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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雕塑饲养院02

作者:砺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纯白的雕塑没有再说话,孩童似的口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天真的残忍,“上一个人的血可是留在了墙壁上,洗了很久都没有洗干净,如果留在身上,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哥哥。”


    男人的脸色车彻底白了,身后的石雕已经离开了,他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向下摔倒,像是一滩烂泥,口吻中带着剧烈的哭声,“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平雅,平雅你救救我啊平雅,我们夫妻一场……”


    带着绒毛的女人眼底充满红血丝,她似乎是不忍,低声啜泣一声,颤抖着肩膀挪开了目光。


    余光中看见自己的妻子惧怕的抛弃了自己,那一瞬间,男人只觉得一股鬼火窜上脑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贱人,你见死不救你不得好死……”


    步眠:“鲜血有什么好看的,想不想姐姐给你们表演一个更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呀?”这句话果然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雕塑转身,有些好奇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人。


    步眠笑眯眯的,“胸口碎大石,走钢圈,所有马戏团会的东西,我都会。”


    兰微渺有些疑惑,心道这人不是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吗,这般说话,难道是在信口开河?


    而且那些雕塑看起来明显心动,保不准真的会同意这个条件。


    “云朵!我想看胸口碎大石。”


    云朵是那个丢手绢的女雕塑,最开始提出玩丢手绢的,也是它。


    它的头上带着一个蝴蝶结,雕着公主裙,看起来像是被父母带出门的小公主一样。


    也就是步眠在恍惚间,看见那个喊自己妈妈的雕塑。


    一把明晃晃亮眼的东西落在男人面前,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把锋利的刀剑。


    它们之前说的是唱歌,那是游戏规则。


    男人脑海里飞速的运转着,挤出一抹笑容,“好孩子不可以杀人哦,姐姐给你们唱歌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


    那些雕塑又叽里呱啦的叫起来,吵的步眠头疼。


    “把手帕离他近一点,我也想要小红花!”“手帕会被阿姨洗干净的,不要手帕!”“溅到我身上,我要永远带着叔叔的小红花。”


    男人显而易见的更加崩溃了,它们似乎铁了心想要见血,甚至在讨论自己用刀后,要把自己的血落在哪。


    而它们说,那是小红花。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些雕塑根本没有同理心,即使可以像人一样直立,但是没有办法将心比心,甚至没办法交流。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脑子乱糟糟的,他惊恐的握着那把刀,眼前所有人不同的神色在他的面前纷沓而过,像是走马灯迅速,嘴角翕动却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公鸭一样,说不出一个成字的音节。


    兰微渺垂下眸子,似乎已经放弃了对方,手上却聚齐了力道,准备随时拉过男人。


    但她不确定,男人被手绢选中,是否属于死亡的规则。


    发软的手脚颤颤巍巍的拿上了刀,但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愿。


    “哈哈,都会死,都会死!”男人终于忍不住叫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布满了恐惧。


    刀放在了男人的脖颈处,雕塑没有动,步眠却觉得,它伸长了手,与之前一样的表情,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与之无二,眼底写满了兴奋。


    同一时间,兰微渺和步眠动了。


    兰微渺上前,打掉了男人的手,而步眠在瞬间,抓住了名为云朵的雕塑。


    雕塑没办法像人一样抬头,它笑嘻嘻的,“妈妈想和我一起玩吗。”


    妈妈。


    为什么会是妈妈?


    兰微渺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是男人的脖颈处依旧留下了一层浅浅的伤痕。


    刚刚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她能看见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身躯。


    步眠捏着它脆弱的脖颈,笑容温和,“钟声响起了,十二点了,该去吃饭了。”


    “……”


    没有人敢说话,生怕这些奇怪的雕塑在下一秒就对步眠动手,那些还在的雕塑面向男人,石膏起伏厚度的双眼皮中,男人感受到了遗憾。


    就像是在遗憾男人没有摘下自己的头一样。


    云朵说:“妈妈,我想再玩一会。”


    步眠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又不听话了是不是,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小红花的。”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步眠,眼底明晃晃写明了几个字——她没病吧?


    别人避之不及的雕塑,她反倒是凑上前,雕塑叫她一声妈妈,她还真把自己当妈了?


