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雨水顺着屋脊滴滴落下,溅落在地面的台阶上,驿站内,一名少年缓缓打开窗户,望着远处的雨气朦胧,少年身着白色祥云银丝直裰,发间用一根玉簪随意的别住,微微转眸间,露出一张白皙清携的脸。
白衣少年立在窗旁,眸色淡淡的眺望着远处,不发一言,周身气压降到冰点。
“公子。”身后的下人做了会儿心里准备上前道。
“找到了么?”前方的白衣少年唇齿轻碰,转过身来,淡眸直直盯了过去。
“公子……,还没。”那下人瑟缩了会儿,随后道。
陆云霁不语,眸色极冷的刺了过去,那下人立马道,“公子,小人这就去!”
而一旁站着的常伯出声道,“公子,你身上还有圣上的旨意,不如先去宣旨,不然恐耽误圣情。”
“柳州四门五城之下皆有我派下的人在把守着,那明修源自是插翅也难逃,死于他而讲不过是迟早。更何况,陛下让我七日内押入京内,这才不过是第二日。”陆云霁轻拂衣袖,掷地有声道。
常伯不言,他细瞧自家公子的神情,知晓他或许还未消自己气。
当陆云霁好不容易忙完京内的事,携着圣旨准备捉拿明修源以及柳州的几名官员匆匆赶往柳州而来,却得到自己告诉他林尽尘失踪的消息。
当时,陆云霁因为赶路,四五日未睡一个好觉,眼下皆是青乌,眉宇覆着疲惫,听到这个消息,他抬起深深望向自己,道了一句,“常伯,我走后只是拜托了你这么一件事……”
虽未多说什么,可常伯知道这话之下的怪责,他也许是人老了,心思越发细腻,听到公子这句话,他心底竟然有些怪罪那林尽尘怎地在公子心中如此重要,以至于竟然迁怒他这个从小带公子到大的老人。
可最后,常伯动了动嘴,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
一旁站着的陆云霁将手搭在窗旁紧紧攥着,身上带着圣旨,一旦他走出这个驿站,必定要先抄了云麓书院,捉拿明修源,可林尽尘的失踪,很有可能是明修源所为,若他鱼死网破将林尽尘……
白衣少年紧闭双眸,难道他竟然又要食言?
突然,门外急促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下人立即跑入屋中对着白衣身影道,“公子,找到林小公子了!”
“在哪?”陆云霁猛然睁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紧紧抓着对方的双臂道,“在哪?”
“在,在柳州贡院。”
陆云霁听到这句话,心一滞。
潮湿的石砖地板上,跪的笔直的少年拱手对着前方说完那句话后,又开口道,“小民得知,云麓书院的明修源与柳州的世家,林家,齐家,顾家,随家等串通一气,通过买通京内的卷宗原题,先由云麓书院的一些夫子研究出答案后分发给世家各族,而策论文章类则由代笔将其完成。”
少年的每一句话落在院内都如同一声声惊雷响彻在众人的耳畔,周围安静的仿佛能听见每一间房舍内的呼吸声。
堂内坐着的三位身着官袍的男子端坐在原地,各个神情莫测,俯视端详着跪在地上的林尽尘。
符大人皱着眉头,蒋大人露出一张微妙的表情,而柳州的李大人李太守则低头慢慢喝了口茶。
“你叫什么名字?”符大人首先开口问道。
“小人名叫林尽尘。”
“林尽尘,你可知你方才在说什么?”符大人蹙起眉头,低声对着他道。
林尽尘缓缓抬眸,答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好,若是你所说的皆有此事,那么此次考试便做不得数,且我与符大人皆要调查清楚并重新调动备用卷套,而若是你所言皆假,那么你就准备人头落地了!”蒋大人上下扫了扫林尽尘,慢慢道。
“禀大人,我林尽尘所言皆为属实,且我手上便有证据。”林尽尘说完,便把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这些字帖皆是我的一位好友交给我的,他被云麓书院的明修院胁迫练习世家族弟的字迹,从而为其代笔。”
一旁的下人将证据呈给三位大人,李太守没动,符大人和蒋大人都分别看了看那些字帖。
两人看了看这些东西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蒋大人视线瞟了瞟了一旁安静的李太守道,“李大人,如今你怎么看。”
李太守放下茶盏,动了动唇边的胡子道,“事已至此,诸位考生已经无心再继续考试了,既如此,那便查吧!”,随后对着一旁的下人道,“去把那个姓明的给我叫过来!”
“是!”
贡院内的诸位考生被官吏带到了另外一处,在事情未能解决之前,他们都不能走出这里半步。
林尽尘被人带到另一处堂前,跪在地上,而一旁跪着的是被李太守匆匆叫过来的明修源,明修源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下跪的一瞬间,轻声道了一句,
“没想到把你投入枯井中你都能不死。”
林尽尘听着这一句,挑了挑眉,勾唇道,“那我倒是谢谢夫子的手下留情了?”
明修源没再理林尽尘,而是对着上首坐的几位大人行礼,“明修源拜见三位大人。”
“明修源你可知罪?”明修源的话一落,李大人便扬声喝道。
“欸,李大人,我们现在只是审问,又没能定罪,何必如此对明大人。”蒋大人对着李太守道。
“蒋大人说得是,蒋大人说得是。”
林尽尘听着头顶上的动静,低下头,可视线却不住往四周观察,奇怪,除了明修源以外,来此地的人接受盘问的人都是世家族弟的旁支,以及书院的杂役弟子。
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真正该来接受审问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却一个都没来。
思绪万千,林尽尘迅速在脑中盘算着。
“明修源,你可知你身旁的这位人举告你有串通舞弊之嫌!”头顶上的蒋大人发话,眸色如鹰一般盯着明修源,随后将方才林尽尘所说的事情一一讲出。
明修源脸色微变,随后道,“请大人明鉴,小人真的不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这些证据,你又该如何做辩解?”蒋大人将林尽尘呈上来的字帖扔向明修源。
底下的明修源拿起地上散落的字帖望了望,随后拱手道,“这些字帖只是一些书院弟子用来练字的东西,又能证明什么呢?”
