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楼里走出来，俯身与车内人说话：“您好，请问是付冥丘付先生吗？”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五官深邃立体的金发白皮肤男性，长相精致，声音也好听，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形容词，凌未对他第一眼的感受是——完美。
“我是。”付冥丘回道。
“您好，我是宿舍楼的管理人员，我叫杜斯特。喻会长提前打过招呼，已经为您和您的同伴安排好了住处，请跟我来。”男人温和而礼貌道。
付冥丘微微颔首，拔下导航AI的终端卡片，下车，凌未几人也跟着一起。
他们跟在杜斯特身后，走进500层高的宿舍楼内。
一楼很空旷，地面、墙面、天花板均由白色材料铺陈，一整块看不见缝隙，干净地反光。楼门正对面，有两大两小四部电梯，大的在中间。
杜斯特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付先生，靠左这部大电梯仅服务于顶层，您的房间就安排在那里，您和您的同伴需要在这部电梯前录入一下个人信息，以便于电梯识别。”
录入信息的过程与在集中营门口被光脑扫描的那一下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光脑镶嵌在电梯门上，扫完后，还需要大家自己输入自己的名字。
几人依次站在门前，在杜斯特的帮助下录入信息，完成后，电梯门打开，内部空间很大，凌未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电梯，几乎能同时容纳上百人。
她最后一个踏入其中，电梯门关闭，稳定上升，没有任何失重感，数字却跳得飞快，仅仅一秒就已经到达第100层。
凌未的目光从电子屏幕移开，注意到电梯内的数字按键不多，其余楼层则是要光脑输入或手动输入目标楼层。
在这些数字按键的最下方，一个红色警报按钮下，她看见了一行镌刻的小字——未来希望科技公司重点实验楼。
未来希望科技公司……凌未记得，环游星际车载导航系统就出自这个公司，人类共助协会的宿舍楼也属于这个公司？
不对，它写得是重点实验楼，不是宿舍楼。
凌未想了一下，选择直接开口问：“这里怎么写的是未来希望科技公司重点实验楼，不是人类共助协会的宿舍楼吗？”
杜斯特微笑着做出回答：“这里曾经是未来希望科技公司重点实验楼，后来，未来希望科技公司从十三号余辉星撤走，所有工作人员或解雇或调离，这栋楼就此废弃。”
“多年后这栋废弃实验楼被协会接手，改造成了现在的宿舍楼。”
话音未落，电梯已到达第500层。
“顶层到了。”电梯门开启，杜斯特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腰身微弓，头低垂，胸前白色衬衣随着动作绷紧，印出显眼的肌肉线条。
凌未目光顿了一下，便听到旁边余桅飘轻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走出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曲线流畅、干净地反光的白色半弧形走廊，这里的设计和一楼一样，所有构造均看不见丝毫缝隙或衔接，仿若浑然一体。
走廊将顶层区域一分为三，杜斯特带着他们走向中间区域，他立在一扇门前操作了几下，而后门上的电子眼扫描到付冥丘，应声而开：“欢迎付先生回家。”
随着大门开启，宽敞、精致、高级的房屋内景出现在眼前，余桅飘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大好美啊。”
凌未认同地点头，比起集中营地下洞里那个巴掌大小、又黑又潮的地方，这里简直像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不过……
她好笑地垂眸，瞥一眼左边偷偷拽她衣角的余桅飘，又瞥一眼右边悄悄贴在她腿侧的朔星朔月。
凌未好像一块饼干的夹心，被挤呀挤。
明明这三人先前对付冥丘比对她亲多了，这会儿却像和房子主人完全不熟悉的第一次被领回家的流浪狗，一个个乖得犯怂，一步不敢靠近，只敢小心翼翼、满眼渴望地望着又大又漂亮的房子，像小狗望着肉骨头似的。
付冥丘回头，瞧见这一幕，愣了一下，大笑起来：“你们干什么呢？缩成一团，哎哟，可别再挤凌未了，她本来就瘦，再要挤没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爽朔的笑声没停，付冥丘走回来，牵起朔星朔月的手，亲自带着他们往屋内走。
许是感觉到了二人的拘谨，付冥丘的声音更和蔼了几分：“是不是觉得不自在，我也不自在，我就不喜欢这个审美，统共黑白灰三个颜色，冷冷淡淡的，哪儿有一丁点儿家的气息啊。”
杜斯特轻咳一声，小声提醒：“付先生，这是喻会长之前的住所。”
付冥丘噎了一下：“……挺好，好看的，多好看啊，高级，这颜色多高级啊，不光高级还百搭，还专业，哈，哈哈，是吧？”
