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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飞鸟何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刚到当铺门口,温幼槐还没下马车,就瞧见铺子外头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姐温容书站在铺子外,身穿一件青蓝缎袄,垂在身侧的手轻捶大腿,似是已经等了她很久。


    温幼槐忙下了马车朝她走过去,“三姐怎么不进去坐?”


    温容书轻扯唇角,面上露出些难为情:“在这里等你一样的,麻烦人家做什么。”


    温幼槐看三姐的样子便知她有事求自己,当下没说什么,请她进去坐。


    二人刚坐下,管事进来回禀昨日铺子的生意,温容书便起身想要出去,温幼槐道:“三姐坐下吧,没什么不能听的。”


    管事很有眼色,速速说了事退下,又叫人沏了壶上好的龙井送过来。


    红鸢将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温容书才道:“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上次回家听你说如今你接管了这当铺,我就直接找过来了......原则想带些绸庄上的布匹去府上拜访,但你婆母是见过大世面的,我们这些东西始终上不得台面,不免叫人瞧不上。”


    温容书说着脸色微红,温幼槐却看出三姐是真心实意替她想的,担心自己上门拿的礼轻,会让她在府上被人瞧不起,三姐应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决定来当铺寻她。


    温幼槐没由来地就心里发酸,道:“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三姐有事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决不会推辞。”


    温容书当下眼眶一红,“旁人都羡慕你高嫁,我却知你定有自己的苦,倘或不是绸庄里实在周转不开,我也不会求到你这里。”


    这话说的不假,自她成亲后,二姐和四姐或多或少都来寻过她帮忙,但三姐却没有过。先前王家的绸庄被人寻衅滋事,三姐夫为了拦住那人摔断了腿,在床上养了三个月,三姐都没在她跟前提过。


    她也是上次回家听母亲提起才得知此事,三姐那时定然是很艰难的,三姐夫受伤在家,宛平的绸庄铺子都要靠三姐一人经营,三姐却没说让她帮忙的事。


    “这段日子绸庄的生意不好做,你姐夫想的是破釜沉舟,就冒险在江南定了一批上好的丝缎布料。”


    “谁知今年天儿冷得早,那批货一直积压到现在,现如今绸庄的生意好不起来,剩下的货款交不上,对那边的主家一拖再拖,眼下却说中秋前再不交银子就要报到官府去了,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


    温幼槐听罢,只道:“三姐夫那里还差多少钱?”


    “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了,约莫还差两百两。”温容书低垂着眸。


    “这钱我给你补上。”温幼槐眉头都没皱一下,“三姐不必担心,前些日子我刚巧接了个抄书的活计,才得了些定金,再加上我先前攒的银钱,差不多能凑够这些。”


    温容书顿时声音哽咽:“你辛苦赚的钱就这么借给我......这可怎么好?”


    温幼槐温声道:“没关系,我相信三姐。”


    温容书擦干了泪,忙让外面的丫鬟拿纸笔来,她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要写借条。


    温幼槐见她这般,更觉得自己没做错,趁她写借条的功夫,悄悄走出去到了前头。


    将管事叫到一边,褪下手上的玉镯递过去:“这镯子你帮我看看能当多少钱。”


    管事十分惊讶,却没说什么,细细观察一番,报了个数字。


    温幼槐心中约莫算了算,觉得加上现有的银钱该是能凑够两百两,便道:“这镯子我当在你这里,你不要声张,过些日子我就赎回来。”


    哪有当铺东家往铺子里当东西的道理?管事的有些犹豫,但转而一想还是应下了,这位少夫人看上去却是有苦衷的,帮帮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于是拿了镯子,去柜台后头登记了。


    温幼槐拿到四十两银子,吩咐红鸢去府上一趟,自己又悄悄回到屋子。


    这青玉镯子是成亲时母亲备的妆箱中最有份量的一只首饰,她常戴在手上,倘若不是非用不可的时候她不会轻易拿出来。


    温容书已经写好了借条,让她签了字按了手印,随后一人一份存留起来。


    “我知道三姐急着用钱,这会儿已经派了人去府上拿钱,三姐别急,在这坐会儿等着也好。”


    温容书点点头:“却是谢谢你了。”


    温幼槐笑道:“三姐和我总那么客气!我前儿还和红鸢说起你,原先大姐带着你们偷溜出去看戏,你总要提前回来陪我,那会儿咱们总下的赶羊棋,我到现在还常和红鸢玩呢!”


    温容书才一笑,她比从前清减许多,眼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笑起来还是眉眼弯弯的样子,“你喜欢我现在就可以陪你玩!”


    “这可是你说的!”温幼槐一扬眉,叫管事拿来棋盘来,“今日不决出胜负可不准走!”


    屋内点了沉香丸,温幼槐举棋满面骄溢,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眼下并没需要她谨慎面对的人。


    温容书却觉得自己这个五妹妹成熟了很多,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她在宋府吃了很多苦。她这个五妹妹虽然面上话不多,对谁都恭恭敬敬无有不从,但内心却是执拗的,更是极有自尊心的,为了不被宋家人瞧不起,她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温容书突然悔恨自己没用,倘若她能再强大一些,或许也能将自己的妹妹护在羽翼之下。她毕竟是最小的那个。


    二人棋下到一半,红鸢就回来了,鸿安也跟着她一起来了。


    鸿安道:“回少夫人,您吩咐我的事都办好了。回来时恰瞧到红鸢姑娘过来,便顺便来帮个忙。”


    温幼槐心道这鸿安做事倒也缜密,屏退了下人,把红木匣子在三姐面前打开:“三姐清点一下吧。”


    温容书看见匣子里有不少碎银两,眼泪都险些出来,“我还信不过你么?”又吩咐下人进来,“让周掌柜带着银子回去,直接送到绸庄上,天黑之前还能赶得上。”


    随后人走了,温容书才道:“我本想着今日在你借不到就去钱庄拿了地契贷银子,多亏了你......”


