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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作者:星星星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一次,在委托人撕心裂肺的哀号中,安雅差点没绷住。


    “那个王八蛋今年才17岁!”张建业喷出的唾沫星子在安雅和他之间的空气中奋勇向前,最后消失不见。连同他的气势,也逐渐低了下去,“但小娇已经为他流了5个孩子.......”


    安雅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说小地方不能锻炼律师的办案能力?这案件的精彩程度,完全不熟她小时候在家吃午饭的时候看过的法制节目。


    如果这位小娇真的是因为受到了性侵害而被迫不断堕胎,那5次手术就意味着这场犯罪的时长和强度都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对方还是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成年就敢捅这么大的篓子,安雅在心里怪自己还是接触这类案子太少了,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更让安雅疑惑的是,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么久,为什么直系亲属现在才开始介入!


    “应该是有可查的医疗记录吧?”说实话,安雅还不是很相信这个数字,“如果未来一旦进入起诉程序,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证据。所以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此话一出,张建业和太太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沉默。


    “前几年咱们这管的不是很严,孩子估计也怕我们知道又要骂她,有几次应该是在小诊所做的,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张太太幽幽地。


    安雅感觉到自己的头愈发重了:“这目前从你们这里收集到的信息比较混乱。当事人应该是最了解案情的人,我需要见她。”


    “还是我先来说吧。”张太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指甲泛白,“我女儿,就是小娇,现在人还在医院,来不了。”


    “嗯,现在当事人状态怎么样?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安雅在白纸的中心写下了“小娇”两个大字,“先好好养病,后续我可以去医院见她。”


    “对。”张太太擦了擦眼角还没干的泪水,“她昨晚差点死在医院了!都怪那个王八蛋,我们一定要告他!”


    安雅在白纸上有节率地轻点着笔尖:“现在我们大概知道小娇先前有多次流产的经历,这和她昨晚住院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她因为其它事住院,又是什么人伤害了她,方便透露吗?”


    安雅放缓了语气,无论如何,这位当事人都值得同情。


    在读书时,她就格外关注性侵害案件的相关内容。不仅是因为这种案子的取证难度大,而且证据链条极易断裂,很多时候根本无法形成一个回环,这直接导致了辩护时的地狱级难度。


    再加上东亚国家比较明显的文化倾向,更多的女性受害者因为迫于人言可畏等等各方面原因,选择把这些事藏在心里自己消化,就更导致了相关案例的数量偏少。反馈到司法程序和相关立法内容,也就显得较为落后和迟缓。


    沉疴难除,很难把责任简单地归结到某一个人的身上。


    简单来说,这类案件在国内就是:难搞。


    但张太太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都是女人,她能理解。不仅能理解,更愿意试试。


    不只为了哪一个受害者。每一个此类案件的成功完结,都是对司法实践的一次正向反馈。安雅一直相信,只要这样的声音足够多,事情总会有变化。


    而她不仅要等,也要做。


    “他......那个吴欢,我们都说了多少次,他这个人品行不端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小娇不听,偏要和他在一起。”能看出张太太恨急了吴欢,叫他名字的时候,连说话都不利索,“昨晚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小娇为了他,又去做人流,然后大出血,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嗯,也就是说,这个吴欢,是小娇的男朋友,且小娇为他多次去堕胎,最近一次的人流导致了生命危险。”安雅试图总结。


    她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才愿意坐在这里,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公道。所以总不能一上来就戳委托人的心窝,安雅还是选择了温和的询问方式。


    “对!听医院说,要不是他们那有个特聘的医生做过这种手术,半夜跑来加班,这才给小娇捡回来了一条命。不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哭呢!”


    安雅眼前又浮现出前一天夜里程枫跑向住院部的身影。


    人流、大出血、半夜加班.......


