常人和变态之间反复横跳。


    “酒店脏。”


    林瑟:“……”


    不是。


    其实镇定剂并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市面上的助兴药大多会使得血压不正常,快速的心悸,以及视觉模糊,对人体损伤是极大的。


    但外界并不知道薄承彦本人性冷淡,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去医院, 幻觉和心脏快速跳动, 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极大地刺激他。


    会上瘾。


    “那衣服呢?”


    林瑟宛若个道德标兵, 跟在后面不断控诉, 直到对方冷淡地道:“他过敏了,没有多余的衣服。”


    “。”


    林瑟始终不愿意相信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没办法,年纪差过大的情况下,即使是少年主动去亲,也存在诸多引诱的可能性。


    直到薄承彦吩咐司机去医院。?


    林瑟坐在前面完全不理解,“去医院?那不肯定被拍?”


    但后知后觉, 对上了车内后视镜的眼眸。


    “无所谓。”


    林瑟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思绪快速地转动,拧眉发现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凌越集团总裁和自己的人春宵一度有什么问题?


    祈景的照片并不流通,知道的很少,只要对面的人敢发,凌越就敢告。


    只是包养的传闻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估计又得起来一波了。


    “……”


    青年牢牢地盯着车内后视镜,他会永远监视他哥们儿。


    永远。


    祈景亲了人一口始终心不在焉的。


    脑子犹如浆糊一样,迟钝的看着自己的脚。


    但手腕还是被牵着的。


    996全程死机,因为主角受那里它是管不了,它用了各种手段阻拦对方点鸭子。


    结果一个不留神,主角受直接ooc,花了攒了半月的钱点了头牌,他还是上面的那个。


    啊!


    受变攻了!


    道心破碎,这肯定是雷啊!


    压根就不洁了,还逆cp。


    996没有办法继续剧情,想着赶紧拎走祈景,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结果。


    它去更衣室一看,空空如也,被偷家了。


    人没看好,它费劲巴拉搭乘npc上楼之后,祈景的上衣都被换了,还穿得是金主的衣服,俨然被迷乱了心神。


    甚至还学会主动亲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996懊悔死了,他的宿主才多大,主角攻又多大,这根本就是阳谋!


    祈景年纪小这点就不说了,关键他在山里没见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很容易被吸引,很容易被触动。


    这种不成熟的感情相当危险。


    ……


    【对不起。】


    996愣了下,后知后觉是祈景在说话,少年昏昏沉沉地坐在车子上,发烧导致没什么力气。


    【我不应该亲别人的……老公。】


    祈景是在被放到车里才反应过来的,他不是主角,薄承彦是别人的。


    他不断地蜷手指。


    想了想怎么称呼,片里的人都喊“老公”,那薄承彦应该是主角的……


    太难受了。


    【996我是不是妨碍剧情了……】


    少年体温开始不断升高,整个人都回过神来了,他再度回到了在更衣室那种错乱的状态下。


    酒店那些旖旎的氛围慢慢消散了。


    薄承彦拉开他了。


    他不喜欢他。


    996慌张地道,【没有没有。】


    祈景不相信,眼尾都红了,很有逻辑地道:【我亲了他……他不洁了……】


    【……】


    996豆豆眼逐步变成马赛克。


    孩子是以为自己是病毒么?


    【主角受已经在十八禁了,你在这里玛卡巴卡。】


    祈景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突然腰被揽了过去,额发被拨开,微凉的手指在拭温。


    薄承彦蹙眉:“开快点。”


    冷气已经打得很低了。


    祈景脸颊还是潮红得不正常,脸颊肉被捏住,人微微偏开了头。


    别人的老公。


    996:【……】


    宝贝儿。


    “在想什么?”


    薄承彦问了句,但林瑟在前面咳嗽,提醒道:“过敏的话,我确实不能直接打退烧针,得让急诊那里看下怎么回事。”


    “呃,还有就是你。”


    “没事么?”


    “没事。”


    *


    祈景被抱着下了车,外面其实很热,但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甚至觉得冷。


    一个劲地往下缩,试图让西服全部盖住自己,但薄承彦捏着他的下巴就往外提。


    力气很大。


    “唔。”


    少年眼睛又红又潮,难受的扭开自己的脸,烧得意识都不清了。


    林瑟关好车门,就利索地道,“我让人提前挂号排队了,走。”


    文明社会了,家庭医生才不是万能的,能够24小时为人民服务的,只有公立医院。


    “小景过敏这个应该挂水就好了,不过你这个我觉得还是不能——”


    林瑟发现人没过来,转头去看。


    祈景因为体温过高,呼吸都是烫的,偏偏薄承彦在打了镇定剂后温度降下来了,人便无知无觉地蹭了过去。


    脸颊埋到他喉结上了。


    “快点啊。”


    薄承彦神色晦暗不明,将人抱得低了点,往前走了过去。


    总助已经在这里等了,手里拿过来了两套干净的衣服,面色难免担忧。


    “发烧了?”


    祈景整个人脸红的不正常,被放下来之后还恍惚地在半空中抓什么。


    林瑟蹙眉:“这孩子烧出幻觉了?”


    其实是996。


    它为了发挥效果,把数据运转变慢了,整个果冻变得冰冰凉凉的。


    祈景抓了两下,996自动贴到他脸上了,少年才不动了。


    不过就在这时——


    “衣服给我。”


    总助不解,但递了过去,可是老板也没有要穿上的意思。


    好奇怪。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


    针终于打了,过敏的药物已经挂上了,护士过来看了一眼,“一小瓶,四十分钟就可以,不用这么多人陪着的啊。”


    薄承彦让助理回去了。


    但没让林瑟走。


    “。”


    林瑟其实已经放松警惕了,毕竟能够免疫那种助兴药物这么长时间的人,也是难得一见。


    但是。


    如果祈景真的非他不可呢?


    忘年恋、姐弟恋……这在当今社会也不是什么罕见的。


    年纪差十岁往上的也有。


    林瑟沉默了好一会,万一以后真在一起了,性冷淡……


    对小景也不是很好的事。


    要不要治疗一下?


    “那个……”


    薄承彦捏开人的口腔在给人测量温度,总助带过来的,祈景乖顺地仰着头。


    林瑟总觉得有点色|色的,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直到薄承彦把温度计收了回来,语气平和道:“我给他买瓶水,你在这里守着他。”


    林瑟表示没问题,比了个OK。


    但是等到人走了才后知后觉,不是,助理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


    酒店浴室里,皮带锁扣解开的时候发出咔哒的动静,冷水自上而下地往下浇。


    欲望是种很恶心的东西。


    薄家就是因为这种东西衍生出二房三房四房的,仿佛像是回归到了原始动物一样,薄承彦会生理性地反胃。


    薄家现在的子孙辈,往上数,没有几个人出身是干净的,没有经过明媒正娶,茶楼妓院、高档会所……一个又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要讨名分。


    原配怎么办?


    不怎么办,恶心着。


    母亲因为这种事情郁郁寡欢,她的爱情覆灭,她的婚生子还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的孩子争家产,在老宅里独处也整日不得安宁。


    她死了。


    承受不住而自杀了,但青年时期的薄承彦认为这是谋杀,他从大西洋的另一头回来处理这些事。


    那个老朽的父亲还觉得这根本没有必要。


    薄承彦查出来了频繁来母亲身边挑衅的人,查出来那份难以购买的化学毒药是谁特意提供了。


    将人送了牢里。


    葬礼举办了,浩浩荡荡。


    但他的父亲就在那一天,仍然在一个酒店里乱搞。


    那个女性甚至还很年轻。


    至此,薄承彦认为自己完全丧失了对女人的欲望,这并不是来自于外来的偏见,而是原生家庭导致的。


    他甚至询问了那个女人要什么。


    同样是名分。


    薄承彦同意了。


    他想要他的父亲,以一个很不体面的方式死去。


    最好漫长一些。


    ……


    回望过去,几乎全是阴沉的黑,情绪沉在湖面底部,难以见到日光。


    浴室的冷水开得很大,燥热的血却始终没有凉下来。


    薄承彦其实也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让他去大凉山,仿佛有什么操控的一样,他捡回来一个人。


    开始道貌岸然地养着。


    他喜欢他。


    他一直都知道。


    可为什么不早两年阻拦这种情绪。


    冷水将肌肤一点一点浸湿,浸冷,成为一块寒冰。


    薄承彦心想林瑟说得没有错。


    他是个变态。


    对那种单纯的依恋和茫然的情愫有瘾。


    他希望独占这种喜欢又不必对此负责。


    一辈子。


    可是沉沦的往往不是一方,当上位者一点点被牵动情绪,那无形的枷锁就套上了。


    年龄成为他的禁忌。


    主动就是错。


    灵魂的镣铐已经戴上,尽头是无知无觉的少年,在扯着玩儿。


    *


    祈景后面还在断断续续的发烧,过敏症状下去了,急诊大夫过来一看,啧了一声。


    “这怎么回事啊?成年人挂一瓶水都快好了,这怎么还发烧呢?”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林瑟简单和医生说了下情况,“我是开诊所的,这孩子之前上学焦虑的话,会发烧的,基本上都是晚上,时间长度是三到四小时。”


    “凌晨会好些。”


    大夫震惊了,不过问了句,“你是他家人么?知道这么准确?”


