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室。
光屏上再次显出画面的时候,在场三个大人的表情都有些如临大敌。
可出乎众人意料,难得的,这次鸣人的梦境记忆,终于不是围绕着宇智波佐助的问题开场,而是关乎他自己的事情。
看到卡卡西在鸣人十八岁生日这天,宣布鸣人当上火影候补,鸣人那呆傻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反应,鹿丸当场回忆起发生在十二年前的同样一幕,岁月如梭一晃而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鸣人君,那时候应该还不是火影候补啊?”日向雏田有些讶异。
之后是同期们在烧烤店给鸣人庆生,除了细节稍有不同,基本照搬了鸣人十八岁生日的真实场景。
众人看到这里,表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鸣人那家伙,不光惦记着没升到上忍的事,还想早两年当上火影候补呢……”鹿丸听到画面里犬冢牙带头举杯说的祝贺词,也不免摇头失笑。
再之后,就到了众人撺掇鼓动鸣人送日向雏田回家的那一幕。
“哇,是妈妈!”向日葵认出了少女时的母亲,非常高兴。
“看来这次是把过去发生过和没发生过的好事都凑在同一天了……”鹿丸瞄了眼日向雏田,看到她隐隐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博人起初还不明白,直到目睹自己年少青春的妈妈含羞带怯地叫住了他年少的亲爹,吞吞吐吐地开始表白,才理解了鹿丸的话,脸上登时露出鄙夷神色。
“什么嘛!这种事还要在梦里回味一遍?真是逊毙了!”
日向雏田对于自己当年和鸣人定情的场景被众人围观,一方面有点羞窘和尴尬,毕竟当初是她主动跟鸣人表白的,另一方面,又感到喜悦和开心,鸣人在梦里还会想起这件事……
可惜,这种心情并没有维持住多久。
【抱歉啊,我现在一点都不冷,用不上围巾。】
日向雏田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眼神和画面里那个浅白瞳孔的少女一样,满是不可置信。
什……什么?
春野樱和鹿丸也同样诧异。他们虽然不是当事人,不在表白现场,但是也记得,鸣人十八岁过完生日后,很快就通知好友们,他和日向雏田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在干嘛!竟然拒绝妈妈?”看到画面里的紫发少女深受打击的模样,博人简直快要气炸了。
日向雏田想解释,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就看到了鸣人在屋顶上疾速狂奔,不知着急于什么,几个跳跃就冲到了家门口,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正茫然着,她就看到了原因——那个一袭黑衣黑袍的少年宇智波佐助,出现在鸣人的家里。
伴随着鸣人那一声“佐助——!”的呼喊,日向雏田的心陡然坠落。
与此同时,春野樱的脸色也变了。
鹿丸则再次瞪大了眼睛。
喂喂,刚刚放心得太早了,果然还是会有宇智波佐助的存在啊!
“佐助君,那天,并没有回来……吧?”春野樱不确定地看向了鹿丸。
鹿丸心说我哪知道,嘴上却道:“应该没有。佐助要是那天回来过,鸣人那家伙早就到处宣扬了。”
春野樱恍然地点点头,也想起当初鸣人还跟她抱怨过佐助没回来的事,但紧接着又从鹿丸的话里体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滋味难明。
没错,鸣人跟别人聊天,无论有关无关,总是把佐助的名字挂在嘴边。佐助当初叛村出走的那几年,木叶村的同期们说起佐助,言谈之间没有丝毫陌生,仿佛他还在木叶从未远离,也都是因为鸣人动不动一个“佐助”,几乎把这个名字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鸣人对佐助的事一直无比上心,从小就是如此,她都已经习惯了。但正因为习惯了,令她一直没觉得这种情况有什么不对。
如今有了新的角度,再回想当初……春野樱咬了咬唇,眉头仿佛打了死结。
光屏画面里,鸣人正在跟佐助通报自己的“好消息”,一脸兴奋和期待,那等着主人夸赞的狗狗眼神,令人不忍直视。
鹿丸看到这里,才知道鸣人把好事聚合在十八岁生日这天,是为了在这里用的。
果然,佐助刚说了两句表达肯定的话,鸣人的眼睛瞬间放光,保证自己会努力学习的同时,嘴巴都快咧上天了。如果此时开了九尾模式,恐怕九条尾巴能摇出一阵龙卷风。
“现在都已经是火影了,还为了当候补高兴,真没出息!”博人可能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
鹿丸看了眼这不肯说亲爹一句好话的倒霉孩子,心想,到底还是太小了,默默原谅了他一回。
鹿丸本以为看到这里已经够不忍直视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狠的。
画面里,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金发少年突然伸手拨开对面黑发少年的额头刘海,真心实意地称赞起宇智波佐助的那只轮回眼之漂亮,还凑近盯着看。
“……”
虽然凭心而论确实挺好看的,你也不能这么没分寸吧喂!你对面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大男人啊!哪怕你俩的友情再铁,对好哥们随便动手动脚,还死盯着人家眼睛看?
