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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山中神庙

作者:扶阳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崔南山微微抬手,祝余上前扶着他,两人一起出了门,门外护卫们还在清理战场,崔南山立在屋檐下,半晌,侧过头,瞧了瞧祝余,问她:“你是什么人?”


    祝余低声将地宫名册的事告知崔南山,她低着头,言辞冷静简洁,丝毫看不出方才还经历了一场打斗,崔南山盯着她乌黑的发顶——很素净的束发,又往下去看她的衣着打扮,玄黑劲装,扶着自己的手上戴着皮制护腕,腰间佩剑,他细细听着祝余讲话,目光挪转,去看门前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


    等祝余把话说完,崔南山叹了口气,“这么说,还有人还惦记着我这老匹夫呢。”祝余闻言答道:“我等驽钝,尚未查明是何人指使。”


    崔南山不置可否,摇了摇头,旋即垂眼看着祝余:“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是什么人?”祝余抬起头,搪塞的话在心底盘旋几圈,她迎着崔南山锐利的目光,到底还是没在他面前耍心眼,诚恳道:“此前是宵衣卫麾下中人,如今只是一介白身。”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到了崔景元鬼哭狼嚎的声音,只见他还瘸着一条腿,扶着外间的门框,望向崔南山:“祖父!”借着便忘记自己受了伤似的,朝这边奔来。


    见他过来,祝余便往外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位置,下一刻,崔景元便将他祖父抱了满怀。决明搀着崔时延,慢慢走过来,来田庄的后半段风雪太大,崔时延一时不察,从马上摔下来,决明用鞭子拦了他一下,没受什么重伤,但还是崴伤了脚。


    还存活的黑衣人被崔家护卫活捉,暂时关进了柴房,祝余和决明跟着崔南山回内院正厅,一路上崔景元都在喋喋不休,崔南山便分不出神来仔细盘问祝余的底细。


    到了正厅,仆从们围上去,给崔南山拿取暖的手炉和热茶,田庄的大夫收到消息也连忙赶来,给崔南山仔细瞧了瞧,万幸崔南山是个身子骨硬朗的老头,平日里在田庄爬上爬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崔时延忙着给崔家去信,说是要带着祖父回京中休养,结果被崔南山摆摆手拒绝,嫌他过于兴师动众,“我好着呢,你莫要夸大,一会儿你爹又要到我跟前来闹。”


    崔氏子弟大多都入朝为官,崔时延父亲如今远在帝京,其他叔伯也各有差事,早年崔家上下都劝过崔南山,就在京中休养便好,长泞太远,鞭长莫及,怕他一不小心在外头出什么事。如今这事若是传到崔时延父亲耳中,他非得丢下朝事亲自来一趟不可。


    “那您也不能继续待在这儿,就这些个护卫,那伙人又打上来可怎么是好?”崔时延梗着脖子争论:“今日若不是刚好遇着了两位侠士,我和小弟说不好都得死在半路上……”


    崔南山满耳朵都是他张口闭口死不死的,瞪了崔时延一眼,手上捧着茶盏,喝了口茶,冲他挥了挥手,说:“你容我想想。”


    崔时延还想说什么,被他小弟一把拦住了,大夫上前要给他们兄弟俩看腿脚,于是他二人便先回房去了。


    厅堂上的人四散开,转眼便只剩下祝余、决明还有崔南山和他身边伺候的人。


    见崔南山并未有回京之意,想到蜀地那些救下的举子文人,还有十一和小卓要从狱中带回来的人,祝余心下一动,轻声开口:“若是崔公不愿回京,我这倒是有个不错的去处,保管那些刺客再也找不着您。”


    崔南山听了这话,起了兴致,将茶盏放下,“哦?”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祝余将蜀地的事细细说了,见崔南山若有所思,又补充道:“……蜀地险峻,虽不算什么富庶之地,但景致确实是世间少有,潮生门依山傍水,正适合崔公休养,我与门主是旧识,您若是过去,也能得了悉心照料。”


    崔南山是真的心有所动,他招了招手,让祝余近前去,叫她坐下说。祝余依言坐过去,与他细细说了名册之事和十三月的打算,若是能说动崔南山入蜀地,有崔家相助,那些举子文人,还有蒙冤下狱的官员,便都不愁无处可去了。


    祝余不是善于游说的人,崔南山见过很多上门来求他办事的人,哪怕这些年他躲在长泞,也依旧免不了被找上门来,大多都是舌灿莲花,长篇大论下来文辞俱佳,还没没遇着过这样直接的说客,他只需三两句,对方便和盘托出,哪怕是这样要紧的大事,此人对他有着没由来的信任。


    祝余信他,是缘于前世曾有过的一面之缘,她也是今日见了他,才想起来,前世死前,她从蜀地赴京,途中遇见宵衣卫,对方人多,她受伤遁走,进城时发现了宵衣卫在城门口盯梢,是崔南山让她上了马车,带她入城。


    彼时朝廷内乱四起,他行色匆匆,赶往帝京,是为了面见陛下,祝余蜷缩在他马车一角,问他为什么救自己,崔南山看她一眼,只说觉得她面善。


    祝余忍着痛驳他:“追杀我的可是宵衣卫。”是太子的人,而那时太子手握大权。


    崔南山不甚在意地将手中书卷往下翻一页,“那又如何。”他停下看书的目光,对祝余说:“被宵衣卫追杀的能是什么恶人。”


    祝余自前尘中回过神,想起他当时这句话,不由又多说了几句:“如今朝廷不稳,若继续任由宵衣卫残害忠良,恐酿成大祸。”


    如今却变成崔南山说:“宵衣卫是东宫的人。”


    祝余一愣,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忽然发问:“崔公可是怕了?”