    “不是,这是守夜的人告诉我的,我只是个家庭医生……”


    大夫一听就笑了,“守夜的人,真会说,除了父母还有谁这么照顾?”


    林瑟愣了好一会,似乎才后知后觉一些事实。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爸爸真年轻啊……”……


    家人实在是个很特殊的身份, 按照人类社会发展来看,父母一开始并不是父母的,也只是族群中的单独的个体, 而后经过生理本能和社会俗约的推动建立起了稳定的关系。


    繁衍生息, 构建家庭。


    在这个小型网络中,成员的身份就是“家人”。


    林瑟听到急诊大夫说了“父母”这个词之后,其实是愣了两三秒的, 因为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讲,薄承彦和祈景没有半分关系。


    但是, 从目前情况来看……


    他似乎承担了祈景家庭中缺少的“家人”角色。


    或者说,一人抵二,父母都有。


    “这情绪发烧有原因么?之前查过没有?”


    急诊大夫又耐心地问了下。


    林瑟还没来得及回答, 突然余光扫到了一抹挺拔的人影,紧接着手里就被扔了一包东西。


    有电解质饮料、没馅的面包、几个热的饭团……怎么还有个棒棒糖?


    “他今年高三了,大考前会焦虑,有低烧的症状。”


    “也不能磕碰,但凡伤口发炎了, 他也会有体温升高的迹象。”


    薄承彦的嗓音是微沉的, 但又具有穿透性, 在嘈杂的急诊里倒是显得很有安定感。


    急诊大夫了然地点了点头, “行,这我知道了, 今年的高三生啊……那不奇怪。”


    不过就在这时,大夫低头看了下那小孩,又蹙眉看了下薄承彦,最后仿佛接受什么事实一样,恍然大悟:


    “爸爸真年轻啊……”


    面前的人看着就气度不凡的, 这表……江诗丹顿的吧?


    有钱人就是会保养。


    医生见人不回话还以为对方觉得他客套,倒是正儿八经地同人解释:“真的,我原来就见过像姐妹的母女,那是真像同岁的。你还是我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父亲呢,你是这个。”


    比了个大拇指。


    “……”


    “谢谢。”


    大夫也就说了这么两句闲话,而后又去观察椅子上的祈景,“输完这瓶就回家吧,既然有情绪方面的因素,带孩子出去玩玩就行。”


    人这才走了。


    一秒,两秒。


    林瑟实在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保养得挺好……”


    但薄承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弯腰去昏睡的祈景,手指细致地掀开人的额发,拭了拭温。


    好了很多了。


    林瑟突然觉得自己笑得很二,不嘻嘻了。


    “其实还好,他温度有在降。”


    “嗯。”


    祈景似乎是睡得难受,迷迷糊糊地动了下脸,急诊的床不够用,症状较轻的都被安排在椅子这里,输液没什么问题,就是会很难休息好。


    林瑟已经拿衣服给人垫了个枕头,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很难脖子不酸。


    “要不把人叫醒?”


    这个提议还尚未得到回应,薄承彦就伸手过去撑住了祈景的后颈,微微往上托着,好让人不那么难受。


    “……”


    少年蹙起来的眉毛微微舒展了点,脸侧了侧,好似埋在人的小臂上。


    一直过了三十分钟。


    护士过来的时候本来声音还很大的,但见到这副景象也自动不说话了。


    “什么名字?”


    “祈景。”


    护士对了下吊瓶上的名字又看了下人,很轻地道:“哎呦,困成这样子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祈景这会才意识清醒了一会,浑浑噩噩地看着护士的动作,直到感到自己的静脉血管像是往外拽了下,疼了点。


    不由自主地抽了下手。


    林瑟替他按住了。


    “两点了,你快回去吧。”有人在说话。


    “你去哪里了?怎么换了件衣服?”


    祈景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衣服在往上提,脑袋不由自主地歪,没劲。


    直到腋下被穿过来了手,熟悉的气息靠拢,几乎不用反应,手就伸了过去。


    抱起来了。


    耳边似乎还在说什么。


    不太清楚。


    “你没去看病啊?就洗冷水澡?那行么?”


    “没事,今晚麻烦你了,好好休息。”


    这是另外一道声音,祈景能感觉到肩膀传出来的震动感,很好听。


    林瑟在后面跟着,臂弯拿着外套什么的,认真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本来就是你收留的。朋友说这种干什么?”


    车早就在外面停着了。


    林瑟想了想,同人说:“我自己打车吧,你让司机先送我就费时间了,让小景好好睡一觉。”


    薄承彦在这件事上没有拒绝,只是道:“那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


    青年挥了挥手,很放心地转身走了,倒是一改来的时候的那副戒备样子。


    毕竟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没有人能比薄承彦更会照顾祈景的了。


    世俗伦理往往只会说这件事是错的。


    但不会给你提供更好的办法。


    祈景只是个需要爱滋养的普通孩子。


    如果别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拔除掉那点养分,谁来给他浇水呢?


    林瑟完全没有关注到祈景睡得不舒服,也做不到保持一个姿势站三十分钟。


    青年脚步一停,抬眸看了下天上的月亮。


    *


    祈景后面就没什么意识了,隐约感觉回了家,口腔被捏开喂了点流质食物。


    他不想喝。


    但那人仿佛对他的反应了如指掌,喂完还来不及吐掉,下巴就被抵住往上托,冰凉的手指轻微划过喉咙,往下顺。


    像是喂孵化出来没多久的小鸟。


    薄承彦单手伺候完人,将碗放回阿姨的托盘上,温声道:“麻烦您了,这么晚了,我给你加工资。”


    永远都可以处事周到。


    祈景一直睡到了中午,饿得头昏眼花的,他几乎大脑一片空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996也呼呼大睡,但被毯子蒙了一头,拱了半天才出来。


    祈景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睡衣……


    记忆一点点地翻涌过来,少年和系统的豆豆眼四目相对。


    【啊……】


    【你烧糊涂了?】


    祈景其实是无法做出合适的反应,毕竟太乱了,就在这时,门被叩响了。


    外头是阿姨的声音,“小景,起来了吗?要吃饭。”


    少年连忙应了声,“好!”


    嗓音哑哑的,祈景蹙了下眉,抬手摸了摸自己喉咙。


    他立马起身去洗手间,匆匆地又道:“我马上阿姨。”


    一边洗漱一边梳理昨天的事。


    佛罗伦萨餐厅……一夜情,阮珩……然后薄……


    啪嗒。


    牙刷掉下去了。


    祈景愣了好一会,拔掉了牙刷头,懵懵地去拿新的备用牙刷。


    ——我亲了他。


    ——可他不喜欢我。


    996见人没反应,就自己晃晃悠悠地飘了过去,用身体包住那个备用牙刷头,用幻化出来的牙齿咬开,给祈景安上去了。


    洋洋得意。


    祈景心不在焉地刷完牙,又匆匆洗了个澡,仿佛是在拖延什么。


    最后在下楼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问996:“我为什么没被抹杀?”


    996全程跟随状态,以为人要开门,压根就不睁眼的,直接贴着门变成一张饼。


    豆豆眼眨巴眨巴。


    【小景,你金丝雀的身份走完了啊。】


    “可是我还在锦江别苑。”


    996慢吞吞你地把自己从门板上拽下来,又恢复成扁豆模样,很命苦地道:


    【这就要涉及昨晚的事了。】


    祈景握着门把手的力道紧了紧,咬住口腔的肉,有点无措,“对不——”


    【阮珩上了一个鸭子,哎呀……他成攻了。】


    少年无措地贴着门,又着急地道:“是我、我亲薄承彦了……”


    仿佛是在说,我有罪,我有罪。


    要重复地提醒,心里才勉强没那么难受。


    996道:【我知道啊,你不就亲了下脸?】


    “……”


    【但剧情在一个小时前就毁了,我光顾着去阻拦主角受了……没想到……】


    996本来是很愧疚的语气的。


    但是很快转成了愤怒。


    【主角攻来偷我老家!】


    996气得在空气中飘来飘去,喋喋不休地道:【我本来就能直接带你去港城了,我的宿主都给你收拾好房间了。】


    【结果现在他们两个……太过分了!】


    一个OOC,一个偷家。


    叩叩——


    门突然响了。


    祈景着愣了下,抬手直接开了,“对不起阿姨,我……”


    是薄承彦。


    996刚想龇牙咧嘴,结果祈景手腕被往外一拉,人差点没站稳,往前多走了几步。


    用手撑了下。


    薄承彦抬手去摸人的额头。


    “不烧了。”


    祈景略微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下,抽出来了自己的手。


    别人的老公。


    “您怎么没上班?”