不怕宇智波佐助,当场给你来个天降麒麟吗!
不过,不愧是“很心软”的宇智波佐助,对于鸣人的轻率举动,只是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向后退了些,脱离了这种让人脚趾抓地的尴尬情境。
只是,鹿丸不用看都知道,春野樱的脸色肯定变绿了。任谁看到自己的丈夫,被别的男人以这种炽热的目光凝视,恐怕都要脸色变绿。
鸣人那种眼神,要燃烧起来似的,他好像从未用过那种眼神看自己……日向雏田的心情更糟糕了。
“师父的轮回眼原来长这样啊……”博人关注点显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只是好奇地盯着便宜师父的眼睛,头一回跟自己亲爹达成共识。
佐良娜看到这里,和七代目有同感。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总要遮着呢?可是佐良娜没有说过这种话,也没听她的妈妈有在爸爸面前这么说过。
直觉上,佐良娜认为妈妈永远也不可能对爸爸说这种话。
不知为什么,佐良娜总觉得妈妈和爸爸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好像总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哪怕爸爸时隔十多年才回一趟家,妈妈也没有过怨言,反而还会惊喜地晕过去。
而且即使在家里,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佐良娜见过别人家的父母,感觉自己父母的交谈和接触,实在过于生疏客气。
佐良娜本以为是爸爸冷淡的性格使然,令人不敢轻易造次。可是,七代目和“爸爸”的交谈和接触,却这么的……想触碰就触碰,想夸就夸,想盯着看就盯着看。而“爸爸”对七代目的举动,也没有什么负面的反应。
佐良娜觉得即使是做梦,也不会太脱离现实,不禁有点奇怪。
难道好朋友之间,比夫妻之间,可以更直接更随便的吗?
画面里,两个好朋友的互动仍在继续。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之后七代目以“过生日”的理由留住了“爸爸”……佐良娜看到这里,不仅感到奇怪,而且感到羡慕了。
她都已经长到十二岁了,爸爸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跟她说过。她都不敢奢望爸爸能陪她过一次生日,而七代目不仅成功让“爸爸”陪他过生日,还要求自己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要“爸爸”陪他一起过……
难道好朋友之间,比父女之间,可以联系更紧密的吗?
画面里,七代目开始拆生日礼物。佐良娜看着七代目和“爸爸”那种随意又自然的相处,看着“爸爸”对七代目一言一行的此动彼应,还有不分你我的礼物分配方式,愈发感到两个人的关系之亲近。
原来最好的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吗?
佐良娜觉得自己见识到了。
然而还没等她想清楚自己和蝶蝶的相处为什么还没达到这种程度,光屏上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两个好朋友为了一个没收下的礼物,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执。
关于……火影夫人?
“什么意思!他不想娶妈妈,为什么还要和妈妈结婚?”
博人分不清这部分梦境记忆的真假,看到亲爹振振有词地说【日向家不是当火影的助力,雏田也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蹭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眼里直冒火。
“妈妈你听见了吗?他在背后是这么说的!你当年是不是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日向雏田没有回应他,只是盯着光屏画面,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嘴唇微微泛白,用力攥着手心。
看到光屏里的画面,又看到日向雏田的脸色,鹿丸心底暗暗叫了声糟。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
春野樱同情地看了日向雏田一眼,鸣人在梦里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在后悔当初和日向家结亲的事,连她也感到吃惊。
但很快她就没法当局外人了。
【你让我去娶别人,那我们之间……那个凭证算什么?】
那个……凭证?
【你不会想说和小时候一样,只是一个意外?】
小时候……意外?
