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宋翰之匆匆去了户部,温幼槐醒来时已瞧不见他了。
她今日却也有不少事要忙,简单用了些吃食,早早地驱车去了墨宝铺子。
歙云斋开在鼓楼前,这一带茶楼酒肆颇多,原是十分繁华的地方,东家闹中取静在胡同中营业,却也有不少人光顾。
成亲后温幼槐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歙云斋的东家李掌柜,因字写得还能过眼,偶尔在他这里接一些抄书的活计。常有富人家要保存古书典籍的,抑或是庙里要传经做法的,都要用人手抄些书卷。温幼槐做的便是这个。
今日来是将先前仿抄的书卷送来,也还想瞧瞧看有没有机会再接些新的。
天上飘起小雨,温幼槐撑开油纸伞下了马车,红鸢跟在她身后。
今日李掌柜却没在铺子里看书,坐在檐下的木椅上,时不时抬眼看,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李掌柜。”
温幼槐笑着走近,却见李掌柜瞧见她就站了起来,满脸堆笑道:“温夫人可是来了。”
温幼槐有些讶异,收起伞同李掌柜一起走进铺子,铺子里都是笔墨的香气,温幼槐喜欢闻这个,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
李掌柜收起她递来的书卷,道:“昨儿我才从一位大人的府上接了抄书的活计,这会儿就等着您来呢。”
“掌柜的怎么专等我?莫不要耽误了正事。”温幼槐很感兴趣,不光是为了赚钱,她喜欢写字。但平日她出来的少,恰巧碰上了才接一些活计做,李掌柜也不会刻意给她留着。
李掌柜给她倒了茶,笑着解释道:“就是等您才是正事!这次的活计不同以往,那府里的大人在六部当官,位高权重的,我原是高攀不上的。也多亏了家中嫂嫂的兄长恰在那府上做工,这才联络上了,将事情交于我办。”
咂了一口茶,又道:“这样的活计我要交给熟悉的人做才放心,先前在我这里常抄书的秀才也都分了一些去,温夫人心细,剩下的交于您我放心......不知您可愿意?”
温幼槐才知事中原委,便问:“那此次是抄录还是需要校勘注释的?”
“仅是抄录,大人府上藏书甚富,此次是要运送部分抄本去往江南书院,这才请了人抄书,是以书量比以往的大,却也不急,下月十五前抄完便好。”
温幼槐放下心来,方才一听李掌柜说起,还只当是需要校勘的活计,这活计她虽做过,却总担心会出差错,倘若不是简单的抄录,她恐怕会拒了这事。
温幼槐便开口应下:“李掌柜有心了,有这样的事却还想着我。”
“温夫人品性谨慎,您能接下,我才是最开心不过了。”李掌柜很欣喜,走近柜台低头拿出一本书,书被油布仔细包裹着。
“还是照往常的规矩,先抄出一本来让主家过目,不必拘泥于原书的字体,只需整洁漂亮即可。”李掌柜小心叮嘱。
温幼槐点点头,从李掌柜手中接过书。
从李掌柜的言谈中能瞧出这主人对书很是爱惜,府中库藏甚富又在六部做官,想来应是京中的哪个高门大户,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敢懈怠了。
告辞了李掌柜后,温幼槐一手撑伞,一手将书抱在怀中,小步走出了歙云斋。
温幼槐心情十分愉悦,中秋节前能遇到这种份量的活计,是她意想不到的。
红鸢也替她开心,道:“二姑娘的事解决了,主子如今也接了大单,眼下这般顺利,连我都忍不住替您开心呢!”
温幼槐笑得很是开心,道:“......你这样说,那等我赚了银子,不赏你岂不是说不过去?”
红鸢轻哼一声,“主子只知打趣我,我却已替主子想得很远了——凭主子的字,定能得那主家青睐,日后的活计恐怕都多得接不完,到时主子写累了可怎么办......”
“眼下一本还没抄出,你倒是想到那儿去了!”温幼槐忍俊不禁,拿了帕子作势去堵她的嘴,当下笑作一团,心里却想着她的话。
她的字当真能被人家赏识吗?
除了家人和李掌柜外,她还没听过别人夸她的字呢......