杜斯特微笑弧度不变，绝不开口评论住户兼领导的品味，只是提醒道：“房屋内部的背景色可以更换，为您唤醒您的智能管家AI。”
“管01，展示屋内背景色选项。”
旋即，一道男性电子音响起：“背景色已展示，请挑选。”
这声音……凌未瞥向付冥丘，怎么和他的声音有些像。
付冥丘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挑选，而是直接提出要求：“选一个温暖的童趣的适合小孩的背景。”
一秒后，管01：“已按照要求更换，房屋内部背景色现为白色、粉色、绿色，墙面轮播最受5到10岁儿童欢迎的卡通动画形象。”
管01：“确认此背景，或继续更换？”
付冥丘低头，发现朔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卡通小猫咪，笑了笑：“确认。”
接下来，杜斯特简单介绍了一遍房屋内部空间及设施后，礼貌告别：“付先生，若您之后有任何需求，可以通过管01直接呼叫我。”
“祝您与您的同伴有一个舒适愉快的夜晚。”
杜斯特笑容完美，却不虚假，无可挑剔的美貌让人心旷神怡。
余桅飘轻吸凉气的声音再度响起，凌未移开自己粘在杜斯特脸上的目光，假装欣赏起屋内背景来。
等付冥丘热情地一路把人送上电梯后，一回头，看见门外的凌未，奇怪道：“怎么出来了？”
凌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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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用眼睛默默将付冥丘从上到下扫一遍，在心里和杜斯特对比了一下，付冥丘完败。
她抿了抿唇，移开眼。
付冥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停下脚步，站在五步之外，眯眼，皱眉：“你刚刚在想什么？”
说着，他抬手，从头到脚比划了一道：“你刚刚眼睛就是这么一路看下来的，看完了，又心虚地别开眼，什么意思？”
凌未当然不能实话实话，转移话题：“我出来是想问你，杜斯特是哪种等级的人类？”
一开始，凌未觉得杜斯特应该是高等人类，因为他的身上找不到一处不完美的地方。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高等人类怎么会从事服务行业。
付冥丘皱起的眉头没松，半晌，狐疑地抠了一下眼角：“看上人家小伙子了？”
凌未被这句话雷一脸：“不是。”
付冥丘摆手，一副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表情：“别想了，没戏。”
凌未深吸一口气：“都说了不是，还有，怎么就没戏了？为什么没戏？”
她没那种心思是一回事，没戏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区别大了。
付冥丘头也不回越过她身边进屋，丢下一句：“他配不上你。”
凌未追上去的脚步一顿：“……啊？”
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一个劣等人类，杜斯特什么身份，会配不上她？
“不……根本不是这回事，”凌未转回正常思路，跟着进门，“我只是问一问他是哪种等级的人类，没想和他有点儿什么。”
付冥丘挑眉，一脸地不相信：“真的？”
凌未：“……你回答问题。”
“杜斯特是中等人类。”付冥丘终于正色了一点，“也叫做基因编辑人，这类人大多还在受精卵阶段就进行了基因筛选与编辑，从基因的角度上来说，他们做到了极致，是完美人类。”
凌未不解：“完美人类为什么才只是中等人类？”
付冥丘默了一下：“因为还有突破人类基因限制的人类……先做点东西吃吧，估计大家都饿得厉害。”
他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凌未便也不问了，关上门，顺着他的话说：“是挺饿的，我看厨房有冰箱，里面应该有食物。”
一小时后，大家收拾干净坐在餐桌上喝粥。
那是一锅有肉有菜的粥，五颜六色、种类丰富，软烂地与大米融合，清香、米香、咸香都有，滋味好极了。
几人除了凌未，都久未正常进食，不能太贪口，所以付冥丘煮的分量不多，盆干碗净后，谁都舍不得放下碗。
凌未也有些意犹未尽，集中营内为了上斗兽场的人有力气会给他们提供肉食，却从没有蔬菜的影子。
她轻轻放下碗，把眼睛从碗里拔出来，望向餐厅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灯火掩盖星光，她像一只飞在高空的鸟儿，俯瞰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
“那儿是哪里？”凌未指着不远处唯一一栋比他们这儿还高的大楼询问。
付冥丘看过去：“那儿是……人类共助协会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