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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熄火

作者:骨色弯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买了汽车票回家已经快晚上七点钟了,想到靳越群肯定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不到人…乔苏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机智,提前准备好了现场,靳越群晚上回来怎么也得十点多了,自己肯定已经到家了。


    到时候往被窝里一钻,就说自己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响,乔苏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上了车,不知道哪家带了几只活鸡,鸡屎味儿熏得乔苏有点想呕。


    镇和镇之间的路没修,黄土路坑坑洼洼的,汽车摇摇晃晃地在回安县的路上。


    车速比来的时候还慢,乔苏就坐在车上剥花生吃,杨白梅给他,他就拿着吃,这些年他带给乔家的也远远不止这些,忽然地,大巴车一颠,他的腿上打开的花生袋子往前一冲,撒了半袋。


    “我的花生!”


    前头的司机拧着钥匙:“娘的,又熄火了!”


    安县的汽车站还是国营的,都吃大锅饭,车辆坏在半途是常有的事,前头坐着的售票员烫着时兴的波浪纹,一边挫指甲一边喊:“车打不着火了!都下来推车了!”


    师傅又尝试打了两回,大巴车还是干喘气不上劲儿,卖票的喊着大家下去推,也没人愿意动。


    大家都花钱买了票的,那售票员刚才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就是吃国家饭的吗,凭啥指挥他们下去推?


    “来了来了来了!”


    乔苏扔下花生,撸起袖子第一个就从位置上起来了,他得赶紧回家啊,不然靳越群回家了他还没到那不完了吗。


    乔苏一看,没人动:“大哥,你不下去推啊,今天晚上要是回不去你这些鸡也受不了啊!”


    大哥一想,是啊,他这些鸡捆一晚上第二天也得蔫,这还是他专门从养殖场收的,要带回去产蛋的母鸡呢!


    “走吧走吧,大家伙一块儿下去推吧,这黑灯瞎火的,在这儿待一晚上也不是事!”


    大哥一张罗,车上的人一看外头黑乎乎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下去推了。


    力气大的男人扎成一圈,卯着劲在车屁股后头推,喊着一二一的口号,乔苏这个“白斩鸡”还没摸着车呢,就让挤出去了。


    推了有四十来分钟,各个脑门上都累出一头汗,车还是趴在半路,司机说八成是油泵管出毛病了,这么大的东西也不能推回去。


    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只能等天亮,有人吵吵着售票员退票,售票员哪里肯退?撕出去的车票就退不了,不然回去账对不上。


    一堆人大晚上的又吵起来,其实离安县也就还有十几里地,乔苏上车拿上他的半袋花生,就准备走回去。


    得益于他成天上山下塘,这八i九公里对别人来说或许走不了,但对乔苏来说也就是一般水平。


    在小路上走了得有两个小时,乔苏又捡了七八个彩色的玻璃弹珠,这东西在学校的男生之间风靡,唯一后悔的就是他刚才花生吃多了,嗓子太渴了,像要冒烟。


    终于走到巷子口,乔苏喘着气,看见他家灯亮着,完了,他一颗心都稀里哗啦地碎成八瓣,靳越群已经回来了!


    这时候,后头有人朝他猛打自行车的铃铛。


    “乔苏?!”


    是靳晓北,靳晓北刚才把周边都找遍了,急得骑车骑出了一脸的汗:“你去哪儿了啊!都夜里十点多了!我哥回来找不到你,我和彭文他们都在找呢!”


    乔苏咧咧嘴角:“啊、哈哈…这个…”


    靳晓北拍他后背:“哈哈什么啊,你是不是回乔家了?我哥气的去平曲找你了!”


    他一拍,乔苏兜里的弹珠掉出来两个。


    轱辘到靳晓北脚边,他不可置信:“你还有空捡弹珠??”


    “啊、这不是…这就、就顺手…顺手的事…”


    乔苏跟着靳晓北同手同脚地进了家门。


    “算了,咱俩还是在这儿等吧,别再和我哥走叉了…我哥在平曲找不见你就会回来了…”


    现在联系也不方便,在小县城,大哥大、BB机都是稀罕货,也太显眼了,唯一就是固定电话,一台光是初装费就高达四千多块,谁家要按得起电话出门都得先横着走三步。


    “咋办啊,你哥回来肯定要把我骂死了…”


    乔苏捧着水喝,有点想抹眼泪。


    靳晓北也有点同情乔苏,他哥发火确实挺可怕的,就说原先厂子里那些老油条,别看他哥这么年轻,但整治人恩威并施,那些刺头都不敢在他手底下搞猫腻。


    乔苏细皮嫩肉的…


    “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我在这儿等我哥来了再走?”