    但当事人的父母没有反驳自己刚才提到的男女朋友关系。


    安雅在纸的下方画上了一个问号,继续发问:“小娇现在人在哪个医院?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听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子宫功能受损,可能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张太太说到动情处,又忍不住大哭,“安律师,请你帮帮小娇,她受了欺负,不能便宜了坏人啊!”


    “她是在区医院做的手术?”安雅的笔顿在问号旁。


    “是啊!”张太太疑惑,“你怎么知道?”


    “猜的。”安雅心下已经明了,但又不能明说,“我也是听说区医院的医疗水平相比附近几个地方来说,整体比较强。”


    “下面的话我就直接问了。”安雅停顿了片刻,“现在你们手里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小娇是被迫和吴欢发生关系的吗?”


    “啊?”张建业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惊诧,“我们为了让她和那个吴欢分手,办法都想尽了,最后她完全不听,直接搬出家去住。后面也不和我们联系了,再接到电话就是昨晚,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


    张太太沉默许久:“我们没有你说的证据。小娇......她应该是愿意的吧。”


    在纸上划拨的手指骤然停下,安雅抬头望着几人,眼里的坚定,逐渐变为了茫然。


    停顿了几秒,她终于在手边那个问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如果当事人是自愿与他人发生关系,那......这个案子的方向就会有所变化。”安雅尽量思考着措辞,“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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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的话,应该是可以得到一些民事赔偿。但这还牵扯到对方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受限于监护人的经济状况。目前我还不了解这位吴欢的情况,也就不能贸然给出你们一个数目。”


    “至于其它方面,比如你们刚才说过的强/奸此类的刑事罪行,我的看法是......不乐观。”她边说边在纸上记下一些关键词,“当务之急是我需要和小娇谈一谈,毕竟她才是当事人,我需要尊重她的意见。”


    “什么!这都不算是强/奸?”张建业惊呼!


    “他三番五次逼小娇去做人流,这是事实!小娇现在还躺在床上,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安律师,你也是女人,你一定懂的。她才那么小,是被骗的,被逼的啊!”张太太涕泪横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的证据链还需要补充。”一时间,安雅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方案,“后面还需要做很多工作,目前看来,走民事索赔路线是最合理的。你们知道对方家庭的经济状况如何吗?”


    办公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关于小娇的就诊记录,目前的救治情况这些,可以提供给案件作为证据吗?”安雅只能开始计划下一步。


    张建业急忙开口:“小娇现在刚从昏迷中醒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不要把这件事做的太张扬。要是她的这些事都成了证据,那得多少人都知道?以后她还怎么在这小地方活?”


    安雅差点眼前一黑。


    张太太再次开口时,也有意识的避开了安雅提出的问题:“安律师,我听人说,法律最讲究公平。我们一家都没读过几天书,没什么钱,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做生意的,虽然说是贱命一条,但也只有小娇一个女儿,也是宝贝着长大的。不管是赔钱还是坐牢,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放过那个人渣啊!”


    安雅轻叹一口气:“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先让小娇养好身体,方便的话,安排我们见面,越快越好。”


    送走张建业一家后,安雅一个人靠在办公桌后,望着雨里瑟瑟发抖的爬山虎,握着手机发了很久呆,连刘宁宁走进来都没发现。


    “在想案子?”刘宁宁一屁股坐在安雅对面的沙发上。


    看安雅点点头,刘宁宁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事不好办。我替你查过了,那个吴欢……”说着她便将自己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安雅,“你看完再考虑怎么做辩护意见。”


    “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在法援中心没人要求必须赢。”刘宁宁轻叹了口气,“虽然一般我们不能拒绝当事人的委托,但做律师是个良心活,只要尽力就好,别太逼自己。”


    在刘宁宁的注视下,安雅沉默着拆开了面前的牛皮纸袋,几张带着照片的人员信息跃入眼帘。


    只一眼,安雅便再也无法平静。


    她一把将本不多的几页资料抽出,手下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刘宁宁才终于看到白纸后安雅错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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