春野樱的脑子瞬间炸开一般,骤然有一种“噩梦如期而至”的虚脱感。连带后面的,听见【呵,那我们这两年糊涂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鸣人,你需要一个正常的……交往对象。】这些确认猜想、铁板钉钉的话时,都十分平静。
啊,毁灭吧,这个世界。
但可惜,世界还毁灭不了,光屏上的梦境记忆继续播放。
当看到鸣人在极度愤怒下,突然扑向“佐助”,眼睛刷得一下变成赤红竖瞳,而后如同濒临暴走的野兽一般,对她这辈子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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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她如今名义上的丈夫,开始一句接一句的倾诉衷情……
春野樱此时竟还有心思,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
鹿丸那一向慵懒的神态早已不见,他正挺直身体,眉毛扬起,眼睛瞪大,仿佛看见了什么过于超出想象,实在不可思议的事情。
日向雏田则是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光屏,整个人像是遭受了重重一击,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博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向日葵的眼神里则充满了紧张,可能是被鸣人失控状态的赤红兽瞳吓到了。
佐良娜……
春野樱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赶紧伸手轻轻拍抚着身边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受到了莫大惊吓的女儿。
“没事,那都是假的。”春野樱道。
佐良娜呆呆地点了下头。
“假……假的?”
日向雏田转头看向春野樱,“所以,鸣人君和佐助君,并没有过那样的关系?”
“当然没有。如果他们是那种关系,还会有佐良娜、博人、向日葵的存在吗?”春野樱斩钉截铁。
日向雏田似乎从这句话里汲取到了某种力量,一口气喘匀了,视线转回光屏。而后,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以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叫,脸上也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
春野樱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仿佛见到了鬼。
【你别动,我自己拆礼物……】
下一秒,在场所有人都看见,金发少年的手伸向墨发少年的脖颈处,伴随啪的一声响,解开了黑色披风的颈扣。
鹿丸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
鸣人,你当是在打架?你每次!都要到后面放大招吗?
鹿丸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正准备冲向大蛇丸那边强行关掉光屏,忽然眼前画面一暗。
“……”
鹿丸心里一千匹吃草的马奔腾而过。
每一次,都这么恰到时机的结束,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实在遗憾,到这里就结束了呢。”大蛇丸舔了下舌头,简直像是回味着某种美味的东西,语气里透出一种意犹未尽。
不过也正因为他的这种表现,这次没人再问是不是还有后续。众人想,如果有,大蛇丸绝对会保留所谓的“精彩镜头”。
“妈妈,爸爸是不是要和那个叔叔打起来了?”向日葵天真无邪地问道。她还小,对刚才所看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鸣人暴走扑向“佐助”的一幕,此时不免担忧起来。
“……”在场几个大人都无言以对。
鹿丸心想,是啊,要打起来了。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那个混账老爸!对师父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他怎么能?”博人再单纯正直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表情愤怒又迷茫,“什么叫他最想要的是师父?他还去脱……他……他们两个不是男的吗?!”
鹿丸心想,是啊,你可算看出重点了。
“没事的,博人。你爸爸他只是,只是……在做梦罢了。”日向雏田在心神混乱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意识地解释。
“做梦也不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知道他做不出来什么好梦!”博人咬着牙,全身都充满了怒气。
鹿丸心想,别太苛责啊喂,你老爸已经算克制了,每次到最后才放大招。
两次都是关键时刻戛然而止,鹿丸猜,毕竟没有过实际经验,就算是鸣人,也想象不出来后续吧。
或者是,不敢想?即使在梦里,也难以……奢望。
鹿丸暗暗叹息了一声。
“各位,还要继续看吗?”大蛇丸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笑眯眯地引诱着,“七代目第四次的梦境正在进行中,我精简了前面一部分梦境记忆,同样非常有趣呢。”
日向雏田的脸色晦暗。
春野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陡然变得难看,腾地站起身,转头就往外走。
“樱,来不及的。”鹿丸喊住了她,“佐助比我们早,他现在应该已经看到第四个了。”
春野樱脚步一顿,转头盯着大蛇丸,厉声道:“大蛇丸,去把机器停下!”
“确定吗?”大蛇丸眯起眼睛,眼里射出毒蛇一般的冷光,微笑着道:“强行停止,佐助君的记忆可能会混乱哦。”
春野樱不说话了,仿佛被拿捏住了命门。
“樱,继续看吧。”看到春野樱的焦虑不安,日向雏田的心情反而平定了许多,如同带着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具,话语间透着一种漠然的情绪,“佐助君知道那是个梦,不会当真的。”
我也不会当真的。她想。
总而言之,众人再次坐了下来,眼看着光屏显出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