    没听到乔苏回话,靳晓北还有点担心,他哥平常就那么凶,一转头,就看见乔苏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呼呼地,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小的鼾声…


    “……”


    靳越群那儿,他把擅自脱岗工人的班长叫来,班长吞吞吐吐地,说是老板娘的亲戚,现在也没见到人,靳越群挥挥手,懒得再听。


    他心里担心乔苏,从下午起家里的电话就打不通,晚上好不容易把出钢口的漏给补上,他又给乔苏打电话,还是不通,他就知道乔苏多半是去乔家了。


    心头当下像有一把柴火噼里啪啦的在烧,事实上,上一世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这一世,说是从头再来也不为过。


    他只依稀记得,上辈子,他留在了汉城,毕业接手了他爸公司,昌盛在他手里一路壮大至巅峰,但与此而来的代价是,他始终摆脱不了那帮扎根深处的元老会的阴云。


    同样的,他也太过惯着乔苏,他不该一时心软同意他去那个所谓的留学,放任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更不该怕他被束缚,对他百般纵容、千般溺爱,以至于乔苏身边何时出现了想要治他于死地的蛀虫他都不知道。


    加之那时他爸靳昌林利用集团内的旧部势力逼迫他和乔苏分开,他分身乏术,正谋于兵戈相见的大清洗,一时忽视了刚刚回国的乔苏,最后竟酿成那场无可挽回的大火…


    他踹开着火房门的那一刻,万箭穿心肝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


    他痛,如让人一刀刀剜心穿肺,是睁眼闭眼想到他那样捧了一辈子在手心里,一点风浪都舍不得沾在身上的乔苏在他面前承受那样的苦痛…


    他恨,恨他一时失察,竟让那些蝼蚁之辈将他困住。


    他不想乔苏一个人到了下头害怕,所以他陪着他一同死于那场大火,没想到再度醒来,一切竟真的重来了…!


    而这一辈子,他发誓绝不会重蹈覆辙。


    首马当先的,他绝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无底线的纵容着乔苏,乔苏身上那些太过的随性,自由,他会慢慢的教…


    他身边的蛀虫,他会帮他一个个理。


    乔苏就给他老老实实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至于其余的,哪儿都不要去…!


    靳昌林电话里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靳越群都没听清,依稀的直觉告诉他乔家没几个好人,但他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又或者说,是他想不起来了。


    也许这就是重生带来的代价——许多上辈子的记忆在他脑子里都已经逐渐模糊消散了。


    这大概就是世间玄妙的、万物平衡的定理吧,没人能如神佛预知世事,因果轮回,念珠拨动,万丈红尘中无人能跳脱在外。


    “越群?厂里信号不好?”


    “爸。”靳越群说:“听见了。”


    “这次的事处理好了吧,那个老王是你冯姨放去的,前年去给人做木工把腿砸瘸了,你冯姨就让他去干个清闲的活儿养家糊口。”


    冯敏卉是靳昌林后娶的老婆,其实靳昌林娶她的时候大家都挺意外地,毕竟这年头大老板都流行越娶越小,冯敏卉不仅带着个儿子,还比靳母大了四岁。


    靳越群哪能不知道他爸什么意思,无非是不追究了,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对了,上次去厂里参观的客户很满意,你过两天回来,和他们一块吃个饭,男人一直待在那么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等你考上汉京大学,就来公司里帮爸做事。”


    “知道了。”


    靳昌林又说:“晚上你过来汉城,你冯阿姨说好久没见你了,快考试了,问你缺什么不缺。”


    “太晚了,下次吧,我这儿什么都有。”


    靳昌林说行吧。


    挂了电话,靳昌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当年他真的不该把那么小的靳越群留在安县,当时他忙,又恨他的妻子抛下他们父子一走了之,他认为他的儿子就是要能吃苦,于是把他丢去厂里磨砺,他也没想到靳越群会做的那么好,如今安县的机械厂的返工和退货率都是最低的,一个小厂一年的利润占昌盛将近三成,唯一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和靳越群说话,不像亲父子,倒像是上下级。


    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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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靳昌林的电话,筑炉队的工人在做最后的修补,靳越群.交代了几句,就从徐水开车回去了。


    回去看他不狠狠揍乔苏的屁股…!