是啊,只是几张练字的字帖,若是明修源拒不承认这些皆是代笔所为,又能证明什么呢?
几位大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林尽尘勾起笑容,他道,“确实,这几张字帖是不能证明什么,但是这些字迹都是有连贯性的,且最初的笔锋都来自同一人,顺着字帖的练习顺序逐渐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人的笔锋。”
“诸位大人若是觉得这并不是代笔所为,不妨派人去查查看,是否此次答卷里有一模一样的字迹!这些卷子里的弟子又是否皆出自云麓书院!”
场面一惊,蒋大和符大人皆派人去查,果真在此次应考的卷子中找到一模一样的字迹,且这些弟子皆出自云麓书院。
“那你又如何证明这是明修源所指派的呢?”
林尽尘抬眸,双目明亮,“原本在此次考试之中,应当还有一名云麓书院的弟子,名叫叶纪玄,在前断时日与明夫子走往甚近,明修源曾答应他,若是他成为代笔替一些人代写文章,事后自会许诺他榜上中第,升官发财,可叶纪玄最终绝望的是,原来明修源根本就是骗他的,因为——”
林尽尘死死盯着身旁的一袭道袍的老人扬声道,
“为了替笔,此次考试,明修源根本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报上去!”
“故而,他终于放下对自己恩师的最后一点点念想!”
从书院一堆土堆处,埋藏着一些神龛的碎片,一块碎片里沾着鲜红的血渍,叶纪玄当时将土堆小心的扒开,从里面拿出那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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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就是想考取一个功名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这么难。”
“不过现在,我已经放弃了。”
叶纪玄眨着他那双凸起的青黑色的眼,对着林尽尘笑得很丑。
林尽尘思绪回转,他扬起下巴,对着明修源道,“我这里还有叶纪玄指认你的信件,以及一些弟子见到你们二人的行迹的口供。”随后他又抬起头对着顶上的几位大人道,“若是大人去寻找叶纪玄,或许还能让他来亲自指认!”
“不用了!”
身旁的穿着道袍的老人抬了抬眼皮,轻声道,“那小子已经被打死了,也不必请他了。”
蒋大人在座位上神色一闪,他倾身向前道,“这么说,你是要认罪了?”
“证据在此,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明修源抬眸,神色淡淡道。
“好哇,明修源你竟然背着我做此等事情,你糊涂啊!”李太守听此,立马跳脚,指责他道。
“是,我确实糊涂……”明修源神色微惚,轻声答道。
“来人给我速速拿下!还有云麓书院里明修源的一些知情人全部都拿下!”蒋大人立马道。
周围人群开始躁动。
林尽尘跪在原地,眼珠轻转,观察着形式,他扬声继续道,“不只是明修源,还有那些世家通过钱财来买答案以求垄断官位,以及柳州的官……”
青衣少年还没说完,院外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大动静,
“砰——”
大门被人踹开,一袭白衣飞扬的少年走入院中,身后跟着的官差侍卫立刻将堂院围拢得水泄不通,那白色身影踩着黑靴一步步走来,面色微冷,气势迫人。
“是,是大理寺的人!”
蒋大人神色惊怵道。
陆云霁走过众人,衣摆轻舞,视线直直穿过所有人随后锁定在明修源的身上,随后“簌——”抖开圣旨,扬声道,“明修源,接旨!”
瞬间,周围人立马跪下。
陆云霁冷眸睨了周围一眼后,才低头扬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民明修源,无视圣威,罔顾君臣旧情,协同奸党欲害龙身,朕本念旧情,但师却不仁不义,因此特下令立即捉拿罪民明修源,封抄云麓书院,革职制造局张若,景何等人,七日后押解进京发问,钦此——”
清冷的音调落下,众人如梦初醒。
圣上这是大怒,京城可谓变了天,张大内一派的人清剿都到柳州这边来了,那张若和景何可是前不久从京里派来的人。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望向明修源,可明修源却仍是端跪在地上,置若罔闻一般。
“圣上要捉拿朝廷要犯,诸位请回避,明夫子,请吧。”陆云霁站在那里,俯视对着穿着道袍的老人道。
林尽尘小心抬起眸子瞥见眼前的情景,这一次科举舞弊之案必会被京内捉拿明修源的事情所盖过,如今朝内党派局势大变,那群高座在堂前的大人想必之后再没心思深查此次科案舞弊一事,都会忙着明哲保身,那世家此次不就隐形了?
不行,如此良机,他林尽尘怎可放过。
林尽尘清了清嗓子道,“明修源此次协同世家作弊,不仅以钱疏通京内,更是有柳州官——”,包庇二字还未说完,
“我说了,朝廷捉拿要犯!”立在一旁的白衣少年猛声喝道,林尽尘瞬间惊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那名熟悉的白色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双如腊月飞霜般冷的眸子,可眸底的寒意却在触及这边后悄无声息的融开。
那人映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倒影,身上的影子压在林尽尘的头顶,只听他一字一句吐出,
“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随后,陆云霁深深望了一眼林尽尘,迅速对着周围喝道,“带走!”
随后人流涌出,林尽尘跪在原地,垂下眸眼,紧紧攥着衣摆,
陆云霁,你为何不让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