    祈景自以为是地岔开话题,低头去问。


    “不想上。”


    说实话这是很没有长辈风度的一句话。


    但薄承彦蹙眉说了,还直接地问了,“不让我牵?”


    少年怔住了,慌张地抬头看。


    “可以不让我牵,但排斥的情绪要告诉我,或许我可以改正。”


    其实不是这样的。


    祈景想要解释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说,他现在总觉得自己是……是什么来着?


    啊,小三。


    996愣住了,豆豆眼都放大了。


    “不要急,我没有要你现在说。”


    薄承彦伸出手来,很平和地道:“扯我的袖子可以么?”


    “楼梯高,你会摔倒。”


    996:【……】


    祈景不知道怎么办,但手已经拽过去了,等到坐上了餐桌才后知后觉地问:“家里有电梯。”


    “是。”


    “那……”


    “坏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当人体大脑中某种情绪上升之后,人就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


    谈恋爱会变蠢。


    科学验证的道理。


    ——《996工作手册》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我要住宿


    祈景本来就饿了, 得到电梯坏了之后的回复点了点头,开始吃饭了。


    就是心里毛毛的。


    对方知道不知道他亲他了?


    下春药会神志不清么?


    祈景捏着筷子的动作微微一紧,直到薄承彦问:“你在想什么?”


    少年一愣。


    这句话问过很多次了。


    祈景就算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出来了, 眼皮垂了下, 然后把菜放到自己饭碗里,认真放好筷子。


    看过去。


    仿佛上课回答问题一样。


    “没有想什么啊,您为什么总这么问我?”


    996在餐桌上的花后面, 美滋滋地吞了一长条培根,豆豆眼有点白色的光条闪过去。


    好像卡了下。


    薄承彦神色不变, 甚至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因为我想知道。”


    或许是掌控欲在作祟。


    是比较灰暗的情绪。


    “当然,你可以不告诉我。”


    这时候, 他又文质彬彬了起来。


    祈景有时候看不懂对方的意思,抿了下唇,“其实我没有想太多——”


    咣当。


    桌上的花瓶一下子翻了,里面的水往外淌了些。


    祈景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拦腰提走了。


    996嘴巴里还有未啃完的花瓣, 一脸懵地被浇了满头水, 它刚觉得肉太油腻就去吃花瓣。


    好像扯了下。


    祈景身上没有一点沾到水, 只顾着盯着桌上的罪魁祸首。


    薄承彦将人从腿上放了下来, 拉开了右手边的椅子,温声道:“坐这里。”


    早饭又被重新换了一份。


    祈景接过来筷子, 有些压力山大,他刚刚岂不是白吃了。


    会有点撑的。


    阿姨过来的时候很是纳闷,一边收拾一边道:“怎么会翻呢?我没放好么?”


    锦江别苑一共三层,里里外外都很有格调,不仅外墙窗户上有精心打理的蔷薇花, 内里也有每日定时送来的鲜花。


    薄承彦只是温和道:“只是个意外而已,下次不用在餐桌上放花。”


    “好的,先生。”


    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但当他转身去看祈景的时候,少年只是盯着一个方向,摇了摇头。


    薄承彦顺着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


    一回到卧室,祈景就长舒一口气,拎着996道:“你不能在人很多的时候吃东西啊,那样子会被发现的。”


    【……肉太油了。】


    996自从发觉人类食物可以让产生发麻的感觉之后,就愈发兴致勃勃地尝试,励志吃遍所有种类。


    但现在还没有完成目标。


    【没关系啦,被发现就被发现!】


    蓝色史莱姆飘到了书桌那里,坐了下来,嘟嘟囔囔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祈景拉开椅子坐下,面色红润了点,其实还有些没调整好心情。


    直到996开始说解决办法。


    【是这样的,我上次的任务也是偏离剧情了,这种情况下其实很简单。】


    少年抬眸看了过去,面色有些困惑。


    【换个主角。】


    996认认真真地道:【因为世界视角是主角受那边的,所以他的cp就是另外一个主角。】


    祈景似懂非懂,垂着眼皮道:“我知道啊。”


    “不是薄承彦么?”


    【……】


    996一想到这里就憋屈,耿耿于怀,寝食难安。


    不到三十分钟,就把人从餐厅给它挪酒店了。


    哈,吃你两片肉怎么了!


    【不要他了!】


    祈景愣了下,抬眼看过去,“不要了?”


    语气很是不解。


    996只是道:【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那个头牌。】


    *


    事情的发展超乎一开始的预期,祈景一直没有等到搬出去的时候,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行李箱了。


    996又出去忙了,说是要检索下方圆十里的鸭子,因为当时它太破防了,以至于没有认真去看主角受压的人是谁。


    祈景的任务多了一个,就是促成阮珩找到他的一夜情对象。


    “……”


    可是他没有和阮珩说过几句话。


    只知道对方在京大。


    京大?


    祈景又活过来了,他要去京大找阮珩,于是在临近开学的一周在餐桌上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住宿。”


    薄承彦蹙眉看了过去,这段日子他天天回来,主要起到一个陪餐的作用。


    前些日子刚处理完酒店下药的风波,现在又有一桩事。


    “为什么?”


    祈景抿了下唇,认认真真道:“大学好多人都是住宿的,我也想要体验,或许我可以交到新的朋友呢?”


    薄承彦以为自己会说出一些劝退的话,譬如宿舍的床窄小、条件恶劣、会停水停电、人际关系复杂……


    但到了最后。


    他说出来的是:“可以。”


    “小景应该交一些新的朋友。”


    祈景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眼睛都亮亮的,连带着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最后高高兴兴地同他挥手道:“那我先上楼了。”


    走掉了。


    薄承彦坐在原地待了一会,隐约觉得祈景没有从前那么黏人了,少年人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正常。


    是正常。


    *


    九月初。


    黄泽按照父母计划去了国外,林与泽则是在沪市的大学读书,而姜姚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报了一所国防大学。


    不仅分数高,而且专业也相当严密。


    姜大小姐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要觉得我会学人文社科?我有更辽阔的理想,难道只有男生可以去学国防么?”


    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祈景对于自己的古生物学没有半点头绪,不过那点低落很快就消失,他还是很为自己的朋友们高兴。


    自从来到这里,他收获的远远要超出他给予的。


    少年人最后又团聚了下,夕阳照在校门前的大树下,黄泽问了句,“小景,溶洞那次,接你回去的人是谁啊?我都没看到。”


    语气有点吃醋。


    林与泽蹙眉道:“你整天问这些——”


    “是我的资助人。”


    祈景仰头看过去,很坦然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他对我很好。”


    姜姚微微挑了下眉。


    温和地说:“那就好。”


    黄泽一向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真相,他心疼的情绪立马泛了上来,上去给了个熊抱。


    “啊,我以后见不到你了,小景会不会想我啊?”


    树荫下,林与泽一把将人扯开,“你多重你不知道吗?”


    “哈哈,你确实胖了不少……”


    少女蹲在地上去指人。


    “我健身了我健身了!你看不到我的肱二头肌么?”


    黄泽气急败坏地给他们看。


    祈景站在一旁,觉得心情很好。


    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高中生活结束了。


    祈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同朋友们挥手告别,然后一转身。


    心脏突然落了半拍。


    因为林荫大道的对面,有人在等他。


    *


    祈景一开始是走,后面没忍住跑了起来,走到车边一个刹停。


    气喘吁吁的。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薄承彦是倚靠在车门边的,很自然地抬手拉过祈景的手腕,将人塞到了副驾驶。


    “没有司机吗?”


    少年很单纯地仰头问,薄承彦在门外微抬了下眉。


    祈景没见过他开车。


    “我是。”


    一路畅通地回了锦江别苑,祈景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带着去了书房。


    外面天色略微暗了下来,蔷薇花在窗外晃。


    “不要站着,过来坐。”


    祈景其实没太来过书房,这里是薄承彦偶尔办公的地方,甚至有个很宽大的办公桌。


    但是只有一把椅子。


    他被不容拒绝地牵了过去。


    白皙的皮肤在暗色的椅子下显得很亮,少年仰头去看对方拿文件的动作,不自觉咬了咬唇瓣。


    他不知道要干什么。


    直到桌面上被摆出来了全新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一大叠文件。


    祈景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成年了,我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了。”


    祈景面色微微泛白,他一开始不知道他的户口在薄家,后面去了澳门才知道的,也是从那以后。


    他对于履行金丝雀身份的工作一点点懈怠了……


    自我认知在慢慢独立生长。


    “要赶我走吗?”