    到家差不多晚上十点,对于八点多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小地方来说路上早就没半个人影,他原以为乔苏已经回到了,谁知道家里没人。


    县里最晚一班客车是晚上七点,白天又下了雨,靳越群担心是不是车在路上出了事,或者乔苏没赶上,大半夜的,他一个人怎么办?


    他赶忙叫来靳晓北和彭文,一个去汽车站一个在家附近守着,他开车沿路去找,果不其然,在半道遇上熄火的大巴车,售票员和司机就在车里睡了,其他的人离得近的回去,离得远的也睡在车上。


    “这么高的男孩,挺白的,挺瘦的,眼睛大大的,您见到没有?”


    售票员说:“那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啊,刚才还招呼着大家伙推车呢,就是推着推着就不见了,估计是自己回去了吧。”


    那么远,足有十六七里地…!


    他自己走回去了?


    “欠揍…!”


    靳越群骂了一声。


    他开车是走车道,乔苏要走肯定是走小路,他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开,土路上没灯,全靠着车前的大灯,靳越群颠的心肝肺都要出来,也不敢开的快了,一边开,一边喊乔苏的名字。


    想到以乔苏那么大的胆子,他累了在路边睡一觉再走也不是没可能。


    靳越群心急如焚,走走停停,看到一个高点的草丛都要下车摸着找找,生怕乔苏在后头睡觉,一直找到凌晨两点多,人影都没瞧见,他才咬着后槽牙回到家。


    屋门开着,靳晓北打着瞌睡坐在板凳上。


    “哥!你回来了啊,乔苏说大巴车路上坏了,他就走回来了,一回来就睡着了…”


    靳越群裤脚上沾的全是黄泥巴和草屑,看着沙发上睡着的乔苏,跟呕血似的,忍了一晚上的火直往喉头上顶:“你怎么不知道给他盖件儿衣服?!”


    靳晓北才十七,又没谈过恋爱,哪里会照顾人?靳越群一说,他才想起来。


    “哦对对!我这就去屋里给他拿个被子…”


    “不用了。”


    靳越群的眼神落在乔苏身上,看他安静的睡着,胳膊腿都在,好好的,他心中作乱一夜的郁结散了些,他脱掉外套,上前轻轻的唤乔苏。


    “乔苏,苏苏…”


    乔苏迷蒙地睁开一点眼睛,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他今天确实太累了,他看见是靳越群,就将两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攀上了他的脖颈。


    “靳越群,我今天自己走好远,我好困…”


    “还有脸困…”


    “我腿也好酸,睡吧,你抱我睡吧,好不好…”


    乔苏像猫挠似的哼着,勾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腻。


    “好了,我们这就回屋里睡…”


    靳越群将手里的外套裹在他肩膀上,抓着他的两只手臂给他穿过去,就抱起了乔苏,他的外套对乔苏来说有些大,盖住了屁股,乔苏的双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盘在他身上。


    “我好想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走了多久才回家的?亲一下嘛…”


    “不亲…”


    “靳越群,你干嘛那么小气…你还想不想做我对象了?”


    乔苏估计还在梦里,凑在嫣红的唇去亲靳越群的唇,自从那天晚上凶狠的亲吻,本就不牢靠的堤坝好像被什么东西冲破了,决出了个口,暗潮汹涌,亲吻变成了最近他们很喜欢做的事。


    靳越群几下让他胡乱地亲在脸颊和嘴唇。


    “哥,哥!哥你…”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靳晓北整个人已经犹如雷劈!


    他感觉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安县这一年下的雨、闪的雷,这会儿统统都劈在了里面!


    “哥,哥…!你、你和乔苏,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会,会…!”


    他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知道了就别和叔伯他们说。”


    靳越群抱着乔苏,乔苏还在迷迷糊糊地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做我对象了?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对象了…?”


    靳越群抓着他乱揪的手,又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抛给靳晓北:“我后备箱里装了两箱酒,是徐水的经理给拿的,三叔爱喝,你搬回家去,剩那一箱给彭文吧,替我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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