明照坊到了,温幼槐下车走进魏氏当铺。
婆母原是安徽最大商户之一魏家的千金大小姐,因不顾家中反对执意嫁给家公,才独自同家公来了京城。
然到京城后却白手起家,依凭自己的能力开起了魏氏的第一家当铺,随后魏氏当铺渐渐遍布京城,到如今已是京中颇具名声的商号了。
温幼槐不认为自己能有婆母一样的魄力,本身对账目一类的也不感兴趣,只是硬着头皮把铺子接了下来。
但不管什么事,但凡是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做的,就会强迫自己去做。
铺子的管事对她很和善,等她坐下后将账簿递了上来,“少夫人,这是上半年的总账目,您可以看看。”
这些温幼槐自然看过了,既然要接管这铺子,这点功课还是要做的。
她拿起来在手中翻开,道:“周管事是吧?这铺子里一共有多少人、每个又是做什么的,叫什么,你且细细和我说一遍。”
“是,少夫人。”
周管事便将铺子里做工的人从里到外都说了一遍,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上头多个主子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无非是换个人告禀事情罢了,只要这位主子别突发奇想做些出格的事,那他便能将这铺子好好经营下去。
眼下看来,这位少夫人却是个有大局观的,他多少放心下来。
等将温幼槐的问题一一答过,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周管事不敢擅自留她吃饭,毕竟是府中的女眷,只道,“夫人若是累了,不妨去里头的厢房歇歇,我已吩咐人将房里清扫干净了。”
温幼槐这才注意到时间,心想这铺子她也大致了解了,遂站起身,“今日就到这里吧,日后我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每日这个时辰都会过来一趟,铺子里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告知与我。”
“是。”
周管事将温幼槐送了出去,温幼槐正准备上马车,这时街对面的胭脂铺子走出两位姑娘,一位穿着黛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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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缎裙,一位穿着湖蓝直领对襟长衣,头顶还簪着一支嵌玉鎏金簪。
是温止言和温功仪,正是她的二姐和四姐。
温幼槐本想装作没看见,但二人已经瞧见了她,当下朝她这处走了过来。
雨方才停了,这时的日光浓烈,将雨后的大街照得澄澈,温幼槐看着温止言,突然发觉她和母亲是很像的。
一双杏核似的眸子,圆如月盘的脸庞,十分温和的长相。
温功仪却更像父亲,同她一样,下巴都有些尖。
温功仪比她还成亲得早些,几年前嫁到了礼部员外郎的府上。温功仪自幼就有主见,姐妹们都还在阁中时,她就已经为自己的婚事筹谋了。和李员外郎孙子的这门婚事全由她一手促成。
成亲后,温功仪在姐妹面前一向十分高傲,直到后来温幼槐出嫁,她似是觉得自己嫁得不如温幼槐,回温府的次数才渐渐少了,温幼槐也很少同她见面。
“怎么这么巧,刚出来就遇见了五妹妹?”温功仪笑着同她打招呼,眼里却没有笑意。
温幼槐本不想让她们知道铺子的事,但眼下已经被撞见了,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道:“婆母让我来铺子里瞧瞧,倒是你们,怎么聚在一起了?”
温功仪面色当下一暗,随即又笑道:“我今日刚巧有空,去府上看看母亲罢了,这不二姐姐说她想买些珍珠粉,我就带她过来了。”
“四姐姐有心了。”温幼槐往她身后看去,见温止言仍旧沉默不语。
她心想着二姐夫的事解决了,她却连一声谢也说不出口,像个闷葫芦似的。
温幼槐也不想同她计较,总归这事之后她不会再求到她跟前,更不会去叨扰宋家人,走上马车离开了。
周管事朝着两位夫人一笑,也转身回了铺子。
温功仪朝那铺子深深看了一眼,挽着温止言道:“她如今倒是神气了,连宋府的铺子都握在手里,你不过叫她帮你递个话她却千难万难的,怕不是眼里没你这个二姐了。”
“别这么说,”温止言拍她的手,“五妹妹还是帮了我的,今儿一早调令都下来了。”
“你知道什么?”温功仪冷哼一声,声音放低了些,“五妹妹夫君眼瞧着就调去吏部了,我昨个才听婆母说了,那宋府少爷得了傅二爷赏识,约莫过些日子就要去吏部、在傅二爷跟前做事了!”
傅二爷?温止言震惊地看向她,似是不信。
温功仪却十分地笃定:“这事没错的,不信你只等着看吧。”
温止言心底顿时生起浓浓的悔意,倘若那日她再坚持一些,或许就能遇见何老太太,说不准也能帮夫君谋个机会。
......但是五妹妹的夫君如何能和傅伯山攀上关系?
“温幼槐命也太好了些......”
这时耳边飘来四妹妹幽怨的一句,温止言脸色暗了下来,牙关慢慢咬紧了。
是了,怎么她命就那么好?
可她眼下拥有的这些,原不也是从她那里抢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