    祈景几乎不愿意看桌上的证件,本能地抬手扶着了椅子扶手,他有想要离开的倾向。


    但薄承彦挡住了。


    “为什么这么说?”


    “可……”少年仰头看过去,眼睛都起了雾气。


    薄承彦心底生出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持续了几秒。


    祈景感觉自己眼角被拭了下,大手顺着他的脖子往发丝里摸,是个安抚的动作。


    一触即分。


    “你已经成年了,当然要有自己独立的户口。澳门的户口是个中转站,我不会让你负有赡养别人的义务。”


    祈景后知后觉,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原来的户口本。


    那个澳门的“亲属”,也从来没有见过。


    “上大学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信息填写,京市的户口比较方便。”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变。”


    祈景眼尾红红的,他视线落在了那一沓证明材料上,那是什么?


    “是我的遗产分配书。”


    “还有你的股份。”


    “升学快乐。”


    *


    两日前——


    林瑟十分不明白一件事,在让助理去拿调好的药的时候,没忍住问了:“你同意小景去住宿了?”


    “这不像你的风格。”


    是陈述句。


    薄承彦只是平和道:“他已经成年了,进入大学这个全新的环境,快速地结交朋友是必须的,住宿是个平台。”


    林瑟微微眯了下眼,慢悠悠地道:“你真的不怕人谈恋爱?”


    “大学里的男大……年龄只是微不足道的优点。”


    这话其实说得很直白,但同时也在好心地提醒。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平和地道:


    “小景当然要去外面看看风景。”


    “然后发现家里更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有微量的助兴剂


    九月很快就开学了。


    祈景原本一切顺顺利利, 直到被给了个钥匙。


    是学区房。


    “住宿的话……”


    他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对方只是在餐桌上很平和地道:“万一你睡得不舒服?”


    祈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娇气。


    但是也同意了。


    二人算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酒店的事,一个少年懵懂, 一个心有杂念。


    倒是谁也没有往前再走一步。


    原因不同罢了。


    祈景后面还仔细问了996, 金丝雀的工资有这么多吗?


    现在他手头的钱……已经是学费的N倍了。


    【正常正常,小景。】


    996很哲学地道:【我的建议是多捞点,我们处理完主角的事, 我就带你飞港城。】


    祈景抿了下唇,觉得也是, 毕竟薄承彦确实说过他不喜欢自己。


    年纪太小了。


    想到这里,他特地去量了下身高。


    一米七九了。


    祈景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又长高了两厘米。


    如果大学顺利的话, 他就可以长到一米八。


    少年心怀憧憬,然后又去站上了体重称,紧张兮兮地看数值。


    红色的电子数字不断变化,最后停到了五十九千克。


    “太轻了。”


    沉稳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祈景还来不及转头, 腰就被一揽, 抱下来了。


    “你住宿是没问题, 但是要是太瘦了, 还是要回来。”


    少年仰头看过去,蹙了下眉。


    薄承彦垂眸看过去, 很平静地提醒:“阿姨会想你。”


    祈景这才恍然,认真道:“那我每周末都回来。”


    “嗯。”


    “乖孩子。”


    古生物学的宿舍是在南区,虽然算不上是百年老宿舍,但也确实很旧了。


    祈景收拾完东西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忘记吃饭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少年坐在椅子上,接了电话。


    “吃饭了么?”


    祈景莫名心虚,但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撒谎道:“我吃过了。”


    他待会去食堂。


    电话那里倒是沉默了一会。


    随即道:“那有些可惜了,阿姨做好你的午饭了,恐怕要扔掉。”


    祈景一下子着急:“不要不要。”


    “来南门。”


    南门是靠近A栋宿舍最近的侧门,祈景一下宿舍楼就看到外面的车了,立马刷卡出去了。


    保安还在啧啧称奇,闲聊这肯定是校领导的车。


    真气派。


    穿着白T的少年一把拉开车门,进去了。


    “……”


    “……”


    迈巴赫后座的座椅很宽敞,有个折叠桌板,上面摆了食盒。


    有糖醋小排、清炒四季豆、干煸豆腐……还有一小盒蜜瓜,和一碗杂粮米饭。


    薄承彦似乎是刚从公司回来,衣服也没有换,西装革履的,衬衫的领口微微解开。


    “吃过饭了?”


    祈景刚坐下来,就忍不住地垂眼皮,最后承认道:“其实没有。”


    “我不想麻烦您。”


    那种微妙的情愫蔓延开来。


    “我可以被麻烦。”


    少年微微愣住了。


    薄承彦同人去解释:“的确,陌生人是不能轻易麻烦的,要给予回报才可以。”


    “但小景,我是陌生人么?”


    祈景视线匆匆挪开了,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耳根子有些泛红。


    “不是。”


    是金主。


    他想。


    就在这时,996凭空出现,窝在了祈景的腿上。


    【我没找到那个头牌,难道他点错了?】


    蓝色史莱姆很是沮丧,不过它扭头看到了香香的饭菜,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然后被祈景给捂住了。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祈景才被放走,白皙的手里提着一盒鲜切水果。


    “拜拜。”


    少年站在外面,太阳尤为热,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了挡。


    迈巴赫最终开走了。


    祈景小跑回了宿舍,然后发现舍友基本都到齐了,或许是在高中锻炼出了社交技能,他很快加上了别人的联系方式,逐步地熟络了起来。


    一直等到晚上闲聊的时候。


    他才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下,你们认识大数据院的阮珩么?”


    舍友A是学经济的,舍友B是学生物的,舍友C是大数据的。


    而996告诉他的信息中,阮珩就是这个专业。


    “阮珩?你没看秋华前面的公告栏?那不有个活动企划么?就是阮珩啊。”


    舍友C一边打电脑,一边好奇地转头接着问,“你怎么认识我学长?他今年大四了吧,我只是听说这个人很厉害,但不认识噢。”


    “你找他干什么?”


    男生眯了眯眼。


    祈景没意识到这种打量其实有点微妙的意思,但是他很认真地拿过准备好的袋子,“我之前衣服被弄脏过,他借给我一件衣服,我要还给他。”


    “哦哦这样啊,那你过几天去我们院去找就行,我看公告栏的那个项目会应该是就是最近。”


    “好的好的,谢谢。”


    996在人书桌上万分不解,【你可以直接问我啊,我给你定位。】


    少年拉住了自己的桌帘,摇了摇头,在心里回复道:【不行,你可以帮我,但是我不能绕过生活中的一环。】


    【上次溶洞的事,我其实可以先报警,然后让你帮忙找地方的,如果这样的话,后面也不会浪费社会资源。】


    祈景很会吸取经验教训,他毕竟生活在这里,是独立的人,还是不能太依靠996。


    毕竟看起来不太可靠的样子。


    996:【……】


    系统被倒着提过来,零零散散调出来一些小零食,中午的蜜瓜全被它吃了。


    就在这时,外面舍友问,“小景?去不去洗漱?”


    祈景应了声,然后去了。


    与此同时。


    薄承彦没有接到任何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


    只是看着手机上的红点。


    “你这是什么手环?没见过啊?”舍友好奇地问。


    祈景愣了下,随口道:“就是健康手环。”


    “哦哦,我知道,不过我没见过这个牌子……”


    舍友C后面倒是没问什么,只是觉得看的眼熟,随便道:“是挺健康的哈。”


    或许是看错了。


    这手环怎么这么像片里S给M戴的……


    男生似乎是觉得自己心脏,上去给自己嘴巴来了两巴掌,由于动作过于抽象,祈景怔怔地看着对方。


    “啊,嘴巴痒。”


    我去,更抽象了。


    舍友C有些绝望。


    *


    林瑟这几天实在是闲得无聊,毕竟小朋友上大学去了,薄承彦也不用隔三岔五过来询问青春期问题了。


    人都不在身边了。


    哈哈。


    智者不入爱河,但智者爱隔岸观火。


    他当然听说了祈景的升学礼物是集团的股份这件事,说实话,意外当中又不意外。


    他闲得没事上楼去了,薄承彦确实在处理工作,看着四平八稳的,抬眼看过去,“找我有事?”


    林瑟双手插兜坐在了对面,意味不明地问,“他给你打电话了么?”


    “……”


    “人家都说上了大学的孩子基本上都不念家了,外面更好玩。”


    “你很闲?”


    林瑟倒是没有在瞎聊了,只是用手撑着下巴,很认真地问:“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咨询过我,说你能听到小景的心声?”