    崔南山没料到这丫头竟真的敢问出口,当场笑了几声,他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袍袖,哼笑道:“老夫为官几十载,还真没怕过什么。”


    他又执起杯盏,喝了口茶,开口:“既然蜀地真有你说的这样好,那老夫便随你走一趟。”他放下茶盏,望了望门外灰蒙蒙的天,喃喃道:“风雪越发大了。”


    既然崔南山应下,祝余和决明便着手准备带人入蜀地,翌日一早,祝余刚从客房出来,便见着决明面带喜色,手里拿着字条来寻她。


    “青岚他们回信了,说是三日后便能到长泞。”此前她们曾给青岚和无咎飞鸽传信,将长泞之行告知,免得他们联系不上人。


    青岚回信说她与无咎已经顺利将人救下,送回蜀地,收到信后便往长泞赶。


    正好这几日崔时延两兄弟还在田庄,崔景元正缠着他祖父,闹着要一同去蜀地,崔南山的意思是先休整几日再出发,如此一来,届时便可等着青岚他们一起上路。


    决明拿了消息,去同崔南山商量,祝余去关着人的柴房,想要再审审那些黑衣人。


    刚出了院子,便撞上了崔时延,他行色匆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祝余眼皮不由得一跳,拦住他,“出什么事了?”


    崔时延一看是她,便也没有隐瞒,“手底下的人昨夜审那伙黑衣人,他们交代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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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伙往附近的浮玉山去了。”


    祝余皱眉,还没想起浮玉山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便听到崔时延说:“……说是前些日子在丹朔失踪的萧二公子在山上。”


    崔时延实在是不敢耽搁,与她简单说了几句便要去寻他祖父,萧持钧若是在浮玉山出了什么事,朝中定然又要出新乱子,更遑论他身边极有可能还有四殿下。


    他正要提步往前走,却被祝余一把紧紧抓住手臂,急切地问他:“在浮玉山的什么方位?”她的手落在他袖袍上,攥的他生疼,崔时延不由瑟缩了下,摇了摇头,答道:“只知道是在山上。”他观察着祝余的神色,小心地问她:“祝姑娘,你怎么了?”


    祝余后退半步,稳住心神,松开崔时延,握住腰间的拒霜剑,问他借人:“崔公子,可否请你借些人手给我。”她低身作揖,朝他一拜,言语间尾音竟然带了些颤意。


    崔时延点点头,让她莫急,然后便带她去点人,一边走一边问她:“祝姑娘认识萧二公子?”祝余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脚下生风,走的极快。见她着急,崔时延点了二十几个护卫,祝余带了人就走,崔时延拉住她,又让管事给他们拿了火折子和上山的护具,这才放她上山。


    祝余一刻不停,翻身上马,带着护卫便往浮玉山去。


    崔时延也不是自己此举是好是坏,连忙去崔南山院子里,将此事告知他,正好撞上决明也在,她听了这消息,当场便要去追祝余。崔时延拦着她,叫她冷静些,而后对崔南山说,“还请祖父手书一封,孙儿这就去城中借兵。”


    崔南山拿了纸笔,崔时延拿了便要走,脚下的崴伤尚未痊愈,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决明跟上去,想起他那拙劣的马术,说:“我与你一道去。”两人带着崔南山的书信出发。


    今日风雪较之昨日更盛,田庄离浮玉山不远,临近正午,祝余带着人停在山脚下,众人翻身下马,一同往山上去。


    祝余的双手在风雪中没了知觉,手背被冻得有些皲裂,她将护卫们散开来,分成好几股,往不同的方位去寻人。


    她领着几个护卫沿着地上零星的几处脚印往上走,雪下得太大,痕迹断断续续的,让人无法确定方位,他们在山中兜了几圈,等到了半山腰,已近黄昏。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在山中过夜,一路上也没有遇到黑衣人的踪迹,祝余心下不安,停在原地往上望,密密的雪幕中隐约看见了一座小庙。


    她带着人往那边走,近前了,才发现是座山神庙,与别处不同,此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哪怕是这样的冰天雪地都盖不住,祝余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扶着树干往前走,睫毛上落了雪,她眨眨眼,眼底被激出些泪意。


    浮玉山漫天大雪里,祝余蹲在地上,拒霜剑的剑身垂落在地,剑穗在风雪中被吹动,剧烈地颤动着,她和护卫们将雪堆刨开,底下的狼尸显露出来。


    祝余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重新站起来,领着人继续往上走,天色暗下来,夜幕低垂,山风猛烈地往下灌,祝余等人被吹得难以走动。


    她回过身去看山下来时的路,却在漆黑的夜空下,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绿光。


    护卫点起火折子,随着细小的火光铺陈开,她才看清楚。


    那是一群狼。祝余当即暴喝一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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