    “可是我看阿姨好像还想和我玩……”


    步眠:“你要听妈妈的话,别的孩子都会听妈妈话的。”


    兰微渺最后在食堂的时候,看着在自己盘子里移动的异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兰微渺想破了脑袋,都没有一个答案,“为什么十二点要吃饭。”


    “门口有时间表,六点起床七点吃饭,十二点前是游戏时间,十二点吃饭,下午学习,晚上九点前休息。”


    兰微渺顺着步眠的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张刚被贴上去的时间表。


    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要准时吃饭睡觉觉才能长高高哦,好孩子会获得小红花~家长和孩子们要共同监督进步。】


    “你们没试过和污染交流?”简单的一句话,步眠已经发现了这个主要的问题。


    兰微渺:“试过,有些异端不能交流,有些异端又太过憎恶人类,很难划清界限。”


    步眠:“话不能这么说……”


    男人哆哆嗦嗦的,“不吃,我不吃,你们都想害我是不是,元平雅,把他们都赶走啊,赶走啊!”


    戴着绒帽的女人眼底写满了无措,面前盘子中移动的是一个被污染后的桌子腿,是云朵随便掰下来的,它在盘子里十分不自在的摆动,因为看不见,甚至会跑到别人的盘子里。


    元平雅的表情有些苦涩,“抱歉,我不知道他进来多久了,从我进来开始,他就一直这样,你们有营养液吗,能给他填些肚子吗?”


    面前的女人虽然还有些被惊吓过后的惊慌,但还能够吐词清晰说着自己的诉求。


    男人深陷的颧骨和眼眶似乎在诉说着所经历的一切,硕大的身子骨即使在长期未曾进食的情况下,也比元平雅大了一圈,而这个巨大的身子骨蹲坐在椅子上,只有在元平雅的怀抱中,才轻缓了动作。


    即便如此,他的嘴中依旧喋喋不休,低声唾骂着什么,步眠离得远,只能模模糊糊的听见几个,“死”“都怪你”“儿子”。


    兰微渺还真有,她之前在圆楼时给过步眠一份,她低下头寻找,步眠却递给了对方一管清水。


    她有些诧异,但知道步眠不是什么奇怪的性子,便没有出声。


    透明的清水和营养液有很大的差别,在入口时下肚时的口感都和清水不同,两者几乎是肉眼可以看见的差别,可是元平雅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只是心疼的打开试管,将一头递到他得唇边。


    那清水落入他的嘴中,很快,兰微渺就听见了淅淅沥沥像是流水滴落的声响。


    兰微渺低下头一看,才发现那些水经过男人几乎半透明的胸腔,像是倒入了没有底的瓦罐一样,一路无阻的到达了地下。


    步眠:“我知道兰长官对人总是抱有一丝温柔和偏爱,但在此之前,兰长官应该看看,面前的人是人是鬼。”


    “你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步眠指了指兰微渺的终端,上面的时间写着12:30。


    看起来似乎是没有问题,十二点后的钟声响起,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终端的时间,和魇的时间,同步了。


    步眠在进入后山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太阳正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间,兰微渺对时间的掌控力不强,才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妈妈,不喜欢我给你的东西吗?”


    雕塑和人类是分开进食的,它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步眠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它,云朵似乎也看见了步眠手中的营养液,它话语幽幽,像是在质问。


    步眠:“为什么叫我妈妈。”


    云朵:“我想让你当我妈妈。”


    如果云朵不是雕塑,它大概会露出一口尖牙,然后假装笑的很无辜。


    那些雕塑也笑起来,它们蹦蹦跳跳的围绕在兰微渺面前,它们不停的喊:“妈妈,妈妈。”


    被雕塑喊的一瞬间,女人和男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五彩缤纷,男人说:“滚开,我没有你们这些怪物孩子!”