    ……


    大数据研究中心。


    祈景仰头看了下门口,确定是这个地方,他现在腰还有些酸痛。


    蹙了下眉。


    床太小了,还很硬。


    宿舍里还有蚊子,他浑身上下至少被咬了十个包,光露出来的手臂上就有三个,很明显。


    除此之外,睡得也不是很好。


    因为舍友A会打呼,舍友B不爱通风、寝室味道很难闻,舍友C爱晚上打游戏。


    祈景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但是他仍然没有去附近的学区房,或许是想要证明什么,也或许是迟来的叛逆期。


    996站在人的肩头,报告道:【好了,就在二楼,直线距离五米。】


    祈景提着东西去了,一路顺畅无阻地走到了二楼,期间还询问了几个人,最终走到那个会议室门口。


    但里面的人已经走完了,没有人。


    少年站在原地愣了下。


    “你找我?”祈景感觉肩膀被拍了下,转头过去,阮珩个子稍高,面色是偏冷系的。


    对视了几秒。


    “啊,是我,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我记得。”


    阮珩微抬了下眉,长这么漂亮谁不记得?这才进楼几分钟,群里就有好几张偷拍照了。


    “过来说话。”


    青年示意人跟上。


    大约十几分钟后。


    祈景把两个袋子递了过来,分别是那件借过来的衬衫,还有一件相同尺码的新的衬衫。


    “谢谢你那天给我衣服穿。”


    阮珩蹙眉,“只是这件事?”


    祈景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策略,他只是想着起码要先和人建立起社交关系,至于之后的“主角”再从长计议。


    毕竟那个桥段还是太草率,一夜情对象就是主角?


    那也太随便了。


    薄承彦是凌越的总裁。


    可是另外一个……


    从职业角度来看,这对阮珩来说并不公平。


    他不想这样子。


    “还有就是……对不起。”


    祈景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道,然后还鞠躬了下。


    阮珩轻微地眯了下眼,问道:“为什么?”


    “你下的药?”对方直接单刀直入问。


    “不是。”


    祈景脸色爆红,他着急地摇头,磕磕巴巴地构建语句,“如果不是我衣服……你根本不用上来。”


    其实这个说法立不住,阮珩当时就想明白了。


    下药的人应该是小崔和他的姘头,也是故意弄脏眼前这个少年的衣服的,目标是那个衣着矜贵的成年人。


    上床献媚?另有所图?


    总之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自己就很倒霉了。


    阮珩后面找餐厅经理讹了一笔才勉强消气,好歹是把天价贵鸭的钱覆盖了。


    不过……


    这和眼前这个少年有关系么?


    他来道歉?


    “你确实害了我。”


    996震惊,这主角怎么回事?


    祈景垂着头,扣了下手指,刚想说什么,对方就又问:


    “那个男人是你的……对象?”


    阮珩细致地观察面前人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是无措,最后才说:“不算……”


    这个回答很模棱两可。


    “他包养你?”


    一阵见血。


    祈景脸色都白了,人单薄地坐在对面,没有反应。


    但没有反应就是反应。


    阮珩捻了下指腹,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这样,你陪我去逛街,我就原谅你。”


    逛街的地点是GAY吧。


    这里面彩灯乱闪,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台上的人服装很奇怪,大面积地露着皮肤。


    在扭动。


    祈景穿着个宽松的白T很是惹眼,但他自己不知道,有些慌张。


    996一直在扫描,并没有发现主角有ooc的征兆,更奇怪了。


    【他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996本来是不大愿意祈景跟对方走的,但是少年却说万一能找到那个“主角”呢,它又屈服了。


    阮珩带人来到吧台,点了杯酒,问:


    “你喜欢他么?”


    祈景咬了咬唇,迟疑了太久。


    “那就是喜欢。”对面的人替他回答了。


    少年慌张地去看人。


    但青年只是温和地道:“这没什么,起码你的金主够帅够有钱。”


    祈景心脏怦怦的,没有注意到手环的数值在上升。


    “这种人,你要看牢啊,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扒上去……”


    这个地方很是嘈杂,祈景其实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整个人都很茫然。


    直到阮珩抬手递过来一杯红色的酒,他说:“这样,你喝了,我就一笔勾销之前的事。”


    祈景抬眼看过去,瞳孔是很澄澈的那种。


    有鼓点的音乐很是让人血脉喷张。


    “说白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下药那种事情本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是因为你们权贵之间的事,平白无故殃及了我。”


    祈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对不起……”


    996没见过这么多酒,没忍住飘到酒保那里去了,浅浅品尝了下。


    身子宛若过电了一样。


    “我再问一下,你是喜欢你的金主对么?”


    祈景从未被这么直白地逼问过,他在这个世界的成长环境一直是温和的,身旁的人总是要他慢慢说,关怀居多。


    可现在是社会……


    “我喝。”


    振荡的音乐下,祈景拿起杯子全喝了,很急,整个人都微微喘着气。


    视线有些模糊。


    “你第一次喝酒么?”


    阮珩蹙了蹙眉,不过他抬手拉过了祈景的手腕,看了下那上面的震动提示。


    青年微抬了下眉,一点也不意外。


    “是这样,这里面有微量的助兴剂,还有,这是鹿血酒。”


    祈景水润的眼睛微微晃了下。


    阮珩很温和地道:“这样算是你还回来的,能理解吗?”


    “唔,不过我也没有害你,你不本来就喜欢他么?”


    “这个不伤身的,放心。”


    祈景几乎整个人都迟钝了,他没有料到是这种意思。


    皮肤里沁着红,也感知不到手环在震动。


    只是觉得好晕。


    余光中似乎有一抹蓝……


    “996。”


    阮珩蹙眉:“嗯,醉了?在说什么?”


    耳边的声音放得很大。


    “小阮?今天你不来调酒啊?有钱了,这谁啊?”


    “朋友,不过我得先走了。”


    “这样,你替我看好他,别让不相干的人碰他……”


    阮珩临走的时候,想了想,拿走了自己的旧衬衫,把对方新买的那件留下了。


    青年漫不经心地看着人,对同事道:“待会估计有个姓薄的人来找他,让人带走就行。”


    同事头也不抬道:“成!”


    “走了。”


    几分钟前扫描的信息:


    【姓名:阮珩。】


    【年龄:22岁。】


    【性格:睚眦必报。】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对他有欲望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和权贵沾边。


    阮珩常年在这种地方打工, 再了解不过那些人喜欢什么了,天真的、干净的……说白了就是不谙世事的。


    好掌控些而已。


    他确实有些过分,但是没办法, 谁让那小孩过来找他呢?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青年上了公交车, 面色平静又坦然。


    祈景皮肤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手腕的手环开启了自动摄像和监听,在嗡嗡地震动。


    体温过于失常, 表带上传过来轻微的电流。


    一阵一阵的。


    ——这谁啊?一个人跑过来?


    ——别乱碰啊,有人会来接他。


    ——切, 该不是老刘你想自己留着吧?


    周围有哄笑声。


    这种对话不间断地传到车载蓝牙上,薄承彦面色极为难看,不仅是因为地点是那个gay聚集的酒吧, 更是因为祈景没有任何声音。


    相机只能拍到那些彩灯,很混乱。


    祈景一直是个乖孩子。


    他没有寻刺激的习惯,自己也没有允许过他在外喝酒。


    是别人带他去的。


    薄承彦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下车之后一言不发地去里面找人,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


    这才出去上了几天学?


    顺着舞动的人群往前走, 难免有些人投过来视线, 是不言而喻的。


    垂涎的。


    薄承彦官方给出的身高数据是一米八七, 身段挺立又优雅, 他来得匆忙,会议甚至都中断了。


    一身正装在这里格外亮眼。


    ——今天怎么回事?


    ——刚还有个跟学生一样的人进来, 他们把这里当观光点了?


    ——你别说,还挺……


    祈景孤零零地趴在吧台上,旁边有个空的酒杯,侧着的脸颊很是潮红,一动不动。


    仿佛失去了意识。


    没有人管他。


    薄承彦心中的弦被绷直了, 他甚至有了过激的想法,外面太乱了,关在家里好了。


    “欸,你谁啊?”


    那位同事刚想问下,结果看到了对方跟煞神一样的神色,立马了然,“你姓薄?”


    对面还没有回应。


    “带走带走。”


    调酒师其实心里有点发怵,因而没问几句就撤开了,毕竟他也只是个打工的,不想平白无故被迁怒。


    祈景意识昏昏沉沉,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又热又胀……


    眼泪无知无觉地冒出来。


    好难受。


    甚至连那种手环上的电流刺激都感觉不到。


    直到祈景恍惚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身体,他慌张地躲开,但被牢牢地攥住了。


    “小景。”


    没有任何情绪的呼唤。


    “呼……”


    少年身体很热,他勉强掀开眼皮,朦朦胧胧地看着面前的人。


    灯光是来回闪的,只能在瞬间中看到对方的下颌线。


    薄承彦盯着人,直到祈景伸出了手。


    仿佛是灵魂的指认。


    宽大的白T被人用手一揽,显出柔韧的腰身,祈景也就短暂地恢复了意识一会,嗅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就又昏过去了。


    脸颊靠着对方的脖颈,在难耐地吐气。


    薄承彦语气不善地道:“你们给他喝了什么?”