    温幼槐亲热地拉起她的手:“三姐既来了,今日不若留下陪我看灯吧?听闻今年中秋西牌楼那处设了什么莲灯映月、玉兔捣药一类的景,许多人要去瞧呢,我们去凑个热闹也未尝不可。”


    温容书知道自家妹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喧闹,如今说出来也是想留她,她便没推辞,道:“都听你的。”


    ......


    到了晚上,两人坐着马车去了牌楼大街。


    相比于上元节,京城中秋时的活动并不多,街上游人零星,多数都在家中团聚赏月。


    温幼槐有些失望,她原想着和三姐出来好好玩一趟。


    温容书看她不言语,便起了个话头:“......方才光说我自己的事了,都忘了问你——你近来可还好?”


    温幼槐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瞬,因为许久没人这样问她。往往有人这样问,也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三姐却不是这样。


    她认真地看着自己,是真的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温幼槐便仔细想了想。


    何府的事虽心有余悸,但眼下何府倒了,宋翰之留在她身边的护卫寸步不离,她又开始培养自己的人手,倒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而宋翰之如今代管验封司员外郎的公务,在部衙的待遇一日比一日好起来,面上亦是说不出的神采飞扬,她每日看着也十分开心,婆母也因此许久没说孩子的事。


    最让她惦记的置宅子一事也同宋翰之达成初步统一,即便眼下银子被借走,但三姐定会尽快还她,再者她还在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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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抄书。


    这般想着,却不禁想到前日从主家大人那里收到的一册字帖,那可是唐代颜鲁公的真迹!但主家大人只说很欣赏她的字,将这个送给了她。


    被人肯定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她为此开心了好几天。


    推拒二姐的利用,没有婆母明里暗里的催生,夫君的仕途步步登高,两人在床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她自己也有了一些小成就......似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只唯有一件遗憾的,倘若能有个孩子就好了。这却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实现的事。


    温幼槐微微一笑,眼底都是对现在生活的满意,回道:“我这些日子是很好的。”


    温容书看她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笑道:“你好就好。”


    两人又坐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马车一进西牌楼,周围的声音顿时热闹起来,温幼槐方才那点失望顿时一扫而空,撩起帘子往外看。


    远处的河边围了一群人影,河上飘着连片的莲花灯,似是被绳子串了起来,自上而下看去正是一个圆月的模样,灯寄愿思,月照原来这便是莲灯映月。


    又有一个穿了白绒兔皮模样的人,在岸边设了屏风桌案,向众人散去灵药,旁边的桂花树结了彩灯,灯数千光照,玉兔捣仙药。想来这便是玉兔捣药了。


    温幼槐只觉新鲜极了,拉着温容书下了车,两人跃跃欲试,先将前头的景致都看了一遍,又去果子市上买了诸多梨枣石榴一类的。温幼槐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并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热闹。


    两人沿着桥一直走到河对面。


    这条街宽阔平坦,道路两侧酒楼众多,这会儿也都灯火通明,歌宴喧闹,远远地似还能听到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靡靡醉音。


    时辰已经不早了,温幼槐打算往回走。


    不知是哪个朝廷要员在酒宴中,顺德楼前都被戒严,十几名侍卫持刀林立着,没人敢去靠近。


    温幼槐被这阵势吓得心惊,和温容书手挽着手往街外走,听到温容书悄悄感叹,不由抬头略略往上一瞥。


    这一瞥却是站住了,一时间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高楼之上华灯辉煌,正有一人凭栏而立,周遭都由人簇拥着,俊朗的侧脸被照得分明。


    他身着檀色云锦缂丝氅衣,面上淡笑,周身却是位居高位的漠然。


    温幼槐又看了一眼,她觉得自己应当是看错了。


    可是那人的容貌实在出类拔萃,即便是远远地这么看一眼她也不会认错。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他怎么......他不是个铁匠吗?


    温幼槐慌了,她觉得楼上那人似乎已经敏锐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她不由得想要收回视线,可错乱中却捕捉到令她彻底魂飞胆丧的一幕——


    无人问津的墙柱角落,夫君宋翰之正端着酒,小心翼翼地护着酒盏,躬身似是要向前走去,目光一动不动地仰视着中心那人。


    温幼槐的脸色登时白了,当下说不出话,她希望自己是看错了,希望自己是在梦里,但是三姐的一句话让她蓦地回过神,“那不是五妹夫么?咦......我怎么记得他原先并不喝酒?”


    温幼槐仿若冷水浇头,当下一个激灵,握住温容书的手下意识拉着她往回走。


    “你手怎的这么冷?”温容书转头看她不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苍白!”


    温幼槐仍旧说不出话,她浑身都在发抖,牵着温容书的手只是往回走。


    只是还没等她走几步,便从那楼中出来一道身影将她拦住,却是平安。


    道:“少夫人,爷就在楼上,叫您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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