    云朵转向它,又来了,似乎在遇见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的时候,它们就会直勾勾的转过身子,看着那些人。


    “它们似乎,要认一个家长。”女人低声开口:“我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我的丈夫似乎呆的时间比我更久,遇见过它们杀人,所以才会这么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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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溃。”


    是的,四个人的身侧几乎五个人旁边都围绕了一个雕塑,它们拉着人的手,腹腔中发出的声音只会喊妈妈。


    就像是人类最先学会的一句话一样,第一个认识的人,它们对于这个身份,几乎是执拗的。


    而五个孩子,却缺失了一个人,在步眠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元平雅太害怕别人的注视,雕塑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双眼对着男人的方向,不停的喊,“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你听,它们要杀我,要杀了我啊!”男人在这里待了很多天,早就要要疯了,像是噪音一样,即使自己拒绝,也没有人,不,没有雕塑会在意自己。


    明明眼珠是不会动的,甚至这些雕塑比自己都还要矮上一大截,他抬起手,不知为何,一股寒意顺着自己的脊椎骨慢慢的爬上来。


    如果是之前,兰微渺会告诉对方,魇是精神崩溃后的产物,一旦崩溃离同化也不远了,在知道对方并非人类后,她将怜悯打包从脑海中丢走,选择明哲保身。


    四周的声音愈来愈吵闹,他觉得,身侧已经没有了别的声音,似乎只剩下漫长的呼唤声,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世界这么拥挤,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被人呼喊,不剩下自己的空间。


    “够了!”他猩红着双眼,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高高举起手,厉声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不要再说了,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部打碎!”


    云朵看见之后,声音变得愈发古怪狰狞,“打下去,打下去。”


    不只是云朵,那些雕塑似乎都在雀跃的望着他,像是在期待对方做出什么一样,唯独只有男人面前的雕塑,发出了轻轻的哭腔。


    “我错了,妈妈,我错了,妈妈。”


    这个副本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诡异,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打下去,一定会出事,不然这些异端不会这么期待自己动手。


    步眠上一个副本进去时,有明确的指使,在统一化的世界不作出任何的出格举动就可以活下去,但现在,除了一群称不上孩子的孩子喊着自己妈妈,没有任何的发现。


    兰微渺摁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先应下来。”


    在搞不懂规则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擅自行动,让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做出选择,同样也能试探规则。


    “别哭。”虽然是硬邦邦的两个字,但那胖乎乎的雕塑十分好哄,当即雀跃起来,它重复男人的话语,声音愈发雀跃,“不哭,不哭。”


    男人:“……”


    他算是发现了,这里的雕塑似乎特别喜欢重复一句话。


    云朵见男人不会动手,它们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话语,步眠却莫名感受到了失落,像是在遗憾自己的同伴没有死去一样。


    “怎么感觉,它们好像很期待我们互相残杀?”步眠小声开口,几乎凑到兰微渺的耳边。


    她这句话没有说错,目前来看,表露出的一点,是雕塑对人的恶意,但是雕塑对于自己的“母亲”,似乎过度依赖,而其他人很想让雕塑的母亲,对雕塑动手。


    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循环。


    雕塑都给自己认了一个妈妈,步眠是那个丢手绢的云朵,男人是那个胖乎乎的雕塑,兰微渺是一个裹着厚厚衣服衣裳的雕塑,因为它只有躯干是厚的,露出的下巴却很尖。


    唯一落空的是一个生长着密密麻麻植物的雕塑,浑身上下都是,几乎看不见原本素白的颜色,那些古怪的植物从雕塑的血肉中生长出,像是在汲取它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不知为何,步眠想到了舟凝安腰间那朵莫名鲜艳的花束。


    而女人那边,是一个十分瘦弱的雕塑,甚至看起来有些畏光,畏惧别人的视线。


    女人低头和雕塑对上,那是个抬头蜷缩着的雕塑,雕塑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妈妈,你踩到我的衣服了。”


    难怪感觉脚底下有些硬,女人立刻低头,“对不起!”


    雕塑:“……没关系的妈妈。”


    云朵开心的鼓掌,“现在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妈妈了,那么,妈妈,你喜不喜欢我特地为你准备的晚饭呀。”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个木头一样的异端上面,那个异端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身上的刺不停的竖起,像是刺猬一样。


    而云朵的雕塑本身带着笑,步眠低着头看她,那抹笑容在视角下变得格外古怪,看起来倒像是十分期待步眠吃下那块木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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