    “谁带他来的?”


    同事一脸懵,阮珩和他们不认识?


    他也不敢乱说,只是连忙摆手道,“我们是正规的正规的,就只是鹿血酒而已,里面有点助兴剂而已。”


    仿佛一阵死寂。


    那调酒师吓得不轻,又道:“真的没事,我们是GAY吧,在这里约|炮都是正常的,明码标价的酒,过了审查的。”


    祈景的身体很热,或许是效果起来了,他开始难耐地哼,用牙齿啃噬一切能碰到的东西。


    譬如衬衫。


    唾液浸湿了布料,温热的舌尖在戳弄。


    仿佛回归到了婴幼儿时期最原始的欲望。


    咬欲,吮吸欲。


    薄承彦抬步带人走出了这个声色犬马的地方。


    然后在上车之后,将人安抚在腿上,另外一只手打了电话。


    “陈局。”


    “嗯……就在南华路。”


    “直接过来吧,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迈巴赫扬长而去,但不过十五分钟后,警车就直接过来了。


    藏污纳垢的地方。


    里面舞动着的人群正在兴头,甚至有几个在暗处都运动开了,但就在这时,音乐骤停,灯光大亮。


    麻痹过的神经渐渐恢复,暗色灯光下忽略的皮相瑕疵也十分显眼。


    此起彼伏的骂声渐渐席来,多是拿捏着腔调的,听着相当阴阳怪气。


    有时候社会出现了一种乱象,越是小众群体,越是逼迫着大众群体给予他们特权。


    为首的警官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中国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法律条文,只是反对聚众淫|乱、传播艾滋、出售违规酒水。”


    “你只要经得起查,没人会特地歧视你们。”


    *


    陈卓是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倒是挑了下眉,“噢,他举报了?朝阳群众啊?”


    青年觉得乐得很,但想到是因为谁,又敛了笑容。


    薄承彦怎么走上深情的道路了?


    陈卓那种隐秘的攀比欲又上来了,蹙眉心里不大舒服,他搞纯爱?


    “哥你不是同么?怎么看着挺高兴的?我以为你们同性恋群体超级团结的?”


    陈江乔从小被娇纵惯了,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的,还有点调侃的意思。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乱搞。”


    “你不是包养了……”


    “我又没换人,又没搞猎奇。”


    “。”


    陈卓只是漫不经心地又拿起来书,刚翻了两页,突然想起来什么,同自己妹妹道:


    “怎么跟你说,小众群体之所以成为小众是有原因的,有的人确实是滥交成性,把下面的东西当脑子,跟原始动物没什么差别。”


    “所以,看人清楚点,别整天找同。”


    陈江乔:“。”


    “你以为我愿意的嘛!”


    直男邋里邋遢,同又乱七八糟……


    陈江乔觉得自己应该和纸片人结婚。


    ……


    下午五六点钟。


    祈景是先去了医院一趟,抽了个血,整个人还是意识不清楚的状态,坐都坐不好。


    最后是被锢在怀里,捏着手肘让人抽的。


    因为疼,还哭了。


    医生回来倒是说得很清楚,“应该没有什么烈性药物,小作坊也没这胆子,估计就是搞个噱头,不过鹿血倒是真的。”


    “量不少。”


    医生在单独的诊疗室里同人说:“带回去吧,撸|几下就好了,还有异常再带过来看。”


    话很糙了。


    祈景好歹是没有听到。


    回去的路上,一共流了三次鼻血,差点止不住。


    因为祈景一直乱动,他一直想要去啃喉结,眼神直勾勾的,双手被扣住才老实了点。


    薄承彦大概也清楚了,酒水度数看起来并不低,当然会缓不过来。


    醉了。


    回到锦江别苑之后,立马就带人去了卧室。


    少年被扔到床上,面色很是恍惚,腿并在一起,有点无措。


    “我出去,你自己来。”


    薄承彦见人不说话,弯腰去抽屉里拿湿巾,捏着祈景的下巴给他擦脸。


    神情淡淡的。


    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你会不会?”


    “不是看过东西么?”


    祈景浑浑噩噩地点头,手腕被拉起来,胳膊上的蚊子包被涂了点清凉油。


    “好,那我在外面,不舒服要喊。”


    男人的嗓音是微哑的,祈景定定地看着人,直到对方走掉了。


    片……片里怎么做的。


    白皙的小腿垂在床边,没一会有布料往下滑,堆叠在脚腕上。


    “嗯……”


    祈景脑子是直线的,他只是提取了几个信息,片……要照做。


    脚弓微微绷直。


    少年在上学的时候确实有过晨|勃的状况,但只要放一放就好了,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子。


    祈景根本弄不好,他手劲乱七八糟的,越整越哭。


    还痛。


    最后还是没好。


    他不理解。


    片里的人都是装出来的。


    祈景脸颊全是泪,睫毛都打湿了,他想起来薄承彦跟他说的话,不舒服要喊。


    少年刚一下地,被自己的衣服绊倒了,摔得特别痛。


    “呜……”


    T恤是很宽大的,盖住了他的大腿根,摔了之后人又想要起来,祈景觉得天旋地转的。


    脑子一片嗡鸣。


    在又要摔的时候,腰被提了起来。


    “你要我怎么办?”


    祈景只会哭,仰头磕磕巴巴地道:“不舒服……不舒服。”


    泪水糊满了脸,显得可怜又委屈。


    事情逼着人往前走。


    他连这种事都不会。


    当初怎么敢去会所学东西……


    少年下巴尖埋在人的衬衫边,小腿被牵着拉开,面对面抱着。


    或许就是被伺候习惯了。


    祈景连动都不愿意动,眼睛盈满了水光,微微哼着,咬住对方的衬衫。


    他喜欢制服。


    一次还不够。


    祈景不由自主地挺身,又开始哭,仿佛回归到了最没有道理的时候。


    夜拉得很漫长,单方面的酷刑和折磨。


    一直到凌晨四五点。


    灯光是昏黄,床上的人脸颊上还有泪痕,睫毛打湿了,睡着了。


    薄承彦浑身冷气地过来,手指冰凉至极。


    在碰人的时候,又停住了。


    转而去握住热水杯子,停来了一会,才去牵住人的手腕。


    去细致地涂药。


    被蚊子叮了。


    全是红肿的包。


    薄承彦蹙眉,为什么总是犯错?


    一次,两次……之后呢?


    他力道不由得重了些。


    床上的人发出点不舒服的动静,薄承彦松开了。


    定定地看了两秒。


    倾身过去,抬手捏开了祈景的口腔,红润的舌尖躺着,牙齿也长得很齐。


    松开了。


    大约一直到了白天。


    薄承彦同林瑟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道:“我对他有欲望。”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口腔被侵入


    港城凉风阵阵。


    “你是怎么想的?是你操作失误才让那孩子进来的, 不是么?”青年蹙眉翻了一页书,996被泡在加了冰块的水中,快泡发了。


    “宿主才是你的优先级。你都教了他什么?”


    996一点也不敢顶嘴, 一个劲地往下缩, 直到顾青时抬眸看过来,“别把我杯子弄碎了。”


    【……】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剧情根本就没有往前走, 青时……】


    996是个发育不全的系统,自从256世界完成之后, 主系统就再也没有给它派过活了。


    基本上就吃喝玩乐。


    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变故……


    青年合上腿上的书,纤长的手指从杯子里提出来996,又放到另外一个冰块水里, 纯粹地物理降温。


    996滋滋的冒烟。


    “剧情无非是套在人身上的路径,可万一别人不想走呢?”


    “换主角……就彻彻底底地换,瞻前顾后,獐头鼠目的……”


    青年蹙眉,“再闯出祸来, 不要来找我。”


    【QAQ。】


    996纠结地道:【彻彻底底地换是……】


    “还要我教你么?”


    顾青时冷眼看过来。


    豆豆眼从水杯正面缓缓地移到了后面。


    但好巧不巧, 正对上刚回来的“主角”, 霍尘故作不经意地道, “怎么这么多水杯?”


    利索地抬手就往花盆里一倒,996滚了好几圈, 沾满了泥土。


    “你又看书,看什么?”


    霍尘不自觉地上来捏着对方的手腕,放肆地去亲。


    啪——


    “下去。”


    霍尘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道,“你手疼不疼?”


    996一个劲地在土里钻, 自闭了。


    *


    主角其实是个伪命题,什么样子的人才能配称作“主角”?其实没有唯一的标准。


    要看题材、要看表达的核心、要看创作者的个人倾向。


    可是人生这本小说,创作者是每个人自己,如何书写自己的一生,是一个持久的命题。


    庙宇里的抽中的签,算卦人言的谶,系统告诉你的“人设”。


    都会干扰你本我的核心。


    祈景又做了噩梦,不过不是走不出的大山,而是一段灰白色的未来。


    他被赶出去了薄家。


    只有脚下一个包裹,里面有些衣服。


    阿姨饱含同情地看着他,“小景,走吧。”


    视线是第一视角的。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手心有一张黑卡,这是薄承彦打发自己的钱?


    不是就是要的钱吗?


    祈景直觉自己该走了,可是人本身就是复杂的人,一起约饭都还会产生友谊,更何况……更何况……


    他往前走了几步,听见自己说,“我、我能再见见先生吗?”


    至少应该表达谢谢。


    至少。


    阿姨却以一个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示意他去看楼上。


    祈景顺着人的手指仰头去看,发现那个窗户上……薄承彦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漠至极。


    他的身边……是阮珩。


    眼泪开始一点点地弥漫出来,心口酸胀的要命。


    祈景从来没有做梦哭过,直到被托着腰抱了起来,后颈有双手在微微捏着,木质香的味道淡淡地萦绕了过来。


    “呜呜……”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天色黯淡,像梦里一样。


    祈景有些分不清现实,他着急地抓着人的衬衫,后面满脸含泪地推开薄承彦的肩膀。


    他要去看脸。


    “小景——”


    少年几乎崩溃地亲了过去,很笨拙的那种方式。


    唇瓣相贴,牙齿磕碰了下。


    薄承彦几乎慢了半拍,拧眉捏着人的后颈拽开,“怎么了?”


    祈景只是一直哭,“你不亲我……你不亲我……”


    仿佛情绪溢满到了顶点。


    薄承彦感觉手臂里的血管都微微要胀开了,克制的底线被少年扯来扯去,最终一下子断了。


    祈景后颈被捏了过来,下巴被轻而易举地捏开,口腔被一下子侵入进去。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官。


    犹如在被品尝。


    少年一点点安静了下来,生理的快感促使他耳朵变红,一直蔓延到胸膛。


    舌尖的舞蹈,宛若灵魂在共鸣。


    祈景是在快窒息的时候,被放下的,脖颈无力地垂下来,唇瓣被吸肿了。


    瞳孔上的一层水雾,终于渐渐凝成了泪,啪嗒掉了下来。


    这是梦么?


    祈景后颈被托了起来,微仰着头,阴天的光线下,薄承彦的轮廓尤为清晰。


    “我喜欢你,小景。”


    心脏被一下子扯了起来,高高地悬在了天边。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经年累月错乱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


    祈景被揽着腰往上提,含泪的眼睛下是哭红的鼻子,怔怔然地抬眸看。


    额头微微相抵。


    “我喜欢你。”薄承彦又重复地说了遍。


    “是带有情|色意味的喜欢。”


    “会害怕么?”


    祈景肩头被人扣着,躲无可躲,只是咬嘴唇。


    最后口腔一下被撬开,手指塞了进去。


    软舌瑟缩后退,不敢去咬。


    “喜欢我吗?”


    天地空空荡荡,外面阴沉的天犹如世界末日一样,寂静又宛若风暴即将发作。


    祈景眼皮垂着,宛若营养不良的花,语气如同游丝一样。


    那个可怕的梦境仿佛还在追赶他。


    肩头微颤。


    “喜欢。”


    轰隆——


    雷雨瓢泼而下,窗外的叶子被扯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屋内的人被死死地抱住。


    很多时候,爱是试探,是不明所以。


    要走到什么程度,才可以面对面去谈。


    屋内的耳语断断续续,但已经听不太清楚。


    雨声盖住了。


    *


    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


    薄承彦从楼上下来,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阿姨,餐桌上的百合仍然新鲜,只是没有用带水的花瓶。


    从一天一束,变为了早晚各一束。


    “我确实动了心。”


    阿姨在锦江别苑待了两年多,工作就是照顾这个孩子,很难没有感情。


    事情演变到这种境地。


    她居然没有什么意外。


    “您是长辈,我想我需要告诉您。”


    薄承彦很平和地道:“我希望您和从前一样照顾他,保持一致就行。”


    “那……”


    她想问的是祈景。


    年少的人总是对上位者有着执着的迷恋,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充满危险与诱惑。


    上位者动心轻而易举。


    但不爱了。


    被抛弃的一方尤为惨烈。


    “我不会干涉他的自由,他拥有随时叫停的权力,一直到他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和眼界。”


    阿姨愣了下。


    说实话,这没有必要同她一个……仆人?雇佣的人……说。


    “祈景喜欢您。”


    “我也尊敬您。”


    因为气象报道有雷阵雨交加,一楼客厅的主灯关闭了些,只余餐厅那里的暖灯,灶上的梨汤还在熬煮,泛出些清香。


    显得温情四溢。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就是尊重。


    彼此的界限虽然清晰,但不冷漠。


    “希望幸运降临在小景身上。”


    梨汤被端了过去。


    尽在不言中。


    ……


    林瑟说实话一直没睡着,他虽然是个独身主义者,但是白天听到那通电话后还是很焦虑。


    薄承彦已经二十九岁了,虽然还没到三十。


    可祈景才大一。


    时间是最能撕破温情的刀。


    他从前确实并不赞同这段感情,但没有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欲望的想法。


    爱在前,欲在后。


    可是。


    时间往后推,祈景毕业的时候,那是四年过去了,彼时少年长成青年,薄承彦已经三十多岁了。


    纯真的爱恋还会如初吗?


    林瑟只是在想到时候会不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薄承彦并不是什么好人。


    不动心还好……一动心……


    青年闭眼做祷告,暗自期望少年人不要轻易答应,起码再拖几年。


    电话来了。


    “我们在一起了。”


    爱神丘比特估计是失了智吧?


    *


    祈景其实是有点略微不自在的,他不敢下楼,或许是觉得怕人非议。


    亲近的人。


    一时热血上头,把窗户纸捅破了,情绪在理智前面。


    祈景整个人都有些紧绷,他已经睡一下午了,导致现在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掌心发麻的感觉也愈重。


    [我、我怎么说话才正常,能不能当没发生……]


    手腕被一把拉过来,人轻飘飘地被牵到对方怀里,小腿不由自主在床上蹬了两下。


    划出一点褶皱。


    薄承彦只是又问,“喜欢我么?”


    少年眼皮都哭肿了,想要回头去看,但是下巴被固定住了,耳边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流。


    “说话。”


    不允许看。


    年长的人会考虑很多。


    可年轻的人往往是兴起而作。


    “喜欢。”


    不看脸的情况下。


    祈景觉得身子麻麻的,又不自觉地歪脸,想要贴他的掌心。


    温热的,很舒服。


    “再说一遍。”


    少年懵懂无知,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道:“喜欢啊……”


    人被抱到了腿上。


    端过来了梨汤。


    薄承彦好似又变得温文尔雅,锢着人的腰,垂眸用调羹搅拌碗里的果肉。


    “说过了,阿姨知道。”


    少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臂搭在他肩头,指腹绞了绞。


    “林瑟也知道。”


    祈景又习惯性地咬下嘴唇。


    眼睛水润极了,但下一秒就被捏着下巴撑开了唇肉,薄承彦蹙眉道:“不要咬。”


    祈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唇瓣已经肿了,额发略微有些乱,领口敞开着,锁骨被捏出来几道红痕。


    “嗯……”


    勺子被抵到唇边,甜水浸了点唇缝,祈景不由自主地想要动手臂。


    “张嘴。”


    或许是种怪癖。


    第30章 第三十章 你不和我一起睡觉吗


    喂养人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尤其是在对方很乖的情况下。


    祈景并不知道自己会激发某种欲望,他喝完之后就想去床上了,一直坐在薄承彦腿上他会害羞。


    很奇怪。


    但人还没有挪一寸地方, 就直接感觉微微腾空, 去了洗手间。


    少年被放到了洗手台上。


    薄承彦微微抬眸看过去,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


    “让我看看牙齿。”


    祈景脚弓微微绷直了些,因为台面凉, 他坐在对方手上了。


    唔……


    少年微微低头,浑身有点热。


    他呼吸加快了点。


    最后张开了嘴巴。


    祈景还没有长智齿, 一共是28颗,很齐整地在分布着。


    “嗯。”


    薄承彦似乎也只是看看,把人又抱了下来, 温声道:“喝了甜的,再漱下口。”


    祈景松了口气,拿过来自己的牙杯,照做了。


    但再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脸颊被往后拉, 有棉柔巾轻轻拭过的感觉。


    祈景微微仰着头, 手不自觉放下了。


    养久了的弊病。


    总认为什么都可以代劳。


    临睡前。


    “你不和我一起睡觉吗?”少年下巴缩进被子里, 外面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眼睛在昏黄的台灯下显得很是透亮。


    祈景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住了对方的手指。


    忐忑, 又期待。


    “你先睡。”


    祈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问,“你不打算和我上床一起睡?”


    他的话过于直白,以至于薄承彦喉结滚了下。


    “不要邀请。”


    少年不明白,下巴缩得更深了, “为什么……我想你和我一起睡。”


    祈景认为自己就是在邀请。


    他要拒绝他么?


    “我现在不困,我还有工作,处理完,再来陪你。”薄承彦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顿,仿佛是刚想出来的一样。


    他也会无所适从。


    床上的人正是青春时,充满对一切未知的想象。


    祈景可以肆意地要求。


    但他不能随意地答应。


    沉沦也需要理智。


    “那好吧。”


    少年仿佛很体谅一般,松开了手指,缩了回去。


    定定地看了对面的人一会。


    薄承彦垂眸看过去。


    “你怎么还不去工作?”


    “……”


    祈景面色单纯,认真提醒,直到对方颇有些无奈地看过来。


    少年下巴又缩了缩。


    直到薄承彦弯腰过来,吻了下他的头发。


    “晚安。”


    雨水由急转缓,滴答滴答地敲打窗户,仿佛在叩人的心房。


    又似一场协奏曲。


    *


    翌日。


    祈景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隐约觉得被欺骗了,抬手去摸床上,空空的。


    没有陪他——


    另外一只手动不了,转头去看,薄承彦在椅子上微闭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下一秒就掀开眼皮了。


    垂眸看着人。


    “醒了?”


    十指相扣。


    祈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上床,伸出脚去勾了下对方的裤腿,刚想说话,“你……嗯。”


    脚踝被扣住了。


    甚至往外拉了下。


    薄承彦捏着人的骨头,蹙眉问,“从哪里学的?”


    祈景下巴微收,抽了下自己的小腿,没拽出来。


    愈发觉得皮肤接触的地方滚烫。


    呼吸微微急促。


    最终老实了。


    “片里……”


    “他们在桌子底下勾。”


    纯情又露骨。


    薄承彦刚想教育下人,但祈景又邀请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上床睡觉?”


    “我、我成年了……”


    一种很幼稚的行为。


    也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祈景还想再说几句,但被一把拽了过来,腋下被穿过来,宛若个娃娃一样被抱了起来。


    他双腿分开,跨坐在薄承彦身上,视线交错的一瞬间。


    呼吸又开始变快。


    咬唇的坏习惯又来了。


    祈景牙齿被撬开,薄承彦的手指进去了,但这次有点深,抵了下舌根。


    “唔……嗯……”


    赶在人不舒服之前,退了出来。


    “不要咬。”


    祈景穿着睡衣,腰被微微托着,脸颊泛着粉,有点气喘吁吁的。


    唇瓣还有些湿。


    “好。”


    委屈巴拉的。


    早晨的阳光不是很亮,薄承彦单手护好人,低头看了下表,五点钟左右。


    “再睡会。”


    他起身抱着人坐回了床上,垂眸给人整理袖子,“昨天给你请了假,今天还是得去学校,我去送你。”


    祈景靠在对方的肩头,视线很专注,很不理解道:“为什么不和我睡觉?”


    又绕回了那个话题。


    仿佛是不明白,又隐约觉得自己被小看。


    本来没有几分好奇,硬生生给磨出来叛逆心理了。


    祈景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捏了起来,对方手掌直接圈住了大半,像个围巾,他没有察觉到危险地眨巴了下眼睛。


    薄承彦神色很暗道:“邀请我上床?你知道刚确定关系就把人往床上带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祈景人还坐在他身上,双手微微垂着,扯了他的衣服扣子。


    “叫什么?”


    “骗艹。”


    外面一阵风,把叶子堆积的水扫了下来。


    祈景一下子脸红了,撑着手指推对方,呼吸有些微喘。


    “知道循序渐进么?”


    他当然不知道,毕竟他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金丝雀,学习的课件是黄片。


    薄承彦松开手去摸人的发丝,抵住温热的脸颊迫使祈景看过来。


    “昨晚的梨汤好喝么?”


    “好喝。”


    “那是阿姨给你购买的梨子,要削皮,要炖煮,要搭配银耳和红枣……不是预制品。”


    薄承彦垂眸将被子给人盖着点,漫不经心地道,“爱情也一样,有的人喜欢追逐成品,懒得付出真心,所以就会去选择……”


    祈景的手指贴了过来,攥住了他的手。


    “包养?”


    心脏微微颤了下。


    祈景感觉自己被往上带了下,但还坐在人腿上,视线往上抬,是微解的领口。


    “也算。”


    柔软的指腹贴着衬衫,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鸣。


    祈景有些轻微的迷茫,直到手被拉开,反复地被展开掌心,十指相扣。


    “以前觉得我包养你是么?”


    薄承彦很直白地询问,注意到了人紧握的手指,和泛红的眼眸。


    他知道这个词是不好的了。


    仿佛是终于教会了一样。


    “你知道真的包养是什么样子的么?”


    祈景看着被握住的手,闷闷的,刚想说自己知道。


    腕骨被轻飘飘一拉,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栽倒了对方怀里。


    仿佛是某种隐秘的耳语。


    “是我给你钱,你让我上。”


    “没有感情,没有休息的时间,只有身体交易。”


    “一方只是另一方发泄欲望的工具。”


    祈景呼吸微微加快,忍不住地抽自己的手指,身体先于语言表达。


    他害怕了。


    薄承彦温和地松开了手,让人缩回了被窝里,轻轻地道:“我没有那么做,小景。”


    大约过了好一会。


    “可你说得很吓人。”


    祈景无知无觉的,其实薄承彦是坐在床边的,微微靠着床头,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年纪小,容易走上歪路。


    谁让他这么想的……


    毕竟是早上五点钟左右,祈景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就又困了,趴在对方身上,闭上了眼睛。


    耳边隐约只有一句。


    “我只承认养过你。”


    *


    早上起来之后,外面雨就停了。


    祈景在楼下吃早饭,其实还是有些慌张,直到阿姨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睡得好不好?”


    “好的。”


    一句话就让所有无措化解了,仿佛湖面上的波纹一样散开。


    薄承彦从楼梯上下来,抬眉往这边看了一眼,少年坐得很板正,在认真吃饭。


    “先生,早。”


    “嗯,辛苦您了。”


    祈景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的时候,薄承彦牵起了他的手,手环又换了。


    “更新了?”


    薄承彦动作略微一顿,解释道,“不是,换个型号。”


    “嗯嗯。”


    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


    不过想到些什么,祈景道:“是……是我的朋友邀请我喝酒的。”


    薄承彦垂眸看了过去。


    “噢。”


    “我以后不喝。”


    薄承彦:“可以喝,但要和我说一声。”


    底线宛若一个玩具,递过来,又递过去。


    勉勉强强达成和解。


    一直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祈景下车挥了挥手,“我走啦?”


    “嗯,下午接你。”


    等到盯着人进了校门,车窗才合上。


    朋友?


    哪里来的朋友?


    阮珩不是他的朋友。


    “去哪里,薄总?”


    “南华路24号。”


    *


    祈景回了宿舍就打喷嚏,结果还不小心吵到人了,他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上面有些衣服。


    他想要问问这是谁的……


    但是都在睡觉。


    祈景只好先把自己的教科书拿了出来,又离开了宿舍。


    住宿生活不是很顺利。


    生活习惯需要包容,但办理退宿不是一下就能办好,他需要去交一个表单。


    其实一开始他想的是住够一学期,可是薄承彦早上发现他后背也被咬了蚊子包,就直接否了这个提议。


    连带着学区房也不住了。


    索性还是每天接送,无非是多几个小时而已。


    祈景办完这些事已经中午了,这几天基本上是开一些年级会,军训是在两天后,他从食堂买了个椰子。


    走到南门等车。


    校门口的保安看了下旁边的少年,又匆匆地收回了眼神。


    祈景穿着短袖长裤,戴着个棒球帽,有些不理解地抬头看过去。


    “大爷,您看我做什么?”


    “。”


    “没啥没啥,你买个椰子?”


    “嗯。”


    “你能打开吗?”


    “能吧。”


    等车也很无聊。


    保安给祈景开了椰子,上面插个吸管,“成,喝吧。”


    但少年没喝,只是捧着椰子,直到一辆低调的卡宴驶了过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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